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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桥头 有一个白衣女子 在哭

我关心地靠近 问了 清楚

原来 她就在这附近 居住

我好心地 送她回家 就此音信 全无

隔夜 我坐在桥头上 身着白衣 在哭

葬礼结束后,没多耽搁。小OK开车和方友伦、冷筱、艾杰、仁航直接就来到了虫仔家。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把这一切都告诉虫仔妈,希望她能帮得上忙。

“当、当、当……”

虫仔妈打开门来,把方友伦等人让了进来。

“阿姨,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我知道你们要来,所以在此之前就谢绝了一些前来占命问卦的人。”虫仔妈将他们请了进来,说。

“阿姨,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助我们的。”接着,方友伦几人便把刚才参加尚公子葬礼时的事告诉了虫仔妈。

虫仔妈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出来,说:“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我师父那儿,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小OK说:“那真是太好了,坐我的车,我们这就走。”

虫仔妈点了点头。她在想,也许这件事就只有师父才能解决了吧。

几点飘蓝的紫蝶在花朵处翩翩点点,自家小院内,几丛饱和的嫩绿溢出晶莹剔透的露珠。花,在暧昧地摇摆,**着虫蝶。果然,这片芬芳中,蝶在花的蕊心处低低耳语,花如处子般地微微悸动着。彩蝶欲去还留,娇花欲拒还迎,你看那花儿,你看那蝶,不知是谁在留恋着谁。

在这蝶花锦簇的中间,一个清瘦的老者正在侍弄花草,欣赏着自己一手创造出的一隅风景。

这人就是虫仔妈的师父了。

虫仔妈的师父名叫何舍我。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很考究的人。说起何舍我,可不简单,那真算是一号人物。何舍我天生便有灵异体质,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八岁出马,十六岁成师。解放后,何舍我一直替人占星批卦,为人做了不少事,在当地很有名气。

不过,他在文革发生之前算准了自己必有一劫,所以从此隐姓埋名,躲了起来,做着不问世事的老实人。文革过后,何舍我无心再起东山,但因受某种原因的感知,不得不四处云游,寻找可代替自己的接班人。

从那时到现在,何舍我共收了八个弟子,分别以“易”字做为名头,为八人分别取名为:易从、易云、易华、易江、易世、易杰、易元、易通。虫仔妈就是八名弟子中的易华。何舍我收了这八名徒弟后,就此退隐了起来。如今的他已是年近耄耋的老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这天,何舍我正在自家小院侍弄花草,享受着闲庭雅趣。可是突然,他的右眼皮连跳数下,紧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其耳边回绕做响,嗡嗡不绝。

这样的现象还是头一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何舍我心知不对,忙掐指一算,嘴中默念云云。少顷,他不禁长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何舍我放下手中的浇壶,慢慢地挪动着他佝偻的身子,来到院门前,打开了门。

门开时,刚巧虫仔妈站在那儿正要举手敲门,见门突然被打开,方友伦等人都吓了一跳。

“师父。”虫仔妈叫了一声。

何舍我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便自顾地转身回屋了。

虫仔妈上前两步,搀扶着何舍我。方友伦与小OK面面相觑,心道:“这老头真怪。”便也随在其后,进了屋。

来到屋里,何舍我慢慢地坐到了太师椅上,摇着。等来人站定,何舍我眼睛微开,略微地打量着每一个人。突然,他看到冷筱的时候眼前一亮,嘴角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在嘴角上略略泛起一个涟漪,随即便如静湖般地消失了。

“你叫什么名字?”何舍我看着冷筱,问。在此刻,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冷筱。”冷筱站在大家的后面,心下还在想,这老头为何偏看中了我?

方友伦等人也不解地回望了一眼冷筱,然后自觉地让开了身子。

何舍我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在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你还看到了谁?”

何舍我的话让在一旁的小OK和方友伦他们都听得有些发蒙,不懂他为什么会问冷筱那样的废问题,环顾一下,房间内只有何舍我、虫仔妈、方友伦、小OK、冷筱、艾杰、赖仁航他们七个人。还能有谁?除非眼花。

方友伦和小OK等人正这样想着,但何舍我和虫仔妈却仿佛很关注地望着冷筱,看样子他们很在意她的答案。

果然,冷筱听了何舍我的问话后,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表情像是放下了什么,慢慢地、慢慢地,冷筱的嘴角上露出一丝狡黠的邪笑。

“看来大家都是同一类人,那我也没必要再装瞒下去了。”顿了一下,她将右手盖在了自己的右眼上,然后依然是伸开了中指和食指之间的指缝。眼珠,透过指缝明显地有了变化。

“这个房间里看起来只有我们七个,但,还有一个老太太……在那儿……”冷筱伸手一指何舍我的身旁。

何舍我点了点头,向虫仔妈看了一眼。虫仔妈会意地笑了一下。

方友伦、小OK等人面带惊异,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向冷筱所指的地方看去,别说老太太了,就连根毛也没有看见。而何舍我靠在太师椅上,自摇自摆地对冷筱笑了笑。

冷筱接着说:“还有……在旁人来看你可能是自己在摇动着靠椅,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动,是在你椅子后面的那个小孩儿推着你摇而已。”

何舍我双眼一亮,赞许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冷筱。他顿了一下,然后微侧过头,对着背后说:“行啦,你被发现了,出去玩吧。”话刚出口,太师椅立刻不再摇动了——就像是后面真的有人在用手扶住了它一样,马上停下来,一点缓冲摇动的惯性都没有就稳稳地停住了。如果不是在他背后真的有用手扶住的力量,那便是违背了正常的物理定律了。

这个小的几乎是不太起眼的现象,当时可是把方友伦、小OK、艾杰和仁航都吓到了,身后不禁倏地跟着一阵刺寒。原来,有很多东西就在我们的周围,但我们却看不见它们。今天,通过冷筱的这件事情,还真让人长了见识。

何舍我微微一笑,看着冷筱,问:“多久了?”

冷筱缓缓地将手撂下,回答说:“四岁开始,一直到现在。”说话间,她竟然下意识地向旁边欠了一下身子,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给什么东西让路一样。

冷筱的确是在给一个东西让路,是方友伦等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就是那个被何舍我叫出去玩的小孩儿。

冷筱回望一眼,见那个小孩子也在看着她,一脸的怒气,对着冷筱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眼睛、鼻子撒了一地。他拎着自己的头,一层一层地扒着自己脸上的皮,然后将他那颗已皮开肉烂的脑袋冲冷筱那儿一送,那样子像是在对冷筱示威一样。

冷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皱眉。何舍我笑道:“呵呵,请原谅我的儿子。他生前就很调皮。”

然后,他又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把孩子先带出去,我们有事要谈。”说完,那个只有冷筱、虫仔妈和何舍我才能看见的老太太,从方友伦等人的身前走了过去,将那个小孩子的头取来,把掉在地上的眼睛和鼻子、皮肉捡起来安在上面,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带上门,出去了。

方友伦他们看不见,只感觉刚才有一股冷嗖嗖的风在自己身前飘过,然后就见那扇门自动地关上了。这一番情景,任哪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新鲜好玩。方友伦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心里都不禁叹出一句:“真邪。”

此时的冷筱转过头来,望着何舍我。

何舍我对虫仔妈说:“看来她的感应力很强,她是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虫仔妈说:“她不是我的徒弟,是……是虫仔的朋友。”虫仔妈见冷筱和方友伦他们在一起,自然便认为冷筱也是虫仔的朋友,所以才有此一言。

何舍我“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脸上微微地显出了笑意。他说:“说不定她会是救他们的唯一人……”

“真的吗?”虫仔妈道。

何舍我的话,意思自然是指笔仙那回事了。大家也都听得出,尤其是方友伦等人,一听自己有救了,顿时欣喜万分。

在这之前,虫仔妈就已经将请笔仙的事情跟何舍我说过了,也将那支用来请仙的笔交给何舍我看了一下。

但当何舍我接过笔来的时候不禁面露惧色,因为他明显地从那支笔上感觉到有一股很大的怨灵在悸动。细看之下,发现寄藏在笔身上的怨灵属于嗜血凶灵——以血为媒所请到得笔仙。但是笔中的怨灵像是只寄藏了一半,另一半——何舍我以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一定是被封印在了请仙坛的“青龙”位中。所以,如果想解决这样的问题,那就只有将请仙时所用的法祭那张画布单儿找来,然后和那支笔一起由何舍我处理。

但是方友伦和小OK那天把废品回收站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张画布单儿。在得知这些的时候,何舍我沉默良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可以解决的对策来。直到今天他见到了冷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