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大获全胜

夜露上凝,虽是三月,已近尾声,但深夜朔风仍是凌冽,连日细雨上梢,砖墙上的青瓦凝上了一层白霜,只可惜,阴雨愁雾盖上了星野,便是有心之人,此刻只怕也无可奈何。

门前的杨柳枝,雨珠深挂,细风轻吹,便洒下不少豆粒,只可惜这些无根之水,尚未真正浸入土壤,便被一诡秘的身影暗中截了道。

“嘀嗒,嘀嗒!”

这雨下的沉,却也掩盖住了不少气息。

他的在夜间移动,速度之快,竟然没有丝毫惊扰。

待一人探于大门之外,其余之人便听其命令守于庭院四角,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立刻冲入。

可越是迫近,他的心却愈发宁静,凝结的雨滴遮盖了眉眼,沿着鼻梁、脸颊划过,他却始终静待原地。

他似乎在等一个时机。

未消多时,庭院之内唯一的一盏灯熄灭了,院内彻底归于黑暗。

他毫不迟疑,单手撑于一侧高墙,一脚踏于门前亭柳之上,借其冲势顺而向上一个旋身便越过这围墙上的砖瓦,稳稳当当得落于院内。

许是围墙内生出的杂草繁多,恰好掩盖住他的落地声,他附身抬头忘了四周,并未有任何异样,便轻声踩过一水泥地面,朝着西墙方向慢慢摸索过去。

可就在此时,一道凛冽的阴风,竟擦过雨珠朝他的颈后袭来,他当机立断,本能后下身躯,避过一击寒光,却见一片锋利的金属朝着他的颈项快速劈下。

金属擦过空气生出的寒风并未让他生出胆颤,他的心神反而更加坚定,只见他弯身而下一手抓住对方的脚,侧向用力,这刀锋瞬间从他的额面划过,但他并未就此结束,借力转而向上以脚腕拖住对方摔下的身躯,趁其不备,顺势一击手刀击中其后颈。

须臾间,紧抓大刀的手松了劲。他看着昏倒的人,有些愁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索性将他扔在一旁不管。

虽然解决了门口哨兵,并未惊动其他人,他却并未因此松口气,径直推开木门往里走,掀开了那扇被柴火盖住的灰色布帘……

黄昊哲竭力撑着早已疲惫不堪的双眼,旧日里的伤本就没有好全,加之也没有尽力调养痊愈,如今多时没有进食,无论是身心体力皆已呈枯竭之势。

白日里,老妪虽送过一次水,却终究不抵用,他勉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搅绕双臂的绳索,终于松了一些,但全身乏力竟是撑不住这具身体,他向前倒了去,两臂因为绳子的牵拉勾住的伤口反而被撕裂的更加厉害,他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此时,黄昊哲突然察觉门外多了些动静。

原以为是巡查之人,但仔细回想并没有灯火闪过,随即心里一惊,喜过于诧。

果然,他尚且能够抬起头,便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万般熟悉的面容轮廓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半掩木门,夺身潜入之后将门重新掩上,警惕地查看四周之后,确认无虞之后,才稳步向黄昊哲走去。

“你果然还是找到我了。”

看见何深,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惊喜过望,但眼眶之中多出的自然是溢满而出的感激。

何深并未多言,上前替他揭开束缚住的绳子,黄昊哲的身体瞬间失去了约束的支撑,整个朝下倒去。

何深眼疾手快,迅速拉住他,才避免了因为冲撞惊动了房内的其他人。黄昊哲被他搀扶着慢慢走出柴房,而此时,何深也放出了信号,守在门外的弟兄瞬间破门而入,直冲前厅和其余的几间偏房,那些尚在睡梦之中的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赫然顶在脑门上的枪膛吓得纹丝未动。

算上柴房前躺着的那个,一共抓到了五名嫌犯,一应全都被拘入法租界的监狱之中。

而黄昊哲因为伤重,何深将其扶上车,准备连夜送往黄府。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黄昊哲坐稳之后,尽量不碰触到伤口,问道。

“我查问过虹口街前摆摊的商贩,他们昨夜并未见过什么车辆行经,也不曾见到有人拖着什么离开,我便猜到你很可能就被藏在这附近。再加上今日黄宗钰交于我的一份名单,两相交叉,便能猜出你所在的院子。”

“名单?”黄昊哲疑色更深。

“你消失的那个巷子口,有一卷古巴雪茄香烟,这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接触到的,黄家二少爷认出这种雪茄,便顺着这条线所查到了那份名单。我再一一比对那些人名下的房产,最后才找到关押你的那间房子。”

何深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黄昊哲知道这其中必定费了不少气力,毕竟单从调查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名下房产,便就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其中不少人的房产都是匿名亦或是托代,他想要查清楚少不了填补一些人情进去,如何能够像他说的那般轻松。

“那你白天已经算准了我关押在那件柴房里?”黄昊哲继续问道。

何深并未否认,“当时也并不是十分确定,但我在柴房门前看见了那些遗留的雪茄烟灰,我就猜测你应该是被关在里面。不过当时并未确认你的安全,所以不敢贸然冲进去救人,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便不能保证你的性命安全。”

于此,黄昊哲对于何深的周到思虑已经甚为感激,虽然被绑架多数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但他还是倾力相救,这对于初到上海滩的黄昊哲而言,已经是一份无法言表的厚重情谊。

“多谢!”黄昊哲由衷地感激道。

“虽然意外让你卷入这场风云之中,但你既然是以警察局特别顾问的身份参与调查,那我便有义务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所以,你无需多谢。”何深将这凝重的气氛缓了缓,却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噢,对了,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

“什么?”黄昊哲眼皮一跳,竟有一丝惶恐不安闪过心头。

“‘泰安’今日的展出赢了。”

本应该高兴的事,不知为何,黄昊哲却矗在原地,车门半开着,夜风灌堂而入,捶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生疼。

此时,乌云蔽月,暗影婆娑,落下的细雨点似乎瞧准了时机,敲打在车窗外,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城区的另一边,却有人正自鸣得意,细细数着滴落在车窗上的雨点,盯着它们攀岩在玻璃面上,慢慢生出一条细小尾巴。

如今,尚有这份闲情雅致之人,除了英国商会的代表——詹姆斯•华特,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人能在这雨夜,独上茶楼,品鉴香茗。

此时的他,心中颇为得意,笑看人来车往,却唯独不见一人。

两指不自觉的敲打在椅杆上,“嘀嗒,嘀嗒,”配合这窗檐外的雨滴,他的心有一丝凌乱。

忽然之间,他暗沉下去的眸子在某一刻亮了一眼,紧接着他略显激动的站起身,看着一楼的身影穿行而过,他有些按捺不住,却又用手扣住桌角以此限制自己的行为。

但,他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殷切。

“你来了,快坐。”他还是想要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提前替她拉开椅子,见她衣领上还衬有一些雨珠,便抽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

但这动作终究过于暧昧,她无法忍受,便本能后撤了一步站定。

她的脸上始终不见半分光彩,素洁如月,又暗自透着一股冷漠的气息。

“詹姆斯先生,恭喜你了!”

她还是出于礼貌性地向詹姆斯道喜,对方的眉角翘了翘,“我何来喜事?首展第一天,可是你们‘泰安’大获全胜,不仅仅签下开展第一日最大的订单,更是获得无数赞誉。要说恭喜,那也是我向你道喜啊!”

她远没有詹姆斯这般乐观,仍是不冷不热道:“你今晚约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对于她的态度,詹姆斯却并不在意,“云小姐,你这颗心如若一直这么冷漠下去,我也是高兴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她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如果你想要问过去的事,那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詹姆斯眼眸微斜,玩味得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似乎早就料到对方的决绝,“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来赴约?”

“楚歌在哪?”

云曦并不想与他绕弯子,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

詹姆斯神色一紧,原本略显得意的笑容却在此刻烟消云散,凝固在脸上的抽搐反而加重了他的愤怒。

“你果然喜欢他,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不如他吗?”他目眦尽裂,欲喷出火一般,配着全身的气焰,着实令人胆颤。“论学历,论出身,论长相,我哪一点输给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每一次见面你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他,到底在哪?”云曦不欲与他多费唇舌。

看见她的脸依旧波澜不惊,詹姆斯兀自冷笑了两声,无奈得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确定是我绑架了他吗?我与他无仇无怨。”

“因为我看到了,昨夜晚宴上,与他搭讪的人之中就有你,而在他离开之后,你也匆忙离开了宴席,詹姆斯先生,我想这不是巧合吧?”

面对云曦的质问,詹姆斯竟然无从辩解,他不可能告诉她昨夜的经历,他清楚任何解释在她面前皆是狡辩。

“你回去吧,楚歌定会安然无虞得送回去的。”他的心像是被撕裂出一道口子,硬生生的疼,恰在关键处,他只得忍着,甚至都无法吐出。

后者果然没有半分留下的意愿,转身便消失在楼梯间。

可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停在凭栏处,“云曦!”

她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你真的认识他吗?你喜欢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的话音未落,云曦便径直走出茶坊,甚至未作任何逗留,他的双手死死扣在木制栏杆之上,硬生生掐出几道“沟壑”。

只不过,他退回的那一刻,却不见楼外之人,已经停住了脚步。她愣在原地有些茫然,脸颊早已泛起绯红,夜风夹杂着雨水落于脸上,反而倍感清凉。

“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一阵,恰在此时,接送她的车开到她身边,云磬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姐,干嘛呢?还不快上车。”

见她一脸欣喜,眉眼之间藏不住的高兴,便知道有好事,只不过,她却偏偏没有询问,因为她知道以云磬的性格,必定憋不了多久。

果然,车开出不过百米,她便露出神秘的笑容,说道:“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猜猜?”

她既不问别人是否愿意听,便直接要人猜,想来这事与云曦有关,但云曦却故意不搭理她,假寐般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

“快猜猜,当真是好消息。”说完,她还独自乐呵呵得笑了出来,“要我说,姐,你最近的运势当真是不可抵挡,果真是心想事成,快些猜,猜不中,你可得请我吃这鸿运楼的油爆河虾。”

云曦看见她笑容溢满而出的双眼,近乎咪成了一条缝隙,转念一想,便说道:“楚公子回来了?”

云磬初为诧异,愣在原地,转而脸色一变,板在那,略带一丝怨愤得看着云曦,“你好歹多猜几次嘛,当真是无趣。难怪人家都说你,冰心美人,落于凡尘不可染,无趣……”

她还未说完,云曦便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还不快说,楚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如何回来的?”

云磬难得见自家姐姐对他人的事,尤其是一位男子的事,如此上心,便不再卖关子了,将楚歌如何被绑架,如何被虐待,如何又被何深救出等一系列过程,添油加醋了一把,完整的向云曦叙述了一遍。

说完,她尚在喜滋滋的求得云曦的夸耀,却未曾注意到,云曦的脸色早已经在她叙述过程之中变了又变。

“多亏了何队长,不然楚公子该遭受多少罪。”她轻声慨叹了一句,语气之间透着一股心疼,但云磬却并未听出来,连连接了话去,“是啊是啊,当真是凭白无故就遭了罪。”

“凭白无故?”云曦疑惑的看着她。

“是啊,绑架楚公子的人,似乎是混黑的,他们受人所托在开元巷教训一人,结果没成想被楚公子撞上了,对方没弄清楚便把他给抓了,所以闹出了这般动静。”

云曦听出了个大概,却并未安心,虽然在他们眼中,这权当成意外,但云曦知道,这背后远没有那么简单,否则,詹姆斯为何会知道,楚歌今晚会回来?

当云磬说的说的正欢时,司机突然插了一句话,搅扰了她的思绪,“两位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原来她们出了街口之后,便一直停在岔路口,司机插不上话,又不知二人究竟去哪,便只得一直候着,好不容易抓着一时停歇,随口插了一句,却招来云磬的白眼。

“废话,当然回家!”

“去黄家!”

坐在后头的两人近乎异口同声,却又在说完之后,相互诧异得看着对方。

“姐,这么晚了,你还去黄家?”云磬有些不可思议。

“嗯,今日展会一事还有些没有商讨清楚,需要核实一番。”

她也顾不上云磬的讶异,直接吩咐司机开往黄氏公府。

车停靠在门口,只见一人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虽未至深夜,但总归天色已晚。

“何人如此急促?”云磬下车与之恰好擦肩而过,竟然是黄家二少爷。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二少爷如此匆忙?”

云曦连忙追问管家,对方却悠然得摆了摆手,笑道:“才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今日老爷夸了二少爷最近几日办事得体,一时高兴,便放他出去与几位好友见面聚会。”

“我当是什么呢,总是这么毛躁!”云磬毫无顾忌的说道,顺手拍了拍刚才撞上的肩膀。

“磬儿!”云曦脸色一冷,眼神顿时落在她的身上,后者才察觉自己失了礼,便红了红脸,慢慢低下了头。

“管家,实在抱歉,我没有管教好舍妹。”

云曦的道歉令她倍感无地自容,只得把头压的更低。

但何叔却爽朗的笑道:“无妨,磬儿天性真诚疏阔,不输男儿,有一说一,不弄虚作假,这点我很是喜欢。何况二少爷确有些皮,有人说道说道,于他也有助益。”

听到这话,云磬眼眸一亮,随即抬起头看着何叔,甚是赞同他的观点,便不停的点头。

云曦也拿自己的妹妹毫无办法,便只好由着她性子来。

“何叔,董事长休息了吗?”

“还没呢,正在书房查看这几日的单子,你来了正好,帮老爷分担一些。”

云曦点头,跟着何叔上了二楼,云磬却独独留在一楼。

虽然她儿时也常来黄府走动,但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随阿姊出国,便再未拜访过,也正是如此,才会识不出曾经的胆小懦弱的鼻涕虫,摇身一变,成了玉树临风的黄家二少爷。

但转而一想,这玉树临风配风流成性,却有些不太像话。

书房之内,俨然一派低稳沉重的气氛,首展虽然拿下第一,但黄老爷的脸上未见多少喜色。

“曦儿,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帮伯父,今日展出的瓷器订单汇总在这,虽然往复看了几遍,却有些不大懂了。”

云曦接过这些汇总表,虽然她一向忙于实验室之中,主管瓷器创新研发一块,但对于公司的大多数业务也了然于胸,这也是黄耀国这些年栽培的结果。

两三页简单的纸,排列甚是混乱,倒不是做事之人不尽心,全然是这些订单过于分散,无从规整。

“往年几届会展上,虽然订单数目庞大,却远不及这般繁杂。”黄耀国说道。

云曦将这些数字重新整改了一遍,也大致明白黄耀国的担忧从何而来。

“今日的订单来源虽然多,但也只是多在这些不知名的小公司,而且,奇怪的是,他们买下的并非是我们首推的优品或新品,反而是一些不起眼的样式。”

“不仅如此,”黄耀国指着最后一张纸的末尾,“这数目也比我们的预期效益,少了不少。”

三人顿时陷入沉思。

“莫非,他们是在等?”云曦自问道,“往年的老主顾,今日仿佛也没有什么动静,仿佛约定好了一般。”

黄耀国又将另一份统计册递给云曦,“还有这一份,你可看出其中的端倪?”

云曦仔细通体查阅了一遍,摇了摇头,“与往年并无太大变化。”

但黄耀国的表情却并未如此轻松,“你还是太年轻了,这里面藏着的秘密,可不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算了,这两天的出展顺序就按照之前商议的进行吧,我到要看看,这些人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云曦尽管不太明白董事长所说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但既然他已经有了决议,云曦便没有多言。

“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家休息吧。”

“嗯。”

“欸,对了,”黄耀国突然喊住出门的云曦,“你以后也带着磬儿多来串串门,磬儿那孩子我看着也欢喜,小时候,我记得她和小钰玩的好,如今也好让她帮着管管小钰。”

“伯父,这……”

“额呵呵,”云曦还未开口,却被老管家的笑声打断了,“我还记得,二少爷小时候可尽是让磬儿丫头给欺负了。”

“可不是嘛!哈哈!”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回忆起往事,乐趣横生之间倒也调解了一些沉重的气氛,云曦识趣,并未打扰他们,慢慢退出了房间。

从书房出来之后,云曦准备离开,恰在一楼楼梯口碰见了楚歌。

“你还好吧?”她关心得问道。

楚歌轻松一笑,“放心吧,我没事。”

“你可知道那些绑架你的人是谁吗?”

楚歌见她面露担忧之色,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何队长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只是一起私人恩怨造成的意外,我不幸撞人枪口上了,如今误会也解释清楚了。而我也没事!”

一边说着,他还周身转了一圈,又扬了扬手臂,示意他尚且安然无恙,“你看,我这都好着呢。”

忽的,他的臂膀发出“咯吱”一声清脆,顿时他面色煞白,半臂举在空中扬不下来。

“你这……”云曦并不懂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应该是被绑久了,胳膊僵硬了些,慢慢纠正回来就好了。”

云曦帮他松开外套,一个东西却从外套的内衬当中掉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两人惊愕失色,竟站在原地不动,双眼四目齐刷刷得盯着那片白色绒毛。

“如今,你还觉得,这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