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对不起，胡队，我们一直把重心放在了高凤军这里，而忽视了对连超的审讯。”邢振玉在为自己的失误做着检讨。
“警队人手不够，先进行主要嫌疑人的讯问这个在程序上没有问题的，不用道歉了。”
“如果我们上来就调查连超的话，就能早一点知道韩静的存在，那样韩静的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了。”王勇由于一直在调查霞姐的事，也没有对连超进行深入的调查。
“这不是你们的错，时间宝贵，现在没有时间自责的，你们先说说对韩静自杀案件的调查情况吧。”胡玉言的脸上的表情复杂，虽然他没有责怪两个手下，但是也没有显示出太多宽容的表情来。
“现场勘查基本结束了，屋中有两具尸体，已经可以肯定韩静的继父是被韩静用家中的菜刀砍死的，随后韩静把屋中的门缝和窗缝用胶带封死，打开煤气后自杀了。韩静在现场留下了一份遗书，遗书笔迹潦草，应该不是提前写好的。遗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说她的继父从初中开始就强奸她，她一直饱受这种凌辱却不敢声张，而她这次刚刚回到家中后，又遭到了继父的强奸，最后她忍无可忍砍死了她的继父。第二部分说的是她承认是她开车撞死的何莉莉，并且将尸体抛尸在了鸾凤公园。遗书中说她犯了两项杀人大罪，自己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只能选择自杀了。”
“你认为韩静的这份遗书上说的属实吗？”
邢振玉有点迟疑，但还是说道：“韩静在自杀前受到过性侵犯，而从现场勘查来看，在韩静继父的身上有一些抓痕，而韩静的指甲中有一些毛发组织，应该是韩静在反抗的时候留下的。之后，是韩静把屋中设置成了一间密室，这个也经过确认了，在门缝和胶带上都发现了韩静的指纹，煤气开关上也有韩静的指纹，韩静也确系是煤气中毒而死。”
“纠正一下你的错误，不是煤气中毒，而是天然气窒息。现在的用户都开始使用天然气了，天然气的成分和煤气的一氧化碳不同，它的主要成分是甲烷。甲烷本身是无毒的，韩静之所以把屋子设置成密室的样子，是想用甲烷气体与屋中的空气相混合，降低空气含量，最后达到窒息的效果。”
“原来韩静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把屋子弄成了那样。”丝毫没有生活知识的王勇惊奇的说道。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胡玉言此时点好了一根烟。
“恐怕韩静早就有自杀的意图，这样的自杀方式她恐怕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她早就想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也正说明了她继父在此前强奸她的事是真的。”邢振玉接过了话头。
胡玉言点了点头，“那间屋子对于韩静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根本就是一个魔窟，是一间绝望的密室，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是她早就有过计划的。所以她才会在杀了她的继父后，从容不迫的布置了现场。”
邢振玉突然想起了什么，“现在想来，我们还发现在韩静旁边放着蚊香，在这样的季节蚊虫根本还没有滋生，是不应该使用蚊香的，我想……”
“她开始时恐怕是想连这间屋子一起炸掉的，只要点燃蚊香，打开煤气，屋中的甲烷和空气的混合气浓度过大后，遇到明火就会爆炸。那样的话给她留下痛苦回忆的魔窟、她的恶魔继父，还有她自己也就都不复存在了，她恐怕一早就想与他们同归于尽的。”胡玉言说完，深吸了一口烟。
“那她为什么没有点燃蚊香呢？”王勇听了胡玉言的分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邢振玉看了看王勇，心里也是一阵的抽搐，“恐怕是因为那份遗书！如果韩静那样做的话，那份遗书就不大可能会保存下来了，韩静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仍旧想着如何为孙其名开脱罪名。”
“恐怕她已经成功了！就目前的证据来看，只要孙其名一口咬定他根本不知道撞人的事情，我们就毫无办法。即便是高凤军承认他和韩静在串供说谎也无济于事，因为高凤军已经知道了孙其名并非柳艳芳的儿子，从情理上讲如果他改变供词就有可能是基于对孙其名的报复，再加上韩静完全有可能接触到那辆帕萨特轿车，连超的证言里又完全没有提到过孙其名的事，所以高凤军的证言已经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了。这样的供词检察院是不会采信的了。”
“范海方提过的那几个出租车司机呢？他们在案发当天是看到了孙其名和韩静离开事故现场的，我们可以试图找到他们的。”邢振玉有点激动。
“没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帕萨特轿车肇事的过程。况且前不久下的那场大雨，早就把案发现场的痕迹冲没了，所以交通肇事的准确地点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的。”
“难道这个案件就这样结案吗？”王勇拍案而起。
“我想再去见见孙其名，跟他做最后一次谈话，如果没有效果，我们也只有放人了！”
“难道？……”王勇急的差点蹦了起来。
“王勇！你先别蹦，我来问你，刘霞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王勇听到胡玉言转换了话题，也只好强压了心头的怒气说道：“根据龚校长对那个刘霞的描述，经过缉毒大队和我们的联合侦查，已经确定了她就是那个一直潜伏在我市无恶不作的，化名叫刘金霞的女魔头。”
“确定她的藏身之处了吗？”
“很幸运，在码头的一个仓库里，几个大学生把刘霞的一个重要帮凶老四给抓住了，据毒贩老四交代，刘霞和她的一个得力干将宋涛正躲在一个靠近洪甫县城的农家小院里。我们已经布置好了警力，现正在对外围进行秘密的清扫，准备傍晚就展开抓捕行动。”
“王勇，你受累去一趟张家村，帮我接两个人过来。”
“谁？”
“孙其名的奶奶和他的养父孙绍，你开车去，争取在晚上的抓捕行动之前把这两个人给我接来，明白吗？”
“是！”王勇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刚才的事情有点火气，也没有跟胡玉言再说过多的话，就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
胡玉言把还剩下的半根烟掐在了烟灰缸中，转头对邢振玉说道：“把林记者请过来，让他跟着我去见孙其名。”
邢振玉点了点头，“我做记录吗？”
“这次我是去谈话，不是去审讯，你在隔壁听着就行了，也不用做什么记录了。”
邢振玉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胡玉言拿起了保温杯，大口的喝着水，最近他的精神有些委靡，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精神原因。
孙其名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他牢牢地记住了韩静那天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承认自己撞死过人。”
就是这句话，他一直在警方面前强撑着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样的顽抗弄得邢振玉这样富有侦查经验的刑警都束手无策。
但当胡玉言带着林玲走进了审讯室时，却使得得意一时的孙其名心理压力陡增，因为胡玉言在柳艳芳自杀案后已经不只一次的找到了他，也正是这位刑警不停不休的追问，已经让孙其名的内心有了一种阴影。
“你们不用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再提任何问题，我都不会回答了。”孙其名冲着胡玉言喊道。
胡玉言并没有坐下，他一如既往的站在了审讯桌前，这是他面对嫌疑人时的一贯姿势。而林玲坐在了孙其名对面的椅子上，表情十分沉重。
“我今天来不是向你发问的，我只想给你讲个故事，你想听吗？”胡玉言把打火机拿在了手里把弄了半天，然后点上了一根烟。
“我没有兴趣听什么故事，我只想赶紧出去。”
“是吗？这可是和你有关的故事啊，不想听听吗？孙其名同学，哦！不、不、不，应该叫你宋涛同学才对，我说的没错吧？”
孙其名听到“宋涛”这两个名字，全身顿时一阵抽搐。
胡玉言一阵的冷笑，“我先要向你道歉，柳艳芳的死确实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没有关系呢？因为你根本不是孙其名，你的真实身份是宋涛，洪甫县县长宋黄的儿子。哎，害的我在柳艳芳的案件上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闹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柳艳芳的儿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孙其名的话有些颤抖，他万没有想到胡玉言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我进来就一直跟你说，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事，有的你知道，但有的你不知道。”
孙其名不再说话，他的额头见了汗。
“既然不反对，那我就讲给你听一听巴！故事很遥远呢！这个故事要从三个知识青年下乡说起，话说有三个知识青年，结伴来到了洪甫县张家村插队，他们的名字是高凤军、宋黄和柳艳芳。”
当孙其名听到“宋黄”的名字的时候，身子又是一震。
胡玉言看在眼中，嘴里却不停下：
“这三个人的感情原来很好，他们一起下乡，一起劳作，一起吃饭，一起生活，关系亲密无间。
柳艳芳是个美丽的女孩，两个青年都很喜欢她。宋黄当时对柳艳芳百般追求，却一直得不到美女的芳心，因为柳艳芳喜欢的是高凤军。看着柳艳芳和高凤军如胶似漆的样子，宋黄又嫉妒又气愤，但是这种嫉妒和恨却根本换不来柳艳芳的爱。
不过，宋黄要比另外两个人幸运，他的父亲是离休干部，早早给儿子捞到了一个回城的名额。
高凤军和柳艳芳当时都很为他高兴，还特意给宋黄开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当时三个人都喝多了，高凤军面对老友要走，就多喝了几杯，先睡过去了。
屋中当时只剩下了柳艳芳和宋黄两个人。趁着高凤军睡去，宋黄竟然公然调戏起柳艳芳来，当时柳艳芳很害怕，她无论怎么摇晃旁边的高凤军，可他就是不醒。原来高凤军喝的太多了，早就醉死过去了。
胆大的宋黄借着酒劲，就在他们三个喝酒送别的这间小屋里，强奸了柳艳芳。做完这件事后，宋黄酒也醒了一半，他害怕极了，抛下了柳艳芳和还在昏睡的高凤军，连夜就逃离了张家村。
当高凤军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铸成了大错，而柳艳芳就在自己怀里哭个不停。当时，在还不开放的农村，这种事是女性的奇耻大辱，而且即便是报警，在当时那种社会环境下，把宋黄抓回来法办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柳艳芳和高凤军都决定不报警，而是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当时高凤军安慰柳艳芳说他不会嫌弃她，而要照顾她一辈子，然后一起回城去。
但很快，高凤军得到了一个消息，他也得到了一个回城的名额。但是，这时他面临着选择，是留下来继续陪着柳艳芳过清苦的农村生活，还是回到城市去开始自己新的人生。这样的选择就活生生的摆在了高凤军的面前。而面对爱情和前途，高凤军选择了后者，他毅然离开了自己深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当时是那么需要他的照顾来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高凤军走后，柳艳芳彻底绝望了，她怨恨恶棍宋黄，更加不能原谅抛弃自己的高凤军，她想过死！但是在孙老太太家里的田中劳作的过程中，她意外的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怀孕了。
当时，未婚怀孕在农村是个非常罪恶的事情，而柳艳芳想过去医院做流产，但是医院离村子太远，柳艳芳根本去不了，而且她也不舍得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骨肉。
这时，孙老太太提出了一个建议，让他没有生育能力的儿子孙绍娶柳艳芳为妻，度过这个难关。
柳艳芳当时心里根本接受不了，但是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来说，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哭着答应了孙老太太，并嫁给了孙绍。孙绍是个无所事事的赌徒，但是当时听说柳艳芳这么漂亮的城里姑娘要嫁给自己时，他心花怒放，甚至向他母亲保证，他会改邪归正。
但是，婚后孙绍渐渐感觉到柳艳芳嫁给自己根本就是拿自己当一面盾牌而已，她根本不想跟自己过日子，也不想给他当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当然，那时候柳艳芳还怀着孩子，他们的矛盾还没有升级。
不久，柳艳芳生下了孩子，取名叫孙其名。而噩梦就此开始了，柳艳芳和孙绍的夫妻生活正式开始了，但这种生活并不和谐，也根本不可能和谐。
孙绍从此常常打骂柳艳芳，而孙老太太要照顾还在襁褓中的孙子，也没有能力去管。孙其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点长大了，其实孙绍一直拿这个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看待，但是孙其名也不知道为什么，却从来没有叫过孙绍一声爸爸，恐怕这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办法。
孙绍想和柳艳芳母子过正常家庭生活的愿望破灭了，他开始打骂孩子，并又开始了天天出去赌博，无所事事的生活。
改革开放后，柳艳芳没有选择回城，而是留在了张家村，做了一名普通的农村教师，负责给村里的孩子们教课，让他们可以不用走很远的山路就可以有学上。
而孙其名也一天天长大了，很快就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当时柳艳芳并没有让孩子在自己的学校里上学，因为她知道那样的话，孙其名能上高中，上大学的几率几乎为零。柳艳芳从老支书那里无意中听说，当年强奸自己的宋黄已经在洪甫县里混出了名堂，便独自去了洪甫县找他。
见到宋黄后，柳艳芳的要求很简单，让自己的儿子孙其名能到县里来上小学。不过，当时恐怕柳艳芳并没有告诉宋黄其实孙其名就是他的孩子。
当时的宋黄在回城后不久就娶了一个县里大领导的女儿做老婆，并很快生了个儿子，并取名叫宋涛。宋黄在县里是个颇有前途的中年干部，他当然不希望自己不堪的过去被柳艳芳抖出来，而柳艳芳提出的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自己完全可以满足。
从那之后，柳艳芳每天都让孙其名走很远的山路到县里去上学，而上学的费用由宋黄来出。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了孙其名上初中之后，由于课业越来越重，柳艳芳不想让孙其名把时间都浪费在每天将近四个小时的山路上，所以她又跑了一趟县城，找到宋黄，想让他负担一下孙其名住校的费用。
宋黄没犹豫，因为凭他的权势解决一个孩子在县里的住校问题那是易如反掌的。孙其名从此开始了他的住校生活，他终于可以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了，从此他的学习成绩在全校一直名列前茅。
就在孙其名上中学的时候，远在T市开了公司的高凤军，想接柳艳芳出城去，他没敢直接到孙家去找她，而是偷偷的到了柳艳芳教课的小学。
可是柳艳芳没有忘记当初是他抛弃了自己，也无法舍弃还在家中等待自己照顾的婆婆，更无法把还在县里上学的儿子抛弃。她选择了拒绝，并且也隐瞒了她生了孩子的事情。
高凤军遗憾的走了，而柳艳芳继续痛苦的在张家村活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只为两个人而活，一个是孙其名，而另一个是她的婆婆，那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孙老太太。
经过刻苦的努力，孙其名顺利升入了县一中的高中部，可能是命运的捉弄巴！宋黄的儿子宋涛和孙其名两个孩子竟然在一个班级里上学。两个不同出身，不同背景，但是血管里却流着同样的血的孩子就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相遇了。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无论孙绍对孙其名多好，但是孙其名就是不认他这个爸爸，但是当宋涛和孙其名见面后，他们却成为了班上最好的朋友。
他们最快乐的事就是在一起打篮球，这对组合是校内所向披靡的进攻组合，两个孩子是最好的朋友，其实他们这时谁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很快，两个孩子都投入到了高考中，孙其名考上一所好的大学绝对没有问题的，而宋涛虽然学习不好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当时T市理工学院里有一个篮球特长生的名额，这个名额应该是宋涛的。
可是谁会想到呢？当时这个班里还有一个著名的公子哥，曹小玄，他是当时的洪甫县县长曹均的公子。恐怕当时是曹均找到了宋黄，让他主动让出了儿子升学的名额来，而作为交换的条件是如果曹均升职的话，就把宋黄扶正。
宋黄面对着这种选择，他牺牲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换来的是自己的前途，恐怕他当时认为，只要有自己的前途在，就会有儿子的前途。
高考开始了，孙其名和宋涛都去参加了高考，孙其名的成绩没有问题，顺利地接到了T市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而宋涛拼尽了全力，他的分数也算是通过了体育特长生的分数线，也可以去上大学了，这本应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但是谁知道，宋涛的前途早就被某些人潜规则了。
正在宋黄不知道如何向儿子交代的时候，没有想到柳艳芳又找到了自己，她这次来的目的是借钱。
原来，柳艳芳的婆婆孙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了，是白内障，需要动手术才能复明，但是高额的手术费是柳艳芳不可能负担的了的。
宋黄这时已经不再怕柳艳芳的威胁了，一来他已经是洪甫县的县长了，政治生涯几乎已经到了顶峰，二来刑事犯罪的时效已经过了。
当这次柳艳芳再次找到宋黄后，宋黄的脑中却产生了一个罪恶的念头来，他想跟柳艳芳做一笔交易，一个比他当年所做的事更加恶毒的交易。
用孙其名的身份来换这笔手术费。
一边是要失明的婆婆，一边是儿子的前途，柳艳芳又要做出选择了，而这次选择比她嫁给孙绍那次更加的痛苦，因为她这次的选择直接会影响到孙其名的一生。
其实，柳艳芳本来可以找高凤军解决这笔钱的问题，但是她恐怕是更愿意面对宋黄这样的小人，也不愿意面对高凤军这样的薄情郎。
经过痛苦的抉择，她最后还是决定和宋黄进行这次交易。人的一生恐怕永远都要做两难的选择，但是无论选择哪个，都是有痛苦的失去。
她找来了孙其名，把他和宋涛的关系，包括宋黄提出的要求一股脑的告诉了他，结果两个人在村子的学校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并且连续吵了好几次，谁会想把自己十年寒窗苦所得来的上大学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呢？
可柳艳芳坚持要给孙老太太做这个手术，她告诉儿子，她也是没有办法，这也算是你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吧。
孙其名要崩溃了，他无法理解母亲做出的选择。而柳艳芳把所有和孙其名有关的身份证件都交给了宋黄，换来了手术费用。
宋黄找到了儿子宋涛，把这件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并嘱咐他，顶着孙其名的名字去上大学，千万不能太张扬，也不能说他跟自己的关系，每个月的生活费他会秘密的给他的，这个不用担心。
我不知道这个宋涛当时听到这个决定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是他接受了，顶着那个他曾经最好的朋友的名字去上大学，他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呢？
柳艳芳把孙其名的证件都交给了宋黄，宋黄拿着两个孩子的身份证明，户籍档案，买通了县一中的校长、人事局、县公安局户籍处的公职人员，把两个孩子的身份对调了过来。从此孙其名就变成了宋涛，而宋涛变成了孙其名，宋涛顶着他同父异母哥哥的身份去上了大学。
柳艳芳怕日后会有麻烦，在孙老太太手术做完后，就把家中一切和孙其名有关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包括照片和孙其名留下的笔迹，而她对外仍然宣称孙其名已经到市里去上大学去了。
变成了宋涛的孙其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不可能在县一中以宋涛的身份再次复读，他只好一个人跑到了T市开始了他的创业，他很聪明，做起了医药公司的代表到医院去推销药品，业绩也很突出，但是却受到了一些医托的排挤。甚至是在一次推销的过程中，他与医托大打出手，眼看就要被医托们群殴吃大亏的时候，一个叫刘霞的女人叫手下一个叫老四的打手把他救了下来。
这个刘霞是T市一个大犯罪集团的头目，手眼通天，无恶不作。而孙其名见到他后，彻底感觉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本分的人，是没有出路的，他想要做一个成功的人，他要彻底的抛弃自己的过去，他决定和刘霞一起去做那些黑道上的勾当。
这时，他给母亲柳艳芳写了一封信，他要和自己的过去告别，他要做宋涛！一个重新活了一次的人。他想和柳艳芳断绝母子关系，永远与那个小山村断绝关系。
柳艳芳接到那封信后，当时非常的着急，匆匆忙忙的跑来了T市，还特地租了三个月房子，就是想要亲自在这里监督儿子，不想让他走向斜路。
可是，当柳艳芳约来儿子在刚刚租好的房子里谈判的时候，孙其名却一点不能理解母亲的苦心，还把桌子上的水果刀抄了起来对准了养了自己二十年的母亲。
母子两个人在屋中展开了厮打，而孙其名却失手用刀捅向了自己的母亲。血流下来了，柳艳芳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也看到了眼前的儿子，这次她彻底的死心了，她所有活下去的理由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她把儿子放走了，柳艳芳拖着伤体倒锁上了门，然后尽力把孙其名来过的痕迹都擦拭干净了。这样一间绝望的密室也就形成了。
柳艳芳在屋中举起了那把伤害自己的刀，又向自己的小腹捅了进去，从而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一个悲剧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我一直认为这个案件是柳艳芳的儿子所为，但是我却一直在调查一个冒名顶替的孙其名，真的是南辕北辙了。
好了，柳艳芳的故事讲完了，我下面来继续说那个假冒的孙其名的故事，也就是你的故事，这个故事我想你比我清楚吧？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因为我想这里仍旧有你不知道的情节。
你真的是个幸运儿，高凤军在你上大学之后，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知道了柳艳芳原来还有个儿子，他找到了你，并告诉你，以后你就是他的儿子，但是你们的关系仍然是秘密的。
你无意中又有了一位有钱有势的老爹，而这一切都应该是孙其名的，可是你却毫无愧疚的接受了这一切。
你成天过着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的生活，搞着女友，开着高凤军给你的名车到处兜风。
可是，你的哥哥孙其名这时的人生早就没有了，他已经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加入了一个组织庞大的犯罪集团。而你不知道的是，你的女友韩静，其实也是这个犯罪集团中的一员。她被黑道大姐刘霞当做情妇被派到了高凤军的身边去，为的是高凤军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提供一些出国的便利条件，让他们可以在危及时刻躲到国外去。
你和韩静这个女孩的关系也很尴尬，我想你是知道韩静身边有别的男人的，但是你对她恐怕也只是玩玩而已，所以也不太在意那个男人是谁。
可是这个女孩却爱上了你，在你和她一次约会回来后，由于你车开得太快而撞上了一个无辜的女大学生，而你不但没有施救，而是开着车把这个女孩碾压致死。
随后你把尸体抛在了鸾凤公园，而让韩静去处理了死者的遗物。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韩静除了给你处理这些死者的遗物外，还为你做了很多事情。她不惜用嫁祸的方式把案件的嫌疑推给别人，更不惜把你和他的关系告诉高凤军以获得他的协助，从而把交通肇事和故意杀人的罪行都揽到她自己的身上。
你现在还不知道吧？当一切都将败露的时候，韩静选择了自杀，留下遗书说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了你。
而巧合的是，她自杀的方式也是将自己锁在了一间密室中，跟柳艳芳所在的密室一样，这也是一间绝望的密室！
而你对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者说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呢？也许你跟你的父亲一样，永远都不会有感情的，因为你们的心中永远只有利益和占有，没有爱！
你是个根本不知道承担的男人，你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责任这两个字，自己闯了祸，却让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为你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孙其名！不！宋涛！我要告诉你，在没有新的证据之前，我们已经不可能定你的罪了，但是你要知道，人良心上的谴责比起刑罚来更加的令人痛苦。
不过还好，你和你的父亲伪造档案的事情是证据确凿的，你们父子俩就等着受到公正的审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