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探险的乐趣
半小时前——
“耶！目标已被击毁！”
男孩兴高采烈的注视着被击沉的塑料袋，得意的笑容挂在了嘴角。他朝着其他小伙伴比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在想象中的记分牌上给他添了一分。
他的朋友用那厚重的羽绒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点不甘的说道，“打平！五比五。”
他们的视线四处打量着，寻找着下一个能让他们分出胜负的“猎物”。在这条不算干净的人工运河中，常常还会有一些渔船往返于此，当然，他们并不敢用石子去扔渔船，据说凶暴的渔民会将熊孩子罩在渔网里，然后投入漆黑的海域中。
失去了袭击“大型猎物”的机会，他们只好找一些无趣的漂流物来打发时间。
这时候水中间有一个人体模型映入眼帘，一下就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而且那人体模型头部的位置还漂浮着散乱的头发。
虽然一种不安和恐惧短暂的袭来，但是孩子对未知的事情往往能提起更多的勇气。
“水鬼！别怕，我们赶紧补充弹药消灭它！”
一阵带有质量的钝物，杂物呼啸而出，让那“水鬼”周围的水面上下翻腾，却几乎没有一个能真正命中它，仅仅有那么几次击中，也由于质量太轻而没发出什么声响。
两个孩子有点懊恼，但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倒也是这个年龄段的特点。
于是第一个男孩拾起了一块更大的石头，有模有样的目测和丈量了片刻之后，使尽了全力推了出去，一个精彩的抛物线，终于正中了目标，把它击入了水面之下。
“太棒了！水鬼被击中了！继续攻击！”另一个男孩沿着运河河岸跑着，继续寻找能进行攻击的物品来投掷，这种乐趣足以让他的童年充满了美好回忆。
那个东西再次浮现了出来，似乎有些头发脱落，它紧贴着水面，悬浮在年久城市运河惯有的种种零星漂浮杂物中间。
在阳光的照耀下，黯淡的水面倒也显得五彩斑斓。而那浮油彩虹更是丰富了运河为之骄傲的各样色彩。像很多生活垃圾，汽水瓶，薯片包装袋，购物袋等——它们都不可抗力的被裹挟到了这片水域。
那个漂浮的水鬼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它在距离岸边一米多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男孩跑到了旁边，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他口口声声喊着“水鬼”，既希望这个无聊的漂浮物真的是水鬼，但是又害怕万一真是水鬼可怎么办才好？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旁边一棵延伸出去又粘又滑的树枝上，身子倾在水面上方，撇下了一条细枝，用它将水面上的那水鬼朝着自己这边划拉，不过这东西可能会让他失望，那毫无生机的样子，估计只是被遗弃的塑料模特模型吧。
可是又不太像。
它太苍白了，而且塑料模型应该是硬梆梆的才对，这水鬼外观浮肿，他能看到有几片红色的指甲。甚至有那么短短的一秒钟，他觉得自己能看到水鬼胳膊肘的骨头暴露在外面。
他迟疑了一下，望着自己的小伙伴，可是紧接着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庆幸自己什么也没说，不然回去可要被嘲笑为胆小鬼。
当他努力使得这个水鬼漂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深感不安，犹豫片刻之后，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而他的小伙伴也在一旁急切的望着他。
这水鬼像是打过蜡一样苍白，漂在污垢、杂草和零星的浮游生物之间。他犹豫着，不想用手去捞，于是他执着的用那细树枝去划。
经过一番坚持不懈的努力之后，那水鬼终于“靠岸”了，男孩也退回了岸边的地面上。当他们准备揭开战利品的神秘面纱时，第一个男孩做出了厌恶的表情，抗拒着好奇心。
失去了杂乱肮脏漂流物的遮掩，真相慢慢浮现。
这是一具女尸。
一具似乎遭受过重创而扭曲变形的女尸。
就在另一个男孩目瞪口呆的盯着看的时候，第一个男孩已经撒腿朝家没命的狂奔了。伴随着俩人尖叫哭嚎声，他们的运河冒险生涯的赫赫前景就此提前划上了句号。
浮在卡布奇诺表面上的漂亮泡沫缓缓的旋转着，白可心中的往事也随即渐沉了下去。
“对不起，我来迟了一点，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一些事情，可是毫无头绪。”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是程浩然。
他风尘仆仆的坐到了白可的对面，充满歉意的笑了笑，他的笑容总是那么的阳光、真诚。
白可恍惚了片刻，仿佛那杯卡布奇诺中有一条奇妙的记忆隧道，将她所有的不愉快都吸收殆尽。
“其实我找你是想说一说七日祭的事情，我感觉和秦子谦并没……”白可话音未落，程浩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本想直接拒绝通话的，可是看到来电显示是“赵志国”，他顿了两秒，只好给白可展示了一下手机屏幕，以表达这是一通不得不接的电话。
白可微笑着示意“没关系”，然后轻轻提起了杯子抿了口那暗藏记忆的卡布奇诺。
一阵简短的通话之后，程浩然神色凝重的朝着白可问道：“林薇就是和你同处一个学术研究室的那名本科生吧？”
“嗯。”白可眼帘微垂，轻咬着下唇。
程浩然一眼就瞧出了白可神情上的异常，但他并没质疑什么，而是仅仅一个转达信息却默哀的口吻说道：“她死了，尸体在滨海大道的城市运河那里被几个孩子发现了。那几个孩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估计得找心理医生去疏导……”
白可的脑中嗡嗡作响，从她一听到“她死了”这几个字之后，程浩然后面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了，她想到的是林薇请求她保管的那份保单。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甚至不用推论，都可以断定林薇是自杀，可是自杀是无法获得保险金的，这个是周所周知的事情。
即便如此，林薇仍然是死了，她应该没那么愚蠢去送命，可是她有能有什么好办法来证明自己并不是自杀呢？
白可的心中很矛盾——痛苦往往是折磨那些知道真相的人。
“赵志国想约你聊聊关于她的事情，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我会陪着你的。”程浩然关切的说道。
白可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低声回应：“在哪里见？”
“先喝完这杯咖啡吧。”程浩然适时的给予白可思维缓冲的空间，他感觉到她需要理一理思绪，否则见到赵志国之后，说不准简单的事情反而变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