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刻开始

长虹十年年庆,在无线频道里还有个别称:相亲集中营。

晴雅说她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这一天,与她命定的王子相遇。顾曾翻着考勤记录表格,一边统计着上班时间,一边笑着回应:“这位王子是谁,我真同情他。”

晴雅气得扑过来揍她,想起什么,忽然问:“许慎和那个陆照,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好像,的确,是有些什么。听Cute说,陆照的女朋友也是家里安排的,和许慎的男朋友一样,属于到了年纪就走正常的结婚流程,谈不上感情的那种。因为许慎家里的事,她的男朋友提出了分手,许慎欣然接受,反倒松了口气。有好几次聊天提到陆照,她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曾坦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相信许慎一定能处理好。”

晴雅也是一个意思,拍了拍她的肩:“只要她喜欢,天上的月亮都给她摘下来。”只是看她那笑意,顾曾总觉得后背有点毛毛的。

推她一把,问:“你这怪笑是怎么回事?”

“我在想啊,你和许慎谁会先修成正果。”

“嗯?”

“我猜许慎。”

“要不要打个赌?”顾曾慢慢说。

“你要押你自己?赌你和岑大机长先在一起?顾小白啊,我以前可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啊……”晴雅扑过来,“自从你遇着岑今日之后,这脸上的笑可就没停歇过。啧啧,我就和你赌一回试试。”

“好呀。”赌就赌嘛,反正不会输。

很快招募工作结束,地勤部来了好几个新人,主任让她帮忙带领熟悉下环境。就这么在机场大厅里各个环境熟悉,到了运营部,免不了又被打趣。

“顾曾,来找岑机吗?不在哦……”她囧着脸,赶紧摇头说不是,新来的小女孩乔却抓着她的手臂,追着问:“岑机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战机一把手吗?”

额,他还有这个名号……

“我听说过他,最近好几个联名航空署的人都在说他,是不是很帅?我还没见过,好遗憾!”

“你要见岑机还不容易,问问你身边这位他的家属啊。”运营部相熟的人拼命地开玩笑,恨不得天下皆知。她已经充分地暗示和哀求,快要把头摇断了,可偏偏旁边这人眼对眼鼻对鼻地装作看不见。

哎,新来的小姑娘们都激动了。乔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真的吗?”

顾曾张着嘴,敌不过七嘴八舌,无奈还是放弃了挣扎。她赶紧拉着乔和另外一个女孩离开运营部,可还没走出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陆堇凑过来:“你是顾曾对吗?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他搓着手,又擦了擦衣服,伸手,“你好,我是陆堇,我是阿岑的好朋友。哦,我还是陆照的弟弟。”

顾曾愣愣地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你好,我是顾曾。”

“做得非常好,prettygirl!”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朝她挤眼睛,“一举拿下,让他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回到祖国的怀抱好么!”

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是指亚特兰大吗?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接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和他……”

“你们还没公开关系?”他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她,“对不起,我知道他一向很低调,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回头再向你负荆请罪,我要先上机了,再见……”

她已经不敢看乔的表情了。小姑娘在旁边露出期盼的表情:“顾曾,给我个抱大腿的机会,好么?”

从那次早上他接她上班之后,他们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长虹上上下下都在传他们正热恋中,可是……一直到长虹年庆当天,她才有机会看见他。

他似乎忙了很久,脸色有些苍白,隔着人群朝她看过来,露出了一丝笑意。身边不断有人在找他说话,杯中的酒很快就见了底,然后又添一杯。

宴会厅很大,晴雅在和男主持人对台本,她帮着对了一会儿,就去隔壁的小客厅整理给嘉宾的礼物。今晚会有好几个活动,嘉宾在进门的时候都取了号码,活动中会根据抽中的号码来送礼品。

她要挑个最好的小礼物,作为黑幕送给他。不知道会不会太明显。

“在做什么?”听到声音,就能确定是他,想到自己正在做的事,她赶紧把抓在手上的毛绒玩具丢下来:“我帮忙整理一下,其他人都好忙。”

“喔……”他似笑非笑,眯着眼睛打量一桌子的礼物,有每个人的号码牌,“你的号码是多少?”

“32,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每个部门都要准备一件礼物吗?”

她惊讶地看他:“你们部门是你准备的?”

“想不想要?”他忽然笑起来,一只手绕过她在桌子上选着自己的礼物,藏蓝色的包装纸,小小的锦盒。

顾曾回过头,手里的牌子被他拿了过去,贴在盒子上面。一本正经地,暗箱操作。

“我,我……”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猜中她的小心思,也不催促,慢慢地看着她脸红,手碰到她的嘴唇。两个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小客厅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放下手,低声说:“有人进来了,不要说话。”然后迅速转身,拉着她躲到窗帘后面。窗帘很多层,又很厚,不会有人看出来这后面还藏着人。但她却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手心里冒着汗,还被他握着。

有人走进来,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咦”,后面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就听到一串笑声,来人在窗帘附近溜达了好几圈才又走出去。

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顾曾不由自主地想起在**俱乐部的那个晚上,狭窄的甬道,交叠在一起的手,两个人靠得那么近,那么近,就像现在。

他俯身看她,眼睛清亮,有淡淡的酒气,轻声说:“礼物被人拿出去了。”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还是有些担心:“会被人换掉吗?”

“不会。”他动了动身子,将她圈在角落里,“因为我和主持人说过,那是我要送给一个女孩的礼物。”

怎么可以这么直白。这样的时刻,她竟然不可救药地走了一会儿神,等到反应过来,他大半个身子足够靠近,重量抵在她的肩头。

“离开场还有半小时,不想出去,让我靠着睡一会儿,好不好?”

“啊?好。”她的后背贴着墙壁,动也不敢动了,很快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散落在脖子里,有些痒,拼命地忍着用手去撩头发……动作奇怪得让她想笑。却觉得好温暖。

在这厚厚的窗帘外,杯筹交错,一场盛宴亟待开始。而就在这透不进光的狭窄空间里,他安静地在她的肩头睡着。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好像有很久没有休息好了。他之前说,最艰难的时候,一天只睡半个小时,这样的状态可以持续二十来天,又瘦又丑,脸上黑漆漆的就像个野人,尤其是还在山里执行任务。有许多次任务完成,走出山林的时候都把正好经过的行人吓哭了。

真的很难想象,那个时候到底有多丑……

后来晴雅跑进来找她,找遍了屋子也没见她的踪影,正纳闷的时候瞥见窗帘后影影绰绰的人形,清着嗓子逗她,藏不住的笑意:“外面就要开始了,顾小白,矜持一点。”

她真的欲哭无泪,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好在岑今日很快醒过来,手指在她的发间轻轻蹭了两下,坦然地掀开窗帘走了出去。晴雅紧跟着跳进来,在窗帘后面左看右看,顾曾忙把她拽出来,红着脸说:“什么都没有,你看什么呀?”

“我看你呀。”她贴着她的耳朵,笑得双肩颤抖,“刚刚在弄礼物,就只有一个盒子上贴了标号,男主持还问我这位幸运的宠儿是谁,我都忍着没揭穿你呢。”

壁钟响起,晚会开始。她真庆幸这及时的钟声,不用令她一直尴尬地被晴雅调戏。虽然最后在她小跑着上台的间隙中,还是被打趣到彻底红了脸。

晴雅告诉她:“没事,就我看见你走了进来,然后某人也跟着进来,其他人不知道。”

天……怎么会不知道?刚刚进来拿礼品的人,分明也看出来窗帘后有人了啊。尤其,阿苏看她脸红得异常,还关心地问:“顾曾,你还好吗?是不是空调温度太高?”

乔追着说:“是不是生病了?”

她发誓,她多么希望今天这个夜晚,可以快点结束。

到了抽奖环节,晴雅一直冲她眨眼间,好不容易挨到几位贵宾都抽中了奖,然后就是她。跟着一块上台去领奖,晴雅还特地亲自把礼物放到她手中,咬着牙说:“我快嫉妒死你了。”她强装着镇定,虚握了下她的手,轻笑:“我收回那天的话,你命中的那位王子,真是幸运。”

一回头,就看见人群尽头的他,温和矜贵,木秀于林。

匆忙追随着诸位领导下了台,谁知刚走下台,大厅的灯就全部熄灭了。随即,有动感的音乐响起来,主持人在台上毫不夸张地笑着说:“午夜探戈开始,请各位寻找舞伴,尽情地跳起来吧!”

探,探戈……天呐,这究竟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晚。晴雅怎么没告诉她,竟然还有这恶搞环节,她应该早早地走到角落去,等着安然无恙地结束。现在倒好,大厅里人头攒动,乱糟糟的。

有人一时兴起,把手机电筒打开来,照亮她的脸,嚷嚷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刚刚上台领奖的,可以一起跳舞吗?”耳边到处都是赶鸭子上架的尴尬声。

她一边觉得好笑,赶紧拒绝了,手抄在口袋里,紧捏着刚刚拿到的礼品,想着里面究竟是什么。混乱中,手却突然被人拉起来,熟悉的气息瞬间让她平静下来。他明明刚刚还站在人群之外,是怎么做到的?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一眼就找到她。

“刚刚看见你下来,晴雅在后面冲我挥手,就觉得应该要发生些什么。”

她无奈地抬头:“我怎么找了这么个损友,你……”

“是我的荣幸。”他笑,手臂绕到她身后,“跟着我的脚步来。”

音乐声音很大,在台上看过来,应该是很搞笑的一幕,有的人迅速结合,在黑暗中贴着身子跳舞,有的人则慌乱中拼命逃亡,如临大敌。

她不好意思地握住他的手臂:“我不会跳。”

“随便跳。”

身边不断有人挤过来,又很快地被他有力协调的转身带走,她以为自己处在风暴中心,但其实,因为他,她变成这个场子里最安全的那个人。不管是在黑暗中,还是光明里。是前半生的兵荒马乱,还是后面整个未来。

晴雅拿着话筒惊叹:“练过两下子的就是不一样,天呐……好浪漫,我要输了。”那个赌约,顾曾赢了。

紧跟着全场都变得安静下来,让出了一个包围圈,追光灯打下来,照在他们头顶上,连音乐都变得轻柔浪漫起来。她战战兢兢地转身,红着脸看他,他笑得牲畜无害,手臂紧紧托住她的后腰。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阿帕契之泪吗?”

“嗯?”他好像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和她讲让人心潮澎湃的故事。

“印第安传说中,一支队伍中了敌人的埋伏,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噩耗传来,家人们痛哭的眼泪,撒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小石头,也被称作不再哭泣的宝石,谁拥有了这颗黑色的曜石,便永远不再哭泣,因为,阿帕契的少女已替你流干所有眼泪。”

她缓慢地“嗯”了一声,心里紧张起来。

“将黑曜石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寓意不再哭泣,幸福快乐。”

他转个身,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困难时遇见上天的恩赐,嗯?”他随即拆开藏蓝色的锦盒,将一串玲珑剔透的珠子套上她的手腕。有些凉,除了他的手,炽热如火。

“不算很贵重的物品,却是唯一我能想到送给你的。顾曾,我希望你一切都很好,很好。如果一定要经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那结果也该是好的。”

顾曾看着手上的珠子,一下子感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黑曜石的产地好像在欧洲那些地方?”她的视线追随着他的,“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天,你一直在调整航线,往返亚特兰大,就是为了送我这个礼物吗?”

“它的分布大多是曾经有火山活动的地区,北美和中美比较集中。”

她微微讶异:“你不会去了采集地吧?”

“我想给你最好的。”

岑今日手臂揽住她的腰,步伐彻底慢下来:“做一些对你有益的事,怎么样都是值得的。”他的目光深深地罩在头顶,像一束沉浸在河水中的月光,静谧安详,太容易让人投降。

“我现在真的很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或许还是会哭着喊着说他不爱我。”她低着头,第一次想要去拉他的手,他却好像感觉到,隔着拥挤的人群,握住了她的。她鼓起勇气,刚要说完下半句话,全场灯光忽然亮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现在在眼前的,相识或者不相识的,都情不自禁笑起来。

恶搞结束。话又被咽回去。

岑今日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微笑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的手走到餐桌前,给她夹了一些水果和糕点,“年庆会闹很久,要先填饱肚子。”

“好。”偷偷地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晴雅跑过来,在一边不停地说,快要嫉妒死她了。

她真的,也快要嫉妒死自己了。

很晚,躺在**始终不能睡着。手机放在窗口充电,她侧过脸就能看见,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拿了过来,裹着被子发短信。

没说完的那句话,还是很想很想要告诉他:以前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该这样了,现在却觉得很好很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那种好。我想我应该是,彻底地和过去告别了。

很快收到回复,他说:我知道。

翻了个身子,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亮亮的字眼,灼热到心底去。她看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了,赶紧回道:早点睡。

又觉得不太好,删掉了。想了很久,听到浴室里间歇停下的水声,迅速地打字:好。

晴雅蹑手蹑脚地爬过来,头发湿漉漉的全是水,甩在她面前。她迅速地逃离,手机差点被夺走。很明显地感觉到屏幕上忽然一亮,她威胁晴雅:“你再偷看我就把你赶出去。”

晴雅哼哼唧唧地瞪了她两眼,扭着细腰去吹头发。

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夹杂着电视的声音,不是很清楚,却很愉快,她听见晴雅说:“你一高兴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她走到窗口,笑得很轻很慢,拿着手机看。

岑今日: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他一定教会你些什么。在亚特兰大的十年,加冕了很多荣誉,唯独没学会善待自己,现在却觉得,应该是个温暖的开始。

晴雅的声音还有一搭没一搭地传过来,她却好像听不见了。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看到屏幕变暗,再点开来看一遍……直到笃定。

真的,真的好高兴。

同一时间,换个地方,狂欢仍在继续。

陆照从柜台要了一杯威士忌,给陆堇带了杯柠檬汁,给岑今日点了杯白开水。

陆堇苦笑:“明天他要飞,我又不用飞,怎么就给我柠檬汁?”

“你日夜笙歌,吃点柠檬对身体有益。”眼神里夹杂着一丝警告性的威严,陆堇张着手投降。

“许慎的父亲应该没什么大事了,顾曾知道你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吗?”

岑今日半靠在吧台上,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有些疲倦。意识里还是在年庆上,她柔软无骨的手感,很有趣。察觉到陆照还在等他的回答,他缓慢地抿了口水,说道:“她不需要知道。”

“你这是想要圈养呀?像照顾你家阳台上那些名品一样照顾她吗?”陆堇望着柠檬汁有些无力,只好在岑今日这里讨点便宜,“说起来你到底怎么想的?瞿嫣然的事解决了吗?”

“哎,我说你能别一直这么口无遮拦的吗?好好的日子提她干吗?”陆照干脆连柠檬汁也给他拿走了,唤来服务生叫了杯白开水。

酒吧里穿着暴露的兔女郎看三个英俊的男人坐在一起,其中两个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笑意就在那白开水中绵长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看着他们。陆堇魂不守舍地瞄着女人,一边无力招架面前两个怪正经的男人,话题还是谈开来了。

“她好像也很久没有打电话过来了。”陆照喝了一大口的威士忌,辛辣自喉间蹿开来,他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数用惯的,吊了你十几年。现在怎么不吊了?”

岑今日还是温和地笑着:“前不久她发邮件给我,说是遇见了真爱,去环游世界了。”

“真爱?她一年得有七八个真爱吧?瞿嫣然游戏人间还真是得心应手。”陆堇是真的不喜欢瞿嫣然,虽然都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论家世,哪一个普通,年纪轻的时候感情总不上心,说到底也能理解。可他就是搞不明白,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岑今日,为什么还要一直吊着他,好死赖活都不给他解脱,偏偏还就有他这样念旧的人,一个劲地往她的火坑里跳。还好还好,出现一个救世主。

“老实说,你和顾曾是不是在一起了?”

“原来传言不假,什么时候开始的?”陆照追着问,一脸的八卦姿态。

岑今日觉得好笑,很认真地想了下,指腹轻轻敲击在透明的玻璃杯上:“开始于任何时刻。”

“哟呵……”陆堇吹了个口哨,身后的兔女郎笑起来,朝他递过来酒杯。几双眼睛都看着,他愣是没敢接,兔女郎失去了捕猎的兴趣,转过头走远了。

陆照笑起来:“我听许慎说,顾曾喜欢的那个人在巴黎,久负盛名。”

他摇着杯中的水,在灯光下有些奇怪的色彩,蓝绿交杂着。陆照在说,他漫不经心地听着,话也坦然地说出口:“她喜欢的人不会差。”

“这么看好你的情敌?”

“不是,称不上情敌。”

“岑大机长,你有资本自信,可问过顾曾的意思了吗?”

他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的短信直接明了,那是过去。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机缘,可以让明明处在两个极端的人忽然相见,彼此心疼,会努力想要给对方温暖。

陆堇追着问有关这个“情敌”的事,陆照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好奇?”

“我还好奇你和那个许慎是什么关系呢?哥,你给我说说呗。”

难得的沉默。陆照一直没有说话,到后来不动声色地看着陆堇,后者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漫天星光璀璨,陆照借着酒意,问了一句心里缠绕已久的话:“阿岑,三年前你从亚特兰大回来的时候说,最初看见嫣然孤身一人在异国打拼,会觉得很辛苦。在你眼中,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存在。那么现在,顾曾也是吗?”是因为相同的境遇造成这份惺惺相惜,还是同处异国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小女孩?以前瞿嫣然这么问过他,说这话时和现在的环境差不多,车水马龙,霓虹灯闪过眼前,她的脸倒映在巨大的水光中,给他满眼的惊艳。

他好像能想象出顾曾这么问时的样子,一定是小心翼翼的,湛明的瞳孔折射出温暖和柔软,性子像温开水一样让人舒服。他应该会抱着她,轻声哄着说:“和我回家。”不一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相同的对待,他一直都很清醒。

“你怎么看待许慎的,我便是怎么看待顾曾的。陆照,我从来没有让过去影响过我的判断。”

何顾曾经,她既然已经离开过去,那么她的将来,他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