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下一站，绝望（上）
所有人都有点发愣，也许在大家的心目中，路今白就是所向披靡的金刚不坏之身，他像是只存活于励志中，永远热血永远奋进永远不知疲惫，永远，不会躺着被抬出去。就像是一个热血英雄的忽然崩塌，那是没人愿意相信的。
这旖旎而甜到发腻的相处，真的是一年不会有几回。之后花样滑冰去参加国际滑联大奖赛瑞士站的比赛。在此之前也是要集训，两个人几乎没有单独说过话。等花滑去瑞士的十天，更是封闭式训练，白天有训练，晚上早早没收了手机。他们也是偶尔能在吃午餐时在手机上说几句话。
国际滑联短道速滑世界杯第二站莫斯科站如期举行。
速滑运动员准时出发，为期三天的比赛，加上之前的准备，整整在那里呆了一周。在这期间，甚至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参观游览莫斯科。
每个人都在带着任务做准备。
然而事实上，大家以为的近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起很大的效果，这次比赛，中国队没能拿到一枚金牌，女队只获得1000米铜牌，接力赛第四，1500米超级短道速滑第6，郦籽的500米中途和其他运动员摔出赛道没有名次。男队获得500米银牌，1500米铜牌，5000米接力赛铜牌，路今白的1000米没能守住金牌，拿了银牌。
最后一天大雪中，在巨大的广场上，被冻得脸部麻木，鼻头发红的运动员们，互相嘲笑过后，奔跑中滑倒在地上，被另一个拉着胳膊却一时没爬起来，于是就半玩闹似的像在冰上训练似的，斜着身子艰难练平衡。曾经的日日夜夜如此不间断的训练景象一一浮现，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郦籽看见不远处王钊霖单薄瘦小的身子，她脸色还是很平静，怔怔看着不远处那口巨大的钟。
郦籽想起过去二十多天里，王钊霖亲自动手用绳子拉着自己快要倾倒在冰面上的身子，在与自己的力度中，一步步向前走。她忽然悲从中来，热泪就涌了出来。
再一看大家，鼻子眼睛都红通通的，还要强装说是“丧心病狂的冷空气吹得眼睛都要坏掉了”！
王钊霖回过神来，微笑看大家。
“看来你们是都想家了，可怜的孩子！”
大家一拥而上，把她举起来，用嬉闹掩饰曾经在异国街头的软弱和眼泪。
“赶快回家吧，备战上海站！”
这次回国，大家就没有上次的闹腾，也没有人再抱怨训练累。都憋着一口气要等着在比赛中爆发。
而郦籽与薛慕阳又很完美地错过了，花滑刚出发两天。
花滑在瑞士比赛那天，郦籽他们刚抵达上海，提前做准备。
几个人围在乔振——哦，现在也是郦籽家客厅的电视机前等待开赛。
“两只小薛出场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啊！”乔振在厨房里喊。
“……”小雪，郦籽扶额，能不能不要叫得这么奇怪。
段洪波靠在厨房和客厅交界处的墙上，打岔：“表叔，小雪雪比赛固然重要，你的大菜更重要啊，栗子可把牛吹好了，说你的手艺堪比五星级大厨！”
“哈哈哈她是这样说吗？”乔振明显犹豫了。
结果等开始的时候，段洪波嘘了声：“表叔说了，不要打扰他做大餐。”
“哦……”大家即使有疑惑，不过都屏息静待比赛，真的很安静。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薛慕雨那胖妞都能穿出这样的气质！”丁丁盯着屏幕，叹息出声，“这套服装好像量身定做的啊！”
“她现在已经不胖了啊！你眼睛是不是不会更新的啊，我听说是方娉婷为他们设计的……”郦籽眼睛一眨不眨，顺口说，“结合他们这次的比赛曲目《Iwillfollowyou》的感觉设计的！”
“看来，方娉婷的工作室居然和队里有合作了？”丁丁疑惑。
“应该是赞助！”
旁边安静的路今白听见“方娉婷”三个字眼睛动了动，仍然没有说话。即使他的审美被评为直男，不得不说也还是觉得薛慕阳是真好看。薛慕阳穿着黑色竖领绣龙纹的短上衣，黑色的裤子，腰间是宽宽的金色腰带，映得他整个人高贵而优雅。而薛慕雨穿着白色的短裙，看起来简单，可是那么地合体，显得格外轻盈干净，居然有几分仙气和纯真。
开场前，薛慕阳再次抬起了左脚。
路今白看见，郦籽蓦然捂住了心口。
而他在那一瞬间也看得明白，薛慕阳冰鞋上的板栗图案。
磁性的男声浅吟低唱，两个人舒展肢体，是柔美而又不乏力量的舞蹈，他们靠近，又疏远，追逐然后相携着旋转。
这是路今白第一次这样认真看一场花滑比赛，只觉得原来天下除了速滑，还有如此美而好看的比赛。
如果说舞蹈是人间至美的运动的话，那冰上的舞蹈则把人间两个字成功升级为浪漫的仙境。
那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和音乐融合在一起，每一次飞翔旋转，薛慕阳身上的金龙都似在游动，薛慕雨则像是在冰雪上飘飞。
“好一对神仙眷恋的感觉！不得不说，这一对花滑种子的成长是飞跃的！”电视里，解说员难掩激动和自豪，“如果说上一次的比赛他们在难度方面是吸睛点，这一次则在艺术表现方面也几近完美！”
“没错！我现在都想哭好么……”女声笑着哽咽，“这首曲子被演绎得太完美了，太难得了！台下十分钟，台下十年功，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这些动作，完成得都很漂亮！”
短短几分钟的短节目，就在两位解说员的声音中，在他们相拥急速炫目的旋转中，戛然而止。
能得多少分呢？
电视里，两个人滑着向四周的观众致谢鞠躬，引起尖叫声声。
而电视机外，几个人却一时被震撼得静默。
“咦？小薛出来了？”乔振听出异样，探头出来。
却正听见电视里女声紧张而充满期待的声音：“我们来看看薛慕阳、薛慕雨这一对超级star的得分！啊，太棒了，85.19分，是本届赛事目前最高的分数了！”
“没错，现场雪花们都沸腾了！大家看到这是国家队主教练郑重，在与他们拥抱！”
“咦，都已经比完了？”乔振探头，失声叫。
“嗯。叔叔你不是说不要打扰你做饭吗？”丁丁无辜问。
“你这兔崽子！”乔振反应过来，作势要揍段洪波。
吓得段洪波窜到郦籽身后：“我有寿星相救，不怕你！”
“……”
那天是郦籽的生日，所以才宴请各位小伙伴到家做客。让王钊霖松这个口还是不容易的，好在是刚到上海，第二天才正式开始集训。
刚要开饭，司途忽然打来视频电话。
原来是检查食物的。
不过乔振对他们能吃什么自然了然于心，又被王钊霖叮嘱过，有可能含瘦肉精的猪肉星点没做，其他有可能含有兴奋剂的都杜绝！
安全过审。
即使鸡肉为主，仍然很丰盛。
丁丁把图片留存，说要让薛慕雨羡慕嫉妒，结果据说，薛慕雨把他痛骂一顿，没有表达羡慕嫉妒，只表达了恨。甚至还威胁说，如果第二天的自由滑因此影响心情，不能超常发挥，拿下冠军，全是他的错。
丁丁当初吓得“跪下”了，说求删朋友，被拉黑也行。那罪过他背不起。
等吓够了丁丁，薛慕雨心情好点了：“今天我帅不帅美不美？”
“又帅又美！”丁丁郑重说，“只是，真不敢相信你还能表现那么细腻的感情！”
“有什么是本小姐姐表现不好的！”薛慕雨尾巴立马翘起来了。
“啊，我就是有些疑惑，你跟你哥表演这样缠绵的感情，会不会尴尬错乱……”
“当然不会！”薛慕雨鄙夷，“你在瞎想什么？龌蹉！当然是我把哥假想成倾慕之人才能表演到位啊！”
“哦。”
“我哥显然也是假想成栗子了！”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说了，时间到了……讨厌，你把我能通讯的时间用光了！”
薛慕阳一出比赛现场之后就跟生活教练申请手机打给郦籽。郦籽祝贺他短节目第一，他却转而说：“这次的编曲是我参与编制的，选择这曲子也是我的注意。”
“啊，很好听啊，跟动作融合很棒！”郦籽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确定这首曲子，是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啊……”郦籽一下子呆住了，还在想要不要说，原来他知道。
有些人的浪漫与用心，是刻进骨子里的，无法用一句感动就能表达。
“同时也是我对滑冰的告白，这是初心。所以教练才同意。”
郦籽过于沉重的心得到抚慰，没错，这才是应该的。他们从来都不是对方的全部，他们共同的情人，是冰上。
“我收到了！”郦籽想到晚餐，三言两语说了，“我乔爹说了，你拿了冠军回来，他单独给你做一桌！”
“好。你写好菜谱。”
“我吗？”
“我猜，这是你替他答应的。”
“……”郦籽羞答答，又被看穿了。她这样公然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是不是不够矜持啊？
第二天的自由滑，郦籽没能看到直播，那时正好在正式比赛场馆试场地。她心里像长了草，直到正午吃饭时间才从司途手里拿回手机，薛慕阳已经发来照片。
郦籽看了又看，还是金灿灿的金牌！
“接受了全世界的贺喜，最想分享的，还是你。”
郦籽原地跳了起来。
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