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陈一鸣气喘吁吁地奔到基地的大门口,却被大门口处正在执勤的宪兵给拦住了。

“哪里打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陈一鸣向着执勤的宪兵大声询问。

站岗的宪兵摇了摇头:“这是上峰的安排,我不清楚!”

陈一鸣对宪兵的回答显然是很不满意,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门口向远处不住地张望。过了一会儿,一辆军用卡车开了过来,卡车的后面跟着一辆轿车。两辆车先后开进了基地,停了下来。

冷锋认出了坐在卡车驾驶室内负责押送其他队员回集中营的宪兵队长,立刻奔了过去!

“王队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冷锋说完,禁不住看了看卡车车厢,只见卡车车厢里除了纷纷跳下来的宪兵,就再没有了别的人!冷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王队长,其他的人呢?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王队长望着冷锋阴险地笑了笑,随即伸出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冷锋立刻张大了嘴:“什么?你们……你们……”

陈一鸣在一边也看出了问题,立刻满脸怒容地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宪兵队长的脖领子:“你说,你把他们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把他们怎么了?!”

就在这时,从轿车里钻出来的田伯涛笑着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面向陈一鸣:“陈少校,请借一步说话。”

陈一鸣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手,只好跟着田伯涛进了附近的办公室……田伯涛等陈一鸣进来后关严了门,一脸严肃地看着陈一鸣。

田伯涛说:“陈先生,你是党国少校军官,又是我们军统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不瞒你。不同意参加黑猫行动的其他受训人员,根据戴局长和毛先生的命令,我们已经对他们执行了死刑。”

“什么……死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陈一鸣听罢,嘴唇颤抖地瞪着田伯涛。

田伯涛没有回避陈一鸣阴冷的目光,也目光阴冷地看着陈一鸣。

田伯涛说:“为了黑猫行动——为了你和你的行动队员们生命的绝对安全!陈少校,毛先生,应该跟你透露过,由于几年来一直跟日本中村特务机关打交道,所以我们和他们内部的情况,双方之间都早已记录在案。所以,我们并不能保证我们的内部不会有他们的卧底,我们也不知道你们的行踪一旦传出去,会给你们未来的行动造成多大的障碍。这些参加过受训的人已经了解了我们的有关情况,他们被押回去以后一旦说漏了嘴,并且这些消息被传了出去,那对我们的这次行动、对你们这些参加行动的人将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次行动将要受阻,甚至你们刚刚从飞机上跳入他们的领地就面临着被消灭或者是逮捕!所以,他们必须得死,而且只能死!”

陈一鸣不能再说什么了,然而他还是无法面对着充满恐怖的事实:“十几个人哪——十几个刚才还在说着话、还在喘着气、活生生的人哪!你们就这么……”

田伯涛走过去拍拍陈一鸣的肩:“陈少校,我知道这很残酷,我也和你一样感到很痛心,可是这次战争,这是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秘密行动,我们任何人都不敢有半点儿的马虎!你如果要恨,就恨中村,就恨那些日本人吧!我希望你带领的这次行动不要辜负党国的希望,也不要辜负戴老板和毛先生的希望!”

听田伯涛说起这次行动,陈一鸣不再说什么了,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感到透不过气来,感到自己的心在流血:“中村一郎,这次我如果不宰了你,我就绝不回来!”

2

当晚,在重庆军用机场草坪上停着一架小型军用运输机,换了日军宪兵军装的敢死队员们都已经穿好了伞具,正在仔细地检查自己所戴的装备。令队员们感到疑惑的是:发给他们的日式冲锋枪弹夹里居然都没有子弹!

看着手里的空弹夹,燕子六纳闷儿地问冷锋:“为什么不给我们子弹?”

冷锋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回了一句:“该给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的。”

小K在一旁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枪,一边不服气地回了一句:“哼,这样就要我们去卖命?!这枪里要是没了子弹,连根烧火棍子都不如!”

冷锋听了,不觉瞪了小K一眼,小K立刻就不吱声了。

机场的草坪上,前来送行的毛人凤正在向陈一鸣做最后的交代:“陈少校,你一定记住,完成解救史密斯夫妇和刺杀中村的任务之后,你们即刻返回,不可恋战,也不可让一个队员掉队。如果出现意外,你要保证你和你的任何一名队员都不要被敌人俘虏。必要的时候,你有权立刻杀死你的队员,并且自己采取自戕措施,切实保证不给敌人以任何把柄,记住了吗?”

陈一鸣说:“记住了!不过,毛先生,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得到您的再次承诺,如果事成之后……”

毛人凤拍拍肩膀笑了:“我知道,如果任务完成,并且你们能顺利返回,我将亲自去迎接你,并且给你以及你的队员们以奖励和善待——我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陈一鸣听罢终于放了心,立刻对着毛人凤来了一个立正,并举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毛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完成任务,我也代表我的队员们感谢您!”

远处,小型运输机开始发动了。毛人凤笑着拍拍陈一鸣的肩膀:“好了,你该走了……希望我能迎接你们的凯旋!”

“是!”陈一鸣答应一声,转身跑步走了。

站在毛人凤身边的田伯涛望着陈一鸣远处的背影,似乎在问毛人凤,又似乎是在问自己:“他们……还能回来吗?如果真的还能回来,党国是否还能容他们呢?”

毛人凤没有回头瞅他,却笑了笑:“何必说得那么伤感,前来送行,总是要说一些暖人心的话。至于以后,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远处,运输机的马达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响,立刻向前冲去,片刻便腾空而起,消失在黑黝黝的天海里……

此刻,在重庆某地一间普通的阁楼里,亮着微弱的烛光,一只手在电台的按键上,正在不断地跳跃——

“泰山,军统黑猫敢死队已经出发,前往执行营救史密斯夫妇和刺杀中村的任务。黑桃A。”

3

飞机在黑色的夜空中盘旋,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飞机到达了降落地点。

绿灯亮了,陈一鸣起身发出了命令:“准备跳伞!”

冷锋站起身来,向队员们再次重复着跳伞时的注意事项:“记住跳伞时的要领!抓紧伞绳,夹紧裆部,跳伞时要果断,不要犹豫,下面开始跳伞前的检查!”

冷锋一声令下,舱里的队员们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报告声依次响了起来——

书生:“一号准备!”

燕子六:“二号准备!”

藤原刚:“三号准备!”

蝴蝶:“四号准备!”

冷锋问:“五号,你怎么了?”

小K声音打哆嗦:“五……五号……五号……”

冷锋厉声问:“你他妈的说话!你到底行不行?!”

小K依然哆嗦:“好……还好……”

冷锋:“还好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行不行?”

小K:“行……五……五号准备。”

冷锋:“我是六号……六号准备!”

“七号准备!”陈一鸣说了一声之后,命令队员们,“临出发前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了,记住,跳伞以后不要慌,着陆后收好伞具,马上到指定地点集合,一切行动必须服从我的指挥,听到没有?”

“听到了!”

陈一鸣命令:“跳伞!”

陈一鸣命令一下,冷锋立刻打了开舱门,一股强风瞬间吹进了机舱。冷锋往舱外看了看,向陈一鸣竖起大拇指,而后自己带头先跳了下去。

队员们表情各异,也都犹豫着跳了下去,陈一鸣是最后一个跳下去的。他跳下飞机以后,机舱门立刻关上了,飞机盘旋了一下,立刻向着来时的航线飞走了。

天空中混沌一片,可隐约看见半空中有几个小白点在慢慢地滑落。突然间,地面上响起了高射炮声,密集的火力开始向渐渐远去的运输机射击。不大一会儿,运输机就起了火,向地面坠去。

此时,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陈一鸣等人已经陆续降落下来。大家迅速地收好降落伞,便跟着陈一鸣和冷锋赶紧向附近的密林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密林里。

4

早晨,在黑猫敢死队队员降落的地点,几顶埋在地下的降落伞被挖了出来,并排地放在站在装甲运兵车前面的中村眼前。中村看着地上的降落伞,双眉紧皱。

岩本上尉简单数了数,向中村报告:“一共有七个人。”

中村听罢冷笑了:“一个完整的突击队。”

岩本望着眼前的降落伞,也皱起了眉头:“中国军队还从来没有空降过做敌后活动的突击队,难道,他们是美国人?”

中村没有说话,却注意地在地下搜寻着。忽然,附近草丛中一个闪光的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顺手捡起来,仔细地打量着。

“这是一个眼镜的碎片,很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些人在降落时不慎摔倒跌破的。”中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搜寻着,终于在附近找到了一只眼镜腿,看见在眼镜架子上明显地镌刻着“重庆光明”的字样。

中村得意地笑了笑:“他们是中国人——军统的别动队。”

岩本接道:“这么说,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近视眼!”

中村的眉头立刻一皱:“通知南京城所有的眼镜店,只要发现前来配眼镜的壮年男性,马上报告!否则,格杀勿论!”

岩本答:“是!”

南京城内,此时警报长鸣,警车不断穿梭。在南京城郊外的铁丝网前,日本宪兵正全副武装地查验着过往日本兵的证件。

就在此时,一辆车头挂着意大利国旗的红十字会卡车开到了铁丝网跟前。前来接应陈一鸣等人的一个名叫小黑的青年男子冷静地掏出意大利护照,递给了日军小队长。

卡车内,七个穿着日军军装的敢死队员们紧握着武器,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日军小队长仔细地翻看着护照,又核对着坐在驾驶楼里的小黑,禁不住问道:“你是意大利人?”

小黑立刻用日语回答:“我是萨尔神父的养子。”

小队长听罢,立刻肃然起敬:“萨尔神父?!盟国教堂的车辆,很好,请进吧!”

拦在路上的阻马立刻被日本的哨兵挪开,卡车顺利地进入正在进行全面搜捕的南京城,坐在车里的敢死队员们随即松了口气。

小K羡慕地看着坐在驾驶楼里的小黑,禁不住说了一句:“意大利这块臭牌子,还真他妈的好使?”

书生直了直自己坐得有些疲劳的腿,回了一句:“德、意、日三国是轴心国,号称‘钢铁般同盟’。日本人现在在国际上四面楚歌,盟国本来就少得可怜,他们当然要给意大利人面子。”

陈一鸣听罢愣了一下,目光如炬地落在书生的脸上:“你懂得还真多……”

书生听罢愣了愣,苦笑了一下:“我又多嘴了。”

陈一鸣注意地看着书生:“你这个人,好像有些特别。不过你多嘴没关系,不要多事就行!”

书生望着陈一鸣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卡车很快开到了意大利教堂,从教堂的后门开了进去……随后,教堂的后门被白发苍苍的萨尔神父给关上了。

小黑走下车来,来到神父面前:“神父,人我接来了。”

萨尔神父听罢,笑着和小黑拥抱了一下:“我的孩子,我一直在为你祈祷。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神父说着,看着小黑打开了卡车的后门——陈一鸣等人穿着日本军服跳下车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日本兵,萨尔神父一下子愣住了:“你们……你们是——”

陈一鸣看着神父笑了:“神父,让您受惊了,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听陈一鸣这样说,神父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连忙伸出一只手来画着十字:“我的上帝呀,我的灵魂差一点就离开这个躯壳了。你们是怎么想的,居然化装成了日本人?”

陈一鸣听罢,只好摇头苦笑了:“神父,要通过敌人的封锁线,这是最好的装束了。”

神父听罢,会心地笑了。

陈一鸣如释重负地向身后挥挥手:“弟兄们,我们可以跟着神父进去了。”

队员们听罢,便跟着陈一鸣向教堂大厅走去,神父却用力拦住了他们。

神父拦住大家说:“等等,等等,我的孩子们,你们是不能这么进去的!屋子里还有我很多的小孩子,你们这样进去会把他们吓坏的……小黑,你赶紧去找去几件衣服给他们换上!”

“好的!”小黑听罢,应声进去了。

5

不一会儿,一群罩着黑色长袍的“神父队伍”由萨尔神父带头走进了教堂。在这个队伍中,还有一个穿着修女服装的女人,那就是蝴蝶。

小K看了看左右,又看看自己,连忙问身边的燕子六:“我穿的这身长袍,你觉得合适吗?”

燕子六瞅了小K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书生回答:“你的合身不合身我不知道,我看书生穿的这一件可是太长了。”

小K见燕子六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只好纠正了一次:“我刚才的意思不是说衣服的长短,我是说……我们是来杀人的,却穿起神父的衣服,这合适吗?”

走在前面的萨尔神父听罢,禁不住回头笑了:“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的孩子,你们是上帝派来杀掉恶魔的战士,完全可以成为上帝的传道士。如果你有兴趣,等到日本恶魔战败以后,可以到我这里来,随我一起传播上帝的福音。”

“哈……”队员们听罢,都乐了。

可小K却好像认了真,他不无尴尬地回答:“还是算了吧,神父,我这个人是当不了和尚的,我要是来了,你们这里还不被我搞乱了套。”

“哈……”众人听了,又禁不住畅快地笑起来。

萨尔神父此时也笑了,他笑眯眯地纠正小K:“我的孩子,你说错了,我们是神父,不是和尚——这二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小K有些无奈地说:“还不都是不让近女色,有什么不同的?”

萨尔神父听罢更笑了:“我的孩子,你还是不了解我们神父的事业。我们的神父和你们国家的和尚是不一样的。你们中国的和尚不准近女色,而我们神父不同,我跟我的妻子已经结婚四十年了。”

听神父这么一说,小K立刻来了精神:“等等,神父,我想,我可以跟你探讨一下留在教堂的问题,只要你让我离开这个该死的敢死队……”

谁知陈一鸣听了立刻踹了小K一脚:“你胡说些什么!”

小K听罢,立刻就不吱声了。

教堂大厅里,穿着统一的十几个孤儿整齐地站成一排,正和着风琴的音乐在唱着好听的圣歌。弹风琴的是一位意大利老太太,她看见陈一鸣等人进来,便慈祥地朝他们笑了笑。

萨尔神父手指着老太太告诉陈一鸣等人:“那位,就是我的夫人。我们来到中国,已经快二十年了。”

神父又指着正在唱歌的儿童告诉队员们:“这些儿童都是我的孩子,他们是战争的孤儿,很可怜的,我只好收养了他们。”

陈一鸣望着神父,又望着正在唱歌的孩子们,不禁对萨尔神父肃然起敬。

萨尔神父接着说:“南京被日本人攻占以后,发生了连地狱都不会发生的人间惨剧。日本军队不配称之为人类,他们比恶魔还要凶残。我收养了这些战争孤儿,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又收养了一些。靠着国际红十字会的援助,他们可以在这里健康成长,我教他们识字,也教他们信奉上帝,他们在这里会生活得很幸福。”

陈一鸣听罢却不由得苦笑了:“你教他们信奉上帝,可在这个时代里会有什么用呢?”

萨尔神父望着陈一鸣,脸上现出了庄严的神色:“我的孩子,你这样说是不正确的。我也信奉上帝,可我在战争中也起了微不足道的作用,比如,我这次掩护你们。”

陈一鸣听了,立刻脸上浮现了愧色:“哦,对不起神父,我刚才说得不对,我收回!”

萨尔神父听罢,宽厚地笑了:“没关系,我们走吧,孩子们。通常来说,神父是不应该参与战争行为的。不过耶稣基督也说过,铲除恶魔也是信徒的职责。我目睹了南京大屠杀,我想我要找到一条通往上帝更近的道路,除了为亡灵祈祷,还可以做一点什么。”

“所以,你参加了军统?”走在一旁的冷锋突然问了一句。

萨尔神父愣住了:“军统?上帝,在我眼里,那仅次于恶魔。我忘了中国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小鬼儿!”小K不由得接了一句。

“对,小鬼儿。”萨尔神父笑了,“我憎恶一切特务组织和特务行动,但是我却参加了特务行动。我想为了铲除恶魔,暂时与小鬼儿合作,上帝也会谅解我的。”

听了神父的话,陈一鸣和冷锋不禁会意地看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萨尔神父领着他们上了楼:“这里很安全,日本人一般是不会来的。如果你们要跟重庆联系,我这里也有电台。”

“电台?——就放在教堂里吗?”陈一鸣不禁愣住了

神父回答说:“是的……不过没关系,南京城里目前还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而陈一鸣听了,却不免感到有些担心了:“神父,把电台放在教堂里,其实是很危险的。”

神父说:“是的,可我眼下还找不到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想办法吧。”

神父说完,把陈一鸣等人领进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便转身为他们准备吃的去了。

望着神父的背影,陈一鸣的心里不免犯了嘀咕:“这里人多眼杂,长久地在这里待下去,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6

此刻,在金陵大酒店总经理室,林经理匆匆地进来关上了门:“军统的黑猫敢死队已经进城了。”

黄云晴听罢,不禁愣住了:“他们来得可真够快的,真不像以往的军统特务拖拖拉拉的作风。”

林经理听见不由得笑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军统的人……哦,对了,我已经通知了咱们的人,暂时中止一切行动,避免殃及池鱼。”

黄云晴表示赞同:“好,你做得对。哦,还有,你让大家先做一下应急准备,一旦暗战打响,我们恐怕也很难置身事外。”

林经理一听兴奋起来:“嗨,真想调出去跟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在酒店这十年,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黄云晴一听笑了:“你是地下战线的老同志,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的。泰山已经说了,只要金陵大酒店这个联络站在一天,你林经理就得在这儿经营一天。”

林经理无奈地说:“哦,哈……黄站长,那我可真快要成生意人了!”

黄云晴说:“呵呵,为人所不为,为人所不能嘛——你就是这句话最好的体现。”

林经理说:“呵呵……好,我去了。”

林经理说完,笑着走了……黄云晴望着窗外,不免沉思起来——

无声的电波在敌占区纵横交错,泰山和黄云晴在电波中交谈。

泰山:“云晴,你知道军统局新组建的黑猫敢死队的队长是谁吗?”

黄云晴:“谁?”

泰山:“你猜猜?”

黄云晴:“我猜不出来。”

泰山:“据我们内线传来的消息,这个人就是你的同学、我们俩的救命恩人陈参谋——”

黄云晴:“你是说陈一鸣?!”

泰山:“对,就是他!”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谁能想到这个黑猫敢死队的队长竟会是我的老同学,并且在国民党‘四一二政变’时救过我们命的陈一鸣!他们不是在受训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他们这次的行动环境可是十分危险的呀,他会不会出事呢?”

想到这儿,黄云晴不敢再想下去了。南京城内,大规模的搜捕已经开始,警车的鸣叫声不时地从窗外传进来,黄云晴的心不免收得更紧了。

7

中村特务机关长的办公室里,此刻十分压抑。中村一边看着墙上巨大的南京市城区地图,一边皱眉沉思。

中村自问自答:“南京城就这么大,足足七个人的别动队,难道……他们在人间蒸发了?”

岩本说:“机关长,他们不会贸然来南京,一定是得到了内线接应,并且已经把他们藏匿起来了。”

中村叹口气,禁不住跺起步来:“这肯定是个我们难以想到的地方,会是哪里呢?……岩本君,眼镜店那边有没有线索?”

岩本说:“已经抓了三十九个去眼镜店配眼镜的壮年男子,不过,没有一个是我们想要找的人。”

中村思忖着,半天才说:“没找到……不过,这条线我们一定不能丢!再多派一些力量,加强对眼镜店的监控和巡逻!”

岩本答:“是!”

岩本说完转身要走,中村叫住了他:

“岩本君,二宝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岩本说罢苦笑了,“中村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

中村柔和地看着岩本,又问了一句:“有消息吗?”

岩本:“二宝说有几个相似的,但是他自己都核实过不是高倩倩,所以不敢来找你。”

中村不由得叹了口气:“让他抓紧点……你去吧。”

“是!”岩本应了一声,下去了。

此时,中村无意中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高倩倩的照片,心里不由得猛地一抖,心想:“倩倩,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呀?”

时间,一瞬间便回到了七年前——

“哈……我抓住你了!你跑不掉了……”

留学生山田一下子就抓住了同学高倩倩,两个人嬉笑着倒在草地上。

高倩倩:“山田,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愣愣地看着我?”

中村:“倩倩,你真美……”

高倩倩:“山田,你说什么呢?”

中村:“倩倩,我爱你。”

高倩倩:“哎呀,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哦,山田,你要……你要干什么……”

高倩倩话还没有说完,山田火热的嘴唇,已经堵住了高倩倩的嘴……

那是中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可是他又想到美好的爱情也有分离。

一只碗砸碎在地上,高倩倩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高倩倩的父亲高教授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跪下!”

高倩倩的母亲见了,赶紧过来劝丈夫:“倩倩她爹,你干吗跟孩子发那么大的火呀?她实在要跟山田好,你就别拦着了!”

高教授:“不行,山田是个什么人?他是个日本人!日本人现在已经侵略了我们的国家,他们就是强盗!我的女儿,绝不能嫁给日本人!”

高母:“倩倩,你就别跟你爹拧了……你就答应你爹,别再跟山田好了,啊?”

高倩倩:“不,妈,我跟山田君已经……已经……我不能没有山田君,我不能……不能!”

高教授:“你……你……你居然跟山田、你居然跟他……你不是我的女儿,你给我滚!滚!”

高倩倩顶着暴雨跑出家门。

高母心如刀绞,喊道:“倩倩……倩倩……你别走,你给我回来——”

好歹还有爱情,他一度想脱离世俗,脱离该死的政治。

高倩倩:“山田君,你带我走吧,你带我走!我现在是你的人了,我不能再回家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走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

中村:“倩倩,倩倩,你别着急,我一定带你走,我一定带你走,可是现在不行,中日两国已经开战,中国人现在是不能够随便去日本的,而我必须先回去……倩倩,你别着急,你在中国安心等我,等我为你办好了手续,我一定来接你,我说话算话,你等着我!”

这一切都是回忆。

中村自言自语:“倩倩,我现在回来了,可是你在哪里?我现在四处派人在找你,可你到底在哪儿呢?倩倩,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8

此刻,躲在教堂里的蝴蝶触景生情,也在思念着中村。

蝴蝶心里念着:“山田,我回来了,我现在已经回到南京了,我们就是在这里分手的,可是你……你现在却成了我的敌人!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

百转千回,一幕幕回忆回到眼前。

高倩倩:“谁?”

刘老师:“是高倩倩同学吗?我是刘老师。”

高倩倩打开门:“刘老师,是您?这几位是……”

其中一个清瘦的人问道:“您好,你是高倩倩吗?”

高倩倩有些纳闷儿:“是,我是。”

那个男人回答:“我们是军统局的,我们以涉嫌通敌罪逮捕你,你马上跟我们走!”

高倩倩有些惊讶:“通敌?……我没有,我没有!”

另一个男人举起照片:“你没有?这个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高倩倩:“山田?”

那男人说:“不,他的真实姓名是中村一郎,是日本间谍!”

高倩倩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日本间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哇!”

另一个特工有些不耐烦:“别啰唆了,赶紧跟我们走!”

高倩倩:“你们等一等!你们让我跟我的父母通一个电话好吗?”

特工连忙阻止:“不可以!现在是战乱时期,小日本马上就要打到南京了,你现在就必须跟我们走!”

高倩倩还想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通敌,我没有通敌呀……”

特工赶忙架住:“走……赶紧走!”

回忆渐渐散去,书生叫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蝴蝶。

书生:“蝴蝶,你在想什么?”

蝴蝶:“哦,没想什么……”

书生:“那,赶紧去吃饭吧。队长说,等吃完饭还要商量事情!”

蝴蝶:“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9

谁知蝴蝶话音刚落,楼下就响起了敲门声。屋子里的人听了,都立刻紧张起来。

靠在窗边的冷锋放下枪说了一句:“开门吧,是神父送吃的来了。”

手里握枪的队员们听了,立刻便松弛下来。

小K走过去开了门,萨尔神父端着面包、蔬菜和菜汤走了进来:“孩子们,都饿了吧,赶紧吃吧!”

“谢谢神父!”小K说罢,兴奋地接过来,放在了桌上。

神父望着冷锋等人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了,安心吃饭吧。”

神父说完,便走了出去。

“来,我给大家盛!”小K说着冲到饭桌前,拿起放在汤盆里的勺子就给大家盛汤。吃饭的人不多。因为书生的眼镜在跳伞时不慎跌碎了,陈一鸣便陪他找了南京城里的熟人去配眼镜,所以剩下来吃饭的只有冷锋、燕子六、藤原刚、蝴蝶和小K五个人。

屋内的人此时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家围上去伸手去拿面包的一瞬间,小K手掌一抖,一个小纸包瞬间便出现在他的手里,他随后轻轻一点,包在纸包里的药粉便落入了汤盆,他用力搅了几下,这才把汤一勺一勺地舀在大家的汤碗里。

“好了,各位,赶紧吃吧!”小K说着,拿起一个汤碗,浅浅地喝了一口,“嗯,好喝,好喝,这个汤的味道真不错!”

小K这么一说,大家伙都忍不住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发现汤的味道虽然不如小K说的那么好喝,但味道也确实还不错,便都忍不住痛快地喝了几口。

等吃过了饭,冷锋吩咐了一句:“小K,你在门口值班,两小时之后,我派人来换你!”

小K应答:“哎,知道了,你们放心去睡吧。”

小K答应了一声,便自觉地抱着枪守在了门口,冷锋于是带着大家便都到楼上休息去了。

谁知大家刚刚走到楼上,就觉得眼皮发沉,一个个倒下来便沉沉地睡去了。小K此时守在楼下,见楼上的人很快就没了动静,便知道是药力发挥了作用,他不放心地折回楼上来看了看,见楼上的人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

小K:“嘿嘿,蠢家伙,居然不知道老子在汤里下了蒙汗药!就凭这本事,你们还想去杀中村哪?拉倒吧,老子不陪你们了,老子该走喽!”

小K于是换了便装,顺着教堂的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小K有个姐姐是南京城内一家妓院的老鸨,小K此去就是去寻他姐姐的。

10

怡春苑内,昨夜折腾了一晚的姑娘们此时刚刚醒来,正在各自的房里忙着梳洗。小K的姐姐、绰号“一枝梅”的老鸨此时正在楼下吆喝着:“楼上楼下的姑娘们抓紧梳洗,一会儿可要开饭了——”

“哎,知道了妈妈,就来!”

屋子里的女人们一边答应着,一边还在各自忙活着。一枝梅把手里的一只手帕揣进怀里,便自顾自地向大门口走去。

此时,在怡春苑门外,一脸紧张的小K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守在门口的保镖见了,不禁大骂起来:“走开走开!要饭去后门厨房!”

小K看着保镖,小声回答了一句:“大兄弟,我……我是来找人……”

保镖见小K的穿戴不像是富贵人,便不免来了脾气:“去去去,谁是你的大兄弟,来这儿的谁不是他妈来找女人的,有钱没钱?没钱你就别来,滚!”

保镖说完,朝着小K猛地一推,小K被一把推倒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辆轿车开来,轿车停下,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汉走下车来——从大汉的装扮上看,不是地痞就是个汉奸。

保镖见了,赶紧赔笑着迎了过去:“哎哟,是刘队长啊,里面请,里面请……来客人了,贵宾一位——”

保镖喊声未落,一枝梅的笑声便从门里面传了出来:“哟,嘻嘻嘻,来了来了!”

小K听到声音便要往里冲,保镖又一次把他拦住了:“干什么干什么?这年头见过冲粮店、冲布店的,还没见过冲妓院的!你没钱进去能干什么?滚蛋!”

小K此时着急见姐姐,又被保镖推得一时性起,立刻使出了前些日子学到的擒敌术,只三下两下便把保镖按到了身子底下。

保镖:“哎哟,哎哟,这位大爷,你身量不大力气可不小,敢问是哪位师爷教的?”

站在门口的一枝梅见了,赶紧将王队长迎进院子里,交给了身边的姑娘,立刻一挥手便折了回去:“来人呐,在门口撒泼,这不是反了吗?!伙计们,抄家伙!”

随着一枝梅的一声喊,几个保镖抄着棍子便奔了出来,立刻把小K围了起来。小K此刻被包围在当中,却毫无惧色。

“呀——嘿!”四个保镖大叫着便冲了上来。

只见小K临危不惧,以一对四,翻腾滚跃,挥手出击,打得十分漂亮。一枝梅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到惊愕,也感到眼熟

一枝梅:“小弟?……停停停,赶紧停!”

一枝梅一声叫喊,几个人都停了手。

小K闻声转过头来,也不禁惊愕了:“姐……”

四个保镖听小K这一叫立刻傻了眼。一枝梅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对着小K左瞧右瞧——

一枝梅:“你们这群浑蛋,狗眼看人低呀?!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要是伤了我弟弟半根汗毛,老娘我把你们的物件儿都割下来喂狗吃!我的小弟呀,哎哟,你还活着呀?你可把姐姐给想死了……”

一枝梅说着,便高一声低一声地哭起来。

小K此时急忙左右看了看:“姐,我不好好的吗?别在门口站着了,走,赶紧进屋去!”

姐弟俩上楼以后,姐姐一枝梅立刻安排丫头给小K准备洗澡水:“柳叶、腊梅,你们两个给我好好伺候着,这可是老娘的亲弟弟。”

几个姑娘应道:“哎,好嘞,妈妈放心吧!小K少爷,别愣着了,我们姐俩扶您进去。”

“哎哎哎,好好好……”小K见状,立刻喜笑颜开,“嘿嘿,还是我亲姐了解我!”

小K于是左拥右抱,喜笑颜开随着姑娘们进了房间。

11

黄昏,陈一鸣领着配完眼镜的书生走进教堂。他们来到阁楼内,只见楼上横七竖八地睡着冷锋等四个人,正睡意颇浓,唯独不见了小K,不免有些惊愕。

陈一鸣推着:“冷锋,冷锋,你醒醒,小K呢?”

冷锋此时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半睁着眼睛回了一句:“小K在……在楼下呢……”

陈一鸣一听就急了:“什么在楼下呢?——小K不见了!”

“什么?”冷锋听罢立刻就精神了,“怎么会呢?刚才他还在呢!”

“什么刚才,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陈一鸣说着,推开了窗子。

冷锋听了,不由得抽了抽鼻子:“怎么会睡了这么长时间呢?”

陈一鸣赶紧问冷锋:“中午你们都吃了什么?”

冷锋有些疑惑:“没吃什么呀,就是吃了些面包、喝了碗汤……对了,盆里还有汤,给你和书生留着呢。”

陈一鸣听罢赶紧去了楼下,再舀了一勺汤闻了闻,又尝了尝,一口将嘴里的汤吐了出来:“妈的,汤里放了蒙汗药——这准是小K的拿手好戏,叫弟兄们赶紧起来!”

冷锋闻声,立刻到楼上去叫人。当燕子六等人都来到楼下,陈一鸣立刻面容严肃地望着大家——

陈一鸣说:“弟兄们,小K不见了,我们这里很可能很快就暴露了,必须离开转移!”

燕子六等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冷锋一拳砸在自己头上:“唉,都怪我,我太大意了!”

燕子六听了,不禁恼恨地骂了一句:“妈的,老子就是飞贼,还他妈的被小花贼给下了蒙汗药!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老子真是没法混了!”

陈一鸣赶紧吩咐大家:“你们大伙赶紧准备,我这就去通知神父,我们现在就转移!”

几分钟以后,神父带着队员们来到了阁楼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

神父问:“陈队长,你们一定要转移吗?”

“是的。小K背着我们溜走了,他一旦被鬼子抓住,万一挺不过鬼子的用刑,就很可能带着鬼子来抓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转移!神父,你和孩子们也马上转移吧!”

神父听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放心吧,德国和日本是盟国,日本人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只是你们做一些准备是必要的。陈队长,这间屋子里有一条地道,是我用了好多年时间挖通的,你们从这里就可以转移出去了。”

神父拍着陈一鸣的肩膀,从容地笑了笑:“你放心,我说过,日本人是不敢动我的。”

陈一鸣无奈,只好顺从了神父:“神父,那我们就走了!”

“好,我送你们出去。”

神父说着,打开了小屋的门。

12

夜晚,一条僻静街道上的排污井盖被轻轻地掀了起来,冷锋手握着冲锋枪渐渐地从里面露出了脑袋,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而后从井口里钻了出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而后向井口里发出了信号。

紧接着,潜伏在井口处的队员们都陆续地出来了,他们立刻便排成了警戒队形。

陈一鸣是最后一个从井里出来的,他上来后和冷锋打了一个手语。

冷锋立刻拍了一下身边的燕子六,并指了指附近的一个院子;燕子六会意,立刻施展轻功上了房顶,贴在房顶的边缘四下听了听,这才轻松一跳,跳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小院的门开了,陈一鸣带领小组的人立刻进了院子。

小院儿的门随后毫无声息地被关上了,而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陈一鸣安排了岗哨,而后堵严了一间屋子的窗户,这才点燃了一支蜡烛。

陈一鸣说:“弟兄们,我们先在这里歇一个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作打算。”

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以后,冷锋一脸愧疚地望着陈一鸣——

冷锋很懊恼:“陈参谋,我……我太大意了,我愿意接受处罚。”

陈一鸣叹口气,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想一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冷锋听罢,不禁低下了头。

陈一鸣拿出了烟,自己点了一支,又递给了冷锋一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在日本人前面找到小K。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集思广益吧。藤原刚,说说你的想法。”

坐在他们对面的藤原刚不由得苦笑:“我是战斗机飞行员,对地面的行动我不熟悉。而且,我又是第一次踏上南京的地面。”

燕子六听罢不觉笑了:“原来你是飞禽,不知道地面的事儿……”

“哈……”陈一鸣等人也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坐在一个角落里的蝴蝶,皱着眉头叨咕起来:“南京城到处都是日本兵,小K能到哪儿藏起来呢?”

书生听罢插了一句:“小K在日本人的心脏都敢跑掉,在南京肯定有他的安身之处。”

陈一鸣听了,立刻接了过来:“书生说得对,我还是小看了小K,他在南京一定有他可以投奔的对象。不过,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的投奔对象呢?”

冷锋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K在监狱里是个特殊关押对象,没有对他进行例行的登记。他的档案很多都是空白,很难说清在南京有没有他的社会关系。”

燕子六低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陈教官,我倒是有个主意。”

陈一鸣:“哦……你说。”

“那,我说了,你可别以为我想跑哇。”燕子六望着陈一鸣赶紧补了一句。

陈一鸣朝他挥挥手:“你说吧,我不会那么想的。”

燕子六迟疑了一下说:“我想通过黑道,寻找到小K的下落。”

“黑道?”陈一鸣看着燕子六,不由得愣住了。

燕子六也很担心:“冷教官,小K去了哪儿,能瞒得过日本人和七十六号,但是瞒不过黑道。只要南京的帮派一出马,小K他这个人根本就藏不住。”

陈一鸣听了,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可细一想又觉得不现实:“我听说……日本人对南京控制得极严,他们通过七十六号对帮派进行了扼制,使社会上的许多帮派都杳无音信了。”

燕子六听罢,冷笑了一声:“冷教官,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对帮派我是太了解了。你们所处的是地上社会,我所处的是地下社会,就好像白天和黑夜,哪个都少不了。我敢说,南京城现在除了你们二位就没国军了,但是无论南京城在谁的手里,帮派都必定存在!”

陈一鸣和冷锋等人听着,感到很新鲜。

燕子六接着说:“冷教官,我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帮派!只是……他们肯不肯帮我们,我就不知道了。”

陈一鸣想了想,点点头:“你只要找到就好,到时候,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燕子六很干脆:“行,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陈一鸣听罢,转向了冷锋:“冷锋,天亮以后,我和燕子六去找帮派,你负责带队!万一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等着我们回来!”

冷锋应声:“是!”

陈一鸣看看手表,吩咐书生:“书生,你去周围布置地雷,以防万一。”

“是!”书生答应了一声,背起背囊出去了。

陈一鸣安排好一切之后,也跟着燕子六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