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头军医
听了林友发的话,猴子和嘎子都没有说话,而铁头则神情有些黯淡,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找不到药品,只希望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给我来个干脆点的。”
林友发见状赶紧安慰他:“其实我觉得情况可能也没想的严重,刚才我们看到楼道中这些鬼子尸体也没怎么嘛,或许在吊桥那里发动袭击的不是你遇到的这种类型。”
他又指了指那些药品接着说:“这其实不光是为你,也关系到其他人的安危,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如果能在这里搞懂它们的生化原理,找到一些预防和治疗的药品,会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带来更多保障。”
说完他看了看大家,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于是叫嘎子过来帮他打着手电筒,自己又重新拿起了那些玻璃瓶。
撕掉面上的日文标签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料,下面还帖着一层标签,而且这层标签看上去才是瓶子原装的标签。
一连检查了好几个,都是这种情况,原装的标签大多数是德文的,也有部分是英文的。文字虽然他都还算认识,但林友发既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学化学的,有些吃力地看着,除了医用酒精外,其他的品名虽然也能读出来,但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又看了看标签中的使用说明,也只能大概了解一下主要成分和适用的大致范围。但具体该怎么用,如何搭配,剂量多少,现在都搞不清楚,看来想这样找到合适的药品的确不太可行。
林友发只得放弃了查看,他不想在上面继续浪费时间,他又走到了门口那张办公桌处,连续拉开了几个抽屉,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资料,但里面都空空如也。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药品这种东西,在不明用途的情况下,是宁可不用,也不能乱用的。再想到以目前发现的情况看,铁头的伤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便回身在架子上随手拿了瓶医用酒精和一些棉纱后,招呼众人出了门,来到了旁边的那间治疗室。
治疗室的门也是木门,一扭但却发现是锁住的。猴子用枪托砸了几下门把手,想把锁砸坏,可门锁挺结实,没有砸开。
他刚准备用枪直接打烂门锁时,铁头却说了一句:“等等,别这样弄,这门锁很结实,子弹打上去容易产生跳弹,很危险的。让开,我来!”说完退了两步。
“你都说了门锁很结实,你觉得能撞得开么……”猴子话音未落,铁头已经冲了上去。
不过他并没有用身体去撞,而是跑到门前时突然用结实的机枪枪托猛地砸向了门板中心的薄弱部位,果然一下把门砸了个洞。
搞定之后,铁头这才开口说话:“嘿嘿,我真有这么傻么,这门看着还是蛮结实的,要真用身体撞,还不得把我的肩膀撞脱臼?”
说完得意地从那洞伸手进去,准备摸索到门内的门锁位置把门打开。
谁知得意的表情马上就凝固了,伸进门洞内的手像触电一样的缩了回来,连说话都在哆嗦:“这里面,这里面有人……”
“有人?”一听这话大家马上紧张起来,按说日本人都撤离了,这里面会是什么人?而且刚才他们在外面搞得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反应。
“你刚才并没看呀,只是伸手进去摸门锁,而且我们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你怎么会知道这里面有人?”猴子有些奇怪地问。
“我,我刚才摸到门后的把手位置有一只手……”铁头估计刚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吓得有点不轻,到现在说话都还不利落。
有只手在门后把手上?这的确足够说明问题了,大家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轻举妄动。过了一会,猴子慢慢上前用手电往那个破洞里面照进去,又低下头去观望,但破洞太小,看不到门后把手的位置。他想了想,也开始用枪托砸那个破洞,准备扩大洞口。
林友发在一旁也在考虑,对方没有动静,是死是活还不清楚,但这里的东西都不太正常,死人活人感觉都没法区分。重要的是对方能不能动,有没有攻击性,这才是关键问题。
不过这屋还必须得进去,万一是那些神秘人藏在里面呢,只是进去前必须保证自身安全。
想到这里,又看到猴子的动作,于是他也上去协助猴子,力图尽快把洞口扩大些。
这个木门比想象的要结实,中间还有几道加固的横梁,只是刚才铁头砸破的位置正好是位于横梁之间的薄弱部位。经过一番努力,破洞还是被扩大了不少,在这过程中,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也让大家放心了不少。
洞口扩大后,猴子又探头用手电去照,观察了一会,居然把枪也伸进去了,然后只见他用枪在里面捅了几下,只听得里面传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地,随即他便放心伸手进去扭开了门锁。
见门开了,大家还是很警戒地慢慢走了进去,通过手电光照射观察,发现这治疗室比刚才药品室略大一点,不过也大不了多少,面积也就是二十多平米。
房间内很杂乱,有几个被打破了的玻璃柜子,地上撒着一些药品之类的东西,房间角落有一个洗手槽,房间中央有几个翻倒在地的凳子,靠墙处有一张床,床边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金属物件,像是固定什么用的,但不像是普通的医疗设施,倒有点像是刑具。
而门后旁边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穿着一件白大褂。这应该就是刚才门上那只手的主人了,因为除此之外门内没有发现其他人或尸体。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具尸体没有脑袋,猴子见状也吃了一惊,说他当时发现门后是有个人,不过没有动静,当时判断可能是个死人,于是用步枪伸进来把他捅倒了,不过根本没注意他有没有脑袋。
这个场景的确显得有些诡异,这房间不大,虽然显得有些凌乱但东西并不多,里面的物件可谓一目了然。而且这里是地下,房间根本没有窗户,除了尺寸非常小的一个天花板处的通风口和一个洗手槽处的地漏外,四壁都严严实实。而且刚才开门的时候也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这完全是一间标准的密室。
更何况之前还发现,这人在被猴子用枪捅倒前,是站在门口握住把手的,可能临死前就是那个姿势,也正因为当时握住门把手的那个姿势,才使他死后一直站立着没有倒下。
那么他是谁?他站在门口是想干什么?他是被什么杀死的?脑袋哪去了?凶手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目前的状况看,倒有点像是这具无头尸体自己进来后,自己又反锁上了门,然后保持那个姿势,直到被他们发现。
林友发有些疑惑,低头去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具尸体,除了外面的白大褂之外,里面穿的是件日军军服,军衔是少尉。这明显不是老刘头口中的“病人”,而是这处研究所的日本军医。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解答之前的疑问。即便是所谓“病人”,按照他们之前的经验看,被砍掉头以后也会真正死去,根本不可能自由行动了,更不可能自己进来关上门。何况这人的身份是军医,不是那些古怪的实验品,不过这里的怪事情太多,大家也不能完全确定。
还有一个问题,以这人的身份来看,按说应该随研究所的日军部队一起撤离了,外面躺着的日军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突围时战死的,他身上没有一点武器,独自在这里干什么?
正想着,嘎子叫了起来,他在旁边杂乱的地面上有了新发现:一顶日军军帽和一副摔破了的眼镜。
林友发过去查看,军帽很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却在仔细端详眼镜时,发现了点端倪。
眼镜是黑边圆框造型,和当时大多数日本人带的样式差不多,但在左侧镜架的内侧却发现了两个很小的刻字,仔细一照,刻的是“西野”两个汉字。
林友发知道这是日本的一个姓氏,但这到底是眼镜制造商的品牌,还是眼镜主人的姓氏呢。不过从刻字的精细程度判断,应该是购买后自己刻上去的,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使用者的姓氏。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马上又回到尸体身边开始仔细翻找。尸体身上没有发现身份证明,但却有了另外的新的发现:在裤兜里发现了一把钥匙,还在衬衣的口袋中发现一支别着的钢笔。
仔细查看钢笔,发现在笔帽处也刻着两个汉字:“西野”。刻字并不精细,字迹感觉和镜架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眼镜和钢笔都是这位姓西野的少尉军医的物品,但证实了这一点之后,现场却显得更加诡异。
试想一下,一间反锁的密室,一具站在门边的尸体,头颅不知去向,但本该戴在头颅上的眼镜和军帽却都在室内。
即使假设这具尸体之前还能够走动,但也很难想象,一个被砍掉脑袋的日本军医,但还不忘摸索着捡起自己的眼镜和军帽,或是向砍头的人讨要回这两样物品,然后打开门来到这间治疗室,反锁门后站立在门边再死去。
这可能吗?基本上不可能。那眼镜和军帽的发现,只能说明他就是在这间屋里被杀的,但头颅到哪里去了呢?杀人者又到哪里去了呢?
林友发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那把钥匙,起身走到门口,将钥匙插入了这扇门的锁眼中一扭,锁销纹丝未动,说明这不是这扇门的钥匙。
这时,还在检查尸体的猴子叫了起来:“不对,他手中还有东西!”
大家转头去看,只见猴子从那具无头尸攥着拳头的左手中取出一样东西,细看却又是一把钥匙。
林友发接过这把钥匙,又试了试这治疗室的门,却一下就打开了。
而且他在众人的配合下,在门外试了几次这个门锁,发现这个门锁的设计有点特殊,是以钥匙为主的设计,而钥匙孔也只有外面才有。
也就是说,外面要锁住门只能用钥匙,里面锁门则可以用锁销,但外面用钥匙锁上门,里面是打不开的,而里面用锁销锁上门,外面是可以用钥匙打开的。
铁头问道:“你们说,这个鬼子军医是之前一直在房间内,在准备出去的时候被杀的?还是由于某种目的,比如来取东西什么的,从外面进来,然后再准备出去的时候被杀的?”
猴子回答他:“你这问题我们哪能知道,而且你这不是废话嘛,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
林友发摆摆手说:“这倒不完全是废话,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而我们的确也没法推断是哪一种。但说到第二种取东西,倒是启发了我,我们发现的物品很简单,除了他自己的随身物品外,就是两把钥匙了,而其中一把就是这房间的钥匙。假设他真是回来取东西的话,那就只能是取另一把钥匙了。”
他又接着说:“而且不论你说的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情况,他在出门的时候还把这个治疗室的钥匙紧攥在手中,我猜想他这个目的应该也很明确,就是准备锁上这扇门。”
他又看了看大家:“让我们试想一下,当时都要撤离了,还刻意锁上门感觉似乎没有什么意义。那我们可不可以推测,他想锁上门的原因,是准备把什么东西反锁在这里面。或许他当时已经发现房间内存在威胁,但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砍掉了脑袋。只是这脑袋和杀人者的去向,倒的确令人费解。”
说完这番话,林友发心里又在想着,就算是搞清楚这个少尉军医被杀的细节似乎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而他的脑袋也不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毕竟他们几人过来不是来搞案件侦破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端详了一下手里的钥匙,觉得倒是这把钥匙可能还有点价值。
见几人都没说话,他起身说道:“我看,我们也不用去做更多推理了,这儿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往下搜索吧。”说完起身带着几人走出了治疗室。
来到走廊,首先看到的就是通道正对面有着一道金属门的“手术室”了,对了,这里的三个房间现在就只剩下那里没去了,既然到了这里肯定要进去看一看。
走到门前,发现门也是锁住的,这种金属门看上去非常的坚固,没有钥匙几乎是不可能打开的。林友发想到刚才发现的那把多余的钥匙,于是准备试试运气,把钥匙插进了锁眼中。
运气还不错,试了一下能扭动,连续扭动了几圈,每圈都能感觉到内部有锁销在活动,这锁看来在门框处还有很多用于加固的小锁销,但几圈之后才真正到头,咔嗒一声,门锁好像打开了,林友发紧张地握住了门把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都觉得手稍微有些颤抖。
“手术室”这几个字在平时本就可能让人产生一些不愉快的联想,而且又是在这种地方,明显感觉比之前的“药室”和“治疗室”更让人内心有种不安感,再加上这道锁住的,而且坚固程度似乎超过了实际需要的金属门,更加深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打开了这道门。
手电光柱穿过黑暗开始扫视这个房间。这是一个正方形的房间,面积比之前的那两间都要大,东西倒不多,显得有些空旷。
正中间有一张手术台,手术台旁有一个器械台,上面放置着一些手术器械,里面靠墙处还有两个架子,放置着一些医用器械和药品,地下散落着一些杂物,显得一片狼藉。
手电光所到之处,从墙壁到地面,再到各种陈设,映入眼帘的到处是斑斑血迹,这些血迹大多呈喷溅状,有些血迹位置远离手术台,明显不是手术过程中形成的,这也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这里可能曾发生过手术以外的惨烈流血事件。
但奇怪的是,除了大量的血迹之外,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连手术台上也是空空如也。
见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大家便慢慢往里面走了一点,靠近了手术台,这才看清这张手术台的某些细节。
手术台的四个角以及长边的中间点共有六个架子,上面每个上面都有一小段铁链,仅从位置上看,就很容易判断出这是用来固定肢体用的,但固定一个人仅需要固定手和脚四个点就够了,六个点不会显得多了吗,而且这六个点上的铁链,全部被挣断了,留下了末端明显是被巨大力量拉崩了的铁扣环。
“咦,这里有把刀?”这时猴子有了新发现,他准备拾起地上的一样东西,刚一摸到这东西却又说道:“奇怪,这不是刀,这是什么东西?”
大家凑近仔细观察,这是一把长约半米的锋利物件,锋面上还有一些细齿,看着既像把刀又像把锯,感觉锋利无比,但材质却不是金属,也不反光,感觉是骨质的,颜色也是骨质常见的惨白色,倒很像是海里的某种甲壳类动物的什么部位,不过这把“刀锯”的末端却揭示了答案没有这么简单。
“刀锯”的末端很像是人的手腕部分,而再往上就是断口了,好像被什么利器齐刷刷的切断了,腕处还有一个铁环,上面也有一小截铁链。
猴子拿着铁链与手术台上的铁链比对了一下,发现是一样的类型,铁链和铁环合在一起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束缚器具,不过铁环也仅剩下“刀锯”手腕上的这一个,其余的五个和其他断掉的铁链都不翼而飞了。
“对这里的状况,你怎么看?”林友发问猴子。
“这手术台上有六个固定点,每个点都是由铁链和铁环构成。”猴子回答道:“但现在六个点全都断掉了,地上遗留了一个带手腕的骨刀,以及上面的铁环和铁链,这说明被手术对象至少有六条肢体,从对称角度来说,应该至少有两只像刀的手。”
猴子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可能就是它在手术过程中挣脱起身后,制造了一场手术室大屠杀。最终的结果是怎样的不清楚,不过在过程中这家伙自己也失去了一只手,也就是这支带手腕的骨刀。”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断而已。”猴子还是不忘补充了一句。
自从拉瑞失踪之后,林友发一直比较喜欢和猴子一起交流看法,以前听完猴子的分析后,他都会有所表示,或反驳、或赞同、或鼓励、或补充。
但这次他破天荒地没有说话,连点头或摇头的动作都没有,而是用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个方向,那是房间的一个角落,借着昏暗的手电光,他看到那里有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角落里放置着一个黑色的铁支架,下面有三条支脚,上面有一个方形铁盒子,盒子上伸出了一截铁管,在昏暗的光下正闪着金属的光泽,铁管正中间一个黑黢黢的圆形洞口正对着屋里的几个人。
“机枪?!”嘎子一下惊呼起来。
没人反驳他,这玩意看着的确像是一挺重机枪,只是比例上好像有点奇怪,脚架显得有点太长了,枪身又显得有点太短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这玩意,弄得有点进退维谷。
过了一会,铁头说话了:“不用怕,就算是机枪,后面也没人操作,我还不信它是自动控制的?”
说完还故意把身子晃动了几下,见那玩意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便放心大胆地往上去准备查看一下。
刚走了几步,就在要接近那玩意的时候,突然咔哒一声,脚下踩着了一个什么东西。
大家的手电光之前都集中在那铁家伙上,并没有照地面,听到这一声响,赶紧照向铁头的脚下,铁头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正准备抬腿起来继续往前走,却听到后面几人的近乎于绝望的惊恐叫声:“稳住,别动!千万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