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算命先生

第二天,欧阳双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邢娜和许霖来打了声招呼,他们又要继续去对陈艳和邓丹丹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估计今天他们都不会回局里。

两人走后,欧阳双杰也没有再继续待在办公室,开着车就出去了。他准备再次找王瞎子询问。

见到欧阳双杰,王瞎子很诧异:“欧阳警官,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那个案子破了,你就不会再来了呢!”

欧阳双杰淡淡地一笑:“不欢迎我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贵人,到里屋坐。”两人在里屋坐下后,王瞎子的一个徒弟沏了茶,悄然退下。

欧阳双杰说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你算算我到底是为什么来了?”

王瞎子咳了两声,然后轻声问道:“不会是又出现类似的案子了吧?”

这下轮到欧阳双杰吃惊了,他扭头望向王瞎子:“你还真会算啊?”

“我是猜的,你也知道,吃我们这碗饭,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察言观色,揣摩别人的心理。”

“哦?说来听听,你是怎么猜的。”欧阳双杰放下了杯子。

王瞎子这才缓缓说道:“首先,你几次到我这儿来的目的性都很强,询问的都是那个传说。对于我本人乃至我的生意什么的,你都是不关心的。那个案子结束以后你再也没有到我这儿来过。时隔了一个多月,你突然又出现,而且面容憔悴,神情隐隐带着焦虑,说明你又遇到了大案。按说手里有大案你就更不该往我这儿跑了。我就在想了,会不会还是上次的事没有了结。”

欧阳双杰没想到王瞎子分析得还真是头头是道,不过细想这也不算什么,就如王瞎子说的一样,算命这东西,除了一些所谓的“专业”知识外,更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和自己的“微表情”分析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欧阳双杰不说话,王瞎子叹了口气:“看来真让我说中了。”

“确实让你说中了,这次的案子和上次的有所不同,这次失踪的是女童,九岁的女童,也是属蛇的,到目前已经失踪了两个了。而两个失踪者之间的间隔只有七天,十五天和七天有什么讲究吗?”

王瞎子苦笑了一下:“这个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那个传说中并没有提及多长时间为一个周期。”

欧阳双杰说道:“那这两个案子又怎么解释?”

“如果这个凶手是受了什么人蛊惑,一旦他对这个人完全信任,那么这个人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有道理的。就像电视里说的心理暗示,就算对他们没用,也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

欧阳双杰陷入了沉思,王瞎子说的这段话让他隐约像是抓住了什么。

王瞎子见欧阳双杰在发呆,也不再说什么,自己端起茶杯喝起茶来。一个徒弟悄悄进来,张口想说话,被他瞪了一眼,徒弟乖乖地退了下去,估计是来了生意。

欧阳双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来:“谢谢,耽误你的生意了。”

王瞎子忙说道:“你太客气了,我也希望警方能够早日抓住这个凶手,毕竟这样的恶行有违天道。”

欧阳双杰和他握了握手:“王先生,这件案子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所以……”

欧阳双杰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瞎子便说道:“我明白,一定守口如瓶,不敢胡乱嚼舌。”

欧阳双杰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离开“易名堂”,欧阳双杰有些兴奋,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他又找到了一个侦破的方向,他给王小虎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回局里一趟。

王小虎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回了局里,一口气跑上了楼,进了欧阳双杰的办公室。

欧阳双杰把去见王瞎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小虎听完没有什么感觉,望着欧阳双杰一脸的迷茫。欧阳双杰说道:“你就没从王瞎子的话里品出点什么吗?”

王小虎摇了摇头。

欧阳双杰说道:“凶手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会不会是受那个传说的蛊惑?我们都知道,被邪教洗脑的人往往会做出疯狂的举动,而迷信就是邪教信徒的一大共同点。无论是之前的韩建设还是现在的这个凶手,他们疯狂的恶行背后,会不会就有一个人给他们洗脑呢?他们的作案周期是不是由幕后黑手所操控呢?”

“你是说,这个幕后黑手应该和王瞎子一样,是个神棍?”

欧阳双杰笑了,这小子终于开了窍了,能够想明白这一点。

王小虎皱起了眉头:“就算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之前你不是说这个幕后黑手还对你很了解,甚至包括你曾经办过的一些案子,人家可是把你分析得透彻了,一个神棍能够做得到吗?”

欧阳双杰淡淡地说道:“韩建设是个网络黑客,可是他的反侦查手段你又觉得差了吗?还有之前我们办的案子,拿罗素而言,一个搞文字工作的大记者,说他是个犯罪的‘天才’也不为过。有的人因为天赋智商,所以并不局限于只能够在某个领域有所长,甚至可以触类旁通,延伸到其他领域。”

经欧阳双杰这么一说,王小虎沉默了。

“永远都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市井之徒看着不起眼,可是大隐隐于市,越是在社会的最底层,就越是藏龙卧虎!”

王小虎轻轻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应该说是有了调查的方向。王瞎子说知道这个传说的人并不太多,除了他,还有红边门的刘老三,西门桥的贾大眼,目标或许就是他们其中之一。”

“没那么简单,王瞎子是提过刘老三和贾大眼,可这也只是他知道的可能听过这个传说的人,但他不知道的呢?”

王小虎头都大了:“照你这么说,又得大海捞针了?”

以他们现在的人力,要认真地排查一遍至少得半个多月,从时间上而言是根本做不到的,市里限期十天破案,他们耽搁不起。必须要找一条捷径,可这捷径又在哪儿呢?

“这个幕后黑手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男性,是一个江湖术士,小有名气。独居,脾气很怪,反复无常,但钟爱竞技类电子游戏。他给我发的短信用的是英文,那是在很多竞技类游戏里经常能够听到的,这说明他对竞技类的电子游戏有所钟爱。至于年龄,一个喜欢电子游戏的人,年纪再大应该也就是与我们同龄。能够让韩建设这样的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从而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惨案来,一个小年轻能够做到吗?年纪太轻他也不能在命理术数方面博得名气。”

“那独居、脾气古怪和反复无常呢?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王小虎很认真。

“独居是为了行动方便,一个喜欢把自己藏在幕后的人,无疑也是小心谨慎的。他躲在黑暗的角落,看着自己的作品,那种感觉对他来说比亲自跳到前台赤膊上阵要爽得多。至于说脾气古怪,是因为他的阴暗心理。杀人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有违人道的事情,是必遭天谴的。有着这样的心理压力,他的脾气自然就不可能好。”

王小虎一直认真听着。

“虽说他的脾气古怪,在业内也小有名气。可是他为人却很低调,特别是生活方面很清贫,过的甚至可能是苦行僧似的日子。他刻意将自己边缘化,他希望自己不会常常被别人记起。他希望人们在遇到事的时候能够想得到他,而没有事的时候会自动过滤他的存在,为什么呢?”

王小虎认真地想了想:“因为他不想自己太显眼,希望自己在人群里根本就不会被注意。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享受那种幕后对弈的快感。”

“但这并不是说他真是一个贫困潦倒的人。相反,他有钱,只是装得很清贫,韩建设这样的人都能够成为他的客户,他能穷吗?”

王小虎又点了点头。

“他对客户很挑剔,他对金钱的欲望与同行相比要小得多。因为他的成就感不是金钱,而是他那种变态心理带来的另类满足。他在选择客户的同时,也是在挑选适合自己的棋子。他的棋子应该都是在他的客户中发掘的!他不是什么业务都接,这一点使得他在同行的眼里被淡化,甚至同行不用心去想可能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王小虎的眼睛一亮,有这些特征,这个人就好找多了,不是大海捞针了。

“接下来我们再来说说这个人的教育背景吧,这个人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但他应该是一个很刻苦的人,他至少自学过许多学科,比如应用心理学、逻辑学、刑侦学等。另外,他应该对中外一些经典的谋杀案例有所涉猎。当然,对于我办过的案子,他也有过系统的研究。”

王小虎说道:“他是怎么拿到你以往的那些案例的呢?”

“他当然有他的路子了。”

“可是无论是市局还是省厅都说没有人调阅过那些案子的卷宗,除非这其中有人说了谎。”

“这一点暂时也别忙着下结论。因为我又仔细地想了想,他能够摸清我的办案思路也不一定要把我以往的案子全都研究一番。这人有触类旁通的能力,他要研究我的办案套路其实他自己手里就有最成功的案例,而且那个案例的每一步他都清清楚楚。”

王小虎恍然大悟:“韩建设的案子!韩建设是他和我们的第一次交锋,但那次交锋是他占了上风。虽然我们破了案,找到了韩建设,可是韩建设却自杀了,其实我们根本就是输了。他了解韩建设作案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还主动给我们提供线索,说明他的游戏规则。通过韩建设案的全过程,他已经摸清了我们警方是怎么办案的。”

“对,罗素给我的提示并没有错,只是他也忽略了一点,那个幕后黑手并不真是把我曾经办的案子系统地研究了一遍,而只是针对韩建设的案子进行研究。他很善于总结,懂得随机应变,他在挖掘自身长处的同时也在寻找我们的短板!这样一来,他就能够事事都占据主动,争取到先机了。”

“好吧,我们分头行动,我负责两城区,你负责其他几个区域。”王小虎站起身的同时给谢欣他们打电话,欧阳双杰也给邢娜去电话,让她和许霖先把手里的事情放放,然后开始对两城区的这些江湖术士进行排查。欧阳双杰在电话里把大致的情况和邢娜说了一遍;他也给自己划定了一个区域,这一次他准备亲自上阵了。

欧阳双杰并没有着急上手,而是又去找王瞎子。王瞎子没想到欧阳双杰没走多久又回来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生意,亲自招呼欧阳双杰进了里屋。

“欧阳警官,快请坐。欧阳警官去而复返,一定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王瞎子笑着说道。

欧阳双杰说道:“又让你算准了,我这趟来是想打听一个人。”

王瞎子好奇地问道:“哦?要打听谁?”

欧阳双杰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他把自己对那个幕后黑手的心理画像大致向王瞎子描述了一下。王瞎子皱起了眉头:“这个我还真不好说。要知道我们这一行几乎都是自扫门前雪,我们很少打听别人的事情。”

欧阳双杰没有说话,静静地品着茶。

“就我所知,我们这一行在林城不说多,一百来号人是少不了的。”

欧阳双杰当然知道王瞎子说的是实话,这些他都是亲眼见到过的。

“刚才我说的是练摊儿的,另外就是像我这样开门脸儿坐馆的。我所知就有几个是外来户,他们先是租了简易的破屋练摊儿,有点名气了,收入也上去了,他们就租一套房子开始在家里接顾客,他们的客户多是相互介绍去的。”

“在你认识的同行里面就没有符合这一特征的吗?”

王瞎子仔细地想了想:“有点能耐,可是很低调,挑客人的,我还真想到两个。一个住在上垄村,我们叫他‘蒿头’。虽然有点本事,可是不懂得自我推销,他住的是一间破旧的民房,那是他自家的房子。在小河那一片儿,他很出名,不过他有着自己的规矩,每周只接十个客人,周一到周五一天两个。”

欧阳双杰在本子上记下了那人的情况。

“他和你说的差不多,脾气古怪,人的性格也反复无常。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是你想要找的人。他和贾大眼一样有个坏毛病,就是贪杯。每天上午他就接两个客人,中午之后到第二天起来之前几乎都是醉的。不过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欧阳双杰说道:“他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该有四十一二了吧。”

欧阳双杰说四十多了竟然没有结婚,那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王瞎子苦笑道:“这倒不是,干我们这行也有自己的忌讳。一般来说,我们是因为命中有弊缺才会靠这行来讨生计。所谓的弊缺是五弊三缺。五弊,不外乎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缺钱、缺命、缺权。”

欧阳双杰听了王瞎子的话,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问道:“这个‘蒿头’是个酒鬼?”

王瞎子“嗯”了一声:“这是不会错的。”

“那他知道不知道那个传说?”

“那个传说流传了这么多年,知道的人应该不会少,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以讹传讹。”

“那他有朋友吗?或者说酒友。”

王瞎子说道:“其实我和他并不熟,能够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贪杯在业内是出了名的。”

“那还有一个呢?”欧阳双杰问道。

王瞎子叹了口气:“另外一个说起来和我还有些渊源呢。他叫田子仲,按辈分算,他还算我师叔,不过他的年纪不大,三十四五的样子吧。是我师公的收山弟子。只是师父死了以后,他就和我分道扬镳了。他性子野,一直都想要压我一头,想证明师父当时把‘易名堂’交到我的手上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他想和你打擂台,应该不会是一个低调的人吧?”

王瞎子苦笑:“他后来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可我知道他就在林城,也在干着老本行,只是他很低调,低调到连我们都差点忘记他了。”

“你说他性子野,心大,这样的人也不该低调的吧?”

王瞎子耸了耸肩膀:“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对于这个人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也就是从你们分道扬镳之后,你们就没有再走动?”欧阳双杰问道。

“其实我对他倒是向来很尊重的,是他自己太小心眼儿,他离开的时候曾经撂下话,要‘老死不相往来’。都是同门,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呢?”

欧阳双杰决定还是会会“蒿头”和田子仲二人。

从王瞎子说的情况来看,这个田子仲是王瞎子的师叔,王瞎子师父死后应该是由他这个师弟接手师门的,可最后王瞎子的师父却传给了自己的徒弟。

按说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是该做出点什么动静来的,可是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不过王瞎子倒很关注他的,竟然还弄到了他的地址。看来王瞎子一直都还惦记他的这个师叔,恐怕他是在提防着田子仲的报复。

青云路221号,这是一座私人起的楼房,一楼是门面,二楼和三楼是住房。

欧阳双杰走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在玩手机,感觉有人来了头也没抬,只是问道:“要什么?”

欧阳双杰回答道:“给我来包软遵义。”

“三十六!”烟很快就被扔到了柜台上。欧阳双杰掏出一张五十面值的钞票递了过去,女子这才放下手机,接过钱,仔细地看了看,便去找钱。欧阳双杰拿起烟、拆开包装,点上一支:“打听一下,有个叫田子仲的是住在这儿吗?”

女子望着欧阳双杰:“你是来找他的?有预约吗?”

欧阳双杰愣了一下,女子说道:“一看就知道你没有预约。说吧,找他做什么?是算命还是看风水啊?”

欧阳双杰咳了两声:“打听点事。”

“那就是卜卦,不管你找他做什么,都得预约。这样吧,你找到我这儿也算是我们有缘,我给你插个队,挤个号,你就意思意思得了。不然别说今天,就是这个星期你都不一定能够轮得上。”

“不知道你所说的意思意思是多少?”欧阳双杰随口问道。

女子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二百,不贵吧?”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不贵,可是我不能给你这钱。因为我不是来找他算命、卜卦、看风水的。”欧阳双杰掏出了证件,“你只要告诉我他住在哪儿就行了。”

女子没想到欧阳双杰是警察,她倒吸了口气:“警察就了不起啊!”不过嘴硬归嘴硬,她还是告诉了欧阳双杰,田子仲就住在一楼的后院。

她引着欧阳双杰到了后院。这栋小楼后面有个院子,而院子后面还有几间平房,田子仲就住在那平房里。欧阳双杰仔细观察了一下,田子仲出入很方便,不用经过前院,他可以从后院的院门离开。

“田先生,有人找!”女子在平房外站住了,吆喝了一声。

平房的门开了,一个清瘦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的样子,比王瞎子说的显老了些,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时不时还咳上两声,一双眼睛也黯淡无光。

他看了看欧阳双杰,欧阳双杰的脸上露出微笑:“你是田子仲?”

那人点了点头。女子正想告诉田子仲眼前的这人是警察,田子仲却挥了挥手:“谢谢你了,小钰,你去忙你的吧。”女子“哦”了一声,就离开了。

田子仲又咳了两声:“我这里很简陋,如果欧阳警官不介意的话就请屋里坐吧。”

“你认识我?”一面说一面跟着田子仲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田子仲给他倒了杯水。

“一个多月前,欧阳警官破获的连环杀人案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那几天林城的电视也好,报纸也好都没少见到欧阳警官。”

欧阳双杰苦笑了一下,当时他就很不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可是局里非得让他当成任务来完成。

“欧阳警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田子仲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田先生还经常看新闻吗?”

田子仲叹了口气:“我这个人平时也没有什么爱好,特别是晚上,守着电视,它放什么,我就看什么。”

欧阳双杰看到了墙角摆着的一台旧彩电,微微一笑:“其实田先生的年纪并不大,为什么非得过这样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呢?”

“我倒不觉得,我就喜欢这样的悠闲生活。欧阳警官既然找到我,就应该知道我也算是修道之人,修道的人自然就不愿意多掺杂世俗,而更注重自身的修养,勤能修身,俭以养性。”田子仲说完微微一笑。

“田先生,听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生病了?”

欧阳双杰一直不进正题,田子仲也不着急:“偶感风寒,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一个月前的那个案子想必你也从媒体上看到了,有什么感想吗?”欧阳双杰开始了他的试探。

田子仲笑了:“欧阳警官这是在考我吗?怀疑我与这个案子有关系?我想应该是王瞎子指引你来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对我存着戒心。”

“我对你和王瞎子之间的师门恩怨并没有什么兴趣,我所关注的是我手里的案子。我来找你并不是怀疑你,而是希望你能够为警方提供些线索。”

“哦?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立功的立功了,受奖的受奖了,媒体也大肆宣传,怎么还在查呢?是不是又遇到同样的案子了?”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我们怀疑幕后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这样看来这个案子还真没那么简单,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帮到你们。王瞎子一定给你们说过那个传说,你能不能把王瞎子当时是怎么说的大致说给我听听。依我看来,这个案子的关键还是在那个传说上,想要破案也必须在那上面做文章。”田子仲淡淡地说道。

欧阳双杰把王瞎子说的仔细复述一遍。

田子仲听了以后咳了两声:“看来他并没有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告诉你,换作是我也不会把这个故事传下去。”

“他所告诉我的故事里是不是欠缺什么?”

田子仲点了点头:“故事的大概确实如他所说,只是在他的故事里少了一本书——陈大观留下的一本书。那本书里记载了所谓的‘长生诀’,也就是具体如何进行那种邪恶的祭祀。这本书叫什么名字无从考证,是不是好事者杜撰的就不知道了。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长生不死而癫狂,所以这样的邪恶传说或许真有人会相信。”

“田先生也相信有长生不死一说?”

田子仲摆了摆手:“我自然是不信的。真正长生不死的是精神,而不是我们的肉身。”

“你说的这本书,你知道它在哪里吗?”欧阳双杰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我的师兄还活着,他可能知道的比我要多些。能告诉我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案子吗?是不是与之前那个案子一模一样?”

“一样,也不一样……”欧阳双杰把案子大概说了一下。

田子仲皱起了眉头:“之前凶手作案的周期是半个月,现在变成了一周,他们的作案周期应该也是被那个人控制的,为什么要改变周期呢?在我看来并不是有什么讲究,不过是不想给你们警方留太多的时间罢了。经过第一个案子的较量,对手不得不正视你们;假如还是十五天的作案周期的话,他没有太大的胜算。”

欧阳双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只要把自己放在对方的位置就不难想到了。我敢打赌,如果你能够在短时间内再把他的这枚棋子给挖出来,下一次作案的周期会更短,三天或是五天。”

“你说的这些让我有一种错觉——你就是那个凶手。”

田子仲说道:“我只是换位思考而已。假如我真的是凶手,我会跟你说这些吗?”

“田先生,就你所知,你觉得你认识的人中有谁可能是我要找的人呢?”

田子仲说道:“你也知道,我和这个社会已经脱节了。外面的人我认识的没有几个,而能够记着我的除了我那宝贝师侄估计也再没有什么人了,恕我不能给你什么帮助。”

欧阳双杰离开了田子仲的住处,开着车便去找那个“蒿头”。

不过一路上他都在回想着田子仲说的话,他总是觉得这个田子仲不简单,而且这个人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说他自己向往的是淡泊、恬静的生活,大隐于世,凡事都不关心,可是他却对于“韩建设案”知道得那么多。还有关于那个幕后黑手为什么缩短棋子作案的周期,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并不让人觉得牵强。

欧阳双杰有些迷惘了,不管怎么说,他所见到的田子仲与王瞎子口中的田子仲判若两人,是王瞎子弄错了还是田子仲本身掩饰得太好了?

欧阳双杰想不明白,田子仲就像是一个谜,让他捉摸不清。在他看来,如果田子仲真有问题,那么田子仲应该把自己给包裹起来的,藏起自己的锋芒。可偏偏田子仲不是这样的,他不但说,还说得很直接。难道这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又或者自己受了王瞎子的影响,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对田子仲有什么成见吗?

欧阳双杰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得好好琢磨琢磨。

“蒿头”住在小河区的上垄村,说是村,其实是城中村。那儿的农民已经没有了土地,因为城市的开发与改造,他们的土地都已经被征收了。当然,他们都拿到了一笔巨额的补偿,他们的身份也一下子从农民变成了城市居民,过上了相比很多城里人还要富足的生活。

欧阳双杰在附近居民的指引下找到了“蒿头”的家。“蒿头”的本名叫蒿顺成,因为从小头生得大,大家都叫他“大头”,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又变成了“蒿头”。

“蒿头”做事很低调,他高调的是喝酒。正因为做事低调,所以他没有王瞎子和贾大眼他们有名气。但从王瞎子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对这个“蒿头”还是很认可的。王瞎子对他的评价是有点本事,但不懂得推销自己,另外就是嗜酒如命。

蒿顺成家的院门是开着的,在院子里的长椅子上坐了两个人,还有几个挨着院门站着的,大约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见欧阳双杰进来,他们都好奇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说道:“大兄弟,明天再来吧,今天你怕是排不上的。”

欧阳双杰微微一笑:“大嫂,你们都是来找他算命的?”

“难道你不是吗?”搭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欧阳双杰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警察!”他的话让院里的几人不知所措,两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竟然就溜了。

“你们别害怕,我只是来找‘蒿头’了解些情况。今天恐怕他不会有什么时间了,你们明天再来吧。”欧阳双杰的话说完,那些人便离开了。

那些人走了以后,欧阳双杰走到了房门前,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里面出来,脸上是满意的笑容,她并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见院里只剩下欧阳双杰一个人,有些错愕,但马上就说道:“到你了,去吧,大师很准的。”

欧阳双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抬腿进了屋。拐到左厢房,便看到了蒿顺成。蒿顺成看上去蓬头垢面,穿着一件老旧的中山装,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洗过,屋里还隐隐有一股酒气。屋子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只有昏黄的灯光照着,这让蒿顺成看起来又充满了几分诡异。

蒿顺成望向欧阳双杰,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离,像是昨夜的酒还没有醒。欧阳双杰心里暗笑,这样一只又脏又臭的醉猫怎么就成了大师了。

“坐!”蒿顺成突然冒出一句。

欧阳双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蒿顺成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欧阳双杰猜想那杯子里应该是酒。

“你是算命还是看风水?”蒿顺成很随意地问道。

“你不妨算算看,我是来做什么的?”

蒿顺成的脸上有些不悦,他放下杯子:“你是来捣乱的?”

欧阳双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能算出来呢,看来你这个大师徒有虚名。”

蒿顺成竟然笑了起来:“好吧,那我就算算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接着蒿顺成便盯着欧阳双杰的脸:“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吃官家饭的,对吧?不过最近你一定是碰到什么大麻烦了,这个大麻烦还和我扯上了什么关系。”

欧阳双杰的心里一凛:这小子是猜的还是算的?

“你认识我?”欧阳双杰轻声问道。

蒿顺成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不多,还没认识的酒的品种多。”

“我是警察!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蒿顺成咳了两声:“就算你是警察,你也该守我的规矩,问什么都行,但必须给钱!”

欧阳双杰笑道:“配合调查可是每个公民都应该尽的义务,怎么还要收钱?”

“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欧阳双杰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够了吧?”

蒿顺成笑着接过了钱:“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一个传说!”欧阳双杰说道。

蒿顺成愣了一下:“传说?什么传说?”

“关于‘长生诀’的传说。”

蒿顺成的脸色微微一变:“关于‘长生诀’的传说?”

“一个多月前林城发生的那宗连环杀人案你应该有所耳闻,你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蒿顺成皱起了眉头:“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

“可是又有类似的案子发生了,而新的案子同样与那个传说有关。”

“你是怀疑有人在幕后主导这两个案子?”

“是的。”

蒿顺成叹了口气:“你怀疑我就是这个幕后者?”

欧阳双杰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蒿顺成。蒿顺成说道:“我确实知道那个传说,但知道这个传说的人并不是少数。我一直不相信那个所谓的‘长生诀’。真正的长生不死也不一定就快乐。生老病死,这是天道使然。”

蒿顺成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欧阳双杰能够感觉出他的愤怒,那种愤怒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怀疑。

蒿顺成把那两百块钱放到了欧阳双杰的面前:“对不起,看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这钱还是还给你吧。”

欧阳双杰重新换上了笑脸:“好像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什么,一直是你在说。我有说过怀疑你就是幕后的主导者吗?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找到破案的线索,所以请你别多想。”

接着欧阳双杰把目前的案子也说了一下,他还向蒿顺成说了两个案子的异同。

“我很想知道,两个案子受害者目标的选择以及作案时间的间隔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欧阳双杰问道。

蒿顺成想了想:“我个人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讲究,凶手很可能是受了那个人的引导,那个人教他怎么选择受害者,给了他一个界定,又告诉他该什么时间间隔进行作案。”

蒿顺成的这个说法与王瞎子的一样。欧阳双杰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个幕后主导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蒿顺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疯了吧。”他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欧阳双杰,“为什么偏偏是属蛇呢?”

“蛇是小龙,或许是为了不让我们联想到那个传说,所以他变通了一下。”

蒿顺成说道:“不对,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他大可换成其他的生肖,又或者在第二轮的失踪案中就换生肖。”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或许他对属蛇的人很憎恨吧。迷信的人都会有一些怪癖,比如有的人会忌讳相冲的属相。”

欧阳双杰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个幕后的主导者有可能是因为属相相冲,所以才会针对属蛇的人,那么这个主导者应该是属猪的?”

“这个还真不好说。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欧阳双杰微笑着说道:“谢谢!”他把那二百元又推了过去。

“我最后还想问一个问题。假如你站在那个幕后主导的位置,你会怎么选择你想要支配的那个凶手?”

蒿顺成收起钱,很随意地说道:“我们都有笃信自己的一帮人,这些人对于我们说的话几乎到了迷信的程度,要支配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个幕后主导者支配的一定是他的信徒。这类人不一定都是些落后愚昧的人,也有很多企业精英什么的。迷信这玩意儿并不会随着一个人知识的增长而减弱。这种思想是长期养成的,根深蒂固的。”

欧阳双杰起身和蒿顺成道别,临离开的时候他问道:“你很喜欢喝酒,我听说贾大眼也喜欢,你们应该是酒友吧?”

“我是真酒鬼,他是伪酒鬼。你觉得我们能够喝到一块去吗?”

他这话让欧阳双杰一愣,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蒿顺成说贾大眼是伪酒鬼的事情,自己原本就是无意地一问,可是蒿顺成的话里似乎有话呢!他到底想说什么呢?莫非他对那个贾大眼有成见?

欧阳双杰见了田子仲和蒿顺成,但从他们那儿他也没能够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倒是蒿顺成的“属相相冲”的说法让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个概念。

欧阳双杰接到王小虎的电话。

“坏消息!”王小虎一开口就说了三个字。

欧阳双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是不是发现了陈艳的下落。”

王小虎“嗯”了一声:“找到陈艳的尸体了,只不过这一次和我们之前预测的不一样,她的尸体是完整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失血很多,整个尸体像是经过了脱水处理,十分恐怖。”王小虎叹了口气。

“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王小虎说道:“林城市肉类联合加工厂的冷库里。”

欧阳双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王小虎回答得十分简洁。

欧阳双杰说道:“尸体无缘无故就出现在冷库里,难道你们就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吗?”

“凶手根本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肉联厂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监控。”

“从尸体的冷冻情况来看,应该是今天夜里三点多钟被送到冷库去的,是肉联厂的四号库,那个库是个备用库,一般都不会用,但保持着工作的常态。因为是备用库,又在肉联厂的最角落里,所以很容易就被人们遗忘了,就连保安巡逻也不会多留意。”

“既然是这样,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王冲说道:“是白天有工人走捷径,想翻围墙穿过大学城工地回家,无意中发现四号库的门开着。他以为是有人租用了备用库,好奇想要看看,这一看就发现了陈艳的尸体。尸体就放在距四号库的大门不到一米的位置,平卧位。”

王小虎说道:“我们仔细盘问过厂门口的保安,他们都说晚上没有车进出过厂区,那尸体应该是翻墙弄进来的。我让王冲他们检查了一下围墙。因为厂里总有工人喜欢翻墙走捷径,所以无法从那堵墙上看出什么名堂。”

欧阳双杰说道:“围墙有多高?”

“一米八左右。”

欧阳双杰闭上了眼睛,他在想,凶手先要把尸体弄过围墙,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抛进去,另一个则是搭了梯子爬上去,把尸体扔进去,然后凶手再爬过去,这个过程中,凶手可能留下什么痕迹?

“墙外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冲回答道:“没有梯子,倒是有一辆破板车。估计凶手是踩在板车上把尸体先抛进去,然后人才翻过来。另外凶手离开的时候应该也是从围墙翻过去的。”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值得我们注意。”王冲说道。

“哪一点?”

“墙过翻肉联厂后面那墙是大学城的工地,目前是根本不可能通车子的。车子只能开到工地南边的那块坝子里停下,从坝子里到围墙这边大概有两公里的路程,而且路面不平整,晚上工地那一块是没有灯光的,一般人是不会从那儿经过的。”

欧阳双杰问道:“昨晚是否有车进入工地?保安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拍着胸脯保证昨晚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车子进入工地,而且工地内部的防盗工作做得也很好,整个晚上都有人巡逻的。负责巡逻的几个保安说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这么说来凶手并不是从大学城工地这边翻墙进入的?”

王小虎说道:“现在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只能说工地与肉联厂保安之中一定有一方说了谎,又或者凶手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其中一处进入肉联厂四号库。”

欧阳双杰说道:“那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我倒是觉得这些保安或许根本就没有尽职尽责,之所以都说得这么肯定,多半是怕担什么责任。所以我更倾向于凶手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弄进冷库的,甚至有可能是正大光明地从肉联厂大门进出的。”

王冲苦着脸说道:“是有,不过坏了。”

王小虎说道:“不过夜里三四点钟若是有人进去的话是很显眼的。那个凶手如果是走路的话,扛着一具尸体,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进入,保安肯定会发现。如果是开着车的,那就更引人注目了!”

欧阳双杰想了想说道:“尸体是夜里三点左右被放进冷库去的,可是并不能说明那人就一定是夜里三点左右才进冷库。如果他是在白天进入的,然后他等到夜里三点把尸体放进去,这样就会误导我们,以为他是大半夜进入的冷库。而他离开的时候同样可以选择在今天早上上班之后,当车辆多起来的时候!”

王冲和王小虎都点了点头。

“王冲,你再好好查查,看看肉联厂的保安有没有印象,昨晚厂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车辆过夜。”

“好的,我马上就去查。”

王小虎说道:“我也得去和陈艳的亲人打交道。找到了陈艳的尸体,接下来可还有一堆的麻烦事。”

王小虎和王冲离开了。欧阳双杰关上了门,坐到了沙发上,他的脸色很难看,今天警方发现了陈艳的尸体,那么邓丹丹呢?会不会也遇害了?

邓丹丹失踪到现在虽然没满四十八小时,可是按天算已经是第三天了,但现在自己仍旧是一筹莫展。

这一次受害者的遭遇发生了变化,她们的尸体还是完整的,只是大量失血,具体的死因还有待进一步的法医鉴定。那这两位死者与之前的几位受害者有没有关联呢?作案手段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又意味着什么?

欧阳双杰又翻出王瞎子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王瞎子说道:“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欧阳双杰把情况说了一遍,王瞎子听了也是一愣:“啊?不分尸了?欧阳警官,关于那种祭祀仪式,本来就只是个虚无的传说,究竟是何种形式,谁知道呢?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这回事。这样,你再问问其他的人。我也帮你问问。”

欧阳双杰知道王瞎子这回真是抓瞎了,他苦笑道:“我等你电话。”欧阳双杰又给田子仲打电话。田子仲的反应和王瞎子的无异,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仔细询问过肉联厂的保安,他们说平时晚上停在厂里过夜的车不少。因为附近的一些居民找不到停车位,就把车开进厂里停放,厂里并没有正式的停车场,不存在对外停车的业务,他们只需要打点好值班的保安就行了。据我们的调查,每晚至少有十几辆车会停在厂区里,保安让他们统一停在一号库与二号库之间的那块空地上,从保安室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八百多米吧,要转两个弯,经过一个储物仓库和一个已经废弃的屠宰车间。”

欧阳双杰点了点头:“从照片上看,通往四号库的那条路线,根本就是个视角盲区。如果凶手把车停在了里面,而人根本没有离开,等到半夜保安放松了警惕,甚至已经入睡以后,他可以从容行动,把陈艳的尸体弄进四号库,再回到自己的车上,天一亮跟着那些车子离开,根本就不会被察觉。”

“这种可能性很大。保安只管每辆车收十元的停车费,其他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管。凶手真要藏在里面的话,他们是不会发现的。”

欧阳双杰若有所思地说道:“凶手对于肉联厂的情况很熟悉。凶手知道只要给了保安钱,就可以把车停到厂里面去,还知道夜里保安一般是不会巡逻的。更重要的,他还知道四号库是备用库房,平时虽然没有什么库存,却也是运行着的。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肉联厂的情况这么熟悉呢?”

“要么这人曾经是肉联厂的职工,要么就是附近的居民,再不然他在行动之前曾花时间对肉联厂进行细致的了解。”

欧阳双杰说道:“嗯,这样一来你又有了调查的方向,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所以一定要查仔细了。”王冲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欧阳双杰拿起电话,问许霖和邢娜那边查到了什么。邢娜说两城区靠给人算命、看风水为生的人他们大都查了一遍,有几个嫌疑的,他们正在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欧阳双杰说道:“明天一大早开会,老肖想听听案情的进展。”

欧阳双杰叫上王小虎再去见见田子仲和王瞎子。

田子仲在屋里,正用一个小炭炉烧着水,准备沏茶。欧阳双杰和王小虎进来,他只是点了下头:“坐吧,茶马上就好了。”

桌子上有三只杯子,一只是田子仲自己的,另两只像是专门给欧阳双杰和王小虎准备的。王小虎拿起面前的杯子笑道:“田先生像是知道我们要来,水烧好了,杯子也准备好了。”

欧阳双杰笑道:“田先生今天好兴致啊。既然知道我们要来,我们想要问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吧?”

田子仲淡淡地说道:“欧阳警官想问的应该是你在电话里提到的,凶手突然改变了作案的手段,分尸变成了保留全尸,死者大量失血,对吧?”欧阳双杰点了点头。

“就那个传说而言,具体如何用人祭祀,如何举行那样的邪恶仪式,传说里并提到。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迷信那个传说,那他的行为应该也是盲目的。换句话说,具体怎么做,他也不知道,所以他的害人手法也是不固定的。”

欧阳双杰和王小虎心里一惊,田子仲说得很有道理,幕后黑手也可能根据棋子的不同性格、不同条件,教唆他做出不同的疯狂举动。想到这里,两人都十分害怕,都担心凶手还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疯狂恶行。

田子仲淡淡地说道:“我觉得两位警官从一开始就进了一个误区。你们把那个最终目标着眼于我们这个群体上面,而你们所说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和我们这一行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他只是利用了一些传说罢了。”

“这一点我倒是不觉得,你想想,凶手为什么会对幕后黑手言听计从呢?拿韩建设来说吧,他是个很精明的人,综合素质非常高,有知识,有文化,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所以我肯定,那个人一定是一个算命先生!并且相信他的人还不少!”

田子仲苦笑了一下:“看来是我考虑得不周。”

“对于凶手改变了作案的手段,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田子仲摇了摇头:“我的想法都已经说出来了,我想我已经爱莫能助了。”

在田子仲那儿喝了一会儿茶,欧阳双杰和王小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