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窗外有脸
“嘎子，我清楚地记得咱们就是放的这儿呀！”
“是的，队长，我也记得很清楚，就在这儿，不会错的。”
“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
这时，铁头已经跑着出来了，看到林友发和嘎子还没进车厢，赶紧喊道：“队长，你们干嘛呢，延迟开关已经启动了，快上车！”
两人这才放弃了寻找，赶紧随着铁头一起冲进了车厢，随即关紧了密闭门，车厢开始滑动入水，再一次进入了深邃的水下通道。
事实证明，虽然车厢内现在还是湿漉漉的，但车厢壁的确是完好无损的，车厢门也密闭良好，丝毫没有要进水的迹象。只是由于电路损坏，车头灯已经没法再点亮了。
林友发还是坐在以前的位置上，仍然有些湿的座位把衣裤也浸湿了些，但这并不是真正让他难受的事情。更让他难受的是，由于没有灯光，入水之后四周可谓漆黑一片，再加上之前发生的怪事，感觉这一趟比之前的那趟更加令人不安。
大家曾经试过用手电透过窗户往外照明，但完全没有效果，手电光被车窗玻璃反射后，会在玻璃上形成一个光斑，根本看不清外面有什么。即便贴紧玻璃往外照也不行，反而会在黑暗中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如果黑暗中真潜藏着什么危险的话。
于是大家干脆都关闭了手电，索性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任由车厢往前行驶，只在心中祈祷车厢能把他们带到一个能够接受的地方，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有一个能够接受的结果。
可感觉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了“咚”的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因为声音是从车顶传来的，林友发第一反应是车厢经过了钢缆与门形支架的连接点。但马上又意识到不对：线路之前也走过，那些支架是在中心点位置才有，这才刚出来，不可能这么早出现。
况且这动静可比那种声音大多了，感觉应该像是车厢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正在疑惑是否产生了幻听，却又听到了连续几下动静，而且声音是从车厢顶到了车厢侧面。
难道外面有东西？明知道用手电光也照不出去，但绝对黑暗中的那种恐惧感还是让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手电，至少能看见车厢内的情况，至少能让自己稍微心安一点，嘎子甚至还下意识地又往舷窗外照了一下。
这一照不打紧，只听得他发出“啊”的一声，连人带手电都像是被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怎么了？嘎子！”林友发赶紧转身问道。
“窗……窗外……”嘎子吓一个劲地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有……有一张……一张脸！”
“什么？！”大家都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用手电照向刚才的位置，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然后又照向其他窗户，都没有看到有嘎子说的“脸”。
“什么也没有嘛。”铁头说，“而且这怎么可能，这手电光根本照不出去，你怎么能看到外面有什么？”
“是……是紧贴在玻璃上的。”嘎子解释着，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是人还是什么动物？长什么样子？”拉瑞倒很冷静。
“形状感觉像是人脸……但看着很怪……”嘎子说着又露出害怕的神色，“一对大眼眶，里面却没有眼珠……”
“那现在怎么没有了？是你看花眼了吧。”铁头又说。
“我……我不知道……”
嘎子的声音很小，回答的意思也很含糊。让人不太明白他这个“不知道”，是指的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还是指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
除了第一声询问外，林友发后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继续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但除了最初的那几下，之后就再没有传来什么声音。
但他自己也明白，刚才外面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虽然不排除嘎子有可能看花眼，但那几声异常的响动是大家都听见的。
不过无论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现在其实什么也干不了，只要对方不继续发难就好，最好是已经远去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松了口气，逐渐把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其他人也重新关闭了手电，黑暗中没有人再说话。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直到头顶传来了那种震动感，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林友发知道，这是车厢到达那些门形支架位置发出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走完了前半段，接近那个中心点位置了，现在正在经过第一座支架。
他想起猴子特意说过的共有七座支架，红灯位置是在最中间的那座。黑暗中自然是看不清那些门形支架，但在感受到头顶经过三次震动之后，他知道位置到了。
于是刻意向外观察了一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也就是说，那个红灯消失了，爆破的确是成功了。
可猴子和雷子呢？按说他们的方法只能在经过镜像后才起爆，那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已经突破镜像到达对岸。那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虽然想到这个感觉有些难受，但又想到红灯的消失可能就意味着镜像的解除，如果真是这样，那后半段将是一个全新的行程，这不禁让人在难过之余又有些兴奋和忐忑。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随着“哗”的一声，车厢出水了。随即便看到前方的黑暗中出现几盏闪烁的红绿色小灯，那应该就是站台了。
待车厢平稳地滑入站台沟槽后，林友发第一个开门冲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用手电环顾四周，一道光线突然从黑暗中亮起，直射他的面部，在经历了车厢内长时间的黑暗后，这样的亮光让人感到有点刺眼。
正当心中一惊的时候，就听到对方喊了一声：“队长，是我们。”这是猴子的声音。
猴子见林友发做了个遮挡眼部的动作，赶紧移开了手电光，林友发这才看清了，雷子也正站在猴子旁边，两个人看着都没事。
“这是另一边了吗？这里真不是原来那里了？”林友发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这不是原来那里。这边应该就是纳粹控制区了。”
“这儿怎么也没人？安全吗？站台外是什么地方？”
“这站台附近暂时是安全的，刚才我们简单搜索了一下。外面还不知道，我们没走远。”
“你们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林友发问起了之前的事情。
“哦，没事。刚才的行动发生了点小插曲，结果反倒更省事了。”猴子回答得倒很轻松。
他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说起了之前的经过。
他们出发后最初一切顺利，由于一路都开着灯，在感觉快接近中心点时，车头的灯光虽然还照不到那些门形支架，但已经可以看到在更远的位置上有两个光点出现了，那应该就是自己车厢的“镜像”了。
猴子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爆破装置，也就是那个弄上了绳索的手榴弹，做好了一切准备。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下意识回头一看，被吓得一哆嗦，身后居然有一张脸正盯着自己。
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一把就抢过了猴子手中的爆破装置，然后放开猴子，以惊人的速度往前游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前方的光线中，猴子这才回过神来。
“你们猜猜那是谁？”猴子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
“是谁？难道我们还会认识？”众人一惊。
“怎么会不认识，是老刘头！”
“什么？他还没死？”
“也不能说没死，这个说不清……反正那样子看着和死了差不多。”
“等等，你真的确定是他吗？那可是在水下，他没穿潜水服吗？”林友发突然想起了那套失踪的潜水服。
“队长，瞧你说的，要真穿着潜水服我还能认出来吗？他什么都没穿！赤条条的，连头发都没了，浑身都是弹孔。”
林友发又想起了之前老刘头自焚吸引敌方的过程，衣服和头发自然是烧没了，身体还多次中弹，这倒是符合猴子的描述。
猴子见没人再发问，又接着往下讲。
当时他心里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也没感觉老刘头有害他们的意思，只是感到又急又气。急的是好不容易做的爆破装置居然就这样被抢走了，要没了那个东西，这任务可算是流产了；气的是那老刘头虽不是坏人，但死而不僵又跑来捣什么乱，他把这东西抢走到底想干什么？
急归急气归气，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心想也只能随着车厢再被“镜像”一次，回去后再做其他打算了。
可事情很快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机，就在车头灯光已经可以照到第一个门形支架的时候，前方黑暗中亮光一闪发生了爆炸，位置应该就是最中心的那个红灯处，水下冲击波把车厢都带得直晃。
听猴子说到这里，大家全都明白了，这一定是老刘头干的，他抢过爆破装置后迅速往前游去，就是为了去炸掉那个位置。
当然，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果那个装置已被爆破，镜像自然就已经消除，车厢就可以正常地越过中心点了，猴子和雷子也因此直接到达了这一边。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很简单，雷子又补充说了一下后面的情况：到达站台后，他赶紧从车厢里出来，帮外面的猴子松开绑在车厢上的绳索，又扶住他下来脱掉潜水服。就在这个当口，车厢突然动了起来，开始往回运行。
这应该就是另一边的人感觉时间过了太久，情况有些不对，然后去再度开动了设备，所以车厢又开始往回运行。而这时两人都在站台上，车厢门并没来得及关上……
原来是这样，难怪时间会这么久，车厢回去还进了水，两人也不见了。林友发这才算是明白了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
虽然答案很平淡，过程也并不惊奇，但毕竟不是为了听故事，犯不着惊心动魄，想想这个结果还是很能接受。
林友发看着猴子脚边的潜水服，又想起了那边失踪的那套潜水服，还有嘎子说的车厢窗外的那张“脸”，心中又不免有些担心。他围着车厢仔细检查了一周，并没发现外面附着什么东西。
然后他又再度向猴子问及安全问题，猴子说他和雷子已经进行了初步搜索，附近暂时没有发现敌人。
不过凭他们刚才的人手和时间，也不能进行细致搜索，也就无法完全判定安全。另外，还发现有条向前延伸的通道并没有去过于深入，不能确定那边的尽头是什么，是否存在危险。
说着，他还递上了一张平面图，说是在一个房间内找到的。
林友发看了看，这平面图是德文标示的，上面标示的范围就是站台这附近的区域。除了目前所处的站台外，还包括左右两个功能区和中间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通道。形象点讲，这图看着就像是一根气管连接着两片肺叶。
从图上看，这边除了站台相似外，其他结构和那边并不一样。看来那条通道成了唯一可能的出路。如果这条路不通，那过来也是白搭了，而且这索道的电力估计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看了平面图标示的范围后，林友发也觉得猴子和雷子之前进行的搜索不可能很详细，估计只是随意看看有没有敌人而已。
于是他觉得有必要再次进行深度的搜索，一方面寻找相关信息，比如说类似的图纸或文件，看看能否发现点线索；另一方面寻找能够前进的道路，那条通道自然是重点，但也不排除其他地方存在暗道什么的。
他清点了一下现有人员，虽然和出发时相比还是七人，但人员却发生了点变化。
除开中途遇到后又牺牲了的老刘头外，还增加了小黑，但却又牺牲了大郑。不，大郑只能算是失踪，虽然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但在没有亲眼见到尸体之前，没人愿意轻易地把自己的好战友算成牺牲。
林友发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把注意力又放在了现有的事情上，他把七人分成了三队：自己、拉瑞和小黑一队，雷子和铁头一队，猴子和嘎子一队。
自己这队搜索图上的综合管理区，雷子和铁头搜索设备和仓储区，猴子和嘎子则再度深入搜索通道。
考虑到范围不算太大，他告诫大家遇到情况就及时开枪报警，同时向站台这边撤退，其他人听到枪声后也赶回这里会合。
因为之前已经初步判断没有敌人存在，就目前的搜索任务而言，林友发这样分散兵力的安排倒无可厚非，这样做的确可以提高效率，还能分散危险，避免出现被“一锅端”的窘境。
临出发时，猴子问了一句：“目前我们组搜索的范围是不可知的，我是说那通道的长度还没……我们到什么程度主动停止搜索？”
林友发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回答：“十到十五分钟如果都没有到头，你们就放弃任务，先回到这里，不用太过深入。换句话说，我们每一组半小时后都必须回到这里会合。”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其他人都没有表，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太精确，大概估算一下时间就行。”
几组人都出发了，林友发和拉瑞、小黑也这一组也进入了站台右侧的区域。
图上标示这边是综合管理区，从沿途查看的情况来看，也就是指的办公区和宿舍区什么的。
他们进入了很多房间，这些房间看起来都比较整洁，不像是仓促撤退的样子，但的确是没有人，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要说是重要文件和图纸了，就连私人物品和信件都没有发现。
但在快要结束搜索的时候，倒是出现了点有价值的发现：他们在一个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个放映室，里面有台放映机。
“哦，林，我们终于可以知道那盘胶片是什么内容了。”拉瑞对这个发现好像很兴奋，因为之前林友发曾告诉他发现了一盘胶片盒。
这或许是出于情报官的职业习惯吧，似乎他一路上对这些有关绝密信息的文件和胶片都很关心，当然林友发也很想知道这些胶片的内容。
不过他们马上又意识到这不现实，因为现在胶片盒还放在猴子的背包里，而且有什么秘密也应该大家分享，更重要的是，这里目前根本就没电！
于是，在草草地搜索了剩余的几个房间之后，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带着有些遗憾的心情回到了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