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别隆采圆盘
“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倒很清楚,是我最先发现的火光,然后大家都游上了岸到达了那个码头。”猴子看了看林友发说,“除了林队长之外,你当时和我们失散了。”
林友发点点头,又看向汉斯,“对了,那这么看来,你没接收完的信息一定就是叫你去码头等待,因为那里有你们称为‘黑柜’的密室,你们总部的意思是叫你去那里等待接收武器。而在此之前,我们一直认为那些武器是传输坐标偏差了,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传输给研究所日军的,而就是专门传输给我们的。”
“这么说来,你们总部的人也不全是猪脑子?”猴子这话听着没啥实际意义,倒更像是故意在挑衅汉斯。
看着汉斯眼睛一瞪,像要发作,猴子又赶紧把话题岔开:“慢点,这里面也有个问题呀,我们到达的时间是12日夜里,密室出现武器的时间却是在13日夜里,不,准确地说是14日凌晨3点了。你们想想看,那零号警备队的第二条电文是请求武器援助的,时间正是13日深夜接近零点时分,这么看来,感觉还是给他们送的嘛,只是送错了地方!”
“不,虽然总部的电文没有接收完全,但我可以肯定就是林说的那个意思,而且武器就是给我们的!”汉斯语气很肯定,“因为我很清楚这种传输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需要进行坐标定位和能量储备,从零号警备队发出求援电文到传输只有三个多小时,这根本不可能,而且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日式武器,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据我所知,我们带来的武器非常有限,既要留守防卫,又要传输给我们,肯定会显得两边都捉襟见肘。但我猜想,可能此时出现了个很好的机会,日军总部接到研究所求援电后,从另一个方向送去了武器让我们帮忙传输,我们的传输设备此时也即将准备就绪,于是故意把这批武器传输到了码头。这样一来,原本用于加强研究所日军的武器变成了用于打击他们的武器,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一举两得,是吧。”
“嗯,也可以叫此消彼长。”林友发回答,“对了,汉斯,这些极有可能就是事实,但听你话的意思,却也仍然只是你的猜测,难道你之后就没有机会去证实过?我的意思是说,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和你们总部联系过?”
“再没有了,飞机的电台沉海里了,码头的电台也被日军撤走了,沿途也没有发现过电台,和总部的联络至此就中断了。”
“对了,刚才说到研究所日军的问题,我想起咱们用矿石收音机接收到的那几条电文,如果没有那些内容,整个行动还是没法准确推进吧。”猴子问到,“说说看,那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内容是你临时编的?还是你们总部截获后重复发送的?你是不是还隐瞒了其中的其他内容?”
“告诉你,都不是。现在我也不用瞒你们,我当时翻译的内容是完整而真实的。”汉斯说,“那些内容我怎么能编得出来,特别是他们撤离的准确时间。而如果是总部截获后重发给我提供信息的,也一定会是简洁明了的指令,而不会是原文照发。”
“可这些电文的时间怎么不对?难道那真是来自过去的幽灵信号?”林友发又问。
“这点让我也觉得挺奇怪,后来我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猜想可能是之前制造捷径通道和传输武器造成的副作用,扰乱了当时的时空状况,虽然实物的影响很短就过去了,但对电波的影响还是会持续好一阵,所以我们收到了来自过去的信号。”
“那这整个事件中不还是存在偶然因素嘛!”猴子说。
“是,这的确应该算是个偶然因素——偶然发现的收音机、偶然截获的电文。”汉斯承认道,“不过,整个事件中的必然因素——到达这里、明确任务、获取武器这些都具备了,剩下的就是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了。原本总部的意思可能是准备让我们在码头截击日军的,因为收音机这个偶然因素,使得我们提前行动,进入丛林设伏迎击,起到了更好的效果。”
“对了,说到伏击战,当时你阻止我杀横山大佐也不是为了什么国际公约吧,他的身份是专家,你是想把他活捉,然后想办法利用我们把他带往德国控制区吧?”猴子说,“可惜那个老鬼子自己为他们的天皇尽忠了,那些玻璃瓶中的样本也都炸飞了,对此,你是不是有点失落啊?”
“那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我得到了大郑、文件和那盘胶片盒,这些足够了,还意外地找到了那处地下神庙,不过那里已经不重要了,权当是旅游参观古迹了。”汉斯说着笑了,“嘿嘿,你们这一路上都被我利用了,是不是才该有点失落啊?”
“失落?没有啊,我挺好的。也算听了一出好戏,那些小鬼子被自己的高鼻子坏盟友算计了,可能现在都还蒙在鼓里的吧。很好很好啊,狗咬狗嘛。”感觉猴子很勉强地在强装开心。
“狗咬狗?”汉斯听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如果说那些鬼子是狗的话,这一路上是谁咬死的他们?是谁充当的咱这边狗队长?是哪条狗一贯冲在狗队的最前头?”
“我……你……”猴子一下语塞了。
“我什么?你什么?有什么话尽快讲啊,时间可不多了。”汉斯说着抬手看了看表。
“我……我要不是被绑着的,我他妈现在就想咬死你!”猴子气得咬牙切齿,瞪着眼睛恨恨地看着汉斯。
“汉斯,你知道吗?”林友发似乎没有猴子这样冲动,他语气平静地说到,“我们在地下暗河的时候,原本是有机会返回地面的,之所以冒险进入日本人的研究所,那是为了救你……”
“够了,我不想听这个!你们要救的是美国人拉瑞,而不是德国人汉斯!”汉斯粗暴地打断了林友发的话,“就算没有那些意外出现的该死黑鬼,我也会一步步地把你们引向这里,最终结果都一样!”
说完他起身不再看两人,往中间那个台子走去,上去后用力地拉下了盖着的帆布,一个外形奇特的碟形物体呈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别隆采圆盘?”林友发有些吃惊地问。
“是的,我们第三帝国的尖端飞行器。”汉斯很自豪。
“这玩意真的能飞?”林友发虽然之前听到汉斯提到过很多次,但作为飞行员的他,在亲眼见到后却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它的螺旋桨……哦,不,它的推进器在哪里?它的升力怎么产生?”
“嘿嘿嘿,我猜你原本是想问它的螺旋桨在哪里?它的机翼在哪里吧?”汉斯笑着说,“如果你还停留在这个思维层面上,那就太老土了。不过这些都是绝对的机密,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我只想对你说,你作为自以为性能先进的P-51飞行员,如果你知道它的最高时速、最大升限、最快爬升率这些指标,你会嫉妒得疯掉的。”
“瞧你把它说得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们用这个来扭转战局呢?不还是战败了吗!”猴子感觉很不服气,故意去戳汉斯的痛处。
汉斯这次却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唉,当初的研究进度太慢了,这都还只是为数不多的样机,而且它的外层自转特性也暂时阻碍了武器的安装,现阶段只能用于运输和侦察,不过我们终究会解决好这一切的。”
“你之前说的等待重要工作完成是指给它加油么?”林友发又问。
“加油?不,它是用电的,所以才会需要比较长的充电时间,不过现在已经完成了。”汉斯边说边拔掉了一根线缆,又转头道,“别问这么多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已经没有闲工夫再给你们啰嗦解释,时间到了!”
“那你到底准备将我们怎么样?”林友发问。
“我得走了,你们也得走了。而且很荣幸,我们将搭乘同一架航班……”
“你是说准备将我们都一起带走?”林友发看着那个直径并不太大的飞行器,“可这东西从外观看,好像装不了这么多人吧?”
“哦,对不起,我忘了说明一下,虽然我们将会搭乘这同一架航班,但机票规格会有一点小差别,你们这些免费乘客或许只能委屈一下坐在外面了,反正咱们的目的地会有点不一样,这样也更方便你们在中途的某个地方下机……”
“你是说……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是准备把我们绑在外面?还是吊在外面?”猴子好像一下明白过来,徒劳地挣扎着捆着的手脚,破口大骂起来:“你这该死的纳粹!法西斯分子!你没权利这样做……”
听了汉斯的话,林友发没有挣扎,也没有破口大骂,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无济于事。
但作为飞行员的他,其实心里比猴子更清楚,如果真是把他们绑在或是吊在外面的话,以汉斯说的这种飞行器的速度、升限来说,他们肯定是死定了。也许是冻死的,也许是窒息死的,他不想去细想,不论哪种,肯定都会死得很难受。
而且,更不用说汉斯那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看来还准备把他们在中途找个地方扔下去。
想到这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汉斯,问了一句:“你最初说打算带我和猴子走,难道也是这种方式吗?”
“不,我当时是真心欣赏你们两个,想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的团队,要知道,我们现在的确很缺人。”汉斯说,“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没有权利决定这种事情,就算带你们过去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况且,似乎你们自身也没有这个意愿,我说得对吗?”
林友发听了没出声,算是默认了。他沉默了一下又开口说:“汉斯,我和你商量一下,算是个请求也行。你看,我是队长,如果有什么后果或责任,自然应该由我来承担。我的意思是,我跟你走,一切任凭处置,我绝对毫无怨言。你就放过其他人吧,你看嘎子还是个孩子,还有小黑……”
“对,再算上我一份,我猴爷的命也交给你了,我也上你那破圆盘,坐里面坐外面都行,中途下机还是到终点都由你说了算,老子不在乎。”猴子也说。
“不不不,这不是什么承担后果和责任的问题,这是个原则问题。你们想想,这是我们的绝密基地,我可不能在这里留下活口,这点请你们理解。”汉斯说着看向林友发,“而且我已经很照顾你们了。林,你不是曾经说过吗,你和你那些弟兄们,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吗?我这是在成全你们……”
“去你妈的,如果你非要灭口,那你不能整点干脆利落的么?”猴子喊道,“枪呢,机枪哪去了?弄来给咱一帮爷们来个爽快的多好!老子要眨一下眼,就是他妈的龟孙子!”
汉斯却作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说实话,我跟你们这一路走来,大家也算一起出生入死了,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情。对不起,你说的这种方式,我还真下不了手……”
“够了!别假装慈悲,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这样真让我恶心!”林友发终于忍不住发怒了,“大家都是军人,都是有血性的的汉子,如果你也是条汉子的话,如果你非要杀我们灭口的话,你就照猴子说的做,来个干脆的,军人能死在敌人的枪口下不丢脸,你就算做做好事,也给咱们留点最后的尊严!”
汉斯沉默了,没有回答,没人知道他是真的下不了手,还是有一些其他方面的考虑。
但有一点很明确,他显然并没有采纳他们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是走到了大郑身边,大郑现在仍躺着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还没苏醒。而且林友发这时注意到,大郑的手脚虽然也被束缚住了,但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不是用的绳子,而是用的看上去很结实的手铐和脚镣。
汉斯踢了大郑一脚,见没有反应,又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大郑手脚上的镣铐,然后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又起身往前走,消失在一堆木箱子的后面。
过了一会儿,他从箱子堆后面走出来,肩上扛了一个银色的金属东西,走过来放在大郑身边。
这个东西形状是个立方体,尺寸只有一米多见方,看颜色也不像是普通钢铁,而像是什么合金材质。底部的那个面是块全封闭的金属板,四周的面则是密集的横竖栅栏,而上方这个面什么都没有。这看起来既像是个笼子,又像是个四面透风的箱子,但不论哪种,都还差个顶盖。
汉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大郑从地上拖起来扶住,然后又从笼子上方推进去,大郑一屁股坐进了那个不大的笼子,像坐进了一个大箩筐,脚还在悬在外面。
汉斯又把大郑的脚抬起来向他的胸前使劲推压,好让整个身体都能蜷缩进笼子中。
猴子看到这里,忍不住又骂起来:“你没事折腾他干嘛,欺负老实人么?你给他上的那镣铐连大象都能锁住,你还想干什么?这么小的笼子他能全进去么!就算是手脚进去了,他脑袋放哪里?他那个头坐着都比这笼子高!”
“现在他是这趟航班最有价值的货物,但也是最危险的货物,所以不得不严加保护、重点防护。”汉斯扭过头来说,“至于怎么装进去,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汉斯又去了那堆箱子背后,回来时一手拿着一块金属板,每块金属板的中段都有一个半圆弧缺口。
直到他往那个金属囚笼上弄的时候,林友发和猴子才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就和那个笼子的顶面一样大。而且两块的半圆弧缺口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洞,大郑的脖子就被卡在那个圆洞中露在了笼子外面,像极了中国古代给囚犯戴的那种枷锁,除了没有锁住双手位置的那两个小洞。
“这下就彻底放心了,就像你说的,是头大象也跑不出来了。哈哈……”汉斯一边用螺栓开始紧固那个像枷锁的盖板,一边回头很得意地说:“事实上,这些东西就是专门用来运输这种变异丧尸的,它们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破坏这些镣铐和囚笼,因为这都是些特殊材质的高强度合金。而且,之所以要做这么小,小得要把它们的头部露在外面,并不是为了节省材料,而是为了能在必要的时候,方便斩掉它们的脑袋。”
汉斯干完了手中的活儿,走过去开动了叉车,叉着那个大铁笼子往这边行驶,在经过林友发和猴子身边时停了下来,下车把他俩也提起扔进了铁笼。锁好铁笼后又上车继续行驶,来到了中央那个台子的边上把铁笼放了下来。
随后,他又开叉车过去把装大郑的那个小囚笼也弄了过来,举升到停着别隆采圆盘的台子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重要工作都已经基本完成,汉斯心情可能有些兴奋或激动,在放的时候动作显得有些急迫和随意,囚笼很重地在台子上顿了一下。
这时,林友发看到笼中的大郑动了动,似乎恢复了知觉。只见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一下望向了林友发的方向,开口喊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队长!你们怎么都在笼子里啊?”
随后他又看到了正走上台子的汉斯,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拉瑞,你穿个什么衣服啊?快帮我看看,我身上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憋屈?快帮我弄开!”
汉斯没有理他,自顾自地从圆盘底部的开口往里爬。猴子见了说道:“别叫了,他不叫拉瑞,他叫汉斯……”
“他叫什么不重要,他得救我们呀!”大郑看来完全没有搞懂状况,还继续叫道:“哎,你走哪去?拉瑞,哦,汉子……不,汉斯,你快救队长他们,你快救我……”
“他娘的,这傻大个,以前脑子就不好使,现在更不好使了。”猴子对身边的林友发摇头道:“汉斯身上那身黑狗皮这么显眼,他就没看明白么?”
“大郑!他是敌人,他是德国人,是纳粹……”林友发对大郑叫道:“别喊了,就是他把我们关起来的!”
“啊,那他……”大郑似乎这才听明白了,语气中满是恐惧,“那他现在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林友发苦笑着摇摇头:“大郑,我的好兄弟,别问了,别问了……”
说这话时,林友发心中满是酸楚。他知道,待会儿他们其他人都会死去,虽然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也没多少尊严,但也算是顺利解脱了。而大郑……林友发不想去细想,也没法对他实话实说。
这时,汉斯重新从圆盘底部露出身影,手中从里面牵出一根铁链,下到台子把铁链固定在大郑的囚笼上。随即按动了一个开关,铁链牵引着囚笼向圆盘内部慢慢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