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尸大乱斗
大概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大家都是神思疲乏,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时茅无极和猪肉荣带着南街的百姓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茅无极的道袍被撕开了一大道裂口,而猪肉荣的杀猪刀连刀柄都给弄折了,足以见得两人经历了一番多么艰难的苦战。
茅无极一眼就看到了水槽旁的丧尸遗骸,不禁皱眉道:“怎么,马如龙他们还没回来么?”
徐老倌奇怪道:“还没呢,道长在中央广场没遇到他吗?”
茅无极摇了摇头,“中央广场到处都是丧尸,我们是顺着小路一路逃过来的。”
戚大婶斜靠在长凳上,她刚睡下不久,眼角还挂着泪痕。跟在南街队伍中的小宝见到戚大婶,兴奋地跑了过去,“娘,娘,您醒醒啊,我是小宝!”
戚大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眼前灰头土脸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小宝时,不禁一下子将他紧紧搂在了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小宝,你可没把娘给吓死啊,你要是走了,让娘可怎么办啊。”戚大婶颤抖的双手在小宝的脸上摸了又摸,仿佛在确认眼前的景象是不是真实的一样。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小宝笑了笑,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戚大婶一边替他捶着背,一边紧张地问道,“小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宝摇了摇头,冲着戚大婶温暖一笑:“娘,我没事!”他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包用棕油纸包裹好的中药,塞在了戚大婶手里,“娘,您的药我给抓回来了。我现在跟着王大叔干活儿,能自己挣钱了,以后带您去县城里看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把您的病治好!”
戚大婶流着眼泪连连点头,“咱们家小宝懂事了,你爹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说罢戚大婶又和小宝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看到小宝如此孝顺,在场很多做母亲的也是跟着偷偷抹泪。徐老倌叹了口气,说道:“小宝他爹十年前掉河里淹死了,找到时尸体都给泡烂了。他们娘俩一直相依为命,靠着家中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小宝他娘又得了肺痨,倒真是雪上加霜了。”
茅无极摇了摇头,心情也是十分沉重。这时他忽然看到小宝的脖子根处有两道黑漆漆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牙印,不禁心中一震,忙侧头和徐老倌耳语了一番。徐老倌侧头听着,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小宝,小宝你怎么了?”戚大婶忽然叫出声来,眼神中满是浓浓的关切。
只见小宝蹲坐在地上,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额头上冷汗涔涔。戚大婶让他抬起脸来,当看到他双眼通红,脸色惨白的模样时,不禁“哎呀”一声惊叫了起来。
“娘,我好冷……”
茅无极向徐老倌使了使眼色,两人开始找来一面用来铺地的大毛毯将小宝给裹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带走我家小宝!”戚大婶使劲拽着毛毯,满脸警觉道。
茅无极解释道:“戚大姐,您儿子中了尸毒了,为了镇民们的安全,我们要将他先隔离起来。”
围观的众人一听到“尸毒”,都是心里头一紧,纷纷退开了几步,脸上全都写满了恐惧。
戚大婶开始是不相信,但见茅无极和徐老头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竟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你可别吓娘,娘可不能没有你啊……”
徐老倌见她仍死死地拽住毛毯不放,便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说戚家妹子,你就听道长的吧,要是一会儿尸变了大家都得遭灾!”
戚大婶这时忽然将浑身发抖的小宝护在怀中,哭闹道:“我们家小宝最懂事了,他不会害人的,求求你们行行好,别把我们母子分开,我们这才刚刚团聚啊!”
茅无极和徐老倌面面相觑,显得十分为难。这时圈哥将手中的盒子炮上了膛,干巴巴地说道:“茅道长,既然你们难办,就让我来替天行道,一枪崩了这害人精吧!”
戚大婶尖叫了一声,忙张开双手挡在了小宝跟前,目光坚决道:“你要杀就杀我,要是想动我们家小宝,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娘,我肚子好饿……”身后的小宝忽然以一种奇怪的音调说道。
听到儿子的声音,戚大婶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只见她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半个用手帕包住的米饼,递到了小宝嘴边,强颜欢笑道:“来,小宝,娘这有饼吃。”
“娘,我不吃饼,我要……我要喝血……”小宝说完,忽然抬起头来,只见他面目扭曲,与之前温和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在场人之人看得都是心惊不已。这时,小宝忽然将嘴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两柄长长的大尖牙,朝着戚大婶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下去。
戚大婶身上一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场的镇民们看到小宝变成了僵尸,顿时都像逃难般的四处乱跑,乱成了一锅粥。
茅无极挥舞着天师剑,眼看着就要向小宝斩去,却被戚大婶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明晃晃的剑身。天师剑的剑身是何等锋利,戚大婶稍一使劲,手掌上立刻鲜血横流。
“戚大姐,你这是做什么?”茅无极惊诧道。
“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家小宝……”戚大婶虚弱地说道。她此刻仍被已经尸变的小宝拼命地吸吮着鲜血,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眼神中却满是母亲的似水柔情。
小宝的尖牙越咬越深,戚大婶强忍着疼痛,鲜血淋漓的双手爱怜地抚摸着小宝的乱蓬蓬的头发,就算小宝变成了一只不懂人情的野兽,也还是她最宝贝的儿子。
“这孩子……命太苦……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今天……就让他好好吃下这一顿吧……”
戚大婶说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死时脸上仍保持着慈祥的微笑。
看到这样舔犊情深的母子情,茅无极只感到心中五味杂陈,他从小就背井离乡,极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母亲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也已经渐渐模糊掉了,小宝有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虽然是僵尸之体,却也比他要幸福千百倍。想到此处,茅无极握住剑柄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小宝吸饱喝足后,竟趴在母亲冰冷的尸身上痛哭起来。他此刻虽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但内心深处残存的一丝人性却让他挣扎在道德和欲望的边沿,显得痛苦不堪。
这时圈哥冷冷地走到小宝身旁,将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小宝的后脑勺,扣下了扳机。
“不要!”茅无极叫出了声来,然而为时已晚,枪响过后,子弹穿脑而过,小宝重重地跌在了母亲的尸身上。
之前还是情深意重的一对母子,现在却双双毙命,变成了两具恐怖的尸体,有肉无血,与亲人阴阳两隔,教人如何不肝肠寸断!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茅无极也是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徐老倌摇头道,将大毛毯重新拾了起来,摊开盖在母子的尸身上。
这时,夜空中忽然划过几道明晃晃的闪电,将教堂内印得俨如白昼,随后,又冷不丁响起了几声闷雷,声音轰轰隆隆的,听得人一阵心惊肉跳的。
茅无极望向窗外,眼中满是担忧道:“希望他们没事。”
话说马如龙这头,由于有灵符护身,丧尸一靠近他便会被弹飞老远,而那些被黑狗血浸泡过的枪弹也是威力奇大,每每打在丧尸身上都会冒出一股浓郁的白烟,将丧尸的内脏腐蚀得不成模样,若是直接爆头,丧尸则会当场毙命,断无生还的可能。
有了这样厉害的武器,一干保安队员们对丧尸也不再那样恐惧了,纷纷把丧尸当枪靶子玩,只要见着动静就是一通乱射,子弹很快就被消耗了一大半。一行人在西街不紧不慢的召集百姓,倒也算进展顺利,到了准备折返回去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如同倒盆一般,马如龙被淋成了落汤鸡,眼镜上全是水珠,根本看清东西,他下令让队伍停了下来,躲在西街的万花楼避雨。这万花楼说得好听一点是酒庄,说得不好听便是高级点的窑子,每个来酒庄吃酒的客人都有美女陪伴,在这些美女的连哄带骗下,往往一顿饭就是一掷千金,十分奢侈,马如龙也喜欢隔三差五的来这儿,和这里的当家花旦月儿小姐是老情人了。
此时的万花楼已是满屋狼藉,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放在柜台上的几十缸陈年佳酿大多被打翻在地,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马如龙也不客气,轻车熟路地拿起一缸子酒就开始往肚子里灌,美酒下肚,只感觉浑身一阵燥热,脚下也变得轻飘飘的了。
这时楼上的木梯被人踩得咚咚直响,不时还有女子惊恐的尖叫。一干人等都是打了个激灵,纷纷找着地方躲藏着,那些烂桌子歪椅子都成了他们最好的掩体。
十几把毛瑟枪纷纷对准了楼梯口,只等看到丧尸后立马枪弹齐发。然而,从二楼跌跌撞撞跑下来的竟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光看着那妖娆妩媚的身姿便已是撩人万分了。正是马如龙那老相好月儿小姐。
月儿显得很慌乱,一张玉面上早已是花容失色,众人一看,她身后竟还跟着一只衣衫褴褛的秃头丧尸。
月儿看到了马如龙,仿佛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竟一下子扑在了马如龙怀里,口中惊吓道:“亲爱的,快救救人家,有僵尸追人家喔!”
“乖,别怕,有你马大哥在,看有谁敢欺负你!”马如龙拍着胸脯道。
马如龙扁着嘴,轻蔑地看了看那只动作笨拙的丧尸,一脸的不屑,所谓酒壮怂人胆,他刚喝下了几两烈酒,存心想在月儿面前表现一番,便让手下们先放下枪,自己一个人则大摇大摆地朝那只丧尸迎了过去。
他自恃着有茅无极那道灵符护身,竟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扔在地上,并不时地努了努胳膊,摆出一副要和那丧尸干架的态势。那丧尸仿佛没料到马如龙竟会有如此举动,竟站在楼梯上,一时也是不敢靠前。
“你这王八羔子,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给老子下来单挑!”马如龙昂着头,气势汹汹地喊道。
“亲爱的,你好勇敢喔!”月儿娇滴滴的脸上满是崇拜,开始拍手叫好了起来。
有了美人儿的鼓励,马如龙更加不可一世,暧昧地看了月儿一眼,得意洋洋道:“小心肝儿,看你马大哥是怎样英雄救美的!”
那秃头丧尸似乎有些年纪了,干瘪的脸上挤出了一圈圈皱纹,他见马如龙不断挑衅,兀自咆哮了一阵,竟从楼梯上直扑下来!马如龙毫不畏惧,竟张开怀抱,挺着肚子迎向它,只等着背后那道灵符显灵后,将这愚蠢不堪的僵尸震开弹飞。
然而,让他期待的一幕却终究没有出现,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丧尸死死地压在身下,丧尸占了先机,赶紧乘胜追击,要朝着马如龙那短小肥厚的脖子咬下去,马如龙怪叫一声,慌忙用双手将他的头给推住,两个肩膀则使劲往上耸,借以掩盖住自己脆弱的脖颈。
“茅无极,你他娘的敢骗老子!”马如龙怒气冲冲地骂道。
李副官这时在周围急得团团转,只听他提醒道:“马队,您背后的朱砂被雨水给冲掉啦!”
“啊!”马如龙惊叫了一声,那丧尸的力气奇大,自己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他这时冲着李副官喊道:“快来帮忙啊,你们这帮蠢驴就这样干看着?”
李副官一愣:“怎么,您不和他单挑啦?”
马如龙一听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我单你奶奶的挑!老子死了就没人给你们这帮狗日的发工钱了!”
“哦哦,都给我上!”李副官吩咐道。
十几个保安队员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丧尸给摁倒在地上,李副官旋即掏出了盒子炮,冲着那秃头丧尸的脑门子就是一枪,只见一股滋溜溜的白烟冒起,丧尸张大了嘴,却已不再动弹。
“亲爱的,你没事吧?”月儿心疼的将马如龙扶了起来,嘘寒问暖道。
就在这时,楼上又传来了几声阴森的咆哮,声音十分急促,仿佛有一小帮子在同时发声。马如龙早已是吓的魂不附体,神经质地抖了一下,开始拔腿就往外跑。
“亲爱的,你等等我呀,亲爱的……”月儿一手挥舞着手绢,一手提着裙子,远远地追了出去。
“队长跑啦,大家赶快跟上!”李副官环视了一圈惊呆的众人,大声吆喝道。
待马如龙一行人安全回来后,茅无极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松弛下来了。一夜未合眼的他此刻已经是体困心乏,如同神游,本来只想闭目小憩一阵,没想到再一睁眼时,却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东边此刻已经是雄鸡破晓,翻出了鱼肚白,放眼望去,一片清新祥和的景致。
“乡亲们,僵尸已经离开啦!”这时一直趴在窗口往外窥视的二麻子忽然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面色疲惫的乡亲们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沉闷的教堂内顿时欢声雷动。茅无极也凑过来看,但见街道上遍地杂物,许多被烧得只剩骨架的房屋上黑烟袅袅,而那些面目狰狞的丧尸们却已是一个不见。
在教堂里憋了一晚上,可没把人给憋坏了去,二麻子打开门来,想要跑出去透透气,却被茅无极给拦下了。茅无极向来谨慎有加,他在没有确定绝对安全之前,是不会让乡亲们出去冒险的,天知道是不是这群天杀的丧尸们又一个诱敌出笼的诡计。
茅无极站在门外,双指夹出了一张金黄的甲马符,口中默念法决,符箓立时腾地燃起一股火焰,瞬间烧成了一抹黑色的灰烬。
茅无极此刻已是足下生风,感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一步可抵百步。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已将东镇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跑了个遍,的确连丧尸的影儿也没发现。就在他准备将这好消息带回给乡亲们时,却在一处高耸的房顶檐角上看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早风中,但见那身影孑然而立,居高临下,孤傲不群,仔细一看,茅无极却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只见那人浑身脓包,头上绑着一条黑布带,遮住了左边的眼睛,另一只眼睛则是幽幽闪着绿光,一声不响地盯着自己。正是那阴罗山的山贼丧尸头子黄钻。
茅无极眼见它两颗獠牙比寻常丧尸要长两倍有余,指甲也是尖锐如刀,心中不禁一凛,知道是碰到了狠角儿了,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地对视着,一时间连风声都停止了,四周静谧得可怕。
放虎归山只怕后患无穷,茅无极心如明镜,便暗暗祭起了一个小金牌手决,朝黄钻的方向飞掷了过去,黄钻不慌不乱,拿起手中钢刀往胸前一挡,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传来,钢刀的刀背上火星子四溅,小金牌的光波也瞬时消弭于无形。
黄钻这时冷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个谜样的邪笑,双臂展开,脚下一蹬,身子竟轻捷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后,消失在远方。
太阳已经微微露脸,透出一股股和煦温暖的阳光,茅无极步履沉重地走在东镇那被烧得焦黑的土地上,百感交集。乡亲们这时也都小心翼翼地从教堂中走了出来,看到之前井井有条的繁华街景已是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狼藉,满目疮痍的破败景象,都是唏嘘不已。一些乡土情结浓厚,祖祖辈辈在黑水镇居住的老人们则是悲从中来,偷偷抹泪。
一切百废待兴,东镇的重建工作已是迫在眉睫。徐老倌这时发话了:“汪老镇长已经故去,咱们镇子里又遭了这么大的灾劫,群龙无首,始终不是个办法。我提议咱们先选定一个临时镇长,带领咱们重建家园!”
徐老倌的声音十分洪亮,那些六神无主的镇民们听到后不禁精神为之一振,都纷纷地聚拢过来。
徐老倌这时补充道:“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这个临时镇长,一定要有足够的魄力,足够的威望,才能带领着大伙儿度过这次难关。茅道长法力高强,又宅心仁厚,救了咱们不少乡亲,如果选茅道长做这临时镇长,我徐老倌第一个赞成!”
乡亲们听徐老倌说得条条在理,字正腔圆,也都是纷纷举双手赞成。
茅无极见徐老倌如此推崇自己,倒有些受宠若惊了,忙摆手推辞道:“不敢,不敢,我茅某只不过略尽绵力,何德何能,镇长一职还是另请他人吧。”
徐老倌笑了笑,“道长,这位置你不坐,这黑水镇里就没第二个人能坐了。那帮僵尸穷凶极恶,说不定还会再来,你忍心看着大伙儿命丧尸口吗?”
“这……”茅无极是修行之人,本不想参与这些世俗杂事,但见徐老倌言辞恳切,乡亲们又盛意拳拳,实在好生为难。
马如龙这时有些不服气了,他朝身旁的李副官挤了挤眼睛,又干咳了两声。李副官当然明白队长的意思,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立马高举着手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口中大喊道:“我反对!我反对!”
徐老倌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说道:“李明汉,你这是出来瞎搅和个什么劲?”
李副官一撇嘴,轻蔑地说道:“茅道长帮了大伙儿不少忙,我李明汉是打心底佩服!但人情归人情,规矩是规矩,若是论官职和等级,老镇长死后,就属我们马队长官儿最大,自然应该由他来坐镇,这样才合情合理嘛!”
马如龙一听,满意地捋了捋自己那两撇八字胡,趾高气扬地说道:“如果让我做了镇长,一定带着大伙儿将那帮僵尸赶尽杀绝!”
听到马如龙在这大方阕词,人群中立时嘘声一片,马如龙心中来气,破口大骂道:“吵什么吵,谁敢再吵老子抽他丫的!我看你们是三日不打,都上房揭瓦了!”
徐老倌冷笑道:“我看要是那群僵尸来了,第一个跑路的就是你马大队长吧!”
乡亲们发出一阵嘲讽般的哄笑,马如龙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竟掏出了盒子炮指着徐老倌,威胁道:“你这老不死的,别以为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不把本队长放在眼里了,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就在马如龙作威作福之时,他忽然感觉有个冰冷的硬物正架在自己脖子上,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竟是两把还沾着血,寒光四射的杀猪刀!
猪肉荣粗声粗气道:“你要是敢伤害徐老倌,俺就要你人头变猪头!”
马如龙是见过猪肉荣发狠的模样的,生怕自己被当成猪肉给切了,忙赔笑道:“我说荣子啊,有话好好说,干嘛这么冲动呢,我只不过是和徐老倌开个小玩笑而已。”
猪肉荣哼了哼,又说道:“要俺放下刀子也可以,不过俺要你答应拥立茅道长就任新镇长才行!”
虽然心有不甘,但人在矮檐下,马如龙也没有办法,只好咬着牙说道:“好好,茅道长众望所归,出任新镇长也是理所当然的。”
徐老倌哈哈大笑,拍了拍茅无极的肩膀,“道长,你看马队长都支持您了,您要是再推辞,可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茅无极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大家一片盛情,那茅某也就却之不恭了。等县里派来的新镇长就任后,茅某再移权交位。”
人群中立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马如龙低垂着头,一副僵硬的苦瓜脸,他这时不经意间发现自己旗下的保安队员们也在那跟风叫好,差点连肺都快气炸了。
待众人各就各位后,茅无极和徐老倌,猪肉荣,马如龙等人开始商量着如何修建防御工事的问题。东镇脆弱的城关大门对丧尸们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一般。
这时,二麻子捏着鼻子跑了进来,说道:“道长,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将死难者的尸体给收集起来了,差点没把我给熏晕过去。您看,是不是尽快将他们给埋了?”
茅无极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黑水镇本是一处背阳向阴之地,若是让这些中了尸毒的尸体接触到了地气,随时都会有尸变的可能。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用荔枝树的树枝将尸体给烧掉。”说完,茅无极又看向了徐老倌,打听道:“徐大哥,镇民们对火葬应该没有什么忌讳吧?”
徐老倌捋须道:“尘归尘,土归土,用火葬多少有些拂逆纲常,但目前情势危机,也只好这样了。”
茅无极朝着二麻子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安排人手去办了。”
“道长您甭客气,大人吩咐小的做事是天经地义,小的这就去办!”二麻子恭敬地拱手作揖,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徐老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臭小子,身上一股子奴性老改不掉!”
众人听了,也都是放松的笑出声来。
此时天边已是一片大亮,身在南镇的阿发和阿桓整理了行头,准备去西镇营救巧云,两人出门时,在钱庄门口遇见了刘管带。刘管带此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背的包裹比他之前的驼背还要大,当刘管带见到两人时,却有些心虚地回过脸去,拔腿就要跑。
阿桓这时拦在了刘管带身前,奇怪道:“刘管带,这么早,你是要去哪里?”
阿发凑了过来,笑道:“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是偷了东西,想趁人不注意开溜了。”
“没有没有,绝对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刘管带辩解着,随即叹了口气道:“我不打算在这呆了,我要回乡下去,替我娘守三年陵,以后本本分分做人。”
阿桓首肯道:“没想到你还是挺有孝心的呢!这可是好事啊,那你干嘛像做贼一样的,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匆匆离开了?”
“唉,你是不知道啊,我和老大刚说了这事,就被他痛揍了一通,他说我不够义气,见异思迁,你们来评评理,这是哪门子事嘛?”刘管带心酸地说道,不断给两人展示着脸上的淤青。
“这黑旋风,就是个蛮子,你和他讲道理不是对牛弹琴?”阿发摇头道。
刘管带这时紧张地朝钱庄的小洋楼望了望,小声道:“好了,不多聊了,待会儿老大醒了可就糟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巧云姑娘,替我向她道声谢!”
阿桓和阿发一听他提起巧云,都不禁沉默了起来,心中酸楚无比。
刘管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干笑了两声,打转着话题:“对了,昨儿个夜里,东镇那边好像闹哄哄的,还隐隐看到有火光,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阿桓摇了摇头,“昨天我忙着和师兄整理法器符箓,倒是没有特别留意。”
“那好,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刘管带拱手抱拳道。
看到刘管带远去的身影,阿发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黑旋风要是也有他的那般觉悟就好了。”
当阿发回过头去时,却发现阿桓根本没有在听,他那双满是忧愁的眸子正一直紧紧地盯着西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