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友情危机

Chapter9:友情危机

两个人姿态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荒诞可笑。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越笑越觉得好笑,

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笑出眼泪,

笑得肚子痛,笑得筋疲力尽。

悦然冲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睡衣,陷进沙发里翻看杂志。这一放松下来便开始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两条腿,肌肉硬得像石头,一碰便痛不可耐。今天的运动量对她来说完全超负荷了。悦然轻轻按摩了一会儿两条腿,似乎不起作用。她心说:这会儿就这么痛,明天睡一觉起来肯定痛得走不动路。便挣扎着起来,想去楼下药店买止痛喷剂,睡衣也懒得换,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出门。

经过陈羽寒的房间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同样穿着睡衣的陈羽寒站在门里,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更戏剧性的还在后面,电梯叮的一声响,陆洋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此番情景也立刻僵住。大约过了半分钟,陆洋一脸怒气地快步走过来冲着陈羽寒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戏,真是滴水不漏啊!”说完看了悦然一眼,转身就走。悦然还愣着没缓过来,陈羽寒倒镇定,对悦然温和地说:“进来说吧。”

悦然边往里走边小声嘟哝:“我还穿着睡衣呢,合适吗?”陈羽寒听见了一笑:“总比站在门外合适,被街坊邻居看见了该怎么想,明天可就流言四起了。不过话说回来,祈明寺的佛真灵啊,今天刚求到才子佳人的签,晚上你就穿着睡衣送上门了。”

悦然转身就要走,陈羽寒拉住她:“开玩笑呢,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悦然气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总想找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你们的。可是偏偏碰到的这么不是时候。”接着便把租房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羽寒,末了又解释道:“刚才是想去药店买药的,今天骑车骑得腿好痛。”

陈羽寒听完惊讶极了,还有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他说:“走,去你屋看看,眼见为实。这情节都赶上拍电影了。”边说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悦然:“云南白药外用喷剂,很管用。”

陈羽寒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感慨道:“除了方向是反的,格局完全一样。就像是一个逆反世界。”悦然笑:“那我也是反物质组成的吗?和你一触碰就会爆炸,要小心哦。”

悦然从冰箱拿出一大瓶鲜橙汁,倒进两个玻璃杯,递给陈羽寒一杯:“你是这个新家的第一位客人,我要好好款待。”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陈羽寒说:“这么说,这些天你就一直住在我的隔壁?”

“嗯。”

“真不可思议。我想起一部法国电影,苏菲·玛索主演的《芳芳》。你看过吗?”

“我想想,男主角很帅的那一部吗?名字好像叫文森特·佩雷斯。”

“没错。”

“有印象,但是情节一时想不起来了,你说说看。”

“有一段我一说你肯定能想起来,全片的点睛之笔。亚历听说芳芳要租房,就赶在她前面租了一套,再设法分租给芳芳。这样他俩就只有一墙之隔。最绝的是亚力把相隔的那堵墙换成了单面镜,也就是从芳芳这边看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但是从亚力那边看是一面玻璃。这样芳芳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到。他就这样默默爱着芳芳,可望而不可即的姑娘,直到最后芳芳发现了真相,敲碎了玻璃。有情人终成眷属。”

“嗯,我想起来了,超浪漫的。这样的电影也只有苏菲·玛索演起来才那么清新自然,纯真唯美。我最喜欢他们浴缸挨着浴缸,边洗泡泡浴边打电话那一段,面对面跳舞那段也不错。记得芳芳最后对亚力说‘每个早上,我都要离开你;每个黄昏,你都要把我追回来,一天一天爱下去。’真美。”悦然突然停住,扭头看看陈羽寒说,“这夜深人静的,我们讨论爱情电影不妥吧?何况咱俩都穿着睡衣。”

陈羽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孤身寡人这么久,突然有人来隔壁作伴,还是一美人,一时间激动了,激动了,下不为例。现在就把规矩定下,第一条,不得身穿睡衣串门;第二条,不得深夜讨论和爱情有关的话题。”

悦然乐了:“好,以后继续补充。对了,陆洋那边怎么办呢?偏偏那么巧让他看见,任是谁都要误会的。”

“他今天回去后发现车胎没气了,怀疑是扎胎了,过来借撬胎棒。我一向都是提前给他开好门的,于是发生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明天我们一块儿过去解释一下就好啦。”

“嗯。”

两个人姿态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荒诞可笑。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好笑,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笑出眼泪,笑得肚子痛,笑得筋疲力尽。陈羽寒挣扎着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回……回去睡了,再笑就挂在这……这里了。明儿见。”

悦然躺在**,很快进入梦乡,梦中也是无比的快乐,隐约听见几只百灵鸟在空中盘旋,鸣叫不已。

第二天悦然和陈羽寒早早地来到陆洋家。陈羽寒边敲门,边叫陆洋名字,好一会儿却不见动静。悦然说:“会不会不在家?”

陈羽寒说:“以我对他的了解,除非上课和考试,不然绝不会在八点以前起床的。”说着掏出手机给陆洋打电话。隔着门里面传出手机铃声。很显然陆洋在家,只是不愿意理他们。

悦然有点内疚地说:“看来他真的很生气,都怪我没早点告诉你们。白白闹了场误会。”陈羽寒说:“我也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陆洋看起来神经大条,其实很重感情,他以为我们骗了他,肯定很难过。我给他发条短信,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吧。”悦然点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里还是没有声音。陈羽寒接着发了条消息:“中午十一点我和悦然在麦当劳等你。我请客。”随后拉着悦然离开了。他一脸沉稳地说:“给他一点时间。”

两个人先来到麦当劳餐厅,时间尚早,店里只坐着稀稀拉拉几个顾客,不紧不慢地吃着迟一点的早餐或是早一点的午餐。他们只要了两杯咖啡,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来。陈羽寒往四周看看,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说:“就是这个位子,我和陆洋的友谊就是从这个餐厅的这个座位上开始的,我们在这里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他用一顿麦当劳收买了我,然后我们就成了同伙。你想听听这个故事吗?”悦然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刚上大一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出奇地严格,我们都怀疑她正在更年期。更要命的是她还兼任我们的高数课老师。作业繁重得不近人情不说,考试的通过率也极低,班上有几乎四分之一的同学都挂在这门课上了。那会儿我阴差阳错地当上班里的学习委员,经常帮着她收作业什么的,所以她对我还算客气。

“我和陆洋虽然从大一起就住在一个宿舍,但一直来往不多。直到大一下学期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特别热情地请我来麦当劳吃饭。当时我就有不祥的预感,但架不住他热情似火,而且想想能有什么大事儿,就来了。结果他一开口,还真是大事儿。他给我点了一个巨无霸套餐,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兄弟,都在一个房间睡了一年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学校规定如果三门课挂科即使补考也拿不到学位证了,我上学期就咣咣挂了两门,这次考试你要是不帮我,哥们高数这门课必挂无疑。’我当时就心领神会,很痛快地答应他:‘明白,考试的时候你坐我旁边,一定照顾就是。’

“可谁知道陆洋摇摇头:‘以师太一贯的监考风格来看,别说递纸条了,就是我歪一歪头也立刻会被逮住的。与其等死,不如赌一把。你不是经常去她办公室吗?我要你偷——卷——子。’”

“偷卷子?”悦然惊呼道,“你一定没答应!”

陈羽寒不慌不忙地说:“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一听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我说:‘那怎么行?被抓到可是死罪。肯定直接劝退。’谁知陆洋说:‘再加一个巧克力圣代。’我就答应了。”

悦然差点没晕过去:“就为一个巧克力圣代?陈羽寒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陈羽寒一本正经地说:“巧克力圣代谁不爱啊,那天我就是被一杯圣代迷了心窍。而且青春嘛,总得干点有血性的事情。这件事的难度系数足以排在我目前人生的前三名。仅次于学游泳和高考。我和陆洋足足密谋了一个星期,又足足等了两个星期才找到机会,那时离考试只有两天了。”

“那天晚自习师太也去了教室,按照惯例考试前她都会抽空给学生解答问题。我们就按照事先约好的我悄悄溜出教室,去师太办公室,陆洋在教室问问题拖住她。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我站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老师才走光。我溜进去在师太的桌上翻找卷子,因为怕被外面经过的老师、同学发现,只能半蹲在办公桌后面。

“那五分钟真是太惊心动魄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头发竖起来,任何一点声响都能把我的灵魂吓飞。还好运气不错,试卷就放在一摞材料下面,我抽出来用手机拍了照再按原样放回去,飞一样地跑出办公室,走出老远还听见自己心脏怦怦怦地跳,声音大极了。回去找陆洋发现师太已经不在教室里了,陆洋大汗淋漓,看到我都快哭了,他说他准备了十个问题都问完了,师太五分钟前就走了。他见我还没回来以为一定是被师太撞个正着。真是千钧一发啊。”

悦然感叹:“我听得都出汗了,真悬啊。你胆子可真大。”

“那个时候已经没工夫后悔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我也没有好好复习,如果不拿到卷子我和陆洋都得全军覆没,只能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了。我记得拍照的时候手一直抖,手心出了很多汗,几次差点把手机滑掉地上。”“后来考过了吗?”

“那还用说,分数高得不可思议,而且是全班。我们俩拿到试题后不忍心宿舍的其他哥们儿挂科,就把题目也给了他们一份,接着全班都知道了。

“成绩一出来师太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泄露了考卷,在班上大发雷霆,非抓出作案的人不可,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哪里查得出来?最后师太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要么找出泄露试题的人,要么取消所有人的成绩,重新出题再考。

“我不想白费了这么大劲儿,就去找师太,但被陆洋这小子抢了先。就在学校下发处分那几天,全班同学联名上书教务处,提出抗议。领导找了班上几个同学了解情况,我也在内,谈过话以后校领导认为是通过考试的条件太过苛刻导致的这件事,最终把开除改成了警告。师太一气之下不再带我们班,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那一年陆洋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很多系里系外的女生都视他为英雄。陆洋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从他的崇拜者里发展来的,他也不算亏啦。”

悦然眨巴眨巴眼睛,徐徐吐出四个字:“刮目相看。”陈羽寒接着说道:“这件事后我和陆洋就成了铁哥们儿,一起出生入死。”

悦然扑哧一笑:“哪儿来的硝烟,哪里又是战场啊?”

“亏你还是文科生,修辞,懂不懂?”

眼看时间过了十一点,陆洋还没有出现。悦然有点担心:“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陈羽寒神情笃定:“他一定会来。”但悦然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几分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越来越心不在焉,话题也越来越不着边际。

当十一点四十分陆洋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悦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那一瞬间她觉得陆洋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陈羽寒也掩饰不住兴奋,他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点餐。”等他回来的时候陆洋和悦然都吃了一惊,整整十个巧克力圣代,整整齐齐码在餐盘上。陆洋坏笑了一下,拿起一个毫不犹豫地拍在陈羽寒脸上。这场友谊危机就此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