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眸百媚生

婚礼在内堂举行。现场高朋满座,名贵云集,汪有龄早年结交甚广,不少宾客都是从磨山县城或是省城专程赶过来道贺的,汪有龄也是个舍得花钱的主,每桌都摆满了各式山珍海味,甚至还有时兴的西洋菜品,菜香绕梁,惹人垂涎。

偌大的内堂内人声鼎沸,口舌嘈杂,茅无极乃是清修之人,喜好清静,本来是极不愿意来这种声色之地的,但汪镇长是十几年的老友,在镇上的这段日子又打点体贴了不少,不来的话实在是太失礼数。

内堂的中央铺着一条色泽鲜艳的大红地毯,方方正正的,从内堂尽头的司仪脚下直延伸到内堂外的大门口,不久后新娘子便要踏着这红地毯经过,与新郎互拜连理。

茅无极一行人由于是上宾,被安排紧靠在红地毯旁边的宴桌上,阿发和阿桓特地抢了个没有遮挡的好位置,待会儿好一睹新娘子的芳容。巧云则是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桌布,盯着一桌山珍海味愣愣出神。

按礼数应该是婚礼举行完毕后才能动筷子,阿发却早已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却又不能吃,实在是憋得难受。同桌的老大妈十分和蔼可亲,看到虎头虎脑的阿发仿佛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便夹了一大块油腻腻的五花肉放进阿发的瓷碗里示意让他先吃。

望着碗中的五花肉,阿发哈喇子都快流出了三尺长,他哀求地望了望茅无极,想征求他的同意,茅无极看了看慈祥的老大妈,又看了看阿发,微微点了点头。

这下可把阿发给乐坏了,他这时看到身旁的一盘西洋菜里放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乘着一大团淡绿色的物事,闻起来气味冲鼻,他不知道这是芥末,便转头去请教师父。

茅无极久居深山,也没见过这西洋的新鲜玩意儿,但徒弟既然发问了,自己不回答也有失颜面,当下便想当然道:“这是西洋豆腐乳,和咱湘西的豆腐乳味道差不多,都是蘸着馍吃的。”说完生怕他再发问,慌忙转头装模做样地找巧云说话。

“师父,您懂得好多喔!”阿发崇敬地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地将五花肉塞进嘴里,又放心地舀了一大勺芥末含在嘴里调味,还没嚼上几口,只感觉一股浓重的辣味如同喷泉般直冲鼻腔,眼泪也仿佛不听使唤了,刷地就涌了出来。

这时汪府的大门口忽然锣鼓喧天,一个大红花轿落在了地上,几个枯瘦干瘪的老头歪歪扭扭地围在轿子旁拼命地吹着唢呐。

“是新娘子来了!”

“真的是新娘子嗳!”

内堂的宾客忽然沸腾起来了,花轿的帘幕被拉开了,汪府管家婆满娘笑容满面地扶着新娘子走了出来。当那双小巧别致的绣花鞋落地的那一霎那,所有男人的心里都咯噔响了一下,仿佛被人给叩开了心门一般。

茅无极这时发现阿发始终低着头,有些疑惑道:“咦,发儿,你平时不是最爱看美女的么,这不,新娘子来了,怎地不看看?”

阿发抬起头来,两片嘴唇肿的老高,双眼通红,仍在汨汨地流着眼泪,只听他木然道:“师父,您不是说那是豆腐乳么……”

茅无极笑着拍了拍阿发的肩膀,说道:“那个……是很辣的豆腐乳啦,哎呀,让你别吃这么多,就是不听,这孩子真是……”说完又灰溜溜地转过头去了,任凭阿发无助的质疑湮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新娘子由满娘扶着,踩着雨落花开的脚步,娇柔地行走在红地毯上,每处她经过的地方,总会带着一股浓郁的兰花香,让人如痴如醉,神迷难返。两个随行的花童笑逐颜开,四处撒着五颜六色的金纸,在场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从五花八门的菜色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一时间万目聚焦,星光璀璨。满娘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和她走在一起也仿佛年轻了不少,借着新娘子的光辉,她也高傲地昂着头,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小家碧玉一般。

当新娘子跨进内堂时,原先的闹哄哄立时变成了鸦雀无声,汪镇长给长了脸面,脸上笑开了花,心想自己准是上辈子准是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今生才能娶到阿狸这样美艳端庄的女子。

拜过堂,喝过了合卺酒,龙凤双烛下,便到了新郎倌替新娘子揭掉红盖头的时候了。

当新娘子红盖头被褪下的那一霎那,仿佛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凝固住了,男人们端在手中的酒水甚至都不起一丝涟漪,阿发和阿桓也是张大了嘴巴,全然不顾嘴里还未嚼完的饭菜。

她就那样如同一尊洁白无暇的玉雕般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仿佛拨开了沾满微尘的封泥般,经历了千百年的等待,才出现一张如此完美的面庞。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一张似合未合的流萤嘴,衬得所有在场的女子都是黯然失色。且见她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一时间都是惊为天人。茅无极清修多年,定力虽远优于寻常之人,但他也并非木石之人,看到如此美艳绝伦的女子,也是心中一动,啧啧称奇。

虽是大喜日子,阿狸的眉目间却似乎锁着几抹薄薄的忧愁,他见男人们都目光灼热地盯着自己,脸上一阵酡红,慌忙娇羞地侧过脸去。哪知这一欲遮欲掩的媚姿在男人们看来,更是如同靡靡之音,销魂蚀骨,不知引来多少放浪眼神的游弋摩娑。

阿桓先于阿发清醒了过来,显得极是亢奋,拉着巧云说道:“师妹,你看她的眼睛,秋波流转的,多漂亮!”

巧云取向正常,对美女不感兴趣,但见阿桓兴致高,为了不扫他的兴,只得附和道:“嗯,是很漂亮。”

“嘿嘿,你看他的嘴,像樱桃似的,好小呢,不知道吃饭是怎么吃进去的。”

“你看她的鼻子……”

阿桓一直在自顾自地叨唠个不停,巧云无奈还要做听众,简直是耳朵和身心的双重煎熬,只听她气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了啦!她哪里都好,哪里都漂亮,就我最丑了好吧!”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理会阿桓。

阿桓不知道哪里又惹巧云生气了,无奈地耸了耸肩,心中嘀咕道:“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说得一点都没错。”

酒足饭饱后,也到了送入洞房的时候了,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多少男儿翘首以盼的乐事,面对如此佳人,老镇长也是热血膨胀,心中直痒痒了。

离开前,阿狸极有礼貌地给在场宾客屈身作揖,以示感谢各位的捧场。起身时,她清波流转的双眸环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宾客,当她的眼神落到茅无极身上时,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慌乱,随后又赶紧收回了眼神,随着汪镇长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茅无极神色一凛,她方才眼神的变化,虽然极其细微,但还是无法逃过自己的眼睛。

她认得自己么?她究竟是谁?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一系列盘根错节的问题缠绕在茅无极脑海,让他云山雾罩,狐疑万分。

看到主人家离去,内堂的宾客都是纷纷站起身来,鼓掌送去祝福,其中也羼杂着许多无奈的叹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在情理之中,一个是年过半百的,半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的羸弱老汉,一个是如同天仙下凡的绝色少女,这样一对璧人组合在一起实在是显得有些不搭调,但婚礼已完,尘埃落定,那些空腹深情的男儿们到头来也只能是无端望门空嗟叹。

夕阳犹如伤口中缓缓淌出的鲜血,一点一点,染得苍茫天际迷离诡谲。宾客们酒足饭饱,已经开始渐渐散去,偶有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则由丫鬟们扶到客房里去休息。这时茅无极将阿发和阿桓叫到身旁,小声道:“我看那阿狸行踪可疑,绝非善类,老镇长处境堪虞,你们今夜便留在这汪府之中观察,无论是哪方神圣,今夜一定都会露出马脚,你们查清她的身份后立刻回来告诉我,切莫再因贪玩耽误大事了。”

阿桓正在一旁惘然若失,此刻听到有机会再见到她,连忙笑着答应,阿发也是点头如捣蒜,看得巧云好生生气。

说罢,两人便趴在桌上,大声说着乌七八糟的梦话,佯装酒醉,果然,没多时,两个一高一矮的婢女便捏着鼻子走了过来,极不情愿地替他们擦去嘴角呕吐的秽物,紧接着又将俩人扶到了房间里。两人紧搂着婢女的纤腰,一有机会就挤眉弄眼,一路上又是没少揩油。

回客栈的路上,巧云回想起阿发和阿桓看到阿狸时那浑然忘我的迷醉神情,不禁摇了摇头,叹道:“美色绕心间,阴天变晴天。这些个男人啊……”

身旁的茅无极见她念念有词,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不禁有些忍俊不禁,故作正经地咳嗽了两声。

巧云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心想这茅无极也是男人啊,自己这样以偏概全的,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也难怪师父会生气,于是乎只得吐了吐舌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夜幕降下,乱云飞度。天空仿若漆黑诡秘的眼瞳,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不眠之人。茅无极回想着白天见到阿狸的情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是散发着让人无可抵挡的魅惑,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何会有似曾相识之感?自己是否曾经与他缘悭一面?茅无极心乱如麻,却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房间内一灯如豆,巧云见师父在想事情,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给茅无极斟上了一盏浓茶。

“师父,您要的茶沏好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茅无极轻叹一声:“为师心中烦闷,睡不着。”

巧云试探性地问道:“师父准又是在想阿狸姑娘了吧?怀远县民风淳朴,男耕女织,都是寻常人家,能出如此美女倒也是件奇事了。”

茅无极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眼中一亮,追问道:“你方才说阿狸姑娘是安徽怀远人氏?”

“是啊。当初王掌柜不就是这样告诉咱们的么?”巧云只当师父是贵人多忘事,又补充道:“咱们来黑水镇之前,还路过怀远县哩,您忘记啦?嘻嘻。”

茅无极口中念叨了一阵,忽然脸色一变,口中说道:“糟糕,坏事了!我早该猜到这一点的,唉……”茅无极说罢将拳头捻得格格响。

巧云不明所以,惶然道:“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儿,我问你,你可曾听过在怀远县东南,淮河之滨,有一座涂山?”

巧云点头道:“当然听过呀,听说涂山曾是大禹帝将淮河水改道,并大会诸侯的地方,连怀远县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呢。”

茅无极首肯道:“没错。当年大禹在涂山大会诸侯之后,偶然间听到涂山人唱歌,说“绥绥白狐,庞庞九尾”,如果在这里‘成家成室’,就会子孙昌盛,于是大禹便娶了一名涂山氏的奇女子,名叫女娇。”

巧云疑惑道:“那女娇和那句歌词有什么关系呢?”

“女娇便是九尾狐所化,是九尾狐的始祖,而涂山氏一族,也是九尾狐一脉的起源。”

“噢。”巧云应了一声,旋即又追问道:“那这段传说和阿狸姑娘有什么关系?”

茅无极表情肃然,一字一顿道:“阿狸便是涂山一脉,咱们一直追杀到此的九尾妖狐所化!”

“什么?!”巧云显得大惊失色,感觉喉咙都快要发不出声来了,“狐狸狐狸,难怪她叫阿狸……也难怪她会突然出现在黑水镇之中……”

茅无极凛然道:“这只九尾妖狐在涂山已经修行了千年,善化人形,而且有着九条命,道行高深莫测。我自从接过师父的衣钵后,便开始追寻她的踪迹,这十几年来,我历尽千辛万苦,虽曾七次将她击杀,但仍无法消灭她,她现在仅剩了两条命,如果再杀她两次,便可将她打入六道之外,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了!”

巧云走到茅无极身旁,小声道:“师父,有些话其实我一直想和您说。大禹是人皇,他能放下芥蒂,娶女娇姑娘为妻,说明这涂山一族并不是作乱的妖物,而是灵兽了。咱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将阿狸置于死地,未免有些不妥吧?”

茅无极冷哼一声:“妖就是妖,生来便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人人得而诛之,怎能轻易动恻隐之心,存有妇人之仁?”

见巧云仍是一脸迷惑,茅无极又抚摸着巧云的头发,解释道:“云儿,别怪师父狠心,你还小,很多道理都还无法参透。自古以来狐媚惑主,横行人间的事例还少么?很多东西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千万不能被那些外表皮相给蛊惑了。”

巧云平时最听师父的话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茅无极微微一笑,继续看着黑沉沉的天色,担忧道:“不知道桓儿和发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话说阿发和阿桓被扶进了客房后,准备呆到天黑再行动,这段时间阿发又闹了肚子,接连着往茅厕里跑了四五次,想必是在晚宴上吃了那堆蘸了哇沙比的西洋生肉所致。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阿桓是粗中有细,考虑到两人之前暴露了身份,便特地在行动前准备了两块黑布来遮住脸面,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来了。今夜说来也奇怪,连天上的月亮都被黑云给遮住了,四周能见度极低,当真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刚往外走了几步,只感觉阴风惨惨,竟然出奇地寒冷,心里头也是凉飕飕的。所有的房间都熄了灯,四周一片寂寥无声,只有洞房内的龙凤双烛仍幽幽地飘**着光明,将油纸窗上的大红‘囍’字印衬得如同血色一般。

两人矮身钻进洞房外的灌木丛,待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又悄悄溜到了洞房外,贴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喂,师弟,新娘子这般漂亮,这下可以大饱眼福了。”阿发揩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色迷迷地笑道。

阿桓的自持力倒是比阿发要强上一些,他提醒道:“我说你悠着点,别忘记师父是让我们来查探阿狸的身份的。”

“唉呀,知道啦,知道啦!怎么说起话来跟师父一个样儿。”阿发颇有些不耐道。

两人用手指蘸了口水,在油纸窗上点开了两个小破洞,开始往里面观瞧。此刻闹洞房的亲友们已经走了,地上仍是可见有少数果屑和残渣,而汪有龄此刻正与阿狸在对饮着美酒。

汪有龄是嘴不色眼色,嘴里品着美酒,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阿狸的隆起的胸脯。已为人妻的阿狸混不介意,纤白的双手捧起沉重的酒壶,笨拙地啜饮一口,却呛得两腮酡红,犹自不愿将壶放下,逗得汪有龄哈哈直笑。

阿桓叹了一声,说道:“夜色如酒惹人醉,情侣恩爱巫山会,当真是羡煞旁人呐!”

阿发却不同意,说道:“我看啊,是红烛终有尽,鸳鸯两纷飞。你看汪老头那骨瘦如柴的模样,骨头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似的,谁知道还能活上几天?可惜了这阿狸姑娘要守活寡啰!”

正聊着,汪有龄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阿狸忙拿来一纸洁白方巾,边替他捶着背,边将方巾递给了他。

“老爷,别再喝了,身子要紧。”阿狸关切道。

汪有龄摆着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哪知却是咳得越来越厉害,脸色都发青了。阿狸皱了皱眉,将他扶正坐好,另一只手伸在他背后,轻轻往前一推,汪有龄便如同弯曲的铁丝被人给拧直了一般,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带血的浓痰来,沾得方巾上到处都是。

屋外的两人看得犹自恶心,阿狸却是混不介意,接过方巾便拿去铜盆里揉搓清洗。

吐出了淤痰,汪有龄显然是顺过了气,竟然不再咳嗽了,双手抚摸着胸脯轻松道:“舒服多了。”

阿桓疑惑道:“你刚看清她的手法没?一下子就妙手回春了,好神奇。”

阿发糊里糊涂道:“没啊,刚才太快,哪看得清楚。”

“狸儿,先别洗了,你过来。”汪镇长伸手招呼道,浑浊的双眼中却是炽烈无比。

“老爷,好些了吧?”阿狸乖巧地坐在汪有龄身边,眉角的粉黛眯成了一条线,显得妖媚无比。

“嗯,好多了,狸儿呀,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等了吧……”汪有龄边说着边不安分地用双手在阿狸的柔媚的曲线上游弋摩挲。

“快啊,快啊!”蹲在外面窥视的阿发也忍不住在心里催促道。

“唔……”阿狸轻轻推开了汪有龄的手臂,嗔道:“老爷,瞧您急的,阿狸是你的人了,伺候您是理所应当,只是您今天身子欠佳,阳气不足,此时行房有百害而无一利,这来日方长的,也不急于今天这一刻,我看还是改天吧!”

汪有龄一听不依了:“狸儿,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么?你来我府上做丫鬟时,我要你,你不允我,现在你已经是我汪某的小妾了,总该要从了我了吧?”说罢便朝着阿狸娇滴滴的脸蛋上笨拙地亲了一口。

“可是,老爷的身子……”阿狸不无担忧道。

汪有龄面泛春光,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去死亦不悔!今夜能够享受到这**的人间极乐,让我少活个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阿桓听得有趣,小声揶揄道:“这汪老爷子好生有趣,对的是什么鸟歪诗啊!”

阿狸见汪有龄一再坚持,也不好再忤逆他的意思,便开始宽衣解带,投入了汪有龄的怀抱之中。汪有龄使劲抱住阿狸的娇躯,又是闻又是亲的,由于太过激动,不多时已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你身子虚,还是让我来吧。”阿狸很温柔地将汪有龄按倒在**,一反矜持的常态,竟主动骑在了汪有龄身上。

“哇,这个火爆!”窗外偷窥的两人互视了一眼,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