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探险队

野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披在肩上,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下巴还蓄着长长的胡子,乍看之下,有点像古代的人,一时间也看不出他的年纪。不过,野人身上还裹着一件黑色的兽皮,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木棍的一端被削成尖尖的,上面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干枯的血,这样的打扮,又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食人族。但这次,野人竟然没有逃走,而是直愣愣站立在洞口看着我们。我们立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同样傻愣般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谁也不敢打破这种局面,大家就这样僵住了。然而,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野人突然开口说话:“你们是谁?”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但也很粗犷,而且音标标准,不像出自一个深山野人的口。

我立刻想起外面那几副石棺里的现代人的尸骨,难道这个野人跟他们是同类?但是我不能确定,也不知道对方有何目的,我只能问回去:“你又是谁?”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如何介绍自己。很快,他又开口说话了:“我没有恶意,我还救过她。”野人用手指了指关灵。

大家都看向关灵,我问关灵:“真的是他救了你?”

关灵看着野人,一脸的迟疑,“有点像,但我真的记不清了……”

看见这样,我只好扭过头来看着野人,问他:“既然你救了我的朋友,那你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吗?”

野人说:“我叫上官锋,是天坑探险队的成员。”

我们一听,不禁大吃了一惊。探险队的人不是都已经死了吗?怎么突然会有活人存在呢?我忽然想起什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问道:“那么说,外面躺在石棺里的那几具尸骨是你的队友?”

这个自称叫上官锋的人点点头说:“没错,是我的队友。”

我继续追问道:“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锋闭上眼,像是在回忆,然后,他睁开眼,一脸痛苦地说:“五年前,我们有八个人来这天坑探险,谁料到……”

上官锋提起了五年前的一个秋天,八个探险爱好者一起来到龙洞天坑探险,想揭开这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天坑之谜。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他们顺利地到达了天坑边上。当地人告诉他们许多禁忌,但他们都觉得那是迷信,谁也没上心。

等当地人走后,他们就开始在天坑周围琢磨着怎么下去,但天坑深不见底,他们一时也没有办法。不过,在往下几十米的地方,其中一个队员看见那里有个洞穴,便产生了一窥究竟的想法。于是,四个人负责上面的绳索安全,另外四个人就游绳下去。上官锋就是下去的其中一个。但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刚接近那个洞口的时候,一阵青烟突然从洞中飘了出来,接着飞出无数个黑色的东西,游绳下去的那四个人被烟雾一熏,抓住绳子的双手突然就一软,全部一起往天坑下面掉落了下去。

所幸的是,上官锋掉落的时候刚好被一棵大树托住了一下,卸去了部分冲力,也就是这么托了托,上官锋保住了性命,只是摔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另外三个同伴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上官锋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继续说:“我开始寻找出路,但却像被困住了一样,怎么逃也逃不出去。无奈之下,我只有在这个天坑底下生存下来。也幸亏我是个退伍军人,野外生存能力很好,所以我也没什么损伤。为了保持语言能力,我每天都对着树木和石头说话,也每天记录着日子,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其他队员一定会带人来救我出去的。但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更加没想到,今天等来的会是你们。”说到这里,上官锋忽然看着我问,“对了,你们是谁?也是来这里探险的?”

我见对方也不是什么坏人,于是逐一向他做了介绍,然后我也没隐瞒此行的目的,便对他说:“其实我们是来寻宝的。”

我之所以毫无保留地对上官锋说出此行的目的,是因为我考虑到眼前这个人的能力。没错,随便说个慌很容易,但这没有用。这个上官锋可以独自一人在这天坑底下生活了五年,那真的如世外高人,非比寻常,想必他对这里也一定很熟悉。而且,他还是一个退伍军人,也曾经从怪蛇那里救过关灵,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当然要加以善用,说不定在寻宝路上可以得到帮助。

这时,上官锋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我:“寻宝?寻什么宝?”

我笑了笑,把夜郎迷幻城宝藏的传说给上官锋说了个大概,没想到上官锋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一草一木,一石一水我都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迷幻城,更加没有什么宝藏。”

听上官锋这样一说,我们都不免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马骝向前一步,问上官锋:“你没有看见一个城池或者龙宫之类的建筑物吗?”

上官锋摇摇头:“这里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什么城池龙宫。不过,这天坑底下倒是像个世外桃源,资源非常丰富,再活个几十年都没事,只要不被那条大蛇吃掉就好。你们应该都看见了外面的石棺了吧,其中有副只有一半尸骨,就是那条大蛇干的,那一半还是我硬生生从它嘴里拔出来的。”

上官锋刚说完,关灵就惊讶了一声,一脸惊恐的表情,可能是想到自己被大蛇拖进洞里的情景。接着,只见关灵对着上官锋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救了我……”

上官锋笑了笑说:“当时我以为那条大蛇拖进来的是野兽,后来听见你的叫喊声,我才知道是个人。我在这里独自生活了五年了,突然听见人类的声音,那种兴奋……”上官锋说着激动起来,“所以我不顾一切,都要把你从蛇口里救出来。所幸的是,那条大蛇没有伤害到你。”

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过去:“那么说,我们在阶梯上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你?”

上官锋点点头:“没错,是我。”

我苦笑一下:“你可吓得我们不轻,我当时还猜这会不会是什么地猴子……那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上官锋叹息了一声后说:“我刚才说了,我逃不出去。当初发现这条阶梯的时候,我可是兴奋死了,心想天无绝人之路,但最后才发现,我的想法是错的。这条阶梯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非常诡异,我试了几百次,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地。”

我和马骝对视了一眼,心里都知道上官锋是遇到了悬魂梯。我们从上往下,也是这样被困,他从下往上,也是被困,看来这条悬魂梯真的非同小可。要不是我们用光照的方法,估计这个时候还在悬魂梯里转悠。

我又问:“在阶梯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跟我们交流呀,为什么不这样做?”

上官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说:“我不是有心吓你们,在我没确定你们是什么人之前,出于本能,我要保护自己的行踪。要不是我身手敏捷,估计得挨子弹了。”

马骝哈哈笑了起来:“不是我马骝自卖自夸,我那手弹弓可谓是百发百中,你也算是第一个从我马骝的弹弓下逃走的人啰。不过要是白天,估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哈哈哈。”

谈笑间,一个黑影突然在我们眼前一闪而过,我看见一个东西扑棱着翅膀直向我们这边扑来。这时,只听见上官锋大喊一声“小心”,然后一挥手,那只东西被他手上的尖棍穿身而过,打在了洞壁上,然后掉落下来。

我们举起手电筒照过去,看见那东西倒在地上,虽然被尖利的木棍穿胸,但还没死去,还在地上不断挣扎。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脸盆般大的蝙蝠,不过这只大蝙蝠跟我们平常看到的不同,这只大蝙蝠是白色的,加上那皱皮的脸,看上去好像很老的样子。

马骝说:“斗爷,你读的书多,知道这是什么蝙蝠吗?”

我摇摇头说:“从没见过这样的蝙蝠,这估计是变异之物啊。”

这时,身后传来上官锋的声音:“大家赶快离开这里,这种白蝙蝠是有毒的,之前看见有些动物被它咬过,不一会儿就死掉了。”说着,他走过来捡起那锋利的木棍,把那白蝙蝠甩落到角落里。

我们把扔在地上的背包收拾好后,疾步走出洞外。上官锋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要把我们带去哪里。不过看见他在黑暗中也能轻车熟路,我们的戒备心也慢慢放了下来,放开脚步跟着他在黑暗的洞穴里穿梭。

走了将近有半个小时,前面的空气突然清新起来,还夹杂着阵阵花香,再走了一段路,一片丛林忽然就出现在我们眼前。起初,我们还以为走回了地面,但看见丛林中的一条小溪流时,我们才知道眼前这地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天坑底部。

此时已经深夜时分,我们也无暇观看这个世外桃源,在上官锋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他的住处。那是一个人工加工过的天然洞穴,四四方方,约莫有四十平方米,打扫得很干净,中间是一张用木棍和竹子混搭的床,上面铺着兽皮,靠角落那边有堆干柴,石壁上还挂着些竹筒,可能是用来喝水的,另外一边的角落上放着好几根削尖了的木棍,每一根都有血迹沾着,木棍旁边,还挂着好几件兽皮,有黑毛的,有白毛的,还有黄毛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上官锋对我们说:“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再带你们四处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说的那个宝藏。还有,关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睡我那个床,免得有湿气,伤口就更加难愈合了。”

关灵看了我一眼,我向她点了点头,说:“上官大哥说的没错,这里湿气很重,你得多注意伤口。”

关灵“嗯”了一声,然后双手合十对上官锋表示了谢意。

马骝突然问道:“上官兄,那个大蛇不会趁着我们睡觉的时候,把我们几个给一窝端了吧。”

上官锋笑道:“这可不必担心,我在这里睡了五年,它还没有把我吃掉。放心吧,我会睡在洞口守着。”

这时,我忽然想到些东西,便问上官锋:“上官兄,五年前,你们在探险的时候,从洞里飞出来的那些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上官锋说:“好像是一种虫子。不过,我当时也没看清楚,就掉了下去。怎么了?”

我说:“你的队友回去后,身上被咬的地方一直难以愈合,后来也因为这疯掉了,最后在精神病院痛苦死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被什么咬了,只能说是中毒身亡,但这种毒至今无药可治。”

上官锋的表情慢慢阴沉了下来,甚至出现一丝痛苦,良久,他才说:“我开始还以为他们放弃了搜救,原来他们……”上官锋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

我对他说:“你们出事后,也有人来搜救过,但都无法下去,加上天坑的危险,你也知道,无奈之下搜救队也只好放弃了。嗯,估计他们也以为你们全部遇难了,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而且可以在这里生存那么多年,这也是一个奇迹了。”

上官锋又长叹了一声,然后说:“是啊,要不是当过兵,学过野外生存,早就死在这个地方了……”

上官锋像打开了话闸子,不断在讲述他这五年的经历,同时也不断询问我们外界的事情……直到我们打起了哈欠,他才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