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出大事

陈暖的晚自习计划开始在全班普及,一开始只有七八个人,渐渐地,下课之后留班的人数越来越多。

这都要归功于唐心、大破还有孙木的努力,他们废了不少嘴皮子,口号都能写一本书了。

陈暖不指望他们能够一下子醒悟,但是她相信跟风的力量。戴明作为班导,看见这种全民学习的画面深感震惊和感动,每天也留下来给他们辅导。

“我已经和其他几科老师说过了,以后每天都有两科老师给你们做晚自习辅导。”他问陈暖,“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都突然想学习了?”

“江湖义气喽。”

“那他呢?”戴老师指指坐在最后一排抓耳挠腮的黄潇。

“奖励机制。”

陈暖这个班长还有半个老师的作用,整个晚上不是坐在门口监督,就是到处晃悠帮忙解决问题。

“怎么了,有问题?” 她走到黄潇身边问道。

黄潇敲敲桌上的试卷,已经被他抓得一道道的:“这题不会算。”

“我看看。”陈暖坐在他旁边,拿圆珠笔开始指导,“你先把题目拆成几部分看,这样就很简单了。”

黄潇看她一会儿就解开了,恍然道:“这样看真的挺简单的。”

“其实,题目没你想的这么难。”

他从抽屉里面掏出来一个玻璃瓶,说道:“这是我爸出差给我带回来的,说是对身体好,给你带了一瓶。”

陈暖拿玻璃瓶在手上看看,打开闻了闻,没味道,尝了一小口,有点甜甜的:“还挺好喝的,我以为会是苦的。”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一瓶。”

“你比我更需要补脑子,自己留着喝吧。”

“那以后我和你一人喝一瓶,好不好?”

“嗯。”

空气里的温度突然升高了,陈暖抬起头,看到大家一直往这边看,突然前面的男生举起手,说道:“戴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戴明踱着步子走过去。

男生嘻嘻笑起来:“我怎么才能找到对象啊?”

戴明抬抬眼镜笑笑:“这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老师我也没有。”

“哈哈。”底下的人笑起来。

陈暖站起来,说道:“你想找对象啊,没问题。只要你考到全班第二或第三名就没问题。”

“为什么?”

陈暖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过包:“因为我有四张最火小鲜肉的演唱会门票。”

“是TY男团吗?”女生们都激动得要起跳。

“我想你拿着这张票邀请哪个女生去看演唱会应该不会被拒绝。”

“这票很难买的,而且很贵。”

“天哪,我超迷他们的。”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小小同学,这……”戴明也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我把班费全用了。”

“什么?”

“反正我们班级的班费除了买被打坏的桌椅板凳,偶尔添置拖把之类的,就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了。不如拿出来造福大家,想要票的这次可得努力了。”

“那为什么不是第一名?”

“因为第一名肯定是我啊。”陈暖大手一抄,“不过,提醒你们一下,这次绝对不能作弊,如果被我发现的话……”

“会怎么样?”

她嘴巴一咧:“我就打断他的手,再接回去。”周围的人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我开玩笑啦,别这么紧张,作弊是我最不齿的事情。如果谁作弊,我们全班都会严重鄙视他,出来混,脸面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次我们是跟整个高三对抗啊,他们要是都作弊,我们不作弊不是很吃亏?”

“这个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会去给那个更年期主任写加强校风建设的建议书。再说了,就算他们作弊,整个学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吗?说不定考数学都会带错历史书,拼实力我们完胜,怂什么?”

“小小同学说得对,这个世上是没有捷径的,比起靠小聪明,踏实努力才是正确的。”戴明表示同意。

“不过,我们这么说好吗?这里还有一个外班的呢。”

黄潇莫名被点名,一脸蒙地抬起头。

“这个不可能,这是家属。”不知道谁插了一句嘴,众人哄笑起来。

陈暖已经习惯他们的玩笑了,反正在他们眼里,男女就不可能存在友谊这种东西,只有满脑子的**思想。

“你想去看吗?”陈暖坐下来的时候,黄潇把脑袋搁在手臂上,歪着脸一笑,露出那颗小虎牙。

“看什么?”

“演唱会。”

“帅哥谁不喜欢。”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我决定了,要是我能考到第二名,就拿票带你去看演唱会。”

“这是我们班的活动。”

“只要我能考得比他们都好,就可以了吧?”

“好啊,不过你得加油了,因为我们班的学生不会输给别班的学生。”陈暖冲他们抬抬头,“是不是?”

“没错!”

周六的时候,刘叔花了一个上午,帮少爷把心爱的摩托车擦得干干净净。进去的时候,他看到清洁阿姨和两个小丫头正在嘀嘀咕咕。

“怎么了?”

“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早上了,我刚刚进去给他收拾,居然发现他在看书,不是在打游戏。”

“真的吗?”刘叔也感到很吃惊。

“是啊,而且他看了一个早上了。”这简直就是地球毁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受不了了,完全看不懂,我的手机呢?”黄潇大叫着打开门,看到门口站了一圈的人,“你们干什么?”

“少爷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我。”他挠挠头,“我要找手机。”

“刚刚收拾的时候,我帮你把它放在床头柜上了。”

他急匆匆跑回房间,急忙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儿又冲了出去。

“少爷,你去哪儿啊?”

“我去接人!”

陈暖刚刚吃完饭,打着盹,昏昏欲睡地站在马路边上。刺眼的阳光像要把她晒晕,她躲在一处树荫下,像狗一样哈着气:“黄潇,你最好真有事,否则抽死你,热死老娘了。”

听见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她抬头看到一撮金灿灿的黄毛,好像在阳光下都反光了,问道:“你干什么?我还要午睡。”

“我有道题不会做,你帮我补习一下吧。”

“你请我吃东西。”

“没问题。”

“我们去哪儿啊?”陈暖说话的时候,已经被他拽到摩托车边上了。

“我家。”

“哈?你不是说不要随便去男生家吗?”

“我家没关系。”他拉起她的手抱住自己的腰,“因为我家有很多人。”

陈暖把脑袋上的黑色头盔拿下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好像做了一个梦。这大宅子,这喷泉,这大花园,演偶像剧呢,她伸手不相信地指了指,问道:“这是你家?”

“嗯。”

“你确定这儿不是用来拍电影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吧,你快进来。”他去拉她。

陈暖走到里面才知道什么叫豪华。黄潇一直拉她到二楼,底下的一二三四人等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好像他们是动物园的动物一样。

“你竟然是一个富二代,你也太低调了吧!”陈暖想着这个奇葩还去收保护费。

“那也是我爸能赚钱,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突然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因为我说过不会再骗你了,我所有的东西都想让你知道。”

她别了别脑袋:“你突然说什么奇怪的话。”

“你是不是脸红了?”黄潇探过脑袋笑她。

“你眼瞎啊,我才没有。赶紧发挥一下你大少爷的特权,弄点好吃好喝的给我。”

“好,我去帮你拿。”

刘叔看到少爷风风火火地席卷零食,两只手都拿不下了才往楼上跑。他撞到了手里拿着碗碟的打扫阿姨身上,惹来“哎哟”一声。

“不好意思。”

“少爷第一次带女生回来啊。”

“是啊,可能是他学习不顺利,和同学交流一下吧。”

“你这心也太大了,青春期的孩子,还是一个女生……”她说得含含糊糊。

“这不可能,少爷是好孩子,不是那种人,而且那姑娘也太普通了点。”

“我说刘管家,你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少爷是一个好孩子,但也是一个男人,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情况……”

“你胡说什么,不会的。”刘叔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打鼓,“应该不会的。”

他一个下午都没心情做事情,中间还借口送吃的喝的上去打探两次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都怪那个清洁阿姨。

不知不觉已经八点了,中间刘叔又送了一波晚饭上去。眼前的景象也让他大为不解,女的跷着脚,一边啃苹果一边翻杂志,看封面好像不是什么正经杂志,至于少爷……正趴在旁边的桌上认真做题,而且旁边就放着他最爱的电脑,居然目不斜视。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谢谢刘叔又送好吃的来。”陈暖从**爬下来,一个下午刘叔进出多次,当然了,她不知道对方心里的门道道,反正有好吃的就行。

“哇,甜点啊。”陈暖看着小小的蛋糕,问道,“是进口的吗?”

“家里点心师做的。”

“也好也好。”陈暖接过甜点,“黄潇要不要吃?算了,反正你天天吃,都给我吃吧。”

她边吃还边吧唧嘴,惹得黄潇开始咽口水,一下午他都在做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耗费了太多的脑细胞,整个人能量开始急剧下降。

“你给我尝尝。”他转头要求。

那蛋糕太小太精致了,她一勺下去基本没了,“只剩一半了。”

“我要吃。”

“好吧。”陈暖就在刘叔越睁越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把自己已经吃了半勺的蛋糕塞到黄潇的嘴巴里,“怎么样?”

“还挺好吃的,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两个人一边吧唧嘴,一边笑嘻嘻的。

旁边的刘叔已经惊呆了,少爷以前从来不喜欢吃甜食的啊,而且两个人还用一个勺子吃同一口蛋糕,这是间接……接吻!要出大事了啊。

刘叔看到少爷把女生送走后,回来直接上了楼。他的眼皮都在打架,可硬是撑着,不行,还是去打探一下比较好。不然要是真的……等老爷他们回来,他可怎么交代?

“少爷。”他敲敲门进去。

“刘叔,你还没睡啊?”刘叔往常十点就会休息的。

“嗯,我还有点事没做完。”他看黄潇回来后继续坐在桌子前面,看来打算彻夜苦读,“少爷,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早点休息,明天再学习吧。”

“不行,快考试了,我要抓紧时间学习。”

“少爷,你怎么突然这么用功读书了?”这话他已经想问一整天了。

“我要考大学。”

“你以前说你不想上的,老爷要送你出国你都不肯。”

“因为陈小小想上,我想跟她一起。”

刘叔挤挤眉头,又搓了搓手,接下来这话他不知道要怎么问:“那个,少爷,你是不是……”

“什么?”

“喜欢那个女生啊。”

“啊?我们是好朋友。”他头也没抬,继续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写习题。

刘叔不能说得太明白,可太隐晦又怕他听不懂,脑袋一转,不如从另外一面进攻:“那要是她喜欢你呢?”

“这不可能,她从来没说过。”

“我是说万一是真的呢,她跟你告白怎么办?”

黄潇手上的笔停了一下,转头看刘叔:“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唉……”刘叔叹了一口气,“少爷,你要是对人家没有那个意思,你还对她那么好,最后会伤害她的。”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跟她待在一块。”他转头看看手里的笔,“而且她那么丑,我不待在她身边,以后要是没有人要她,她怎么办?”

这……刘叔摇摇头。

“先不管了,刘叔,你帮我请家教,请五个,不,十个,我要全天在家里学习。”

刘叔带上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到黄潇埋头奋笔疾书,问道:“少爷,要是以后真没人要她怎么办?”

“那我就要喽。”他说得轻轻松松,昏黄的灯光照在微躬的背上,他时不时用笔套的后半部分挠头。刘叔怔了怔,转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陈暖连续一个月没在学校看到黄潇了,除了收到一条在用功的短信,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真闭关了?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玉凤看她有点心不在焉,问道:“小小啊,下个星期你们要期中考试了吧?”

“嗯,你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我没准备。”

“什么?”

“我是说,只有平时不用功的人才要准备,像我完全不用担心。”

“小小,我真觉得你自从上次住院以后,变得懂事多了。全家就那个陈暖还躺着,每天我和你爸爸都要轮流去照顾她,真是一个扫把星。”

陈暖的筷子停了停,问道:“妈,陈暖的爸妈是什么样子的?”

“家里不是有一本老相册吗?里面应该还有几张照片。”

“我不是说长相,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你大伯是一个机械工程师,伯母是中学语文老师,都是文化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要是不死的话,这世上还能多两个好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怎么突然对他们感兴趣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

“陈暖那死丫头要是脾气性格能随她妈一半,我也能看她顺眼点。”不知道是不是陈暖看错了,陈玉凤的表情有点感伤。

难道以前她妈和疯婶是好朋友?真难想象。

陈暖回房间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雨,她过去把窗户紧紧关起来,回身躺在**,听外面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外面响起一阵惊雷,让她平躺着的身体猛然紧绷了一下,伸手拉过被子蒙在头上,紧紧缩在床的里侧。

救命,救命,她好像又听见了那个羸弱的呼救声,顿时觉得难以呼吸。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的身子探了探,拿过手机缩回被子里躲着接听,声音闷闷的像是回音。

“陈小小,你在干什么?”

“黄潇?”她看看电话,“我在家睡觉。”

“你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呢?”

被他戳中了,她把头伸出来:“没有。”她顿时声音爽亮了。

“外面下雨了。”他停了一会儿,“你猜我现在哪儿?”

“嗯?你不是在家学习?”

那边的人笑了一声:“你等一下。”

咚咚,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不会吧?”陈暖从**跳起来,冲到客厅去开门。门一打开,黄潇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一段时间没看见他了,头发都长长了,因为淋雨黏在脑袋上了,衣服也吸了水变成更深的颜色,手上还拿着手机,对着她扬起一个笑脸,露出了小虎牙。

好在陈玉凤睡觉雷打不动,陈暖连忙把门关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外面打雷了,我知道你害怕就来了。”过道里不明亮的灯光洒下来,照在他有些狼狈的脸上,外面的电闪雷鸣似乎变成了静默的画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暖暖的灯光从上面一直照到身体里。

“你是白痴吗,不会打把伞啊?”她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骑摩托车来的,骑到半路下雨了。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好像又胖了一点。”他又笑。

“哪儿有。”陈暖的眼睛瞟了瞟,“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一件衣服。”

她偷偷摸到陈玉凤的房间,鼾声如雷,她手脚伶俐地拿了一件叔叔的T恤,又从厕所拿了一条干毛巾,摸出门去,说道:“这衣服有点土,但至少是干的,你换一下吧,不然要感冒了。”

“好。”他把衣服接过来,伸手就脱,陈暖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想到他能这么没羞没臊,还有她真的不是故意没转头的: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好色。

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干瘪瘪的小年轻身材,现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很有拍片的潜质。

黄潇套上那件很有中年人特色的横条纹T恤,说道:“衣服好像有点短。”

怎么可能不短,陈平四舍五入才一米七,黄潇都一米八几了。

“我叔,不,我爸个子矮,你将就穿穿。”说完,她抬眼看他,“你最近在家闭关学习的成果怎么样?”

“下周考试,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哦?”

“我答应了要带你去看演唱会的。”

“票留着呢,看你的本事了。”陈暖抬抬眉毛。

他转头望望窗外:“雨停了。”窗外刚刚蛇行龙吟的天空恢复了漆黑,空气里一片安静,凉风从窗边潜进来。

陈暖回房间走到窗边,探出头去。一阵轰隆声响起,她看到那个趴在画得乱七八糟的摩托车上的男生,扬扬脑袋,露出一个招牌笑容来。

陈暖微微抬了一下嘴角,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下雨了。

接下来一周,晴川的气温达到了最高点,夏天在这热烈的空气里,来了一场最后的狂欢。

陈暖第一个提前交卷,四点之前就回家避暑了。

早考早超生,早考早happy,她的人生格言一向如此。前一天晚上,她给二班来了一次集体默写,简单来说就是背诵重点,看到试卷上百分之八十的题目都押中了,自然胜负在心中了。

“让开!”袁媛和左右护法,包括半个年级的人都挤在过道上的学习成绩栏前面,众人对于学习的热情也是盛况空间。更年期刘主任也难得没有在学生一窝蜂聚在一起的情况下冲过去。

高三二班全年级总分第一,陈暖的分数则刷新了这个学校十年以来的记录。老实说,她最后两道大题压根没写,前面还故意写错好几个,都把第二名甩了十八条街,妈妈都找不到了。

“你不是说我们高三二班都是废物吗?怎么样,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吧?”陈暖看着她。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作弊!陈小小,你以前门门都不及格,能考这么高?”袁媛不服气地叫。

“我的妈,这也叫高?要是在一中,我勉强只能进前五十名。我就算考试的时候把课本全堆到你面前,你也考不好,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赶紧的吧,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耗。”

“去你的!”她啐了一口,转身就要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陈暖招招手,大破、唐心直接将他们拦住。

“我是不会说的。”她翻了翻眼睛。

“耍赖还理直气壮,那没办法了,你今天不说就走不了。唐心、大破,把她给我抓了丢到后面的小仓库去。”

到了小仓库后,陈暖回身关上门,光从窄窄的门缝里挤进来,她的脸被光影从中间切开,分成了两半,随着最后的光线消失,脸色暗淡下去,换了一副神色。

这是一间破旧的仓库,灰尘在空气里打转,像是盖上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三年前在一中……好像也是相似的场景。

这世上只有一种悲剧,就是不论你身在何处,周围是谁,相同的事情总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就像宿命一般。

“陈小小,你这个贱人,你今天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我要你好看!”袁媛挣扎着喊起来。

陈暖微微一笑,伸脚就踹了一脚,对方立马往外飞了半米远,左右护法都愣住了不敢动。

陈暖走了几步,一直到了袁媛面前,蹲下来看着灰头土脸的她:“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这个人有仇必报。你以前应该也没少欺负陈小小,哦,也就是本人我。中国人讲究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别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原谅你是圣母玛利亚的事情。”

“贱……”

陈暖直接反手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子:“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当年再横的,我也办了,何况你们?都绑起来,什么时候愿赌服输了再放了她们。”

唐心他们上手把三个人绑在凳子上,那架势跟电影里的绑架一模一样。

陈暖跟大破拿了一支烟站在窗口抽,说道:“等会儿搞一张麻将桌来,我们打麻将,我看谁耗得过谁。”

“班长,我不会打麻将。”孙木老实坦白。

“你连麻将都不会打,怎么混的?我教你,你准备钱就行了,没钱我可不打麻将。”

下午六点多,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金黄的余晖洒在仓库的屋顶上,像是掀开了半面皮的柿子。

“碰,清一色。”陈暖微微一笑,手上一排同色的麻将牌齐溜溜地摆在桌上。

“啊!”对面三个人号叫起来,“大哥,我没钱了。”

“你号啥?赶紧给钱。”陈暖把桌上最后的三瓜两枣搜刮走了。

“啊!”

“还号?”

“不是我们。”唐心委屈地噘嘴。

陈暖转头看到三个已经像蔫了的货,问道:“咋样啊,你们想通了吗?”

“我……我服输。”左护法的眼影已经全掉了,露出满是油腻的苦脸,“我想上厕所。”

“我也想上……”右护法听她说,心里也崩溃了。

“你们!”袁媛气愤地叫这两个人叛徒。

“袁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说两句话,又不会死,以后我们找到机会再报仇。”

“对啊,对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浑蛋,叛徒,我是不会说的。”

“你先把她们两个松绑了。”陈暖指了指,“说吧,我听着呢。”

“都是我太丑,我错了。”两个人低着头,连忙说。

“这里有四个人,说四遍。”

“都是我太丑,我错了。”

“我们的赌约好像是对整个二班说吧?”陈暖提醒道,两个人顿时面如土色。

“我先给你们记在小本本上,明天继续。”

“她们跑了怎么办?”唐心问。

“她们能跑哪儿去?不说的话明天继续。”陈暖转头冲左右护法撇了撇脑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两人直接冲出去,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怎么样,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还要继续扛吗?”陈暖走过去,蹲下来,嘴巴里面叼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喷在她的脸上。

“随便你。”她把头一别。

“你还挺有骨气的,那就继续。唐心出去买几份晚饭,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跟她耗。”

“好的。”唐心跑出去后,发现学校里的小卖部已经关门了,她去学校后门那条小路上买了几份快餐。当她等老板打包的时候,旁边小树林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跑过去偷瞄,两个女生还有七八个男生,一看就是要干架的气势,那两个女生就是他们刚刚放走的左右护法,男的是之前找过茬儿的曹岩。

唐心顿时暗叫不好,连忙打电话给陈暖,没人接。她想起来刚刚打麻将时大破老是接电话破坏气氛,被大家说了一顿,都把手机调成静音搁在一边的凳子上了。

“只能打电话叫人了。”她打了班级里几个男生的电话,就回头赶,“不行,光靠他们不够,要找一个更厉害的人才行,黄潇?对,黄潇!他一定会帮老大的。”

一群人冲进来的时候,陈暖正坐在里面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大破和孙木正在认真研究牌技,一个晚上已经输光了所有的零花钱,他们相信万事都有逻辑可寻,只要掌握诀窍一定能把失去的钱财赢回来。

曹岩又高又壮的身躯撞进来,害得他们以为打雷了。

他两个眼珠子像红外线一样到处扫,看到袁媛的时候定了定,面孔板起来。

陈暖把手里的烟丢掉,走到前面去,大破和孙木站在她身边。她看到站在一边的左右护法,说:“我刚放了你们,你们就去叫人,真够可以的。”

“你把袁媛放了。”曹岩横着眼睛看她,语气很不客气。

陈暖看看他,又看看那边突然出现求生欲的女子,笑起来:“你们有奸情啊?”

曹岩愣了愣,牙齿咬了咬,说道:“她是我干妹妹。”

“切,什么干妹妹,你不就是想泡她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她不服输,走不了。”陈暖相当流氓地说。

“你确定?你们才三个人,想逞能先看看自己的处境。”

“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看情况。”她伸手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想给对方来一个背摔,对方却像灌了水泥似的,咧开一口不整齐的牙齿,不屑道:“就凭你?”

陈暖快速转身,脚下横扫,扑通一声,一个大个子就倒砸在地上。这个小过招变成了打群架的信号,旁边的人立马气势汹汹涌了过来,两拨人就地打了起来。

陈暖他们三个身手都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陈暖一边自保,一边去抓曹岩,只要干倒他,不怕其他人不服软,擒贼先擒王。

那边,左右护法趁乱把绑在椅子上的袁媛放了,一松开绳子,袁媛就像得了疯犬病的狼狗一样,从旁边拿了一个旧瓶子冲到陈暖身后,直接往她脑袋上砸。陈暖想避的时候,上方罩上一块阴影,她迅速被拉到一个怀抱里,贴近的皮肤猛地震了一下,瓶子直接碎成玻璃碴了。她看着黄潇微微扭曲的脸,一下子跪了下去。

陈暖挣扎出来,伸手就要抽袁媛:“你有病啊,下这么重的手。”

“黄潇,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袁媛也慌了,连忙过来看他。

陈暖把他扶起来,他背上肩颈处的校服被割破了,血从里面流出来染成了红色。

“你突然跑出来干什么?刚刚那一下我肯定能避开的。”

“万一你算错了,那你不就翘辫子了?我不想你翘辫子。”他笑起来,露出那颗招牌性的小虎牙。

“黄潇,你又多管闲事,既然这样,你们今天都别走了,我帮你们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你敢!”唐心突然出现在门口,还带着二班的一大票男生,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门口,“班长,你没事吧?”

“你们真够可以的,怎么?以为有了这个女的,就真能野鸡变凤凰吗?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玩意吗?一群垃圾。”

“关你屁事啊。”他的话引起了群情激愤。

“打就打。”

陈暖冲过去直接把门拉上反锁,叫道:“去你的,给我揍死他们。”

月亮像黄汤似的挂在天上,仓库里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实触的闷哼声。

大门哐当一下被打开了,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人,每个人都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刚刚破旧的厂房,现在看起来更加凌乱了。

陈暖扶着黄潇,大破和孙木两个人架着唐心,一群人稀稀落落地往外面走。

外面突然刮起风,空气里扬起大风刮过的尘土。后面不知道谁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屁,陈暖笑起来,大破、唐心也跟着笑起来,笑声就像传染病一样,每个弱、病、残慢慢走着,都放声笑起来。

“太过瘾了。”

“哈哈哈,我刚刚那个倒勾拳还可以吧?”

“你还说,都砸在我身上了,对面派来的吧?”

“刚刚太混乱,我就随便打了。”

“那我再打你一拳,哎哟,不行,胳膊抬不动。”

“哈哈哈。”一群人笑笑闹闹往外面走,绕过那座在夜晚看起来像是怪物的教学楼。

袁媛从里面跑出来,看到一群慢慢走远的人影,失落地叫道:“黄潇……”

曹岩从后面跟上来:“他看都没看你一眼,你还是放弃吧。”

“不关你的事。”袁媛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曹岩伸手把她拉住:“我听到你有事立马就来帮你了,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袁媛伸手扯开曹岩的手:“曹岩,你搞搞清楚,我没让你帮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黄潇不会喜欢你的,你没看到他已经被那个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你给我闭嘴!”袁媛气急败坏地吼他,一会儿又换了脸色,微微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来,“她不会得意太久的,很快我就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血淋淋的现实,滚开!”她推开旁边的人,气势汹汹地往前方走,融入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