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地下水牢
这天下午,余桐和几个警察来到了学校体育场,找到了宋扬说的那个下水道口。
那个下水道口就在学校大礼堂北侧窗子下面,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下道口的马葫芦盖很严,几个人费了好大的气力才移开,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启过了。
而宋扬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轻易地就把沉重的马葫芦盖推开呢?余桐对宋扬的话有点儿质疑。
从下水道口向下望去,里面黑洞洞的,还冒着淡淡的蒸汽,像一座坟墓。
警察找来了学校里的维修人员,拿来了下水道的图纸,在维修人员的带领下,余桐和三名警察潜入到了下水道中。
余桐的身子刚进入下水道一半,他就差点儿没吐出来,他感到一阵恶心,下水道那臭烘烘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
余桐硬着头皮,进入了下水道底。
下水道底部是一层浅浅的污水,由于空气不流通,使人感觉憋闷,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下水道静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和水声,个别胆大妄为的老鼠偶尔会从他的脚面上窜过去,好像有人轻轻地摸了一下脚面。
余桐的前面走着两个人,一个是维修人员,一个是警察。
后面的两个警察拿着手电筒认真地检查着脚下肮脏的污水,检阅着漂过的老鼠尸体和各种垃圾。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大家仍然没有找到宋扬被囚禁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维修员有点儿不耐烦,嘴里颠三倒四地抱怨着可恶的学校,谩骂着无辜的老校长,还不住地打退堂鼓,说什么,再走下去也不会发现什么,最好不要走下去,一旦碰到恶心的东西怎么办?
“恶心的东西是什么?”余桐好奇地问。
“当然是死尸了。三年前,我就在下水道里碰到过死尸,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被水泡得肿了起来,真是触目惊心……”维修人员咧着嘴,煞有介事地唠叨起来。
余桐一直低着头,看着那浅浅的水面,不知不觉,头痛得厉害,晕晕沉沉的。
又走了十分钟,为首的警察看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决定收工。
这样,几个人开始按原路返回。
余桐想再停留一会儿。他相信宋扬的话,相信可以在这里找到有用的东西。可是,他又不好独自留下去,毕竟他的手电筒快没有电了,如果自己留在这里,没有维修人员那张地图就很难出去了。
余桐的心里很矛盾,他静静地走着,不住地向后面看,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下水道深处吸引着他、呼唤着他。
最终,他决定留了下来,当时都快要走回出口了,他又走了回去。
警察把手电筒都给了他,还有那张维修员手上的地图。
这样,余桐又一个人走进了黑暗中。
那几个人都上去了。下水道只有余桐寂寞的脚步声。老鼠们的活动变得越来越猖狂,它们肆无忌惮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慢吞吞地,像人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余桐的手电筒没有电了。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手电筒也没有电了。
最后,他只剩下一个手电筒了,四周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寂静。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穿行。
走着走着,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于是,整个人就摔倒在了污水中。
余桐的衣服都湿透了,散发着恶心的味道。
在他站起来时,借着手电筒的光,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漂在水面上,若隐若现的。
他伸手把那个东西抓了起来,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包装袋,里面硬邦邦的,好像是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打开包装袋,发现里面还有一层,打开后,还有一层。
打开最后一层,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把剃刀。
剃刀很脏,上面还缠绕着几根长发。
难道这就是给宋扬剃头的剃刀吗?
余桐又惊又喜,连忙把剃刀收好,放到了衣服里面。
他心想,这回可找到重要的证据了。
他满心欢喜地按照原路往回走,沉重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四周的老鼠似乎也受到了他的感染,跳跃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余桐发现手电筒里的灯光变得微弱了,有点儿电量不足。
他又加快了脚步,抬起头,他看到了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光,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
他想,总算走到头了,心也放松了下来。
突然,他发现看到的那束光有点儿淡了,怎么回事?
余桐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对头,拼命地奔跑起来,没跑几步,他就停下来了。
因为那束光已经没有了,有人把马葫芦的盖封上了。
他继续往前走,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暗了,最后熄灭了。
他还是没有走到马葫芦盖的位置。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被困住了。
他试着向前走几步,却又摔倒了。
他靠在下水道的墙壁上,心想,到底是谁把下水道的盖子盖上了呢?会是警察吗?不会的,他们怎么会扔下我不管吗?
下水道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滴答的水滴声。老鼠的声音没有了,它们都不说话了,不动了,瞪圆小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倒霉的人类,还不住地交头接耳议论着,可那声音很轻、很轻,谁也听不到,谁也听不懂。
下水道的空气很污浊,使他感觉很憋闷,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剃刀,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似乎只要把这把刀带出去就可以知道魔鬼是谁了。因为这把刀子上极有可能会有那个家伙的指纹。
如果这把刀不是魔鬼的,谁又能把这么一把普通的刀严严实实地包好,又扔进下水道呢?
一滴水从上面落到了余桐的脸上,很冷,这使他想起了宋扬。在这样的环境中,宋扬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下水道的气温好像骤然下降了很多,他感觉很冷,脚下更是冰冷刺骨。
他感觉非常想念顾美。每到冬天的时候,顾美都会给余桐买一条围巾,她会亲自为他系上,并对他说:“感觉冷的时候想想我,也许会感觉暖和一点儿!”
可此刻,他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暖和,而是越来越冷。
下水道里的黑暗无边无际,他觉得自己的视觉失灵,只剩听觉和感觉了。
再也不能硬等下去了,一定要出去啊!
一定要!
他记得自己停下时是面对着那条亮光的,之后,他只是向左转了一下。
这样一来就可以识别方向了,他向右转过身, 这样方向就对了。
他茫然地走进了黑暗,在心中数着步子,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如果两步是一米,假设出口离自己站的地方有三十米远,那么就至少要走六十步。
他默默地数着步子,数到六十的时候,他转过身,靠近下水道的内壁。
他用手摸了摸,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爬的东西,他又走向了另一边的内壁,又是一无所获,难道是方向错了?
他又返回向原来的方向走,可走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他不甘心,继续返回,继续数着步子,数到六十的时候停下,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他精疲力竭。
他想起了和顾美被困龙镇沈兵家中的事情。如果顾美在,也许两个人可以想出更好的方法。
还有,这种被困与龙镇的被困极为相似,都是进入某个封闭区域后被困,很可能盖上盖子的就是那个魔鬼,龙镇的也是他,他一直想将余桐置于死地。
因为,他是第二个丢学生证的人。
是啊,就是这个样子。他突然醒悟——罗亦然被害后,他就始终成为那个家伙的目标。
教学楼里的两个女孩儿被剃头时,余桐就身在楼内,还有楼梯上那只血淋淋的鸡,那漫天飞舞的头发……几乎每一次事情的发生他都在场,这是为什么?
很明了,罗亦然被害后,他一直追踪着这件事,所以魔鬼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他身上。
除此之外,还有他拿到了那魔鬼留下的那张神秘纸条。
想到纸条,他不由得记起了那些姓名和数字符号。
余桐在头脑中做了一个简单的归纳:
姓名——班主任的姓名
数字——学生证最后编号
符号——五角星——生死标识(实心为死亡,空心是光头)
这三者的排列只能说是一个简单的指示,告诉你谁会有危险。
可是这三者的背后又是什么呢?还有着什么规律吗?为什么沈兵在日记中说,他已经参透纸条的秘密呢?
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魔鬼的名字?
他猜不到。
这三者都在同一个点上,一条直线上,怎么才能把他们立体起来呢?
立体?
他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人—— 杨老师!
想起了和顾美看电影回来的夜里,在街口烧纸的杨老师,他在风中烧纸的动作,开始在余桐的内心回放,那被风吹起的火苗映出杨成清那张恐怖的脸,鬼气十足。
还有,现在的这个下水道在哪里?
—— 学校的大礼堂后面。
他不禁一惊,大礼堂后面?杨老师不就是在大礼堂值班吗?
他可以站在大礼堂的窗子里给自己打电话!
他可以轻松地把宋扬弄进下水道!
他可以在晚上值班后潜入下水道给宋扬送饭,为宋扬剃头!
他可以轻轻松松进入校保卫处,再不慌不忙地拿出抽屉里的手机,换成顾美的手机卡。
他可以一直站在大礼堂里,透过窗子看着警察和余桐进入下水道,又亲眼看到警察离开。
他更可以在警察走后,来到下水道口,盖上盖子。
他的剃刀根本就没有丢失过,下水道里的这把剃刀就是他的。
他做事干净利落,一丝不苟。
这不正是一个魔鬼具备的条件?
……
余桐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无数个恐怖的猜想,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这时,他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响声,随后,周围突然明亮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头顶刺眼的亮光,还有顾美那张模糊的脸……
“余桐,你没事吧?”顾美说。
“没事!”余桐仰头看着她,内心无比感动。他想移动,却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了。
原来,他的头顶就是出口,他站在那里那么久,却没有发现,原因是他寻找出口的方向错了。
……
顾美说,她是看到那几个警察的时候,才知道他还在下水道里,就马上赶来了。
可是顾美发现下水道的盖子不知被谁盖上了。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就满学校地找他,却没有找到,只好掀开盖子。
其实,警察根本就没有走远,他们就在大礼堂对面的保卫处里。
因为,最近又发生了几件小孩子失踪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