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复活的她为你点歌
余桐又把“校园奇闻”里那两条失踪儿童的消息仔细读了一遍,反复思考,他总感觉这几起失踪案并不是像表面那么简单,在第二条消息中提到失踪了一个3岁的男孩儿,可是,这个男孩儿的资料却一点儿都没有。公安局里那厚厚的案卷,余桐也根本无法去查,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理由请求人家帮他查资料。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男孩儿的父亲是谁?为什么男孩儿失踪后就再也没有提到过他的父亲呢?找不到男孩儿的资料,那他的父亲的资料应该不难找吧!
余桐又询问了多个学校里的老教授,他们那日益衰老的大脑无法再记起十几年前的事了,更别说一件小小的失踪案了。
在调查的过程中,顾美一直跟在余桐身边,走路的时候总是死死地拉着余桐的胳膊,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眼睛布满血丝,低着头,经常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余桐忍不住问她:“美美,你最近怎么了?整天神经兮兮的。”
“最近我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头。因为身边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
“我总是丢东西,好像有人故意在偷我的东西。”
“哦,都丢了什么。”
“很多。最开始丢的是学生证。前几天,我又发现自己晾在寝室走廊里的衣服不见了。”
“哪一件?是不是被人拿错的?”
“就是我经常穿的那件白色的羊绒上衣。上个星期四,我发现衣服脏了,就拿出来洗了,洗完后就晾在了寝室走廊里。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发现挂在外面的衣服不见了。”
“是不是被小偷偷走的?”
“我想不大可能。只丢一件上衣并不算什么,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我放在寝室床下的白色旅游鞋也不见了,接下来是洗发水、化妆品、内衣……最可怕的是连我的手机都不见了。我可是一直随身携带手机的。一天晚自习,我趴在阶梯教室的桌子上睡觉,当时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手机就放在书桌里了,结果,醒来时发现手机不见了。当时我的周围已经坐满了学生,可是谁都说没有看见。”
“嗯,有些奇怪。我现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你的随身物品,而且都是你最喜欢的。会不会遇到了变态狂?学校里偷别人内衣的变态狂,以前也有过。”其实,余桐对顾美丢的那些东西并不在意;余桐在意的只有那个学生证,那个学生证的丢失暗示着魔鬼的来临。他能偷到顾美随身携带的东西,说明他已经无处不在了。
“如果是变态狂,那就好办了。”顾美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圆圆的,恐怖地努着嘴,小声说,“最可怕的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生前喜欢的。”
余桐一惊:“她是谁?”
“就是那个在大礼堂被害的女孩儿。她生前非常喜欢和我在一起,而且对于我的东西她都是爱不释手,连我的学生证编号都喜欢,说我的号码比她的要好。她最喜欢玩我的手机了,有事没事地都借去打游戏。她曾说过,拥有一只像我那样多功能、漂亮的手机是她最大的心愿。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死,或者说她复活了!”顾美在说到“复活”两字时,校广播台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各位同学,现在又到我们每天的音乐传情时间了。有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同学为顾美同学点播了一首《姐妹》,她想对顾美说,以前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以后我们要做一对最亲密的姐妹……”
“不—— ”顾美双手捂着耳朵尖,摇晃着脑袋。
“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妹妹,不管相隔多远……”学校的广播里传出了张惠妹很多年前的这首成名曲。不知道是谁又把这只早已被人遗忘的歌曲选了出来,就像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令你措手不及、无言以对。
余桐把顾美扶到了甬道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顾美依然双手死死地按着耳朵,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爬了出来,顺颊而下……
“没事的,一切都只是个巧合罢了,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余桐安慰她说。
“不是的,这首《姐妹》早在半个月前,她就想在广播台点给我听了。由于准备艺术节的事,把点歌的事都忘到脑后去了。一定是她干的,一定是她,她又活过来了……”顾美依然大声地哭泣着。余桐束手无策地站在她的身边,耳朵飘**着那首十分好听《姐妹》。如今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都像一句句无法诠释的经文,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
余桐根本就不相信顾美的话,礼堂里被害的女孩儿复活了?死人会给活人点歌吗?这根本不可能,当初,他发现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亡了。可是,那些丢失的东西又是谁干的呢?而且几乎每一件都是女孩儿生前的最爱。一定是有人冒充死去的女孩儿。那个冒充女孩儿的人是谁?他怎么会如此了解顾美和女孩儿的交往呢?那个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几分钟过后,广播里又传出来了顾美的名字,女主持人温柔地说道:“一个不愿留下姓名字的同学再次为顾美点播一首歌,这首歌是梁静茹的《最想和你环游全世界》;她说,即使我们分开,我也会在一个非常遥远、寒冷的地方牵挂着你……”
这首歌也是顾美最喜欢听的。顾美已经坚信点歌的那个人就是死去的女孩儿,她在另一个世界给顾美点歌。因为顾美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离不开她。
久久僵直站立的余桐突然拉起了顾美的手,奔跑了起来。
“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顾美在余桐后面说。
“如果你想见到她,就跟我来!”
“什么?你可以见到她,她没有死?”顾美不敢相信余桐说的话是真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余桐做事总是出人意料,甚至令人无法接受。这也是顾美永远捉摸不透他思维定式的原因。
不一会儿,余桐带顾美来到了四号楼。顾美这才缓过神来,原来他是带她来广播台的。
广播台正在播音。余桐想硬闯进去,却被一个高个子男生拦了下来。
余桐只好说明来意:“我们想看一下点播单,想知道到底是谁为我们点歌!”
“我们从来不公布听众的点歌单,因为我们要为点歌者保守秘密。”高个子男生义正词严,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看样子是台长。
“好吧。如果我告诉你,为我们点歌的人很可能是死在大礼堂的女生呢?”
“你们不是开玩笑吧?”高个子男生脸色惨白,像观看外星人一样怀疑地望着余桐和顾美,拿不定主意。
顾美小声对余桐说:“如果再晚一点儿,也许主持人就会把点歌单扔进垃圾筒了!”
“我们不是开玩笑,因为我认为点歌单将成为查明女孩儿被害原因的一条重要线索,希望你和我们合作。”余桐递给了高个子男生一个学生会干部的卡片,就硬闯进了直播间。
播音已经结束,漂亮的女主持人正手握一个纸团准备扔入垃圾筒。
余桐大喝一声:“住手!”
吓得女主持人像看见食肉动物一样缩回了那只受惊的手。
余桐和顾美如狼似虎地扑到一大堆点歌单中,一张张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纸团、小纸条,到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时,女主持人说话了:“那些点歌单是三天前的,今天的在这里。”
很快,女主持帮余桐找到了那两张点歌单,余桐看到点歌单的一刹那,顿时泄了气。因为点歌单是电脑打印的,根本看不出是谁干的。
顾美站在一旁却一声不吭,慢慢地退到了墙角,她手指着那两张纸条说:“你不用查,真的是她干的,她复活了。”
“为什么?”余桐气愤地问。
“因为她给网友写信都是打印的,每次打印出来的信又都是隶书,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这两张纸条用的也是隶书。”顾美说。
余桐重新审视两个纸条,果然,纸条上的字体也是隶书。余桐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难道女孩儿真的复活了?还是她的鬼魂回来了?
那两张纸条是早晨主持人打开点播箱的时候发现的,点播歌曲的人只要把点歌单塞入点歌箱就可以,根本无法查明到底是谁做的。余桐完合可以想象出,一只纤瘦、清白的手是以怎样优雅的姿态把点歌单塞入点歌箱的,那是一只从太平间里跑出来的手,是一只死人的手……
不行,一定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想明白,或者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一定是人为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余桐感觉大脑一团雾水,无数碎片不规则地散落在心房里。如何才能把它们规则地排列起来呢?这个规则到底是什么?
余桐双手插在上衣兜里静静地走下楼梯,顾美走在他的后面。因为寒冷,他那伸进口袋里的手蜷缩地握着,一丝淡淡的暖意从指尖传出,最初的记忆又排山倒海地向他席卷而来,他又想起了沈兵,那个用生命证明自己坚强的人。
沈兵?想到沈兵,余桐不得不想到那本记录真相的日记,还有那张写满奇异符号的纸条。日记、日记,那本流水账一样记录了沈兵每天活动的日记,从那本日记可以了解到沈兵的生活方式、喜好及心理活动。那么,大礼堂死去的女孩儿会不会也有这么一本日记呢?如果有,会不会也记录着她每天的生活方式和所见所闻呢?
倘若女孩儿真的有日记,日记又被人偷走,那个人对女孩儿的生活习惯不就了若指掌了吗?包括与顾美的关系,还有女孩儿最想为顾美点的《姐妹》和《最想和你环游全世界》。
如果以前推测都可以证实,那么,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顾美物品的丢失、奇怪的点歌都是出自一个偷了女孩儿日记的人之手,他从日记中获得了重要信息。若这样的想法可以成立,至少可以得到两种可能:一是偷女孩儿学生证和日记的人就是杀害女孩儿的人,就是那个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魔鬼理发师。他杀害女孩儿后,从日记中得到关于顾美的信息,并把顾美作为下一个袭击的目标,先从精神上打垮顾美,再剃她头发,直至杀害她。二是这个人是顾美的暗恋者,他偷女孩儿的日记是为了获得顾美更多的信息,以近一步缩小与顾美的距离,所以才点歌给顾美。这个白痴根本就不会想到,顾美听到歌后会以为是来自死人的点歌。这种可能是余桐希望看到的。因为这是个小问题,充其量是个恶作剧吧!他此刻最担心的是发生第一种可能,担心魔鬼理发师已把目标锁定在了顾美身上;若真这样,那顾美就太危险了!
现在,证实以上两种可能的重要前提只有一个:女孩儿的日记到底有没有丢失?
余桐向顾美说出了关于日记的猜想,顾美很自信地回答:“她是一直坚持写日记的,不是用日记本,而是在网上写。”
“网上日记?”
“当然,也许你没有试过。网上日记很简单,就是到特定的网站注册用户名,进入后使用特定的软件就可以写了。还有一种,就是写在自己的电子信箱里,据我所知,她的日记大部分都存在她自己的电子信箱里。不过,在她出事的前两天,我听她说自己的电子信箱密码被盗了。为此,她都气哭了。”
“密码被盗,也就是说有其他人进入了她的电子信箱?”
“可以这么说。”顾美说。
密码被盗,与余桐所想的日记被偷的初衷基本一致。他为自己的推断被证实感到惊喜。
余桐激动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如获至宝地内心念叨着“密码被盗”,密码、密码、密码……其实整个调查推理过程就像在破解一个密码,这不由得使他想到了沈兵留下的那张纸,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人名和符号。
密码—— 符号—— 号码!
余桐突然联想到“号码”这个词,纸条上神秘的符号会不会和某种号码,或者编号有联系呢?为什么每一个女孩儿被害前学生证都会神秘丢失呢?纸条上的符号会不会和学生证的编号有关呢?刹那,余桐想到了顾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顾美,你曾经说过死去的女孩儿喜欢你的学生证号码?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我的学生证编号的最后两位就是我的生日。”
余桐马上想到顾美的生日是4月27日,她的学生证最后编号自然是27。“你知道女孩儿的学生证编号吗?”
“不太清楚,她给我看过,可是我忘了。”顾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你问这些做什么?”
“怎样可以查她的学生证编号?而且我还想查其他几个人的!”
“这很简单,到学校学生处去问就可以了,那里有全校学生的学生证编码表;我和那里的老师很熟,很快就会完成的。”
“我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