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假

在寇韵以为事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的时候，现实总会向她证明她的天真。

而现实就是，事情向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如果说前面那些图片不够有说服力的话，那么今天被放到各大网站上的视频就及时地弥补了这一点。整个视频长达二十八分钟，寇韵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把它拍成一个纪录片。

视频的标题只有两个字——假人。

独特新颖的标题，让大家纷纷赞叹。

视频的一开始就是纯白的背景，上面有着两个纯黑的大字——假人，随后出现的就是寇韵在网络上火了的那组照片，书的封面，以及当时书迷们对她的赞扬。

同时，配音不断地介绍着寇韵以前爆红的经历，她的风格，还有当时外界对她的评价，当然，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好的。

随后，画面一变，出现了寇韵在酒吧时的照片，收集之全让寇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些照片中不仅仅有她后来戴着口罩打鼓时的，还包括她早期刚去没多久，没有做任何掩饰、改变，唱歌时的。

这些可以看见正脸的照片和前面流传出的那些不堪的照片一对比，几乎就证实了这是寇韵本人的说法。

而配音也在这时话锋一转，说着寇韵前后的巨大差异，并将这称为“摄影机前”的寇韵和“生活中的”寇韵，说着人们被蒙蔽，相信着、喜爱着一个“假人”。

视频的后半部分才是真正让寇韵惊讶的，因为那是很多人的采访，虽说面部都做了马赛克处理，但是寇韵还是认出了第一个人就是酒吧老板。

酒吧老板很随意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接受着采访。

酒吧老板：“她经常来我们这里‘玩’啊。”

记者：“我看到有一些寇韵比较小的时候的照片，这是为什么呢？”

酒吧老板：“我都说了啊，她经常来我们这里‘玩’的，跟着一群男男女女什么都敢‘玩’，从很早以前她就会来，唱唱歌什么的，然后问我要钱。”

记者：“要钱？是你雇用她唱歌吗？”

酒吧老板：“不是的咧，就是她刚开始一直来，唱完歌问我要钱，我不给，说她还小，未成年，不能签订合同，然后她就闹，她那么小，我又能怎么办，只能给点钱打发掉喽。”

记者：“后来呢？有签订合同吗？”

酒吧老板：“后来？后来还需要签什么合同啊，人家后来不知道靠上什么人了，来这儿就是纯粹‘玩’，根本就不要钱了。”

记者：“那你知道她就是‘传闻中的寇韵’吗？”

酒吧老板：“那我哪儿能知道啊，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后来确实不怎么来了，可能也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看不上眼了，有大的地方了。”

听着酒吧老板慵懒、带有调侃的语调，寇韵的手都快要拿不住鼠标了。

假的！全是假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可是，这些假的，假得太真。

时间、发展，没有签订的合同，全都符合。

从寇韵签约新皇，到后来成名出道，一句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却证实着当初的传闻，证实着这个新闻的“真实性”。

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很多的人物采访，寇韵大多是不认识的，她在酒吧的时候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除了音乐，她基本不会去关注别的。

现在，她连是哪些人说了什么都分不清。

但没有区别的是，这些都是假的，设计好的台词，就连语调动作都像专业排练过一样，而所有的这一切，让前面的断定显得那么合乎情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寇韵自己知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她自己知道。可是这则视频已经引着人们的思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无力，就像当初度过那些没有希望的日子时一样的无力。

看着不断增加的点击量，寇韵觉得就像在看着一个个厌恶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在不断地增多。

多到一个寇韵承受不住的数字后，崩溃，破碎，什么都不剩下。

就像这么久的努力一样，什么都不剩下。

袁豆豆也陪着寇韵看了这段视频，这一次，倒不是说她有多好奇，她从看到标题的时候就猜到了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她只是不想让寇韵一个人承担。所以，她陪着，陪着寇韵看她怎么也看不懂的视频。

直到视频结束，寇韵还在一条一条地翻看着视频下的评论时，她才惊醒一般哭着喊道：“寇韵，够了……真的够了……”

寇韵仿佛听不见她说话一样，只是继续拖动着鼠标，仔仔细细地看着。

最终，先崩溃的是袁豆豆，她忽然很大力地将寇韵的手从鼠标上打开。

很用力，打得寇韵的手生疼。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不要再看了，寇韵，不要再看了，够了……真的够了，别再折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