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案情分析

因为接到侦查员的电话,孟少辉便没在麻雀村继续逗留,当然,需要调查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清楚了,没必要再继续留在村子里浪费时间,毕竟侦破凶杀案才是眼前的关键。

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顺道去了趟魏东升的家,主要是担心他们再和村民为了遗嘱的事情争执,不过此时家中只剩下魏东升独自一人在客厅里抽着闷烟。

“他们都走了吗?”孟少辉问道。

“嗯,都回自己家去了。”魏东升猛吸了一口烟,不耐烦地回道。

“不打算再闹了吧?”

“闹如果有用的话,我们一定闹到底,可现在连你们警方都出面证实了遗嘱是真的,还有什么好闹的。”魏东升显得非常无奈,“真不知道那老东西是怎么想的,人家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可倒好,主动把肥水往别人田里倒,还一点不剩。”

“对了,刚才我还忘了问,你们事前就一点不知道你们父亲遗嘱的内容吗?”

“废话,要是知道了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激动了,如果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遗嘱的内容,我一定会逼那老东西重写的,现在这里面写的内容简直就是狗屁,老东西用了几十年都找不到的东西,让我们用一年的时间找,根本就是胡扯,更何况一年之内还不允许我们出村,那和坐牢有什么分别?如果一年之内找到还好,万一找不到,那不是一无所有了?”魏东升愤恨地说道。

相比起子女的翻脸无情,孟少辉倒觉得魏秋远的遗嘱写得算是委婉了许多,与其把大笔的遗产交到这几名不孝的败家子手上,还真不如给村民和捐出去更有意义。

回到警局已是傍晚,孟少辉只是随便塞了口面包,就立刻召集侦查员到会议室听取调查到的情况。

首先调查的重点自然是魏秋远的资料,不过很可惜,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主要都是一些购买他生产的麻将的商家,而且他和这些人的往来也仅限于生意上,除此之外他也算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没有什么朋友,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否则他基本都待在麻雀村,极少外出。而和他有生意往来的人中并没有发现和他之间有任何的仇怨。他们给魏秋远的评价则是做生意很实在,合作这些年来基本没出过什么问题。

至于魏秋远的四名子女的资料,那可真的是问题多多,不过所有的关键性问题都集中在一个字“钱”上。

之前初步调查已经知道魏秋远的四名子女好赌成性,但是继续深入调查发现,他们四人居然全都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而且全是向高利贷借的钱,数目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其中以魏东升所欠的钱最多,有50几万。而其中有一笔20万的借条还是在案发前一星期时写下的。

而且魏东升曾在朋友面前炫耀,说借再多的钱也不怕,只要魏秋远一死,遗产一到手,再加上到时候一定能拿到麻将工厂的股份,让那群村民去干活,自己躺着都有钱收,到时候别说是还上欠的债,更有足够下半辈子挥霍的钱了。

“难怪那些高利贷肯借钱给他们,应该也是看中了他们有个有钱的父亲这一点,不担心他们还不上钱。”孟少辉自语道。

“唉,有这样的不孝子女,真是家门不幸啊!”

“可不是,在现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面前,什么亲情,什么友情,在金钱面前都一文不值啦!”

“真是可悲啊!好在魏秋远有先见之明,写下那样的遗嘱,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他的遗产会被他的四个不孝子女挥霍成什么样呢!”

“挥霍他的遗产倒无所谓,最可怕的还是那个麻将工厂,那不仅是魏秋远的心血,同样也是麻雀村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万一他们真拿到麻将工厂的股份,你们认为他们会去干活吗?到头来还不是村民干活,他们数钱,那就真和魏东升说的,躺着都有钱收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搞到现在这种地步,魏秋远自身也有问题,正所谓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是啊,虽说遗嘱的内容对这四个不孝子非常不利,可好歹他们现在欠下的债魏秋远算是替他们还上了,他对子女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是要不是他一味地纵容这四个人,不停地替他们还债,也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侦查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虽然和案件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所说的也的确都是事实,魏秋远的四名不孝子女的嘴脸孟少辉已经是领教过了,他们现在对父亲的死根本就漠不关心,他们在意的只是遗产。

“好了,他们对父亲的态度,属于道德的范畴,又是他们家的私事,我们无权干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杀害魏秋远的凶手。”孟少辉说道,“言归正传,从现在我们手头上所掌握的资料来看,魏秋远为人算是老实本分,没有仇人,应该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从凶案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的行凶手法又非常像是仇杀,你们怎么看?”

“有没有可能凶手故意把现场搞成仇杀的样子,来误导我们呢?”侦查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误导?如果说凶手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行凶意图,那会是什么呢?情杀?魏秋远65岁,又基本没离开过麻雀村,应该不会和谁有什么感情瓜葛吧!劫杀?现场也没有任何财物的遗失。”

“会不会凶手只是一时冲动呢?”

侦查员认真地研究着案情,各种可能性被提了出来,但随后又被否定掉。

孟少辉一直静静地听着侦查员所提出的各种看法,然后将这些在脑海中整理筛选,过了许久才开口分析道:“劫杀已经可以排除,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疑点可以支撑。至于一时冲动而杀人,我个人感觉不太可能,因为案发地点在魏秋远家的客厅,而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锤子,试想一下,谁会把锤子放在家中的客厅里呢?除非有需要敲打什么东西,但是在魏秋远家的客厅却没有发现任何有新敲打痕迹或是需要用到锤子的地方。再有一点就是案发时间,法医验尸后确认了凶案是在晚上10至11点间发生的,在那个时间一般人都应该休息了,魏秋远去客厅干什么?他家的房门没有被撬凿过的痕迹,凶手是如何进屋的?而且魏秋远也没有任何反抗和呼救的迹像,另外,在案发现场和附近也没有找到凶器的下落,所以凶手应该是早有预谋的。”

“凶手和魏秋远认识,深夜带着锤子去找魏秋远,之后在客厅因为某种原因,趁魏秋远不注意的时候对其下了毒手,然后带着凶器逃离了案发现场。”

“没错,这应该是当时案发全过程的大致情况,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凶手的行凶手法,要知道魏秋远的头几乎被砸得扁到像一张纸,这也是一个关键所在,在那种情况下,凶手身上不可能一点血没沾到,如果凶手是村外的人,那么他怎么可能敢穿着一件血衣到处跑?由此会存在两种可能,其一,凶手另外带着干净的衣服更换,那么就印证了之前我们所说,凶手早有预谋这一点。其二,凶手没必要带干净的衣服,因为凶手就是村子里的某一个人,这一点不仅印证了早有预谋,同时也证明了凶手和魏秋远是认识的,所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魏秋远家的房门没有被撬凿的痕迹,而且案发的现场还在客厅。”孟少辉继续分析道。

“孟队,照你的分析,那凶手就是村子里的人了?”

“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啊!魏秋远身为村长,又是他创办了麻将工厂带领村民致富的,按理来说村民应该都是感激他才对,又怎么可能会杀他呢?”孟少辉疑惑道。

“会不会村民因为遗嘱而杀了魏秋远呢?”

“是啊!那份遗嘱的内容几乎都对村子有利,不过前提必须是魏秋远死后,会不会有村民等不及了,所以杀了魏秋远,想从中分得些好处呢?”

“在金钱面前,亲情都一文不值了,更何况村民和魏秋远的关系,充其量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魏秋远没死之前,村民和他之间各得麻将工厂一半的利益,然而对于村民而言,一半的利益还要再分,实际分到每个人手上的并没有多少,相反魏秋远却一个人独占另一半的利益,而魏秋远死了,只要一年内他的四名子女没找出‘雀归巢’的秘密,那么村民就能拥有麻将工厂90%的股份,可以说每个人分到的钱就是以前的两倍了,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难免会有某些人为此丧失理智,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侦查员们的分析也有一定有道理,但还是被孟少辉否定了。

“你们所说虽然乍一听是成立的,但是你们想想,那份遗嘱连魏秋远的四名子女之前都不知道内容,那村民是如何得知的呢?魏秋远还不至于在生前就把遗嘱的内容告知村民吧!”孟少辉说道。

“也是,如果村民知道了遗嘱的内容,万一走漏风声传到他四名子女的耳中,那他们闹起来估计足以把魏秋远活活气死。”

“更何况魏秋远的遗嘱写明,如果一年内四名子女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他的麻将工厂的股份才归村子所有,也就是说在他死后他的四名子女并非没有机会继承遗产,除非是他的四名子女在规定的一年时间之内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孟少辉继续说道。

“那‘雀归巢’是麻雀村的秘密,魏秋远虽然在村子里待了几十年,可毕竟是村外的人,有没有可能村民早就知道‘雀归巢’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所以才有十足的把握,认为魏秋远的遗产根本不可能被他的四名子女拿走。”

“也不可能,魏秋远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试图解开‘雀归巢’的秘密,如果这个东西真的不存在,而他又压根不想把遗产交给四名子女,那大可不必把遗嘱写得那么麻烦,直接写明将麻将工厂的股份全部给村子,而不分给子女不就行了?就算遗嘱公布后他的子女要闹,闹到最后的结果还不就是打官司,可是遗嘱是他亲手写的,还有律师可以作证,法院肯定会判遗嘱所写的内容生效,到最后闹剧也就不得不收场了。既然如此,魏秋远又何必写下如此耐人寻味的遗嘱来为难子女呢?”这个结论也是孟少辉思考了许久才得出的,他始终觉得遗嘱的内容是个关键。

“也是,就算四名子女再如何不孝,那也是自己亲生的,有什么理由不把遗产给自己的亲生子女,反而要给外人呢?”

“孟队,那依你分析,‘雀归巢’真的存在吗?会是什么呢?”侦查员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提得好,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孟少辉无奈地苦笑道,“现在这起凶案真是越来越离奇了,残忍的行凶手法,一份奇怪的遗嘱,四名不孝的子女。”

“那我们接下来从哪方面入手呢?现在的情况比想象要复杂很多。”

“我们还是围绕熟人作案这一点入手,最主要的调查魏秋远的四名子女,毕竟魏秋远一死,在不知道遗嘱的前提下,他们是最为可疑的。其次就是麻雀村的村民,因为他们也是遗嘱的受益人,更何况这些年魏秋远几乎从没离开过麻雀村,那么他和村外的人结仇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布置完了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孟少辉不仅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地紧张,倒不是因为担心破不了案,主要是不希望看到魏秋远的四名子女或是村民双方任何一方中的某人是真凶。不管他的四名子女再怎么不孝,但毕竟是血脉相连,而他必生的心血都放在了麻雀村,这里的村民就如同他的家人一样,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凶手隐藏在哪一方之中,最终的结果都足以让魏秋远“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