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鉴(11)立竿见影
宋玉棠见他受教,微微点头:“你知道就好,就你那副呆样子,上去了也没有气势……”又微微一想才反驳道:“喂,陆书呆,你这话里又有话是不是?什么叫他的表面看起来,是比你胜强不少?”
却听有人轻嗤走近:“这陆小子的意思就是说那个余观尘酸师爷,比他会做表面功夫罢了,不像他虽然样子呆,却一肚子鬼主意是不是?”邵鹰一边走近陆元青,一边轻轻撞了撞陆元青的肩膀。
陆元青慢吞吞的避开了邵鹰的“折磨”,又慢吞吞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叹口气道:“这位邵大侠,我只是个文弱书生罢了,你这么撞我……很痛。”
邵鹰闻言却恶意的又撞了他几下,不怀好意道:“痛什么痛,细声细语唧唧歪歪像个娘们似的……”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宋玉棠微微隔开:“邵捕头,这书呆除了脑子还灵活些之外,当真是一无是处,所以你真的有可能把他撞的更不中用,那我们公子聘他做了师爷,岂不是亏大了?”
邵鹰悻悻道:“他文弱书生?哼……”
陆元青却是全然不理他才是“冲突”的纠结点,避开身边的二人,只是看向了那被一众衙役围起的“动刑之地”,身娇肉贵的沈大小姐已经被安排乖乖的趴在了四方长凳上,头发散乱盖住了她的面颊,为了让外围的百姓分辨不出她的性别,陆元青还安排了在她脸上身上做了一些“修饰”,所以那些围观的百姓在那些缝隙间根本看不太清,只要一会儿沈小姐的“呼天抢地”声足够凄惨就可是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果然,那“板子声”响起之时,更加震慑百姓耳朵的是沈小姐夸大其词的呼痛声,搞得围观的百姓一个个瞪目结舌、惊疑不定。
沈笑自己这边玩的颇有兴致,沈白却在一旁听的连连摇头,暗想:这要是让爹知晓……不过他却忍不住心底想笑的感觉,真亏陆元青能“慧眼”挑中他妹妹……
衙门里的杖责,也就是打板子,其实算是一种酷刑了。衙门中的板子轻重、薄厚、宽窄、长短都是十分有讲究的,而一般衙门中那板子的重量也是活活能要人命的,否则为何又会被称为水火无情棍呢?当真是无情的很呐!莫说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那些身强体健的武生,能清醒的扛住二十大板的,也少有人在。
所以百姓们听到衙差口呼:“沈大人有命,念在初犯,只责十板!”之后,都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可是再隐隐约约看到“受板者”那单薄的身形之后,放下去的心又都悬了起来。
无独有偶,这厢里有人被打的“屁股开花”,那厢里却有人因为主动交出《风波鉴》而得了三升米:“陈七,大人念你主动交出《风波鉴》,而买书也花费了你的银两,所以有此补偿,可明白?”
青黛伪装的少年忙唯唯诺诺的谢赏:“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能为大人分忧乃是全县百姓的本分。”言罢提了米袋就走了。
沈笑和青黛这对儿主仆,一赏一罚,倒是责任分配均匀,而这场恩威并施的“打板子戏码”也在这主仆二人的卖力表演下,成功达到了沈白和陆元青预期的想法。
晚饭之后,沈白看着渐渐堆高的《风波鉴》,对身旁的陆元青一笑:“元青,这才不过半日功夫而已,已经堆了这么多了,多亏了元青的‘妙计’,不仅征书有效,还让那些省下的衙役可以去追查那落魄书生的来历,一石二鸟之计,甚好。”
陆元青谦和一笑:“大人这么说真是折煞陆某了……不过这落魄书生的来历倒确实是目前案子的关键,不知大人可有收获?”
沈白点点头:“邵鹰果然得力。”他微微推开书房桌面上的案宗文书等,轻轻铺开一张宣纸,提起一支狼毫笔,挥洒自如的疾书了几个字,然后推给陆元青看。
陆元青微微转过那张宣纸,只见上面龙飞凤舞了三个大字:函意坊。
陆元青轻问:“是一家书坊?”
沈白点点头:“第一份《风波鉴》的手稿就是出自这里……据称这里的幕后老板十分有背景。不过目前这函意坊都是由少东家在打理的,此人姓祝,名东楼,是这汴城有名的花花大少,青楼赌馆间倒是有名的很,家中姬妾更是数不胜数……”沈白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元青,我说的这些都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我认为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这位祝东楼祝公子也参加了今年的‘春闱’之考,而且喜中贡士,再过二个月会由皇上统一亲自御殿覆试。”
陆元青闻言悠然一笑:“所以这位青楼赌馆间极为有名,而又喜好豢养娇姬美妾的来路不凡的祝公子,极有可能数月之后和大人同朝为官,甚至还有可能官位远远超过大人,这事的确有意思的很。”
沈白微微一顿,却是抚额笑起来:“元青休要打岔!此人和凶案中的死者之一贾延午同样参加了之前的春闱会考,这才是关键!而且他所经营的函意坊还与《风波鉴》一书有关。”
陆元青却摇头笑道:“最重要的就是他很快就要更加势力非凡了,要查他我们要快呀大人,一旦这位祝公子的官阶高于大人了,那才真叫呜呼哀哉呢。”
沈白却是微微一晒:“如若这般人品之人也能进殿面圣,那才真是呜呼哀哉呢。”
陆元青却玩笑道:“有何不可?大人也是来自京城,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十年寒苦读,不及认义父;上朝拜皇上,下殿求义父。这“义父”之名,在京城也算如雷贯耳,而这位义父的义子们,也真如三春桃李,飘满天下啊。”
沈白闻言神色有了丝冷意,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了顿:“元青指的可是那……”
陆元青却忽然打断沈白,呆呆道:“大人,我依然坚持我之前的猜测,那所谓的落魄书生其实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