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桶子失踪了

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突然了。这时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为了慎重起见,霍克把桶子转移到别的地方了。所以,大家都认为要先找到桶子。

“麻烦你把卸货工人找来。”警官说。

很快,布洛顿把一位施工负责人带了过来。这位工头告诉他们,半小时之前舱里的货就已卸完,现在工人们正在吃饭。

“他们吃饭的地点在哪儿?现在能把他们找回来吗?”艾赫利先生问。

“大部分都上街去了,不过还能找到三四位。港口的哨所里有做饭的工具,可能那儿也有人在吃饭。”

“我们到那儿去看看。”警官说。

在工头的带领下,他们沿着码头走了几百英尺,停在了一间加盖的砖砌小屋前,它就在仓库旁边。屋里屋外都是工人,他们有的正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吃得津津有味,有的则在旁边抽着烟。

“你们当中有在布鲁库奇号上卸过货的吗?请过来一下,有些事情老板要询问一下!”

有三名工人向前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霍克和一只摔坏的桶子?之前交代过他,在我们赶到这儿之前,霍克应该留在桶子旁边看着的。”董事说。

“大约半小时之前,他带着那个桶子一起离开了!”有人回答说。

“什么?带着桶子离开了?”

“没错!来了一个男人,穿着蓝上衣、留着胡子,看起来像大老板,交给他一张条子。看到那张条子,他就说,桶子要被领走了,还让大家过去帮忙。之后,我们就把它吊到了一辆马车上。一切就绪后,我们就离开了,霍克和那个老板一起尾随马车走了。”

“那辆马车应该有牌号吧?”

“确实有,”一位工人说道,“但我没有仔细看。比尔,我记得你好像留意了马车的牌号,上面是怎么写的?”

一个工人回答说:“上面写的是多特亚•德特路。不过后面的街道很奇怪,虽然我是在那附近长大的,但我没听说过有那么条街!”

“东约翰街,是吗?”班利问道。

“对,对!好像是!不过,我记不清楚是东还是西了?我印象中好像是西。我记得有些模糊,好像是叫什么约翰街,又好像不是约翰,只是和约翰很相近的什么名称。”

“马车的颜色是?”

“蓝色!新刷的油漆!”

“你们谁留意了马的颜色?”

对他们而言,这个问题有点难,因为他们的工作与马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根本不会去注意马的颜色。

“是这样。”班利警官领会地说。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问话已经结束了。

“各位辛苦了!”艾赫利先生说,“一点小意思!不是很多,请你们收下吧!”

班利警官招手叫布洛顿过来:“你能给我描述一下霍克的身高、相貌吗?”

“霍克高大强壮,脸上颧骨凸出,下巴宽阔,留的胡子是浅褐色的,身上穿着褐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布帽。”

班利回头对便衣警察说:“你们记住了吗?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他们可能会刻意避开我们,故意不往西走,所以你们先向东边和北边去查查看,发现情况就联系总部。”

便衣警察按照他吩咐的去执行了。

“等一下,电话!”班利说,“办事处的电话能借我用一下吗?”

大家又来到办事处,在办事员的带领下,班利去了处长室,那里有专用电话。过了两三分钟,班利打完电话回来了。

“到现在为止,该做的部署我都已经做了。”他说,“我已将马车和那两个人的特征通知了各警察分局,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整个伦敦的警界的关注。”

艾赫利先生说:“这太好了!”

董事会有这样的反应,班利很惊讶。

“不,不!我只不过是按照刑事案件的基本处理程序做的。”他说,“不过,来都来了,我想借机多作一些调查,希望能找到线索。麻烦你知会公司的员工一声,就说我所作的调查都是在你的允许下做的,可以吗?这样的话,我想也许会有人主动提供线索的。”

艾赫利把休斯顿处长找来:“休斯顿先生,这位是班利警官,在伦敦警察厅任职。他到这儿来是要查办桶子案件的,希望你能全力配合他查案。”说罢,他转过头来对警官说:“我想,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能不能先回市里去?”

“谢谢你的配合,艾赫利先生,现在没什么事了。我还要在这里巡查一下,有新情况的话,我再和你联系。”

班利警官开始了自由侦查,他召来布洛顿,两人一起前往布鲁库奇号的案件现场,同时班利警官又重新询问了案件的详细情况。然后就在甲板四周巡视了一番,试图找到新线索,但什么也没有。

警官走到码头那儿,选好了一个位置,站在那儿,正好可以直接看见桶子的位置。这时,前舱卸货的工人们休息完回来了。他询问了每个人,但仍一无所获。

回到码头办事处,班利对休斯顿先生说:“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包括交货单、发货单和关于那只桶子的全部资料,给我看一下好吗?”

很快休斯顿先生找到资料,带了回来交给了警官。

看过后,班利说:“依据这些资料的记录,这只桶子的发货人是德比耶鲁公司,是一家货运行委托法国国立铁路运送的,这家货运行靠近巴黎的圣拉萨尔火车站,并且运费已经结清。也就是说,货物先从该处的铁路运到诺昂,然后才装到你们船上的。”

“是这样!”

“那你能确定巴黎的货物是否是装在火车上运输的?”

“不能。但是,资料里没有马车的运费清单,我想货物并不是通过火车运输的。”

“这些资料很完整吗,会不会有缺失?

“不会,资料非常完整!”

“海关没有检验这个桶子就让它通过了,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这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那只桶子看上去很正常,上面贴着公司标签,交货单与货物上也都一致标明‘内装雕刻品’,重量与体积也没有超出运送规定。没有特殊情况,类似货物都不开箱验货。”

“谢谢你,休斯顿先生!目前,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但是,我想见一下布鲁库奇号的船长,可以吗?”

“好的,我带你去见他!”

马克船长是个又高又瘦的爱尔兰人,他有着红褐色头发、鹰钩鼻子。此刻,在船长室里他正在专注地写着什么资料。

休斯顿把警官介绍给他,船长说:“请进!有事吗?”

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班利提了两个问题:“诺昂港的货物是怎样装货,完成由铁路转船运工作的?”

“货车和轮船同时开工。诺昂港的码头工人用起重机直接把货从车上装到船去。”

“装到船上的货物,有可能被人做手脚吗?”

“做手脚?什么意思?我能想象的就是可能会有人打开桶盖喝上几口葡萄酒,其他的还会有什么情况?”

“比如说货物被调换了之类的?”

“怎么会!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好了,就这些了!再见,船长!谢谢你!”

班利警官就是这么一个坚忍不拔的人。他还在继续进行调查,走访了起重机操控部的负责人,还有轮机员、厨师。六点之前,所有从诺昂搭乘布鲁库奇号来到此地的人,他已经都访问过了。然而,他还是没有什么新发现。关于这个桶子再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也没有什么怀疑对象。可能一切都太过自然了,根本不足以让人对它有特别的关注。不管怎么说,这个案件非同寻常!

班利警官的调查陷入了困境,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灰心丧气。他乘车回到警察厅,脑海里反复思考着与这桩离奇的案件相关的点点滴滴。他在随身携带的小手册里,记下了有关布鲁库奇号的货物、船员以及他听到的一切信息。

在他往回走时,已经有两条新消息在那里等着了:

一个是,在码头时,他派往北边的便衣纳特顿打回来的电报:那一行人被追踪到里曼道北端时,消失了;还有一个警察厅打来的电报:下午一点二十五分左右,那一行人被发现从大东街转到了卡登路。

“看来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警官看着这个地区的放大地图,一边思索一边喃喃地说,“这条路是里曼道,与圣卡特林码头相隔大概半英里。可是,另一条路在哪呢?”他核对了一下电报继续察看,“卡登路,肯定就在这一带。这儿,就是这儿,和里曼道是同一条路延伸出来的,只不过卡登路有些偏西。距离码头约一英里半。既然是这样,他们一定是沿着大道走的。嘿,他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警官陷入了沉思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说,“算了!只能等明天再说了!”他下令把两名便衣警察调回来,然后自己也回家去了。

但一天的工作还没结束。晚饭过后,他正要抽一根心爱的黑色雪茄,警察厅又来了消息,把他召了回去。

布洛顿和留着一撮胡子的魁梧的霍克正在等着他。拉过两把椅子来,班利对他们说:“请坐!”布洛顿介绍说,这就是霍克。

“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班利警官,见到我直接来找你,您一定出乎意料吧?”布洛顿说,“和你分开后,我因为担心上司还有别的事要吩咐我,于是就回总公司去了。正赶上我这位朋友回来了。本来,他是想去见艾赫利董事的,但那时董事已回家了。他把他的经历都告诉了我,我想艾赫利先生在那儿的话,也会带他来警察厅,所以,我觉得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把他直接领来。”

“布洛顿先生,你做得很对。霍克先生,请把你今天下午的经历讲述一下吧。”

霍克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警官,我今天简直就像一个大傻瓜!下午我被人骗了,还被人骗了两次。那位自称是菲利克斯的先生跟着布洛顿离开后,我就一直守在桶子旁边。但是我想只在那儿等着的话,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所以我拿了些东西假装在修理。谁知,不出一个小时,菲利克斯居然独自折返回来了。”

“他问我是不是霍克,我说是。他就说,艾赫利先生有一封信给我,还让我马上看看,信上面还有艾赫利先生的签名。大致内容是说,桶子的事情他已和布洛顿先生沟通过了,没有问题,菲利克斯先生可以直接将桶子领走。他还说,公司有责任将货顺利送到货主手中,要我陪着菲利克斯先生把货送达。这件事办成之后,再去回复董事问话。

“看完信后,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菲利克斯先生早就准备好了马车,我召集了几位工人帮忙把桶子吊到了马车上。那辆车上还有两名男子,一个身体健壮,长着红头发,另一个是矮个子、黑皮肤的马车夫。从码头驶出后,马车向右转上了里曼道,后来的街道我就不熟悉了。

“走了大约有一英里,那个红头发的男子想喝点儿小酒,但菲利克斯拒绝了他,说等办完事再喝。奇怪的是菲利克斯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于是我们停在了一家酒吧前。那个矮个车夫叫华迪,菲利克斯问他是否可以就地停车时,他拒绝了。于是,菲利克斯提议,让我们三人先去喝,车夫在原地看守,菲利克斯喝完后就出来换车夫。于是,我们三人先进去了,要了四瓶酒并结了账。菲利克斯喝完就要出去替换车夫,让我们等着华迪。他一走,那个红发男子立刻向我倾过身来低声说:‘嘿,兄弟,那个桶子很奇怪,老板到底拿它做什么?五比一,我跟你打赌,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说:‘是这样吗?我不太清楚!’可是,其实我心里也是那样想的。但一想到艾赫利先生的那封信,又无法怀疑,他不会把有问题的事说成没问题的。

“‘喂,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红发男子又说,‘也许有两三镑可以赚。怎么样?’

“‘怎么赚?’我问。

“‘这你还不明白?’他说,‘就是那个桶子呀,如果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老板肯定不希望被人发现!所以,我们就告诉他,要保守秘密可以,但要花点儿钱贿赂我们!这不就成了!’

“听他这么说,我还以为这人也知道桶子里藏有死尸。要真是这样,我倒想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转念一想,或许这家伙早就和菲利克斯串通好了,他这样说,只是想探探我的口风,看我对这件事了解多少。所以,我就先装糊涂,然后看时机的变化而采取行动。

“于是,我跟他建议道:‘让华迪也跟我们一起吧?’

“红发男子立刻说:‘不行!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华迪的酒还放在那儿,没有动过。怎么他还不进来?真是让人想不通!

“‘啤酒不喝,放在那里会越来越苦的。’我说,‘那家伙不是要喝酒吗?怎么还不进来?’

“听我这么一说,红发男子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他搞什么鬼呢?’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和红发男子一起走出了酒馆。那辆装桶子的马车已经没有了踪影。我又朝远处望去,除了马车,菲利克斯和马车夫也不知去向了。

“红发男子气愤地咒骂起来:‘该死!他们把我们甩了!快,我们追过去!可能他们还没走远,转个弯就看见了!你往这边,我去那边。’

“这时,我明白自己被骗了。心想也许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想要甩开我,但是顾虑到我会怀疑,所以以喝酒为借口,设下了圈套。那个红发男子在酒馆里说的那些鬼话,只是为了拖住我,好让他们有时间溜走。可是既然已经跑了两个,我不能让这个也跑了!

“于是我跟他说:‘老兄,那可不行!我们还是一块儿走吧!’说着,我赶紧去抓住了那个红发男子的胳膊,催着他快追。我们都走到街角了,还是没有找到马车。看来他们是彻底把我们给甩了!

“那个家伙不断地骂骂咧咧,甚至在大街上就大叫起来:‘我还没拿到工钱呢!’

“我想探听出他从哪来,是谁雇的他,可是这个家伙守口如瓶,就是不肯透露。他越是这么神秘,我就越要跟紧他。无论如何,他是要回去的,只要跟着他,我就可以查出他的地址和职业,顺藤摸瓜就能查出菲利克斯的底细。三番五次他试图摆脱我,但都失败了,于是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我们在大街小巷里溜达了近三个小时,将近五点时,又去喝了几杯啤酒。喝完酒后,离开酒吧,我们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要往哪里走。这时,那个家伙摇摇晃晃地突然撞到我身上来,而我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差点撞倒一位老太太。我不得不赶忙去扶老太太,可就这一转眼的工夫,这家伙就已跑得无影无踪了。马上我就穿过马路,到另外一条街去找。后来又回到酒馆去找,已经完全找不着那家伙的踪影了。我觉得今天真是太窝囊了,别提有多懊恼。最后,我决定去总公司找艾赫利先生报告,之后,布洛顿先生把我带到这里。”

霍克讲述完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在讲述的过程中,班利警官一如既往地沉思着,他审慎地将布洛顿先生的报案和霍克的汇报做对比、联系,将不容置疑的事实挑出来,而把当事人的主观想法尽量分离出来,然后,又不断地思考着一些特别的关联之处。虽然没有任何理由让班利警官怀疑这两人,但是如果他们所言属实,那么,桶子的存在和后来被领走的事就是真的了。但还有一点让他心存怀疑,那就是真的有一具死尸装在桶子里吗?现在看来,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还不充足。

“布洛顿先生说,有具死尸装在那只桶子里,霍克,你也认为那是死尸吗?”

“是的!有一只女性的手臂立在桶里,我们都看到了。”

“也许那只是件雕刻品!桶子的标签上不是也写明里面装的是‘雕刻品’吗?”

“不!起初的时候,布洛顿也这么说,但又仔细查看之后,他才认同了我的说法,那绝不是雕刻品,的确是死尸的肢体!”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非常坚决地认为,那个肢体是一具死尸上的。可是他们并没有确实可信的证据,只是“一看就知道,那是具死尸”。警官也只好半信半疑。突然,他又想,医学院的学生经常会搞恶作剧,也许那桶子里只有一只手臂或一只手。

他又问霍克:“在布鲁库奇号上,菲利克斯不是交给你一封信吗?还在你那里吗?”

“在。”霍克说着,拿出信,交给了警官。这张信纸的顶端印有公司的正式名称,公司基层职员都会用它。信是这样写的:

圣卡特林码头,布鲁库奇号,霍克先生:

寄给菲利克斯先生的桶子的事情,我和布洛顿、菲利克斯已经洽谈过了。现在已确认,桶子的确是属于菲利克斯先生的。布洛顿与你的约定也已经作废,所以请你立刻安排交货。

接到信后,尽快把桶子交给菲利克斯先生。

将货物交与收件人是本公司应负的责任。劳烦你代表公司随同客户将货送走,完成工作后复命。

I&C海运公司

常务董事 X•艾赫利

X•X代笔

1912年4月5日

单看字母X,很难琢磨出它其中的含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它象征着某人的某种地位。信中签名的笔迹的确属于同一个人,“艾赫利”格外显眼。

“这封信的信纸是用贵公司专用的,”警官对布洛顿说,“信顶端上印的就是贵公司的名称,这是错不了的吧?”

“信纸是没错。”布洛顿回答说,“不过,这封信的内容肯定是假的。”

“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原因很简单!首先,我们职员之间是不用这种信纸联络的,用的是比较便宜的备忘录。其次,我们公司并不用手写,全都是打字打上去的。再次,公司并不采用这种签署方式。”

“说得有理!这个证据的确有力。伪造这封信的人对贵公司并不了解,他肯定不知道董事姓名的英文缩写,也不清楚职员彼此联络的习惯方式。他所知道的,就只是‘艾赫利’这个名字。根据你先前的讲述推测,菲利克斯似乎的确只知道这么点儿。”

“但是他怎么会有公司的信纸呢?”

班利警官微笑这说:“这个好办,从贵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那儿得到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他跟威尔要了信纸和信封,说要给艾赫利先生留言。然后,他留下了信封,却把信纸带走了。”

“正是这样。当初艾赫利先生说信封里什么也没有时,我就猜到他会使这么一招,所以,我想一定要比他先到码头。不过,麻烦你再描述一下桶子上贴的标签。”

“那是一张长约四英寸,宽约六英寸的厚纸做成的,纸的四角被大头针固定好了。在标签的上半部分印的是德比耶鲁公司的名称和广告,下方偏右有一处长约两英寸,宽约三英寸的地方,写着收件人的名字。写名字的空栏有一圈黑色粗线的边框,可以看出来这一栏是沿着粗线挖走了中间的部分,从而留出空间,后用厚纸粘贴在此。所以,收件人的名字‘菲利克斯’并不是写在原先的标签上的,而是写在了加贴的那张纸上。”

“这样做很奇怪,不是吗?”

“我本来想也许德比耶鲁公司的标签一时用完了,为了应急才重复使用旧标签的。”

班利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这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来回地盘旋。如果桶子里装的真是雕刻品的话,他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是死尸,那原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继续思索着,目前有一个结论,就是他相信这只桶子绝不是德比耶鲁公司要运送出去的货物。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时,他又假定了另外一种情况。也许德比耶鲁公司曾寄出了内装雕刻品的桶子给嫌犯,而嫌犯还没来得及归还桶子就杀了人。处理死尸的时候,那只空桶子就派上了用场,于是就任由它被寄送到很远的地方。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使用的标签是从哪里得来的呢?说不定玩的也是菲利克斯这一招金蝉脱壳。为了在海关那儿蒙混过关,他是故意留下德比耶鲁公司的印刷字样,然后在书写收件人的地方做了假。想来想去,班利警官觉得这样解释是最合理的,此外,找不到其他的说法。

时间不早了,他对两位客人说:“两位专程过来提供线索,真是太感谢了。能把你们的住处告诉我吗?今天晚上,这件事只能先告一段落了。”

看来今晚想要好好睡觉是不可能的了,班利警官再次回到家里,可是九点半的时候,警察厅便又将他召了回去。警察厅接到电话,有个人希望能马上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