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耶耶耶

曹佳儿和男伴才一走出7号影厅,就被一头北极熊堵住了去路。

她都大难临头了还在得瑟:“哟,这熊熊欧巴是冲我来的吗?米亚内(对不起)!虽然物种不是问题,但我有男朋友了。”

说着,她挽住了男伴的手臂。

陈迷人还是只能从北极熊的嘴里看出去,这一看……曹佳儿的男伴怎么这么眼熟啊?

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不重要!

劈腿的罪大恶极并不以劈腿的对象是谁为转移。

说时迟那时快,陈迷人摘下头套,扣在了曹佳儿的头上。北极熊的嘴在曹佳儿后脑勺的位置,顿时,曹佳儿陷入了黑暗,一边哇哇叫,一边乱转。陈迷人穷追猛打,一双小粉拳隔着头套虽然伤不到曹佳儿,但威慑力是绰绰有余。

“我叫你劈腿!”陈迷人咬牙切齿,“我叫你对不起钟未!你对不起钟未就是对不起我!”

黑暗中的曹佳儿耳朵还挺尖:“陈迷人?”

终于,那男伴挡开了陈迷人,摘下了曹佳儿头上的头套。

盛怒下的曹佳儿对着陈迷人左看右看:“你!你也整容了?眼睛和下巴有没有动手脚?我可是专家级的,谁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陈迷人扬了扬下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女大十八变来得比别人晚一点。”

曹佳儿言归正传:“你刚才说我什么?劈腿?你女大十八变是把眼睛变摆设了,还是把脑子变水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是谁?”陈迷人一指那男伴,“我刚才可是亲眼所见,你们那搂搂抱抱都快十八禁了!你有脸说你和他真的没什么吗?”

“你慢着!”曹佳儿捋了一下思路,“陈迷人,你不认识他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那男伴。

陈迷人又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曹佳儿转而问那男伴:“你呢?你也不认识她了?”

后者将陈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没见过。”

曹佳儿服气地翻了个白眼,给双方公布了答案:“南池子公园,兴浓茶楼!他是那个店小二!她是那个疑似钟未的前女友,也就是帮我和钟未再续前缘的那个小胖子,陈迷人!不过亲爱的,也不怪你眼瘸,谁知道她一个小胖子怎么减了个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陈迷人还在气头上:“你也知道再续前缘啊?那……那你还叫他亲爱的?”

“那不是没续上嘛!”曹佳儿公布了最后的答案。

事情是这样的。

身为(人造)女神的曹佳儿身边一直不缺少追求者,而她也乐于在洁身自好的前提下做一名交际咖,毕竟,不试试看谁知道哪个是自己的Mr.Right啊?陈迷人第一次在机场见到她时,也见到了她被一个男孩子接走。那是她的一个前男友,二人分手半年后,都有复合的意思,只可惜,没过两天又掰了。

对钟未一见钟情后,曹佳儿有和钟未再续前缘的意思。

也只可惜,是她单方面地。

钟未对她的殷勤,仅限于在南池子公园帮她排队买了一中午的小吃,和第二天携手她出席了一场慈善晚宴,但鉴于以上种种都是她的要求,他的殷勤甚至不能叫殷勤,只能叫“满足了她的要求”。

再往后,她也有上赶着去看钟未打过一次篮球,又看他去玩过一次抓娃娃机。

结果是她递给人家的水,人家不喝。

人家抓出来的娃娃,不值几个钱都舍不得给她?!

热脸贴冷屁股太没意思了。

她在自己的一张脸上花了那么多钱,受了那么多罪,可不是为了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

再再往后,曹佳儿便和这个店小二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那天在南池子公园的兴浓茶楼,二人无意间发现对方也是追星狗,又发现初心是同一个男团,那亲切感不亚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当即打开微信,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再再再往后,二人就在志同道合的基础上**了。那店小二不是店小二,是兴浓茶楼的公子爷。曹佳儿便给了钟未“年度贵人”的封号。如果没有钟未,她和她的Mr.Right指不定还得绕多少弯路。

这逻辑没毛病吧?

这“年度贵人”钟未当之无愧吧?

陈迷人在曹佳儿的反问句下节节败退:“你是说……你和钟未没有在一起?”

曹佳儿也是不吐不快:“从没有!哼,而且我明天、后天、将来,永远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话说,你到底是不是他ex啊?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小家子气?去玩那个抓娃娃机什么的,大家不是都直接在机器上扫码买币吗?他那次一百块买了六十个币,然后在那儿一个一个数诶!也是绝了,还真少了他一个!他还真去找工作人员要诶!”

“有问题吗?”

“没问题吗?人家工作人员就差说活久见了!”

论气势,还是陈迷人略胜一筹:“当然没问题!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他凭什么不能去争取?”

曹佳儿扶额:“好好好,我才不管你们王八看绿豆!那也请你们放我去争取我的幸福OK?亲爱的,我们走!”

说完,曹佳儿拿过那北极熊的头套,又套回了陈迷人的头上。

陈迷人没能目送曹佳儿和兴浓茶楼的公子爷比翼双飞,因为这一次北极熊的嘴也在她后脑勺的位置。黑暗中,她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天是碧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只觉得自己是最被眷顾着的一个。

就这样,路人纷纷只见一只脖子被拧了一百八十度的北极熊一个旱地拔葱,蹦了得有半米高:“呦吼,耶耶耶!”

那一天,陈迷人的高中好友失恋了——花店的店长小哥哥宣布了出柜。

那一天,钟未关机了。

怎么知道钟未关机的?

因为陈迷人溜溜地给他打了一天的电话。

直到三天后,中北大学信管系18班迎来了大三的第二学期,陈迷人撂下行李就去了男生寝室楼。

如今的男生寝室楼不是她说进就进的了,等了半天,等到同系不同班一个男生下楼来,说钟未好像是还没来,又等了半天,等来了黄进,说钟未?钟未上学期期末就搬出去住了。

陈迷人挨了当头一棒:“为什么啊?”

黄进理所当然:“我没问。”

“那你知道他的地址吗?”

“这我就更没问了。”

陈迷人心急火燎:“你们这算什么朋友啊?”

黄进不服气:“我们男人的友谊跟你们女生不一样!你们女生非得把自己掏空了才叫交心,我们男人都是生死之交一碗酒。”

也在理。

陈迷人无功而返。没办法的办法,她致电了白冉。白冉倒是接通了电话,但一声“喂”真的是冷若冰霜。

顿时,陈迷人矮了半截:“姐,是我。”

“有事吗?”

“那个……你知道我们误会钟未和曹佳儿了吗?”

“知道啊。”

“那你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告诉你?你把我这个情敌当活雷锋吗?”

“呃……那你知道钟未不在学校住了吗?”

“知道啊。”白冉抢答道,“别问我地址,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陈迷人,当初我敬你是钟未心中的白月光,后来你被曹佳儿打回原形,我可怜你才和你做了难兄难弟。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情敌,各凭本事喽。”

陈迷人败下阵来。

又直到三天后,陈迷人义务帮学生会进行一个关于“毕业后你对你第一份工作的期望值”的调查问卷时,一抬眼只见赵顾向她跑过来。

“老大……”赵顾上气不接下气,“你可真够俗的!”

“我怎么了?”

“越有事儿,越找不着你!”

“出什么事儿了?”

“钟未……有人看见钟未来学校了。”

“在哪?”

“说是看见他往图书馆去了。”

陈迷人拔腿就走。赵顾也就在寝室的微信群里发了条语音:“找到老大了,都散了吧。”毕竟此时此刻,许喵喵和罗思也都在为了陈迷人这同一个目标东奔西走。

另一边,陈迷人一直觉得是这城市太大,以至于她迟迟找不到钟未。

她万万没想到,中北大学的图书馆也还是太大!

她从一楼找到三楼,又从三楼找回到一楼,连男厕所的门都敲了,一无所获。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就算这情报是真的,钟未也有可能来去匆匆,甚至一去不复返,她直奔了失物招领处。

有点儿像昨日重现。

昨日,钟未的脖领子里被黄进塞了一条假的虫子,便动用了广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陈迷人呼之即来。

今天,陈迷人同样动用了广播:“喂?钟未,你能听到吗?喂? ”

广播员:“唉哟这又不是电话,他能听到也没法回答你啊。”

陈迷人:“我有急事找你,听到后请速到失物招领处,不急,你慢慢来啊,我等你。”

广播员:“到底是急还是不急啊?”

就在这时,陈迷人看见了钟未。

还没等她度秒如年,她便看见钟未穿着黑色牛仔裤和一件白底灰色竖条纹的卫衣,戴着一顶深灰色的棒球帽,单肩背了个黑色背包,惊现在了从二楼到一楼的扶梯上,眉眼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但单凭挺拔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和凌厉的下颌线,也对得起那“惊现”二字。

嗯,惊艳的惊。

陈迷人脑子一抽,便迈上了从一楼到二楼的扶梯。

她的本意当然是去迎迎钟未。

却也不想想这不是演绎了一出擦肩而过吗?!

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钟未的一声叹息,无非是他在对她说:陈迷人,你是不是傻?

也就有了以下这一幕:钟未双手插兜等在一楼的扶梯口,看陈迷人又从二楼缓缓下降到一楼,看她涨红着一张脸,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大概是自言自语了一句笨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