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宝瓶大厦

“先坐吧，此事从长计议，一朝一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像你，虽然口口声声为于家出力，但是面对金凤门的美女，仍然无法把持，假公济私，哈哈哈哈……”文哥大笑。

林风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雪岭参帮是外敌，而文哥这样的人却是内敌。内外夹攻，城市大乱，最后遭殃的只有平民百姓。

他坐下，看着那副猛虎下山图。老虎是百兽之王，即使是在画中，仍然给他以巨大的压力。

现在金若兰仍在于家，随时能够传出消息来。他会非常注意，不让文哥察觉。

“等一会儿，火蛇堂的人来了，你不用说话，我来应付。”文哥说。

“他们想要什么？除了钱，还有呢？”林风问。

“他们很现实，基本上只要钱，对本城的江湖形式毫不关心。”文哥说。

林风明白，火蛇堂跟金凤门有着本质的不同，即使同为南洋奇术师门派，也有高下之分。

“林风，如果把本城比作一座山林，你愿意像我一样做老虎，还是任人宰割的绵羊？”文哥问。

林风摇头：“没想过。”

过去，他的理想就是顺应林怀远的意思，做一名合格的中医，积累足够经验之后，接过家族产业，成为中医中药行业里的一员，尽力向上，为国为民服务一生。

他知道一些江湖的事，但不想卷入其中，只愿洁身自好。

“一山不容二虎，但我们兄弟投缘，可以一山共存，休戚与共，互相支持，结伴发展。你有人参，我有渠道，两方联合，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样？”兜兜转转，文哥又回到原先的问题上来。

林风摇头：“文哥，我说过了，林家没有那样大的能量，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文哥大笑：“老弟，过度谦虚就等于是骄傲自大了——我知道，你对我有疑心，这很正常。你放心，我一定用自己的真心感动你，让你放心合作，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林风对此不抱希望，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想听听火蛇堂的人怎么说。或者，见到申河，也能从侧面再度了解雪岭参帮。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老吴打来电话禀报，火蛇堂已经到了大厦门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赶紧请南洋的朋友上来，请请请——”文哥大笑，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大厅。

他擅长演戏，而且这种路子能够迷惑那些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相当有效，屡屡得手。

很快，老吴带着两个人上来，正是林风在金鼎大厦监控系统里见过的雷炮和申河。

老吴给双方介绍，文哥满脸是笑，主动跟雷炮握手。

“欢迎欢迎，久仰火蛇堂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文哥说。

“不用客气，人在这里，钱在哪里？”雷炮开门见山。

文哥招招手，老吴提过来一个皮箱，放在桌上，啪的一声打开盖子。

林风冷眼旁观，看着这笔交易。像雷炮这种做法，真要传出去，只会被人耻笑。他抓了人卖给文哥，这种做法，跟当年的西部牛仔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时间来到二十一世纪，如果一个江湖人还用过去的老办法赚钱，即使真正拿到了钱，人格和面子也都**然无存。

“人是你的了。”雷炮说着，拿过箱子，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申河的状态很差，精神萎靡不振。虽然她的衣服上没有泥土和血迹，但能够想象，火蛇堂为了得到情报，该用的手段全都用过了。

“说说雪岭参帮的事吧。”文哥说。

“无可奉告，要杀就杀。”申河摇摇头。

“同是江湖人，干什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呢？我们出来混，求财不求气，更不要说夺人性命了。守着这么多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想说就说，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很快我就会把你送回去，绝对不会为难你。”文哥说。

申河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些老套路罢了，还是省省吧。”

当下，只有林风明白文哥的想法，也知道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也一定能做到，很快就会把申河送回到申九姑旁边。

“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江湖枭雄，更不是刺客杀手。你的命对我毫无用处，杀了不如放了。你看，我出这么多钱，只是为了平息江湖纷争。参帮到本城来，搅得满城风雨，百姓不得安宁。这时候，如果有人挺身而出，拿一部分钱出来，换得全城平安，岂不是好事？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就打电话，让你的同伴来接你。林医生在旁边作证，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文哥说。

这一招狠到极点，无论申河怎样应对，文哥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真的放我走？”申河问。

“真的，需要我派车送你，车子就在下面。不需要的话，给你钱，自己打车走。或者，你要是还有其它顾虑，就让林医生送你。你放心，他是中医，在本城赫赫有名，为人善良，公平公正，绝对不会做任何作奸犯科的事。是个大大的好人。”几句话，文哥就把林风推上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申河转过头，盯着林风。

林风笑了笑，想起对方潜入金鼎大厦预备刺杀金若兰的事。此一时彼一时，申河太轻敌，看不起本城的江湖人，所以才会铩羽而归。

“林医生，告诉他，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文哥说。

林风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你要去哪里？说个地点就可以走了。需要我任何帮助，尽管开口。我跟申九姑也算是熟人了，给你帮忙，就是给她面子。”

申河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林风。

“不用担心，这一战是申九姑和于家的事，其他人根本无关乎胜负。放你走或者杀了你，对本城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你应该相信文哥的话，说放你就放你。”林风说。

其实，对于申鹿和申河，根本没有必要一刀杀了。他们就像人参的根须一样，虽然存在，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申河说。

“请吧。”文哥向外一指。

这一次，雷炮坐不住了，瞪着老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个女人对文哥很重要吗？”

老吴猜不透文哥的心思，也无法向林风那样，迅速洞察文哥的远大计谋，所以只有讪笑着，向雷炮耸耸肩。

申河试探着向外迈步，文哥和林风淡定地微笑着，目送她出去。

“喂喂，你们耍我？”雷炮跳起来，双手各攥着一把美金，眼珠子几乎瞪到眼眶外面去。

“钱是你的，怎么是耍你？雷炮，拿了钱就走吧，别嚷嚷了。”老吴低声说。

“你们买下这个女人，就是为了放生？如果我再把她抓回来，是不是还能卖第二遍？”雷炮厚颜无耻地问。

“想什么呢？这是文哥的地盘，你随便抓人，不想活了是吧？”老吴有些不耐烦，双手插在口袋里，应该是已经握住了手枪。

“老吴，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待朋友？”文哥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招呼你。”

老吴赶紧弯腰点头：“是是，文哥，那你们聊，你们聊，我出去等着。”

其实，智者和愚者的世界间隔非常微妙，有时无比庞大，如须弥之山，有时又相差甚微，仿佛芥子。

比如，老吴虽然极力揣摩文哥的心思，但因为智力所限，看不透“放长线钓大鱼”的终点，也看不清文哥究竟怎样摆布雷炮，于是就连续说错话，被文哥赶了出去。

“你要是有本事再抓住她，我当然还会付钱，价格一样。”文哥说。

“有这么好的事？”雷炮双眼一亮。

“抓了人，送回来，而且能够保证自己有命拿钱有命花……只要满足以上条件，你就能拿到钱，一次、两次、五次、十次……最后能拿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文哥说。

雷炮死死盯着文哥，胸口拼命起伏，似乎在品味这些话的意思。

林风不禁摇头，他见过很多江湖上的财迷鬼，却没有一个比得上雷炮，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

“算了，有这些钱，我已经满足了。”雷炮合上箱盖，双手把箱子搂在怀里。

“聊聊南洋英雄帖的事，可以吗？”文哥问。

“于家发出英雄帖，南洋各大奇术门派收到后，先跟于向南联系，确认酬金数目和核心任务，然后派出人马，赶赴本城。火蛇堂对酬金感兴趣，但很明白自家的实力，所以紧跟着金凤门行事，绝不轻易冒头。现在，拿了这箱钱，我已经完成上层交给的任务，可以回去领功了。”雷炮说。

“于家为什么要对付参帮？”林风补充。

“当然是为了‘参娃’的事。”雷炮回答。

“再向前推断呢？‘参娃’事件因何而起？”林风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哪里有工夫想那么多？”雷炮反问。

林风感到无奈，火蛇堂派雷炮这样的人出来，只会坏事，白白赔上几条人的性命。正因如此，这一箱子钱最后属于谁，还是个未知数。

“其它的奇术门派呢？为什么迟迟没有现身？”文哥问。

“有几个门派忌惮参帮的厉害，反复考虑，不敢过来。我唯一佩服的就是金凤门的金若兰，这件事只有她出手，才有希望解决。其它门派全都跟我一样，为钱而来。再说，这个年代，谁还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锄强扶弱之类，早就过时了，也就拿去哄哄那些书呆子罢了。”雷炮说。

“你——”林风连连摇头，说不出话来。

看起来，于家虽然发出了南洋英雄帖，但是招募来的都是雷炮这样的乌合之众，不但没有战斗力，关键时刻，这种人为了钱，也许会反戈一击，变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