第四十七章 古老陶罐

养精蓄锐的机会。

四处都可以看到逃窜的黄羊，幸亏塔县的黄羊，也就是老乡们口中的野羊子很多，这里的野羊群在解放前更多，但是和北疆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听北疆的知青们说，晚上开着军车在戈壁滩上，能看到一群一群的黄羊，用机枪扫射都打不完。

但是这里的黄羊更敏捷，速度很快，很善于攀岩，在高山上很灵敏。

整场狩猎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大部分的鹰都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

除了极个别的，比如说老鹰王……这只老鹰王太老了，一只几十岁的老鹰王，按照人类的年纪来算，已经接近暮年，它的爪子不再锐利，它的眼睛不在灵敏，它的身体不在迅捷，它的翅膀不再有力。

幸亏，鹰眼苏巴没有忘了这只老鹰王。

最后老头子站起身来，嘴里叼着鹰笛，手里拿着鲜肉咕咕咕叫唤了半天，那老鹰王很是不甘心地从空中飞了下来，缓缓地落在了他胳膊上。

老鹰王身上的羽毛很稀疏了，就像是没毛的凤凰。

看起来，还不如火鸡。

孟凯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古人说没毛的凤凰不如鸡，也许这个“凤凰”的意象，就是从老鹰发展而来的，鹰在老年，羽毛慢慢的会掉完。

先是从身体下半部分，然后是脖颈。

这只老鹰王的脖颈基本掉落了，露出红色的肉和枯瘦的皮，脖子上犹如被烫过。

虽然很落魄，但是一落在鹰眼苏巴的胳膊上，老鹰王还是翎毛倒竖，嘴巴微微张开，舌头吐出，眼睛凸出来很吓人，有咄咄杀气。

鹰眼苏巴嘴里咕咕咕叫着，将手里的鲜肉放在老鹰王嘴边。

老鹰王叼着那肉块儿，很费力地开始吞咽，这只老鹰王的喙也不大灵活了，好在它还有进食的本能，一连吃了好几块肉，鹰眼苏巴趁机将眼罩放在老鹰王的头上。

这会儿孟凯终于感觉不到这老鹰王身上的杀气了。

朱遥很兴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鹰，上去摸了摸，鹰眼苏巴让艾丽娅去将苏云巴依留下的牛皮手套拿出来，让朱遥戴上，将那老鹰王放在了他胳膊上。

朱遥刚开始没太在意，可是老鹰王一站上去，他就嚯了一声赶忙用另外一只手也架在右手上：“这只鹰这么重！”

是的，这还只是一直老年的鹰，身体枯瘦了许多，如果是它壮年时期，起码也有二三十公斤，鹰眼苏巴在一边眯着眼笑，说这只鹰大概只有十公斤，你的吗太瘦了。

说着还捉弄似地挠了挠朱遥的腰部，搞的朱遥狼狈不堪，手上的鹰王差点掉落在地。

孟凯哈哈笑。

艾丽娅也笑，朱遥弄得额头都冒汗了，他手不稳，胳膊上的老鹰王也感觉到了，在他胳膊上扑腾翅膀，一不注意将朱遥的眼镜给打掉了，那老鹰王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换了个地方站，在他胳膊上微微晃动，朱遥也只能跟着微微晃动。

“快快快，帮忙帮忙！”

朱遥用求救的语气看向孟凯，孟凯走了上去，拍了拍鹰眼苏巴：“苏巴老汉，能把你这个牛皮手套借给我戴戴么？”

他指了指鹰眼苏巴胳膊上的牛皮手套，这是牦牛皮做成的，也有用马皮做的，专门用来让老鹰站在上头，鹰眼苏巴这幅手套上已经被老鹰的爪子抓的有些起毛，黑黝黝的，听说是用牦牛皮子做成的，很结实。

鹰眼苏巴本来不想给，可是一边的艾丽娅照例帮孟凯求情，鹰眼苏巴颇为不乐意，只好将手套脱下来给了孟凯。

孟凯将那手套罩在了胳膊上，他的胳膊没有鹰眼苏巴粗，所以有点大了，不过也没事，他将自己的胳膊放在了那老鹰王跟前，叫它：“来，往前走，往前走。”

毫无疑问，那老鹰王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鹰眼苏巴教了他们一个办法。

让朱遥先趴在地上，让老鹰王站在地上。

一下了地下，老鹰王自己就走下去了，孟凯赶忙胳膊挨着朱遥的胳膊，那老鹰王的脚爪子自己抓了上去。

它的翅膀张开，扑打到了孟凯的耳朵，有点疼，这呼呼的，但是能感觉到它翅膀下温热的气流。

孟凯蹲着的，他平衡着自己的右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重的老鹰。

这只老鹰王看着精瘦，毛都快掉完了，可是真正的上了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人严格来说，手里提着十公斤的重物，不算什么，可是这只鹰并不是让人提着的，它是站在人的胳膊上，双爪死死地箍住孟凯的胳膊，很有力气。

毕竟是曾经的鹰王啊。

出乎他的意料，这老鹰王在孟凯胳膊上居然很安静，可能是带着眼罩的缘故，它就站在孟凯胳膊上，任由朱遥他们伸手摸着自己的羽毛。

可惜它的羽毛已经所剩无几，幸亏大羽还在，在翅膀下的那些细小的绒毛基本都掉完了，只剩下红色的肉露在外头。

胳膊上架着鹰，孟凯站在草滩上，看着头顶的圆月，颇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擎苍右牵黄的感觉，尤其是前面见识到了鹰的凶猛一面。

他甚至可以想到，在远古时代，地球上的自然环境极端恶劣时，那时这个星球上有很多巨型生物，一定是有巨型的鹰的。

那时也许巨鹰也以人类的祖先为食，但是大自然的伟力不断地在平衡整个世界，随着时代的变迁，渐渐的，被大型生物捕食的人类成为了地球的主宰。

可是，在人类之前，这个星球的主宰并非是人类。

距离人类最近的上一个纪元是白垩纪恐龙那个时代，当时恐龙统治着整个地球，是这星球上的绝对主宰。

孟凯看到这老寂的鹰王时，心里总有点为人类将来命运担忧的感觉，人类一直以为自己操纵了整个星球，实际上，地球才是孕育万物的主宰。

总有一天，人类也会像这只曾经的鹰王一样，由盛转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历经了无数个纪元都没有变化过。

老鹰王回归后，鹰眼苏巴也愿意说话了，话也活络了起来。

这时，在周围巡逻的史文帅和康志刚回来，告诉孟凯他们，那伙盗猎分子可能是本地人，有可能是山下喀什噶尔上来的，在这里打黄羊。

他们找到了那些人的露营地，不过那些人很狡猾，已经收拾走了。

但也并非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史文帅拿出了一个土灰土灰的陶罐来，这陶罐被烧过，但是一看造型就很稀奇。

它有两个耳朵，是斜着铸灌的，看起来像是个三角形，上面还有些符号。

“孟大哥，你看这个是不是个文物？”

史文帅将那个陶罐递给了孟凯，孟凯看了一眼差点将胳膊上的老鹰王给扔掉，这个陶罐的确是个文物啊，而且看年代，怕是很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