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危在旦夕

雨越下越大,毫无停息的意思。当我们跑回上官锋住的石洞里时,已全身湿透,一个个都筋疲力尽般躺在地上喘息起来,彼此的心情也非常沉重。直到大家都饥肠辘辘,这才发现所有吃的喝的都被扔在迷幻城里,而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我们无法出去找吃的。没办法,只能在洞里找一下,看有没有东西可暂时充饥。

忽然,我在一个兽皮制作的袋里找到了几包压缩饼干和几块巧克力,我一眼就认出这些东西是昨晚跟上官锋聊天时给他的,没想到他竟然舍不得吃。我苦笑一下,这只是很普通的东西而已,但上官锋却当成宝贝一样收藏起来。不过,他的这一举动无意中再次拯救了我们,我们把饼干和巧克力分了来吃,又拿下挂在石壁上的竹筒,从洞外装了些雨水回来喝。

关灵一边吃着饼干,一边对我说:“阿斗,这是我刚才找到的东西,你看怎么处理?”说着,她递过来一个兽皮袋。

我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一张相片,这相片保存得很好,看样子应该是上官锋的全家福。相片里面的上官锋穿着军装,满脸笑容,非常的幸福。

我摸着相片,有点伤感道:“把它带回去,交回给他的家人吧,也算我们为他尽点心意了。”

暂时缓解了饥饿后,我想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一摸口袋,发现手机竟然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这下坏了,许多拍下来的资料都没了,真是天意弄人啊。而马骝的手机被撞碎了屏幕,一时也用不了。关灵和九爷的手机因为被雨淋湿了,也开不了机。不止这样,大家身上的打火机竟然都被雨淋湿了,全都打不着火,想生火烤干衣服都不行。这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马骝指着那堆柴说:“刚才找吃的时候,我发现那堆柴下面有几大块松香,这肯定是用来烧的,就不知道上官锋是怎么生火的……会不会是用火石、火折子之类的东西生火?”

马骝这样一说,大家又在洞里寻找一番,但并没有找到所谓的火石和火折子,看来生火是没希望了。

忽然,我一眼瞥见地上的巧克力锡纸,大喊一声:“有了!”

我立即捡起地上的两张锡纸,把锡纸的一端撕成细条状,接着拔出手电筒的电池,分别把没撕的一端放在电池的正负极,用拇指和食指按住,同时用包装纸垫上手指按住的地方,防止高热烫伤。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电池两级连接的锡纸慢慢接触,很快,那些条状的锡纸真的燃烧了起来,我连忙把锡纸放到准备好的干草柴里,不用多久,火就生起来了。

大家看见这一幕,都觉得很神奇。马骝对我赞道:“斗爷你真是鬼点子多啊,这样的方法你都能想得出来,这东西没有火药和天然气,怎么就能燃烧呢?”

我解释说:“这是利用电流的短路现象。”

这石洞的气流很好,我们也不担心一氧化碳中毒。现在有了火,不用多久,衣服慢慢被烤干了。虽然不知道时间,从天色也无法判断,但感觉应该快要入夜了。大家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寻宝之旅,早已累得不成人样了,躺在火堆旁就睡了起来。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整晚,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了下来。我们起身做了简单的洗漱,忽然发现九爷还睡在地上没起来,过去叫了两声,九爷迷迷糊糊地应答,我意识到什么,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非常的烫手,估计是淋雨受寒导致发烧了。

我把九爷扶起来,问他:“九爷,感觉怎样?还能走路吗?”

九爷昏昏沉沉说:“头痛……全身没力……走路可能有点困难了……”

马骝说:“九爷,要撑住了,死在这里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关灵帮九爷把了把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叫九爷吐出舌头看了一下,只见舌头已经有点发黑、发紫了,应该是毒气攻心所致。再看他身上的伤口,果然已经开始溃烂,还渗出些黑水。看见这样,我们连忙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口,发现也有同样的症状出现。

事不宜迟,我立即吩咐马骝把墙角那几块松香拿出来,裹在墙壁的那几根木棍上,点燃再走。

马骝问:“这大白天的,点着火把走要干什么?”

我说:“你忘记了悬魂梯了吗?现在我们的手机都不行了,单靠手电筒的光肯定看不清那些石阶,所以这些火把才要派上用场。”

马骝说:“斗爷,还是你想得周密啊,要不然千辛万苦逃出来,最后却在那悬魂梯困住的话,那真的要在这里活一辈子了。”

我们点着火把,搀扶着九爷向迷幻城那边走去,算是对上官锋做最后的告别。走到一看,发现洞口那堆泥石被大雨冲刷了一整晚,已经把周围变成一片泥塘。我在附近找来一块大石,用匕首刻了个碑,然后插在洞口那堆泥石上。

突然,我感觉石碑好像碰到了什么金属东西,连忙放下石碑,挖开泥石一看,原来是石门上面那个青铜鬼头,敢情是坍塌的时候从石柱上脱落下来的。我用手掂了掂,足足有好几斤重,我把青铜鬼头清洗了一下,装进了马骝的背包里,然后再把石碑立好。大家对着石碑鞠了三个躬后,便转身前往佛面洞。

马骝一边走一边对我说:“斗爷,要不我们等下去把石棺上的那些青铜鬼头也敲下来带走?”

我摇了摇头说:“凡事留点余地,这样做未免太损阴德了。”

马骝见我不同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次有了火把,加上之前走过一次,我们很顺利就走出了佛面洞,来到了天坑上面的丛林里。呼吸着这上面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不费多时,我们便沿着原路走到了鬼仙道,马骝立即冲我叫道:“斗爷,赶快发信号筒,让银珠妹妹来接我们吧。”

听马骝这样一说,我这才想起那个信号筒来,但这个时候哪还有信号筒的踪影。我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和一支手电筒外,再也没有其他物件。这个信号筒本来是放在背包里的,我烧背包的时候,就顺手把它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但后来在烧外套的时候,我压根儿没想起这信号筒来。

看见我为难的脸色,马骝忍不住问道:“斗爷,信号筒不会也丢了吧?”

我点点头说:“这说起来,你也有责任啊,谁叫你烧什么外套,我学着你也把外套烧了,可那信号筒就在外套的兜里啊。”

马骝瞪大眼睛说:“这还怪我啊,不烧外套难道脱了裤子来烧啊?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想到烧外套这个方法,估计大家现在已经被独眼鬼虫啃得只剩下外套呢。”

关灵说:“你们要说相声也等回去了再说呀,现在没了信号筒,该怎么办?这么复杂的鬼仙道,恐怕我们走不出去。”

我说:“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再冒一次险了,总不能待在这里等吧。我对这条鬼仙道还是有点记忆的,生或死,只能赌一把运气了。而且九爷现在这个样子,不赶紧送去医院的话,估计会危及生命。”

马骝说:“可是这条道复杂得就像一个迷宫,走不出去的话,肯定会被困死在里面啊。而且我们现在缺水缺粮,到时不困死也会饿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像上官老哥一样,在这天坑底下过上世外桃源般生活呢。”

我对马骝说:“这么说,你是不信我啰?”

马骝笑笑道:“斗爷,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信不过我自己这条命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马骝的命格从没出生就已遭人破坏吗?”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鬼仙道里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久,一个女孩从鬼仙道里冒了出来。我们仔细一看,来者不是别个,正是银珠。

银珠一见我们,高兴得叫了起来:“果然是你们几个啊,我在里面都听到你们在吵闹呢。”

我连忙对她说:“银珠妹妹,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我把你给我的信号筒弄丢了,这不,大家就为了这事争吵起来了。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的?”

银珠说:“我已经来过两次了,但都没看见你们回来,我还担心你们遭遇了不测,于是今天早上一停雨,我又赶来看看,果真撞见了你们。”说着,银珠打量着我们几个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便问道:“咦,你们的背包去哪里了?哎呀,怎么身上还有伤呀?那位伯伯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只好对她撒了个谎,说只是遇到了一点意外,背包弄脏了所以就没要了,九爷得了个病晕倒了而已……银珠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银珠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走出了鬼仙道,来到了仙龙乡。由于身上有伤,加上九爷等着救命,我们也没过多逗留,跟银珠和老族长告别后,便急匆匆赶回了市里。

我们第一时间把九爷送去了张大牛所在的市医院,同时各自也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经过救治,九爷暂时是保住了性命,但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九爷是因为太过劳累,身子虚弱,加上又被毒虫咬伤,毒气攻心,所以才导致昏迷不醒。医生还说,我们几人所中的毒非常罕见,不保证可以全部清除,如果九爷这样一直不醒,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甚至会突然死亡,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而另一边的张大牛早已醒了过来,除了行走不便,并无其他大碍。对于自己失去了一只脚,他也慢慢接受了现实。马骝跟他说了我们去天坑寻宝的事,听得张大牛一惊一乍,但同时也一脸羡慕,拍着大腿说只恨自己的脚不争气,要不然可以见识一下几千年前的夜郎迷幻城。

接下来,我们把那袋黄金按人头分赃,上官锋和张大牛也算了进来。我之前答应过九爷,说要是能逃出来,就把我和马骝那份都给他,而我自己则要下了那个青铜鬼头。相比那些黄金,这个青铜鬼头对我来说更加有意义,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可以证明是夜郎时期的东西。而马骝虽然爱财,但这黄金分开来也不多,加上九爷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过多计较,只留下了一块作为纪念,便全给了九爷。而关灵也同样留了一块作为纪念,然后全分给了九爷和张大牛。

九爷有了这些黄金,虽然不能说成了有钱人,但在农村过日子的话,也够九爷盖栋楼房,娶个婆娘,然后安安定定过完下半辈子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都暂时不能实现,因为九爷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而张大牛那份,算是补偿他失去了一只脚,除去医药费,剩下的也够他用一段时间。至于上官锋那份,我们找到了他的家人,连同相片一起交给了他们,当然,我们没有说出实情,只是编了个故事,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大家做完这些事后,便各自分手。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在偶然的一次冲澡中,我无意中发现背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号。这符号呈六边形,中间的图案有点像那个青铜鬼头,怎么擦洗也洗不掉。而这个符号对应的位置还隔三差五地刺痛一下,那种痛楚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肉里面撕咬一样。

我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些独眼鬼虫,因为身上被咬的伤口至今还没有好起来,开始以为是医术问题,但转了多家医院治疗,还是看不好,那伤口还是时不时隐隐作痛,一痛就奇痒无比,就算强忍不挠不抓,还是会有些黑色的**破痂流出,此症状反反复复,令人难受。

我起初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马骝、九爷和关灵他们三个都有伤口久而不愈的问题。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诡异符号。

“凡我后人者,必有光复心,如是异心者,必中夜郎符。”这句话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难道我背上的诡异符号就是“夜郎符”?没错了,我是夜郎后人,本应担负起光复夜郎的使命,却利用《藏龙诀》破坏了迷幻城的多处机关,弄沉了鬼头梯台和藏宝洞,毁了巫官金多年的心血,虽是无意,但也难辞其咎,所以才深受其害,或许这就是我伤口久而不愈,背上种了“夜郎符”的原因吧。

然而时隔一个多月后,关灵突然找到我和马骝,并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那些独眼鬼虫乃是夜郎巫官用来修炼邪术之物,一旦被咬,重者尸骨即化成黑水,轻者百日之后也必死无疑。若想治愈,只有一法可试,那就是去蓬莱仙岛上寻得人间珍宝之首,世间至阴之物,传说秦始皇所寻的长生不老药——血太岁。

我们三人此去蓬莱,一路险恶诡怪超出想象,蓬莱仙岛是否真的藏有血太岁?难道长生不老药并非传说?我身上的诡异符号究竟暗示着什么?《藏龙诀》第二部即将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