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灯红酒绿·
边江对可心说：“你先给她们喝点儿水，安抚下她们的情绪，跟她们说，我还是得先报警。”可心对边江的决定有些疑惑，就问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报警以后，警察来了带走水箱里的尸体怎么办。
“可心，你先别问那么多，相信我，只要我这个办法能顺利进行，就肯定没问题。现在时间紧张，你先等我打完电话，以后再给你解释。”边江说着拿出手机。可心点点头，听从边江的计划，回到两个女子身边，她们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精神随时都会崩溃。
边江拨通了王志的电话。
边江走出客厅，站在餐厅里，很小声地对王志说：“我在π教授家里救出来两名人质，必须报警，但楼上房间有一样东西我得带走，不能落到警察手里，不然整个计划就乱了……”
“你先别着急，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跟我说清楚，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帮你什么，还有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边江也意识到，自己因为紧张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发现水箱女尸一五一十地告诉王志。他的计划是，在警察来之前，把那水箱运走，所以他需要一辆厢式货车，以及两名搬家工人。
王志考虑了一下：“π教授的案子，其实已经超出了我们‘打狗’行动组的监管范围，我没有权力插手。如果我现在给刑侦组打招呼，‘打狗’行动组就会被人知道。目前咱们的行动，对内对外，都是严格保密的。”
“王哥，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但这东西是引出π教授的关键。π教授又关系到了柴狗，如果他被警察带走，这案子最终就是个杀人案、绑架案，我们就没办法得到教授手里的信息了。”边江焦急而恳切地说。
电话那头的王志，沉默了一会儿：“好吧，你先告诉我，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边江马上说出金滩别墅区的地址，一个小时后，王志赶来了。
这是边江第二次见王志，上次见面，是边江在训练场上被他开除。王志进门后，看了一眼可心，没有多问，也没跟可心打招呼，直接走到边江面前。
“带我去看看那东西。”
“这……”
“怎么，想让我帮你，还不信任我？”
边江摇摇头：“不是，跟我来吧！”他又跟可心说了一声，让她看好两个女孩儿，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两个女孩儿此时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王志看了她们一眼，让边江等一下，他径直走到两人身边，蹲下来：“别怕，我是警察，你们已经安全了，一会儿就会有救护车过来带你们去检查身体，但在其他警察和救护车来之前，为了你们的安全，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也不用害怕。可以吗？”
王志的语气和声音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两名受害女子点点头，情绪也稳定了很多，看着王志，流下了眼泪。
王志拍拍二人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可心：“照顾好她们。”
可心点点头，王志转身跟着边江朝二楼走去，边江把那具女尸给王志看过之后，又给他简单说了教授的罪行，以及自己想通过教授调查柴狗的计划。王志听完，默默点头，面色凝重地环视屋内，对边江说：“这尸体你不能带走，也带不走，交给警方吧！”
“啊？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引出那教授，甚至钓到柴狗这条大鱼，很不容易啊……”
王志摇摇手：“别急，听我说完。今天就由我来报案，你带着楼下那女孩儿离开，水箱运走后，我会让负责这案子的同事完全保密，绝不会惊动媒体。另外，我会偷偷在柜子里留下纸条给那教授，让他去找你。反正你手里有没有尸体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教授以为你有，对吧？”
边江还是不放心：“如果别的警察发现那张纸条怎么办？”王志微微一笑：“当然不会。因为一旦取证结束，就不会有人再来了，别墅会被打上封条。但是那教授十分在意自己的这些‘收藏’，他肯定会回来查看。”
边江又问：“那你怎么解释自己发现这别墅的？”
王志神秘地笑了笑：“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敢过来、敢报警，自然是有把握的。”
边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志是怎么进入别墅区的？
“王哥，我看你刚才是开车进来的，保安没拦着你啊？”
“他们问了，我说来找人的。他们登记了我的车牌号，就让我进来了啊！反正我也不需要像你们一样。你们两个肯定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边江点点头，王志马上欣慰地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在引出教授之前，我们必须谨慎行动，否则打草惊蛇就全完了。”
边江又问：“你报警，该怎么解释你出现在别墅附近这件事呢？”
“说来也是巧，我有个朋友刚好在这儿住，我可以说是他告诉我的，就说每次从别墅附近经过，就听到女人的叫声，总之很简单。”
边江还是不放心，就问王志：“那个朋友会这么配合吗，万一警察多疑怎么办？”
王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现在只要做好两件事：第一，保护好你自己的身份；第二，钓到柴狗那只大鱼。”
边江点了下头，朝着楼下走去，他和可心在警察来之前，悄悄离开了别墅。
第二天晚上，瘦子作为重要证人，在边江的配合下，秘密移交给警方，并没有引起身边人的怀疑。
三天后，王志主动联系了边江，他在电话中告诉边江，他在私下跟那两名人质接触时，听她们说了关于π教授犯罪的其他细节。
“其他细节？！她们怎么说的？”
“对了，先跟你说一下吧，她们康复后，会被送到戒毒所，因为被囚禁的这段时间，她们全都染上了毒瘾，但通过她们的描述，我认为那是一种新型毒品，而且还不够稳定。其中一个女孩儿告诉我，那教授会给她们注射一种药剂，之后的一段时间，她们都会失去记忆，并不知道教授让她们做了什么。”
边江想，柴狗想要得到π教授的帮助，会不会就是冲着他这种新型毒品来的？
王志还说，之前边江给他的地址，的确是一个制造假药的窝点，但警察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些被囚禁的工人，犯罪人员已经逃走。
这次行动，虽然没有抓住犯罪分子，但是解救出了无辜的受害者，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唯一的问题是，柴狗已经发现自己的假药窝点曝光，短期内，犯罪行为必定有所收敛，他个人的行踪也会更加隐秘，这对于“打狗”行动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挂断电话后，边江感到了焦虑，π教授一直没有现身，柴狗最近也没有动静，调查仿佛止步不前了。
正在边江迷茫之时，柴狗主动联系了他。柴狗在电话里问边江调查神龙老板的进度如何。
边江这段时间根本没顾上调查神龙，面对柴狗的询问，便有一种没办法交差的感觉。
柴狗语气也有明显的不悦：“边江，干咱们这一行的，就跟做生意一个道理。市场就这么大，我们不抢占先机，就会被别人抢占。我希望早日结交神龙老板，也是想尽快占领市场。你要抓紧时间，我对你的期望很大。”
“我知道了柴哥。”
“嗯，不要总是想着谈恋爱。将来你可以遇到的好女人还多得是，何必急于这一时。”
柴狗的话，让边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田芳，可是他和田芳最近几乎没见过面，柴狗怎么突然这么说？
“柴哥说得是，我记住了。”边江表现得恭恭敬敬。
柴狗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今天晚上，还是要谈一下恋爱。我得到可靠消息，神龙今晚会出现在‘Tasty’餐厅。你和可心一起过去看看。”
边江这才明白，柴狗指的是他和可心在恋爱，不禁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边江把柴狗的电话号码发送给王志，但很快王志得到了结果，那个手机应该是一次性的，柴狗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和谨慎。
边江给可心打了个电话，想约她晚上一起去吃饭，可心激动地说：“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臭边江，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瞎忙。”边江敷衍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有时间吗？”
“有啊，你约我吃饭，没有时间也得有！”可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坦率。
边江无奈笑笑：“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可心却说，让边江先去，她到时候自己去饭店。
下午六点，边江早早就赶到了餐厅，选好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观察着店里的客人。
来这里的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谈吐气质，都给人一种非富即贵的感觉，而且三十岁左右的居多。
至于能不能碰到那位毒枭老板——神龙，就只能看运气了。而且就算碰见了神龙，边江其实也认不出来。神龙老板的神秘程度，不亚于柴狗。
等到快七点的时候，可心出现了。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边江，却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十分低调地走了过来。
“这家西餐厅不错啊，你经常来吗？”可心把带着双C标志的皮包放到座位一边，手臂自然地交叉放在桌子上。
“不，我是听朋友说还不错，今天也是第一次。”
服务生微笑着送来菜单，可心简单地点完餐，边江则直接跟服务生说，给自己来一份一样的就好。
可心笑了，笑容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悦。
“不是吧？跟我出来吃饭，就这么无趣吗？连点餐都懒得点。”
边江连忙解释，自己只是不怎么在西餐厅吃饭，不太会点餐罢了，要是换到板面馆，他肯定不会这么草率。
可心被逗乐了，又说了些什么，边江没有仔细听，他的目光落在了刚走进餐厅的两位客人身上。
那是一男一女，他们一进来，餐厅的经理就亲自迎上去，边江观察到，这位经理并不是每位客人都这么热情，说明那两位客人不是一般人。
看着这个经理，边江突然有了灵感，或许，可以从他下手。
“喂！”可心伸手在边江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没有，只是在看那个经理。”
可心撅起嘴，轻抚了下头发：“一点儿都不专心。”
“不好意思。”
“跟我说实话吧，你到底为什么选这家餐厅，没准儿我还能帮你哦！”可心冲边江眨了下眼睛。
边江定睛看着可心，不禁想，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儿，到底是谁，她知道自己多少事情，为什么感觉每走一步，她都能提前预料到？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好了，咱们别兜圈子了。”边江突然严肃起来，“你要是有什么话，或者知道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别试探我，也别话里有话，好吗？”
可心一愣，明显有些受伤，但很快，她又冲着边江笑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你最近在调查一个神秘的老板，我猜你带我来这，跟那老板有关系。”
“你从哪儿听说的？”
“理发店啊！那可是我的八卦集散地。”可心回答得很快。
“对，你听说得没错，据说那老板今天会来这，所以我来会会他。”边江说。
“那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可心问。
边江如实回答：“想办法认识那老板，帮助柴狗取得那老板的信任，达成合作。”
听完边江的话，可心非常惊讶。
“这些难道不是机密吗？你竟然都告诉我了？”
“对，因为我信任你。”边江语气生硬，态度也有些冰冷。可心越是笑，他就越上火。他总觉得在这个笑脸之下，很可能是另一副面孔。
没等可心回答，边江继续说：“再说，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什么都知道，对吧？”
可心的笑容僵住了，正好这时候服务生开始上餐，可心对服务生勉强微笑，也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
当她再次看向边江时，眼神就坦然多了。
“不管怎样，我不会害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明白。”
“可心，我明白，但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也是这条道上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跟我直说呢？”
“你不要这样逼我，好吗？”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让你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现在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知道我的一切，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你姓什么。”
说着边江低下头：“对不起，我也没有问过你的姓……”
可心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
她深吸一口气：“我姓什么不重要。你也并不是真的关心我，只是因为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所以你才想知道我是谁。说白了，你就是信不过我。”
边江没有回答，因为她说得很对，看得很透彻。
“我不想告诉你我是谁，是因为一旦说了，你就不会再坐在这里跟我吃饭了。你总是说，我隐瞒你，其实，你也对我有所隐瞒，不是吗？”
边江无言以对。
“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想帮你调查那个老板，而且我也有一些手段，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吧？”
边江就问可心，有什么办法。
她惨然地笑了下：“你果然还是更关心这个……算了。听说那个什么神龙老板，经常来这里吃饭，而我呢，能让你来这里上班，代替那个经理。”她说着，指了指餐厅门口站着的那个男士。
“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
可心摇摇头，让边江不要多问，回去等电话就行了。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边江无意看了一眼餐厅另一头，只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不由停下脚步，定睛看去。
正好，那人微微侧脸，叫了旁边的服务生；边江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才认出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