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张秉泉脸上的血色尽褪，两只手不知道摆在哪里好：“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冤枉啊。”
陆叙看了沈时一眼，语气依旧冷峻：“没杀人为什么现场的行车记录仪上会有你的指纹？你好好想想，上个月15号到18号之间你都干什么了？接触过什么人没有？有没有人来找你办过什么事？”
张秉泉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他双手揪着两边头侧的头发，紧紧闭着眼睛思索，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他刚从老家回来，因为生意一直很惨淡，他进城之后没急着回宿舍，先去了一家棋牌室，那天好像赢了千八百块钱，他挺高兴的，准备晚上出去乐呵乐呵，但因为还拎着大包小裹，所以从棋牌室出来他先回了趟宿舍放东西。
张秉泉一五一十将当时的事向沈时和陆叙交代：“那天我后来回宿舍已经挺晚了……”张秉泉又陷入回忆中，然后突然眉头一展：“哦对了，回来之后我在店外面看到了一个顾客，他当时是要来删行车记录仪里的东西的。因为那个记录仪只有我这有卖，所以他特意来删东西。”
陆叙有些疑惑，这种东西如果要删，当然是自己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拿到经销商这来删？
张秉泉解释道：“这个行车记录仪是全国最先进的，只有用我们独有的软件才可以彻底把卡里的文件销毁，并且不能被修复找回，我们承诺是任何手段都无法找回的。”
“记不记得具体是哪天？”沈时突然发声，使得张秉泉猛地一激灵。
张秉泉低头去找手机，在上面翻了许久，这才肯定的对沈时道：“是三月十六号那天。”
“你怎么那么确定？”陆叙见张秉泉信誓旦旦，不由发问。
“因，因为那天，那天赢了钱之后，晚上我找了个，找了个朋友出去，那个什么。”张秉泉结结巴巴的，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纵使陆叙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张秉泉话里的意思了，她当下气得将文件甩在张秉泉脸上：“你他妈的，你快五十了家里没老婆孩子？你要不要脸？”
张秉泉自知理亏，这会只想着别因为这事被逮进局子里去，所以被陆叙劈头骂了一句也没敢反抗，只是一个劲认错：“我知道错了警察同志，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沈时拉了陆叙一下，示意她稳住，然后对张秉泉道：“我们需要那天的监控录像。”
这时候别说是去调监控，就是陆叙和沈时让张秉泉亲自把那天的场景演个情景剧还原他也是没意见的。
监控上显示当晚快十一点，张秉泉匆匆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戴着帽子口罩和手套的男人。两人去到柜台里，男人递给张秉泉一个什么东西。从男子进店到离开，全程近半个小时，整个过程中男子都没有露脸。
“警察同志，你们看吧，我真的没说谎。”
陆叙和沈时对视了一眼：“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肇雍，我们随时会再来找你了解情况。”
从店里出来，陆叙觉得自己心里这气顺多了，张秉泉岁数一大把倒是会赶潮流，竟然学人家搞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看在后来他怂得跟孙子似的，陆叙也不想跟他计较。
沈时在另一边给罗遇打电话：“你帮我调下丽水华庭到汽配园所有路线的监控，我要找个人。”
陆叙等沈时挂了电话才凑过去：“你说，监控里那个人会是凶手么？”
沈时摇头：“我觉得不是，但是那人一定跟凶手有关。”
现在沈时一回榕庭就回家住，一改之前恨不能从地底下钻回来不惊动任何人的画风。陆叙深感奇怪，沈家的氛围她是知道的，沈时有多讨厌沈韬他也是知道的，但同时她也知道沈时不会无缘无故转变思想，所以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陆叙跟着沈时回家时，正赶上沈韬休年假在家。沈时仍然选择无视沈韬，牵着陆叙就往自己的房间走。沈韬对此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对着陆叙点了下头。
“你需要去跟叔叔打个招呼么？”进了房间后，陆叙小声问沈时。
“不需要，你困了没？困了就睡会吧。”沈时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陆叙忙摇头，这是沈时的家，沈时的房间，她这么在这睡算怎么回事？被沈家人看到，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有想法的。
“那你自己玩吧，我还有些事要做。”沈时说完拉开椅子就坐在了书桌前。
陆叙无语，她找的是什么男朋友？自己玩吧？亏他说得出来，不过自己玩就自己玩，反正之前二十好几年都是她自己玩的。
沈时做事时很专注，陆叙就自己坐在阳台的水晶吊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玩手机，今天的阳光充足，打在人身上暖暖的，陆叙坐了没一会就开始犯困。最后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等她醒来之后，房间空无一人。
窗帘被遮得严严实实，屋里黑的伸手不见十指，陆叙按亮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慌慌张张起床，刚坐稳就又被人带回了**。
“干什么去？”
沈时的声音有些嘶哑，看样子是被自己吵醒的。
“我就一直睡到现在？”陆叙拒绝接受自己睡了七、八个小时的事实。
沈时应了一声：“是不是饿了？”
陆叙呆呆瞪着天花板，她不是饿了，她觉得自己是从一场漫长的晕厥中突然醒来，就好像溺水的人废了很大力气挣扎出水面一般。
沈时察觉出陆叙的不对劲，随手拧开床头灯，问陆叙：“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叙干笑两声来缓解自己的不自然：“没有，我睡蒙了。”
沈时轻轻捏住陆叙的下巴微微抬起，沉默的看着陆叙，陆叙本想闪躲，但怕沈时更担心，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回视。
“刚才做了不好的梦么？”
陆叙抬手摸了摸沈时的手背：“没有啦，真的，就是梦魇了。”说完见沈时还要开口说什么，忙道：“我好饿啊。”
肚子也挺争气，这会“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
“走吧，带你出去吃。”
陆叙压下心里的烦躁，跟在沈时后面出了房间。
“今天电压不稳么？”陆叙一边下楼一边嘀咕，刚才她醒来时就发现了，这灯都是一闪一闪的。
沈时抬头看了眼棚顶上的灯：“不稳？”
陆叙从沈时的神情里看出了不对劲，又改口道：“没有，你家的灯跟我家的亮度不一样，所以我有些不适应，我不是说了么？我睡蒙了，以为这是我家呢。”
沈时轻笑一声：“这当然就是你的家。”
沈强和沈韬正在一楼看电视，听到楼上的说话声，沈韬抬头看了一眼。
“他们下来了？”沈强盯着面前几乎铺满了半面墙的电视，话却是对着沈韬说的。
每次沈时一回来，沈强表面上虽然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但是沈韬知道，沈强的心思全跟着沈时跑了，就今天一下午的时间，沈强从沈时的房门楼路过了五六次，其实他就是想看看沈时罢了，只可惜沈时一直没出来。想到这，沈韬突然觉得暗爽，他心里不舒服那大家就都别好过了，这才公平不是么？
“阿时，你干什么去？”沈韬见沈时和陆叙走到了沙发边上，知道沈强也想问，但却不方便，所以“体贴”的开了口。
沈时斜了沈韬一眼：“跟你有关系？”
陆叙不意外的闻到了火药味，忙打圆场：“叔叔、大哥，我们出去吃饭，朋友在等。”
沈强在外人面前一向不露破绽，这会见陆叙这孩子还算懂事，朝她笑了笑：“好。”
陆叙和沈时再回来时已经十点过，沈家还给沈时留着灯。陆叙洗漱过后躺在**，脑袋里还想着刚才的事，她的病情是又加重了么？为什么会呼吸不顺？眼前也偶尔会发黑？是她最近太累了么？
陆叙被自己的病情折磨得睡不着觉，临近十二点还在**翻来覆去。沈家的房门厚，陆叙觉得房间太闷，自己喘不上来气，所以抹黑走到窗边准备开窗换换屋里的空气。
窗户一打开，夜风独有的湿冷就吹进了屋中，陆叙被风灌得险些喘不上气，正手忙脚乱的理着自己的头发。余光里，有东西闪过，陆续定眼一看，原来是一道人影。
陆叙藏在窗帘后面，见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住在沈家的二楼，距离地面不高，而且外面的小阳台上有栏杆，陆叙干脆从阳台翻了下去。
那人没走正门，是从角落处的墙翻出去的，陆叙算着时间，等人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跟着翻了出去。
在沈宅的不远处，停着辆银色的老款捷达车，那人几步跑了过去，飞快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陆叙即便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跑过那四个轮子，她站在门外，这会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走得匆忙，没带手机，衣服穿的也不够厚。陆叙可怜巴巴的回头看着沈家，多希望这时候沈时能去她房间看一眼，发现她不在能出来找她。
陆叙想完自己也觉得这事不可能，沈时又不是变态，大半夜去看她干什么？陆叙被冷风吹的直发抖，这个时候按门铃肯定会影响沈强的休息，陆叙想了想，还是决定往前走走，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
“干什么？大半夜的还准备裸奔啊？”
一道人影挡在陆叙身前，因为身上套着藏蓝色的外套，这人整个身影几乎融进了夜色中。陆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才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她第一次意识到老天爷真的会听到人的祈祷。
沈时麻利脱下外套罩在陆叙身上：“站这干嘛呢？”
陆叙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刚才的事跟沈时说。
“我刚才看见了个人，是从院里跑出去的。”陆叙斟酌着用词：“我看他的背影觉得有点熟。”
沈时将陆叙搂在怀里：“好，我知道了。”
沈时的语气没有一丝惊讶，陆叙后知后觉，沈时是从拐角那走过来的，肯定是比自己要早出了门，所以刚才的事他肯定是看见了的。
陆叙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在那守株待兔呢？”
沈时一边在大门边上输入密码，一边摇头：“我是守兔待猪呢，等到了一只小笨猪。”
陆叙：“……”
沈时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动静不小。沈韬的房间在三楼，在沈强隔壁。沈时破天荒的上了三楼去敲沈韬的门。
“沈韬，我有事跟你说。”
沈时这气吞山河般的气势着实将陆叙吓得不轻，她一直拉着沈时的手：“你怎么了？你干什么啊？”
房门的另一边迟迟没人应声，沈强倒是从房间出来了。
看见沈时之后，眉头一拧：“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沈时好脾气的笑了一下：“我找沈韬有事啊。”
在沈强的印象中，他这两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好好说过一句话，小时候一见面如果不是打的头破血流那都是佛祖保佑，这会沈时主动来找沈韬，应该是有什么大事。
“沈韬没在啊。”沈时敲了会门，里面一直没人应声：“大半夜的能去哪呢？”
沈时正说着话，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递到沈强身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沈韬？看这德行，不像是做什么好事去了啊。”
“行了，大半夜的闹什么闹，快回去睡觉，让小陆看了笑话。”
沈强倒是稳，整个人稀松平常，甚至面上的和蔼还多了几分。
沈时的目的只是让沈强知道沈韬的事，这会见目的达成，也不愿意在沈韬的门前多做停留，带着陆叙转身就走。
沈强虽然当着沈时和陆叙的面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是沈时知道，这事他肯定已经放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