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66章 怎能一走了之?
这个突如其来的令哈达门所有人紧紧关注的消息,不论有多少种不同的匪夷所思的不可理喻的说法,但重点内容有且只有一个,概括为一句话,就是特务团长童跃华被神秘人午夜杀死在戒备森严的团部。
随即,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降临到福金坊老板吴海涛的头上。他接到了小扇子徐树铮将军的急电,令其暂时接任特务团团长一职,并严厉要求他追查凶手,为不幸捐躯的童跃华报仇。
接到电报后,吴海涛兴奋若狂,一向不善饮酒的他连喝三大杯,暗想,徐树铮将军已经率领训练有素的数千劲旅,以“黑虎掏心”的闪电战术,浩浩****地踏进了外蒙古地界,凌厉的兵锋直指其首府库伦。
所过之处,不费一枪一弹,那些外蒙古士兵及官吏,无一不望风而逃或乞求归附,进展如此迅速顺利,大大出乎意料。由此推算,直捣黄龙府,收复外蒙古,只在旦夕之间。
对徐树铮将军精妙绝伦出神入化的军事指挥艺术,吴海涛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旋即铺开宣纸,饱蘸浓墨,挥毫写下了一首即兴创作的诗词:
贺徐将军进军外蒙古
瑞雪纷纷临辕门,寒风胡杨英雄气。
曾睹祖逖闻鸡舞,还听武穆满江红。
一身戎装照春秋,三千甲兵统南北。
平生只慕霍骠姚,但愿功封狼居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先释放了被童跃华关押的顾盼文霍启胜,而后,从调查韩玉超被神秘人救走一事入手,充分利用遍及哈达门每一个角落的情报网络,紧锣密鼓地开始追查杀害童跃华的凶手。
很快,在枪把子和金钱的双重作用下,获得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原来,付兆莉联手潘佐耶夫,在韩玉荣的引导下,趁夜深人静之时,内外配合得天衣无缝,先杀死守卫,而后将韩玉超悄悄救走了。
“好你个付兆莉,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姓韩的小子。”吴海涛点燃了一支拇指粗细的雪茄,吐出一口浓浓的烟气,坐在特务团团部里童跃华原先坐的位置上,怀着一丝醋意,紧紧思索起来。
少许,他就想到了顾盼文。自麒麟峡谷失败后,付兆莉隐藏得更深了,神出鬼没,如同一只幽灵飘**在哈达门,防不胜防。若仅仅依靠侦缉队,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件棘手的任务。想来想去,只有依靠江湖势力庞杂的华武镖局了。
于是,雪后初霁之时,他将卫队队长赵老六等人留在华武镖局大门口,独自一人踏着清辉走进了镖局大院,见那只老白猿正蹲在屋檐下晒太阳,不禁暗自喟叹一声,而后,胸有成竹地走进了堂屋。
当顾盼文听完吴海涛的话后,即刻很痛快地答应了。童跃华的死,让她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不禁滋生出一股对徐统侃母子的浓重怜悯之情。为了这对母子的平安健康,她给所有的镖师下了一道死命令,谁也不能在镖局内提起这件事情。
看着顾盼文坚毅自信的神色,吴海涛暗自涌起一股敬服,用满含激励的语气说:“顾掌柜,这付兆莉是俄国政府派来的间谍,以鲁克公司高级业务代表的名义,干了许多危害中国利益的勾当,还参与到外蒙古搞分裂的事件中。这次,你我紧紧联手,一定要除掉这只来自西伯利亚的野母狼。”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更深的说不出口的个人目的,他紧紧隐藏在心底。这就是以勾结外国间谍、损害国家主权为罪名,趁机堂而皇之地杀掉韩玉超,出出心中郁闷已久的那口恶气。
这小子狗胆包天,竟敢玩弄自己曾经拥有的女人,尽管付兆莉是一个烂货,但这是吴海涛绝不能容忍的。这笔旧帐还没有清算,韩玉超又弄出了一件更让他气愤难忍的事情。
当他听说韩玉超在肯特山下杀了索特那旺,竟提着其脑袋连夜投奔了童跃华的事后,气得一连抽了三支雪茄。他最痛恨这种忘恩负义见风使舵的小人,情不自禁地连声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可恶!”
后来,韩玉超屁颠颠地跟着童跃华进入哈达门,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或许是用索特那旺的脑袋,竟讨得童跃华的欢心,当上了侦缉队长,一时间闹得整个哈达门鸡飞狗跳墙,“红”透了半边天,这令吴海涛心中更加愤怒难忍。
鉴于童跃华目前的熏天气焰,他思索再三,选择了忍耐,选择了等待,冷眼旁观其所作所为而不说一句规劝话,只是一个劲儿恭维其雄才大略有魄力。因为他深深懂得,上帝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在哈达门潜伏了整整两年,他已经深深地明白,这里交接内外蒙古,自古以来,就是一块鱼龙混杂的码头地方,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无所不有,其复杂混乱程度不亚于当今的上海滩。
如今,童跃华率军进驻哈达门,尽管手握重兵,但行事如此嚣张跋扈,只知一味蛮干而不计后果,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时日不长,童跃华就为他的蛮干而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喝下了自己亲手酿制的苦酒,被人午夜杀死在特务团部,而吴海涛则渔翁得利,一跃而成为权倾一时的特务团团长。
况且,时至今日,韩玉超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自己初任特务团长,拿韩玉超付兆莉开刀,借其人头立威,一箭双雕,公仇私怨一起报,在他看来,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办法。
此刻,看着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吴海涛,顾盼文点点头,信心十足地说:“吴老板,你放心。我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要将付兆莉抓获。”
听完吴海涛的话,毫不迟疑地答应帮他除掉付兆莉,除了他有恩于自己有恩于镖局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要替徐统侃报杀夫之仇。童跃华一死,未出满月的徐统侃母子就成了孤儿寡母,其悲惨境遇,令人心生同情怜悯。
见顾盼文答应得如此痛快,吴海涛不禁大喜过望,吩咐赵老六留下一些枪支弹药,以供顾盼文使用,而后,就赶紧以有要事为借口,离开了华武镖局。当然,他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久留。
这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对付号称哈达门第一家的徐府。如今,徐福荣不明不白地突然死了,徐统轩排挤走了兄长徐统昭,自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徐府大掌柜,如愿所尝。
可是,他不甘心就此萎靡沉沦,又借着父亲留下的雄厚财力和妹夫童跃华的势力,暗中再次招兵买马,想重新组建一支人数更多规模更大战斗力更强的护矿队。
一想到徐统轩这个身上长刺头上长角的主儿,吴海涛就如鲠在喉如芒刺背,浑身极其不舒服。一个人静静地在团部待了一个下午,先后设计了几十种行动方案,又相互再三比较优劣,直到最后,他才敲定了一个较为满意而又事半功倍的方案。
于是,在一个夜幕刚刚降临的晚上,吴海涛换上一袭丝绸长衫,化妆成一副富商的模样,只带着卫队长赵老六等几个贴身卫士,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地来到灯火辉煌的“同春楼”。
特务团进驻哈达门后,除了制造一系列恐怖事端之外,还做了一件好事。这就是给因为兵祸而日益清淡的“同春楼”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红火。特务团的那些将士们,大把大把地将银子扔在了这座闻名塞北的销金窟里。
吴海涛一行人踏进同春楼的时候,老板阿木古郎,一个来自外蒙古的真正富商,正坐在在一楼大厅里喝茶,见涌进来几个气宇轩昂的人物,脸上顿时闪现出一丝警觉,继而,示意领班将其引进一座豪华典雅的包厢内。
过了一会儿,等徐统昭走进包厢后,赵老六等卫士便自动退了出来,紧紧站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吴海涛接任特务团长后,立刻将他委任为贴身卫队长,令赵老六感激非常,铁心为之效命。
“吴老板,你荣升特务团长,兄弟我敬你一杯。”包厢里,只剩下两人时,徐统昭端起一杯酒,满脸堆起笑容,高声说。
父亲被自己一脚踢成重伤,最后不治而亡,他最初也心怀内疚,觉得对不起父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王静兰的神秘消失,这点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于是,心中的那点惭愧内疚渐渐消散得一干二净,最终**然无存。
后来,与兄弟徐统轩争当徐府大掌柜失利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天性,成天呆在同春楼里,不是和新来的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喝酒调笑,就是和一群游手好闲的人赌博,将手里的几个银子花的不剩一文。
今天晚上,见吴海涛亲自来同春楼召见自己,徐统昭就即刻觉得财神爷找上门了,有大把的银子入手,赶紧推开整日里围在身边的那几个**姑娘,急忙来到包厢。
自从成为吴海涛的内线之后,也不知道花了其多少银子,左手进右手出,来得快出得更快,如流水一般。当然,他利用自己广泛的人脉资源,也为吴海涛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此刻,见徐统昭一脸谄笑,吴海涛当即就心中有数了,也笑眯眯地说:“吴某人能有今天,全靠大少爷鼎力支持。大少爷的功劳,吴某岂敢忘记?”说着话,也端起酒杯,和徐统昭很响亮地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个杯底朝天。
对徐统昭这种胸无大志而只知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吴海涛尽管内心很鄙视,但表面上却很亲热。他知道,要想彻底打垮徐统轩,就不得不利用这个徐府大少爷充当马前卒。
徐统昭和徐统轩两兄弟,为了徐府大掌柜的位置,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就公然撕破兄弟间的那层薄薄的脸皮,明争暗斗剑拔弩张,闹得不可开交势同水火。
谙熟中国历史的吴海涛深深懂得,自古以来,这种父子兄弟之间窝里横窝里斗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调和的。当然,这也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他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进而达到自己目的。
于是,当酒酣耳热之时,他显得很随意地拿出一张支票,笑眯眯地递过去,很亲切地说:“兄弟,哥哥我能够当上特务团长,全仗兄弟的支持。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兄弟笑纳。”
对付徐统昭这种人,除了暴力之外,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金钱。为了金钱,他可以不要脸面,也可以不认六亲,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看着对方贪婪的样子,吴海涛忽然记起了一句老祖宗说的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接过支票,见上面写着一串令人心满意足的数字,徐统昭顿时两眼放光心花怒放眉飞色舞,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口一个吴老板,叫的吴海涛全身的毛孔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比得到那块麟玉佩还要舒服百倍千倍。
“兄弟,这是一笔小钱,是你应该得的。”吴海涛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及时抛出一个更具有吸引力的诱饵,“如果兄弟能够当上徐府的大掌柜,那可就是人上人了,比现在不知要风光多少倍。”
说完,竟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用不无惋惜的语气说:“兄弟你有文化,见过大世面,更重要的还是徐府的长子。俗话说,长兄如父。可我就是不明白,你这个徐家的长子不当大掌柜,反而让老二统轩当大掌柜?”
继而,又接连发出几声不甘心的叹息,“别说兄弟你了,就是我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看着也为你感到不平。”见徐统昭脸上涌起一股激愤,又趁热打铁地说:“你就愿意让老二独吞徐家庞大的财产而无动于衷?你就甘愿永远被老二踩在脚下吗?”
这句话如同炸药,瞬间令徐统昭爆炸了。与弟弟往日近日的旧怨新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将手中的酒杯恨恨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凌厉的爆响。
而后,神情万分激愤地说:“吴老板,你想想,我会心甘情愿吗?”随即,又大声嚷叫道,“你说,吴老板,我怎样才能从老二手里夺回大掌柜的位置?”
见吴海涛抽着雪茄,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徐统昭忍不住又说:“吴老板,只要你能够帮我夺回大掌柜的位置,条件嘛,由你提。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好,这才像徐府长子的样子。”吴海涛轻轻拍了拍手,吐出一口烟气,微笑着,慢条斯理地说:“大少爷,你我是过命的兄弟,哥哥我不帮你,难道还要帮老二统轩?”
见徐统昭恭恭敬敬地听,又说:“不过,我把话说清楚,哥哥我完全是出于兄弟义气,看不惯老二由着性子欺负你,才帮你的。事成之后,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记着哥哥我的情谊就成了。”
见徐统昭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碎米,不禁暗自一乐。紧接着,话锋陡然一转,两道寒光紧盯着对方,片刻,一字一句地冷声说:“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帮兄弟你夺回大掌柜的位置,可就是不知兄弟你想不想按照我说的去做?”
此刻,徐统昭已经完全被一股熊熊怒火烧昏了头脑,心中唯一的最大愿望,就是尽快从徐统轩手里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大掌柜位置,由自己一人继承徐府庞大的财产。至于如何夺得,则怀着一腔感激的心情,全听吴海涛一手计划。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容易。在一个寒冷的早晨,当徐统轩打开厚重的徐府大门,看见一伙持枪荷弹的士兵将徐府紧紧包围起来的时候,既感觉到了妹夫童跃华活着的重要性,也感觉到了其突然死后的空虚与无助。
紧接着,他看见哥哥从为首的一个姓王的连长身后走了出来,瞬间明白了一切。徐统昭走到弟弟面前,冷冷地注视片刻,而后,不阴不阳地说:“徐大掌柜,这么冷的天,你起的好早啊。”
未等徐统轩说话,那个王连长举起短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厉声说:“徐统轩,你暗中勾结俄国人,危害国家安全,违反了民国法律,我奉命来抓捕你。”
徐统轩冷冷地瞥了一眼狐假虎威的王连长,心想,我妹夫活着的时候,你每次随他来徐府,见到徐家的男女老少,哪一次不是耸肩谄笑百般讨好?如今,童跃华死了,你又认吴海涛作了新主子,真个是脸上长着毛,变的比狗脸还快。
继而,面带鄙夷的笑容,将目光紧紧凝聚在徐统昭略显得意的脸上,冷声说:“哥,你是不是想当徐府大掌柜想疯了?就是想疯了,也不应该采取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埋葬了父亲徐福荣之后,趁着母亲薛新梅陪同妹妹徐统侃去华武镖局生孩子的机会,他打开了那座位于后花园假山下的石窟的门,怀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独自进入了这座有可能藏有父亲一生心血的石窟。
可是,搜遍了整座石窟的每一个缝隙,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那座金光闪闪的观音菩萨像之外。失望之余,他想到了逃走的二姨太王静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浓重的悔恨。“唉,这个该死的流浪寡妇,将父亲隐藏的宝物席卷一空,又逃的没有了踪影。”
少许,他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回,就顺手拿起那尊闪闪发光的观音菩萨像,觉得沉甸甸的。“是用纯金打造的。”心中不禁蓦然一喜,“这座菩萨像,也值不少的银子,够招兵买马的费用了。”
继而,当他仔细查看时,却发现菩萨像的底部画有一些曲曲折折的符号,再仔细一看,好像是一幅地图,有山有水有花有树。
“这是什么地方?”略一思索,突然明白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兴奋瞬间涌上心头,撞得心肺咚咚乱跳,“原来是一张藏宝图。父亲生前将宝物藏在徐府外面的一个隐秘地方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统轩将自己紧紧关在那间小屋子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围着这座观音菩萨像转圈,绞尽脑汁,费尽一切心思琢磨其中隐藏的秘密。
终于,在一个更深夜静万籁无声的午夜,他破解开了藏宝图的秘密,知道了藏宝的具体地方。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他要外出前去藏宝之地的时候,徐统昭领着一群士兵将他堵在了徐府大门口。
“哥,从今天起,你就是徐府大掌柜了。”徐统轩如尖刀般锋利的眼光紧紧盯在徐统昭的脸上,极其冷漠地说,“我什么也不要,净身出户。不过,你要照顾好咱妈。她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
徐统昭不以为然地冷冷一笑,用满含嘲弄的语气,冷冷地说:“徐大掌柜,你现在才知道净身出户?不过,也不算太迟。”说完,抬起头,看着清辉照映下越发显得高大巍峨的徐府大门,心底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当家作主的自豪感。
“想一走了之?不行。”就在徐统轩转身之际,王连长疾步冲上来,将枪口紧紧顶在他的额头,厉声说,“徐统轩,你现在是国家通缉的要犯,怎能一走了之呢?”又回头冲士兵喊道:“来人,快将这个姓徐的绑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只觉得一双强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地紧紧拧住自己的脖子,随即听见脖子“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身躯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等士兵们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了徐统轩的踪影。迎着初升的阳光,徐统昭站在徐府大门前,高声喊道:“弟兄们,快进屋,我请大家吃羊肉泡馍。”说完,转身第一个冲进了徐府。
见此情景,躲藏在门楼顶端的徐统轩露出一丝冷冷的鄙夷,继而,猫着腰,沿着高墙,飞速地逃离徐府,又三转两转,绕开沿街巡查的特务团士兵,不久,就来到城郊的那片胡杨林里。
坐在一棵横卧的千年胡杨树干上,沉思了片刻,确定四下里无人,这才谨慎地向藏宝之地走去。根据那尊观音菩萨像底部的图画,他已经推测出了父亲藏宝的地方,就在胡杨林南面的那座很不起眼的一座无名小山上。
清冷的阳光下,他时而躲在树后查看,时而又敏捷地潜行,极其警惕地跃过一条结冰的小河,又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小山顶,刚刚松了一口气,孰料,却听见一声得意的吆喝,紧接着,看见一群日本黑龙会的浪人从岩石树木后面冲了出来。
“徐少爷,你终于来了?”中村太郎映着阳光,站在对面数步之远,得意地狞笑着,紧紧盯着徐统轩,语气颇为兴奋地说,“我在这里等你,已经整整两天了。”
见状,徐统轩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群日本人怎么会清楚我一定要来这里?莫非他们也得到了父亲将宝物藏在这里的消息?随即,又摇摇头,坚决否定了这种想法。
那天晚上,王静兰逃离后,自己就即刻派谢老嘎王登敏两个心腹,日夜轮流把守石窟,从来没有放一个人进去,直到三天前,自己才亲自开启了紧锁的石窟门。
再说,自己也是在无意中看到了观音菩萨像底部的画图,通过再三精心分析,才一步一步推算出藏宝之地的,可这些日本浪人怎么会提前知晓?况且,还有准备地埋伏在这座无名小山上,专等自己主动投入罗网呢?
此时,阳光铺满这座无名小山,冷风嗖嗖,吹起阵阵积雪,飘飘洒洒。见徐统轩脸上露出浓重的不解疑惑,中村太郎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和得意。
十几天之前的那个半夜时分,渡边云子逃离了黑龙会总部,又唆使乌兰图娅杀死了自己派出去的几个浪人,惹得中村太郎勃然大怒,立刻将情况电告了远在日本黑龙会总部的坂西利八郎,请求他严厉惩罚渡边云子。
接到电报后,坂西利八郎权衡再三,决定等渡边云子来拜见他的时候,全面了解一番真实情况,再做决定。可是,左等右等,最终也没有等来义女的脚步。无奈之下,一打听,才知晓了全部情况。
于是,怀着一丝愤怒,用很少见的极其严厉的语调,电告中村太郎,要他拦截已经返回中国的渡边云子,劝她迷途知返,重新投入黑龙会的怀抱。否则,为了帝国的利益,毫不犹豫地将其就地灭口。
有了师傅的这道严令,中村太郎不敢怠慢,急忙带领所有黑龙会成员,昼夜潜伏在出入哈达门的各个交通路口附近,时刻注意渡边云子的动向。“我采不到的鲜花,就让其枯萎死亡,也不能让别人采去。”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可是,当他们潜伏在那片胡杨林里,发现渡边云子趁着朦胧的月色,悄悄一人潜入哈达门时,也正是顾盼文带人将端王爷父子紧紧拦截在胡杨林附近的那个午夜时分。
后来,见端王爷父子蹿进胡杨林,瞬间逃之夭夭,隐藏在胡杨树上的中村太郎即刻浮起冷笑,一股无声的满含鄙夷的冷笑,暗想,这个过气的王爷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久,渡边云子服毒自杀,霍启胜等人将其尸体埋藏后,也离开了胡杨林。见四周确实再也没有任何危险因子,中村太郎这才带人显出身形。
“渡边云子,你作为黑龙会的一员,以为一死了之,我就可以放过你?不,我绝不能就此饶过你。因为你背叛了神圣的黑龙会誓言,成了一个逃兵,给黑龙会蒙上了一层永远洗涮不掉的耻辱。我要将你的尸体挖出来,用大火焚烧,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就在搬动渡边云子的尸体时,从她怀里掉出了一张图纸。借着惨淡的月光,扫视了一眼纸上画的那些曲曲折折的符号,经验异常丰富的中村太郎当即就嗅见了一股不寻常,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张藏宝图。
返回黑龙会总部后,中村太郎将这张图纸奉为宝贝,不许他人染指,自己即刻躲在密室日夜研究。最终,精通中国风俗的他,凭着对哈达门地理形势的稔熟,弄懂了那些曲折符号所蕴含的秘密。
两天前,他带领几个心腹,偷偷来到这座无名小山,想挖出徐福荣埋藏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很快就失望了。他手里拿的只是整个藏宝图的一部分,而凭着这半张图纸,是根本找不到宝物的。
“好狡猾的徐福荣,竟然将藏宝图分成两部分。”巡视一遍无名小山,见到处是枯木荒草,没有一点人为的痕迹,中村太郎除了暗自咒骂徐福荣几声外,再也无计可施。
就在他大失所望之际,却发现徐家二少爷徐统轩如同一只野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座无名小山。不用推算,就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他也是来寻找他父亲埋藏的那些宝物的。
此刻,见徐统轩孤身一人,在中村太郎的示意下,这伙黑龙会浪人紧握长刀,将其紧紧围起来,个个脸上露出浓浓的杀机,呜哩哇啦地乱叫着,如同一群山林中的妖魔鬼怪。
“这些小鬼子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看来,只有血战一场,才能离开这里。”想到这儿,徐统轩飞快地扫视了对方一眼,随即,大吼一声,跃起身形,将一个迎面扑来的浪人一脚踢翻。
见其不顾自身势单力薄,悍然出手独战黑龙会,中村太郎在吃惊之余,即刻涌起一股日本武士特有的狂横之气,挥舞长刀,指挥众人一拥而上,想活捉徐统轩,从他身上得到另外半张藏宝图,从而得到全部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