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尾声
第二天，顾宅。
顾南风早早地起来，洗了一个冷水澡，混沌的思绪也好了很多。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盯着一夜都在等姜茶茶电话的自己，神情别扭又郁闷。
姜茶茶没有打电话来妥协，安静得让人生气！
“我喜欢你。
“我说我喜欢你，你这个大笨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顾南风撒气地把毛巾扔向镜子：“你才是大笨蛋！让我不要胡思乱想，你就拿实际行动出来啊！”
他拖着拖鞋下楼，仆人上前说道：“少爷，有一个女孩子找你。”
顾南风站在楼梯的盘旋处问：“在哪儿？”
仆人的神情有些奇怪，扭头看向厨房的位置。
这时，姜茶茶从左边慢慢走出：“少爷，早啊。”
只见她束着清爽的马尾，腰间系着围裙，手上端着盘子，冲他笑。
顾南风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可姜茶茶明媚的笑容在清亮的阳光下显得那么灵动，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他怔在那里，看到她上前两步：“还站那里做什么？下来吃早餐啊。”
顾南风强压内心的激动和波澜，如常下楼，走到餐桌边，看着她从盘子里端出来的水果汁：“你刚才叫我什么？”
“少爷啊。”姜茶茶也不扭捏，“她们都这么叫你，我也就这么叫。”
“少爷，这杯是我刚榨的水果汁，早上别总是喝黑咖啡，对胃不好。”姜茶茶温暖推荐，“我加了两颗你最喜欢的番茄在里边，尝尝看！”
顾南风盯着水果汁，没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茶茶的眉头微微跳了下，仍然保持微笑：“好。”她抿了一口，“现在少爷可以相信里边没毒没口水，安心服用了吧？”
顾南风仍然没动，修长的手指搁到玻璃桌面上，若有若无地敲打着：“口水？我不是早就尝过了吗？”
姜茶茶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顾南风定定地看着她这明显灿烂的有些过分的笑容：“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姜茶茶挑眉：“你先把水果汁喝了我再说。”
顾南风盯着浑浊的橘色**，见有仆人捂嘴笑着离开也并不在意，径直拿过来霸气地一饮而尽。
姜茶茶满意地笑：“这样才乖。”
顾南风把玻璃杯往她面前一推：“现在可以说了？”
姜茶茶拉过椅子，双手托腮：“我不会让何耀背锅。”
“这就是你特地过来告诉我的答案？”顾南风怒了。
“不过我也不会背这个锅。我已经和何耀说好，让他的耀浩科技出面，把这件事推给神秘黑客所为。这样那些记者有个结果，也不会再说什么。”姜茶茶握过顾南风的手，紧接着说道。
“这样就完了？”顾南风盯着她温热的手，仍然不依不饶。
“当然还没完。”姜茶茶把自己的椅子挪近一点，挤到他身边，“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还不知好歹地拒绝了你的好意。接下来为了让你解气，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得努力讨你开心呀。”
姜茶茶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顾南风这道傲娇门有多难闯，她都得厚着脸皮进入。
所谓脸皮够厚，天下无敌。
她眨巴着眼睛，用尽全力放电，表面信心满满，实则内心忐忑。
顾南风锐利的眼眸就像来回检验的激光仪，将她上下打量：“什么都愿意做？”
“嗯！”姜茶茶用力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把嘴巴嘟起。
顾南风微微一愣，绷不住扭过头失笑，气顿时去了大半。
“海笑”爆料出所谓的“真相”，将度假酒店彻底推上风口浪尖后，他去找过何耀，确认何耀就是顺走照相机，将里边的视频剪辑，将“海笑”的文章偷梁换柱的罪魁祸首。
只是他当时苦于没有证据。
后来他好不容易拿到证据，在度假酒店的工程回归到正轨后才把这真相公之于众，其实，比起想还顾氏一个清白，他更想看看姜茶茶的反应。
在他和何耀之间，姜茶茶到底会选择谁。
不过，姜茶茶不会向他的提议妥协这点他猜到了，但他没想到她会屁颠屁颠地跑来，坦白后还“大言不惭”地表态要帮他解气。
顾南风的笑姜茶茶自然是没看到的，她等了半天都没感觉到某人的嘴巴靠过来，怀疑地睁开左眼，看到他绷着清冷的脸，静静地望着她。
无比尴尬。
姜茶茶讪笑地把嘴巴的弧度放下来，心里默默咆哮：这家伙怎么没上钩啊？
原本想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以身相许”，现在他这样，情况不明，反而让人心里没底了。
“我该上班去了。”顾南风起身。
“哦。”姜茶茶沮丧低头。唉，她主动过来放下身段，某人还不逮住机会？算了算了，只要他的注意力不再是对付何耀和何耀的公司就行了。
“喂。”
姜茶茶胡思乱想之际，听到这声低喝，她吓到猛抬头：“嗯？”
“你还不快跟上？”顾南风皱眉，神情严厉。
姜茶茶傻傻地指自己：“我也去？”
顾南风转过身，大步往外走。
姜茶茶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上了车。
她坐在他身边，看到他的手轻轻交叠放在膝盖上：“美妮去国外了。”
姜茶茶点头：“嗯，我知道。”
“她在公司的时候很能干，是我的得力帮手。”顾南风又说。
“唔。”姜茶茶不明白他这时候提到唐美妮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走了，我很不方便。”顾南风扭头看向姜茶茶。
是舍不得的意思吗？姜茶茶作势拿出手机：“那是要我把她叫回来吗？”
顾南风浅浅勾唇：“所以，她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
“什么？”姜茶茶瞪眼。
“怎么？”顾南风微微眯眸，“你不是说让我开心，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不，不是。”姜茶茶马上把瞪圆的眼睛缩小回去，“我只是怕没有美妮那么能干，耽误你的正事。”
“那就尽快学，把你的决心和能力拿出来。”顾南风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说话的口吻像姜茶茶面对刚应聘上岗的员工。
姜茶茶冲他龇牙咧嘴，在空气里咒骂了一番后，也只得默默接受。
她寻思着，好歹和唐美妮是同学，就算天赋有别，但智商的部分应该不会差太多，熟络一下应该能很快上手。
姜茶茶这么安慰自己后，信心增强了一点，结果当秘书把堆积如山的文件摞到她跟前时，她还是被吓到了。
原来，现实和课本真的有很大的落差。
一分钟内，要同时处理不同的事情，每一个执行方案必须要有两到三个解决方案，还要掌握各个部门的职能以及负责人之间的亲疏远近，这样才能更好地调度。
一个人顶十个人，这就是唐美妮在顾氏的形象和实力。
一天下来，姜茶茶累趴在顾南风的办公室里。
“我承认，美妮胜我千万倍。”
她忙到喝不上一口水，像被无数件事无数个人撕成碎片，脑子一团糨糊，这种感觉比单纯地送外卖复杂、辛苦多了。
唐美妮不仅仅有漂亮的皮囊，还有超强的执行能力。
姜茶茶终于明白，顾启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唐美妮。
顾南风往椅背上靠，认真附和：“嗯，确实。”
姜茶茶恼了，她咬唇从沙发上跳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干吗喜欢我？”
顾南风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想啊，就一时看走眼了，有什么办法。”
姜茶茶了然点头，把还没有背完的第二天的行程表拿起来丢给顾南风：“现在纠正错误还来得及，美妮才去了几天！”
“这就是你说的全力以赴？”
姜茶茶扭头。
“你对我的喜欢，就只是这样？”顾南风歪头挑眉。
姜茶茶愤愤地从他手里夺回行程表，重新坐回沙发上，看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多。
“你还不下班吗？”
“我还要开一个视频会议。”顾南风放下手里的钢笔，捏了捏鼻梁。
姜茶茶忍不住问：“你和美妮经常忙到这么晚吗？”
在这样的办公室里，当她默默躲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相处得如此频繁，好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顾南风飞快地捕捉到某人这句话的酸意：“现在你才想起来吃醋，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姜茶茶吃瘪：“我才没有！”
顾南风目光含笑，目光忽地由远及近：“姜茶茶，你挺狠的。”
姜茶茶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我挺狠的？”
“你能忍这么长时间。”顾南风苦涩勾唇，“如果不是唐美妮主动离开，你决定忍多久？”
“一辈子。”姜茶茶垂眸。
“一辈子？”顾南风皱眉。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姜茶茶挤笑，“很快的。”
顾南风愤愤握拳：“你真的够狠。”
姜茶茶起身：“我……我去买点吃的。”
她抓起钱包，转身走出办公室。
顾南风骂她狠，一点也没骂错，和顾南风亲密相处下来的一天，她每分每秒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差点就错失他一辈子。
明明之前那般肯定，可失而复得地重新相处，为什么她有一种强而有力的后怕呢？
其他人都下班了，关掉灯的大厅像漆黑的隧道。
姜茶茶不由得放缓脚步，摸索着往前。
她还没熟悉开关灯的位置，远处通道上的光亮无济于事。
突然，姜茶茶的脚踢到了什么，整个人就要往前扑去。
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她，将她往回拉。
姜茶茶跌入顾南风温暖结实的怀抱里，她听到来自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
四周安静到了极致，姜茶茶听到耳边传来顾南风的低语：“我没你那么狠，就算是这没开灯的大厅，我都舍不得让你一个人走。”
借着远处微弱的光，他无可挑剔的脸庞投射出温柔的轮廓。
姜茶茶踮起脚，吻他的脸：“那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顾南风仍然不肯松口：“别想轻易躲过去，看你的表现。”
姜茶茶见状，假装哎哟一声，他紧张地低下头：“怎么了？脚扭到了？”
狡黠滑过她的眼角，他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姜茶茶搂过顾南风的脖子，霸气地吻上他的唇。
这次，换她主动；以后，也换她主动。
她就不信，百炼钢化不成绕指柔！
“姜茶茶，你这是作弊！”
“作弊就作弊了，你想怎样？”
“你……”
“顾总，你就别再嘴硬了，我都看到你偷笑了。”
“你……唔”
番外1
小岛上的度假酒店开业了，顾南风和姜茶茶剪彩过后，拒绝了记者的采访，搭了一艘快艇出海。
海风吹拂，姜茶茶靠在顾南风肩头，和他十指交握，无比感慨：“真没想到，我还会来这边。”
顾南风笑了：“我早就想到了。”
姜茶茶忍不住侧头看他的自信笑容：“顾南风，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坚定？采访的那件事，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顾南风伸手抚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你去过酒吧。”
姜茶茶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我特地等你走了以后再……”
顾南风轻弹她的额头：“我之后又回去过。”
姜茶茶怔了怔。
顾南风勾唇：“老板把你的话都告诉我了。”
姜茶茶想起那晚她跟老板说的话，脸立刻变得通红起来：“喂，你别说！”
她着急地想要捂住他的嘴，无奈身高有差距，被他轻轻一挡就轻松摆脱。
“嗯，让我想想。一生一次的心动，都是他了。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喜欢上别人了。还有，何耀千般好，可我注定要辜负何耀。”
“顾南风！”
顾南风扣上她的双手，目光恳切又认真：“这辈子，你只能喜欢我一个，听到没有？”
姜茶茶涨红脸，扭过头去：“我考虑看看。”
“别考虑了，你就从了我吧。”他笑着拥她入怀，“欲擒故纵这招就别玩了，我比较喜欢你霸王硬上弓。”
“你说什么呢！”
番外2
这天，顾南风如常上班，看到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他默默藏在最下边抽屉里的母亲的照片。
“早，少爷。”姜茶茶推门进来，笑眯眯地把早餐放到他桌上，“再忙也要记得先把早餐吃了。”
“这是你做的？”顾南风拿过相框。
“嗯，是我。”姜茶茶托腮，“思念母亲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顾南风没说话，大拇指滑过相框里母亲年轻的脸庞。
如果说姜茶茶是因为母亲的消失，才对大海有了情感的变化，对他而言，母亲的死，更是让他对大海有了义不容辞的执着。
母亲用生命来祭奠大海的美丽，他身为她的儿子，秉承意志，更是无可推辞—他要替母亲守护大海。
度假酒店顺利竣工后，每一个来光临的客人都会得到一份关于海洋环境的宣传册，并且对自愿当海洋义工的人发放优惠手环。
他用这种润物无声、小处入手的方式，让大家慢慢明白，大海离每个人并不远，它是环境的一部分。
顾南风问：“你想过把她找回来吗？”
姜茶茶微微一怔，知道他说的是她的母亲。
“说没想过，是骗人的。”姜茶茶如是说，“不过，我想我还是不找了。”
顾南风抬头：“为什么？”
“她在某个地方幸福着就足够了。我只要知道她和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可能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默默地想着我，就足够了。”姜茶茶微笑，“不必非要见面。”
“那以后我们结婚。”顾南风握过姜茶茶的手，“你都不想她来参加吗？”
“顾大公子的婚礼一定声势浩大，到时候她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姜茶茶抿唇，“我希望她能来吧。”
顾南风张开双手：“来，抱抱。”
她羞涩低头，乖乖地靠了过来。
顾南风宠溺地抚摸她的头，目光沉静。
番外3
毕业典礼这天，姜茶茶和金小灿无比伤感。
两个人特意跑到食堂门口，看着食堂的大门发呆。
金小灿勾过姜茶茶的肩：“老板，这里是我们奋斗了四年的地方啊。”
姜茶茶点头：“是啊，你跟着我赚了不少钱。”
金小灿先是一怔，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原来你都知道！”
姜茶茶斜着眼：“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金小灿被捉弄了，又气又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真是和某人越来越像了！”
姜茶茶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捏她的脸，道：“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和某人越来越像了，变得笨呆了许多。”
金小灿涨红了脸：“谁说我和那死耗子像了，他笨死了！今天是毕业典礼，他也不过来找我，说什么在忙着打程序！”
姜茶茶强忍笑意：“我有说是那只死耗子吗？”
“你！”金小灿恼了！
姜茶茶拉住要起飞的金小灿：“好了好了，我不说总行了吧。”
说话间，她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朝这边跑过来。
“看来赵浩子也不是你说得那么笨啊。”
金小灿扭头，开心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浩子。”
看着他们没心没肺地抱在一起转圈圈，姜茶茶突然觉得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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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顾南风发来的微信：你在哪儿？
姜茶茶笑着回复：我答应。
顾南风：什么？
姜茶茶咧嘴笑，直接拨通他的号码：“今天你想向我求婚，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那边愣了一下，语气惊愕。
“你这个大笨蛋。”姜茶茶眼角弯弯，将晴朗的蔚蓝天空尽收眼底。
昨晚，他因为太过紧张，把台词当梦话说了出来，她不想知道都不行。
顾南风反应过来，轻笑：“你这么迫不及待地答应，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等不及了？”
姜茶茶笑：“是呢，顾大少爷，你再不向我求婚，我就……”
“你就什么？”顾南风打断她，“你要是再敢离开我，姜茶茶，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来。”
“嗯，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姜茶茶咧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离开你？而不是你再不向我求婚，我就要向你求婚了？”
“你要向我求婚？”顾南风心情大好，“那还等什么？”
顾南风的话说完，姜茶茶感觉有一道目光正在直视着自己。她一抬头，就见抱着一束玫瑰花的顾南风站在食堂大门的不远处，正微笑着朝她走来。
姜茶茶愣在原地，看着顾南风，终于再也忍不住朝他跑去。
“顾南风！”
她跑得很快，顾南风张开怀抱，同样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的脸上都露着幸福的微笑，似明月，似暖阳，似这人间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