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恋爱的甜不过如此

到了明早,钟未骑着自行车等在陈迷人寝室楼楼下。

许喵喵第一个趴窗户:“老大,不用给我带鸡蛋灌饼了,狗粮我就吃饱了。”

陈迷人推开窗户:“等我五分钟!”

钟未对陈迷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拇指和食指圈作一个小小的圈,却像是孙悟空用金箍棒在她脚下画下一个圆,让她再也逃不掉。

关窗户的时候,陈迷人忙中出错,夹了手指,她低低地啊了一声,仍喜上眉梢。

恋爱的甜,不过如此。

“忘了你的鸡蛋灌饼吧。”赵顾来扎许喵喵的心,“从今以后,老大只会为钟未洗手作羹汤了。”

说话间,石侯也来接赵顾了。

许喵喵再一扭脸,只见罗思和方茂在视频通话,不由得更戚戚然:“有没有搞错,在脱单的道路上,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

没错,许喵喵虽然长着一张男女通吃的脸,但大家都把她当朋友。女生觉得她赏心悦目,而且,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长越像吗?那就赚大了。男生觉得和这么好看的人在一起,是要等一首《绿光》送给自己吗?

再说了,她一没有傻白甜的傻,二没有妖艳小贱货的妖艳,光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总之,许喵喵更像是一个观赏品。

而谁会没事儿把一个观赏品据为己有?

从寝室楼到教学楼,有一段慢坡。

钟未载着陈迷人,最初骑猛了,后半段便渐渐吃不消。

陈迷人如坐针毡:“那个……我还是下来走吧。”

“你别动,”钟未面子上也挂不住,“这是车胎没气了,不是我虚。”

“我走过去也没多远。”

“你别动!”

陈迷人还是跳了下来:“那换我带你。”

即刻,钟未被陈迷人生拉硬拽拽到了后座上。她撅着屁股一下接一下地踩着脚蹬子,他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便在地面上好一阵倒腾。亏她还得意洋洋:“你虚不虚我不知道,但我不虚!”

钟未死的心都有了。

教学楼前。

陈迷人的额前出了一层薄汗,钟未才要给她抹一把,她向后一闪。

闪都闪了,她才喃喃道:“我那个……经验不足,还不太习惯。”

他轻推了一下她的头:“嗯,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经验不足是件好事。”

后来,陈迷人追着钟未的步伐:“那你是身经百战吧?”

他有一说一:“但最久的……也没超过一个月。”

的确,他也不是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她们有的漂亮,也有的聪明,其中还有一个讲着一口地道的天津话,总能把他逗笑了。但相处下来,总逃不过吸引后又渐行渐远的轨迹。

觉得漂亮的不够聪明,聪明的不够漂亮。

都是吹毛求疵,却也只因为不是对的那个人吧?

“怪不得!”陈迷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都赌我们坚持不到十天。对了,你知道一个月的赔率是多少吗?八倍!”

钟未轻笑。

“我下了一百块。”她说道。

“嗯?”

“我说,我下了一百块,赌我们能坚持到一个月,万一赚了,我请你吃大餐。”

他动了一下嘴,最后,却只是笑笑。

所谓的海枯石烂,他也不是没有对喜欢的女孩子说过。但类似的信誓旦旦谁认真,谁就输了。他不想有一天他和陈迷人走到走不下去了时,陈迷人会说你这个骗子!说好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是被狗吃了吗?

是,他和她的缘分岂是那些女孩子能相提并论的?

但缘分从来不是免死金牌。

不想做个骗子,这是他目前唯一力所能及的。

第一节是组织行为学。

钟未找了座位坐下后,一扭脸,不见了陈迷人,再一找,只见陈迷人坐去了许喵喵旁边。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过来跟我坐。”

她却摆摆手:“我还是陪许喵喵吧。”

许喵喵一个头两个大:“老大,你拿我当挡箭牌?”

钟未一个头四个大:“你说谁是箭?”

斜后方的黄进默默呐喊:女神,我是箭!我最贱了行不行!

这时,鲍家国没事儿人似的往许喵喵另一边一坐。

许喵喵吓了一跳,不知道向来和她谁也瞧不上谁的鲍家国今天是上赶着来找什么不痛快?鲍家国斜眼:“有人?”“没。”许喵喵阴阳怪气。

手表找了黄进旁边的座位坐下:“你这脚臭鞋都挡不住了。”

许喵喵回头:“就是的,你下次买内增高鞋垫能不能挑个防臭的?”

黄进生无可恋。

终于,陈迷人还是被钟未三求四请地请走了。

也因此,钟未对陈迷人的依赖,被众人定义为了被害者对加害者的依赖,也就是人质情结,或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老师全程划重点。

学渣陈迷人屁股底下长刺,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学霸钟未忍无可忍,用笔敲了陈迷人的桌面。陈迷人正襟危坐,直到,钟未的手在桌子下悄悄覆盖住了她的手。

紧张刺激!

但紧张刺激之余,拥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的学渣陈迷人恃宠而骄,分分钟拉学霸钟未下水:“组织行为学,你说学这个有什么用啊?”

“也许没用,但你开小差更没用。”

尽管如此,陈迷人扭脸又开小差地数了数钟未的技多不压身:学习就不用说了,辩论、篮球、法语、王者荣耀、机器人……

说到机器人,她差点儿忘了,初生牛犊的中北大学机器人社团远赴哈尔滨,在大学生机器人格斗大赛中闯入了十六强,但在八分之一决赛中,基地机器人被痛扁到自燃,据说,损失高达八万元。

又据说,社团的经费一直不足。

又有小道消息说,是钟未一直自掏腰包。

对此,陈迷人半信半疑。

她信的是钟未身为社团的主席,带头作用是一定要发挥的,自掏腰包也在所难免。

但人云亦云的钟未不差钱,她不能不疑。

谁不差钱会在除夕去洗盘子?说来,钟未富二代的人设还真不是他炫富炫出来的。就在前两天,会计系还有一个局长之女和一个董事长之子拼爹闹得是沸沸扬扬,但钟爹爹是何方神圣?江湖流传的三个版本没一个出自钟未之口。

只是当人人都说钟未是个富二代,他花钱的时候,那就是不差钱,他不花钱的时候,那就是低调。

连低调都是另一种美。

“钟未。”陈迷人没完没了。

钟未无可奈何:“又怎么了?”

“听说你们那个机器人要八万块?”

“差不多。”

“听说……是你出的钱?”

“嗯。”

陈迷人有腹稿:“那你们社团还招不招人?我报名。”

“你?你也对机器人感兴趣?可除了我,他们都是机械、电气、自动化系的高材生,或者,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哪怕是wedo或者ev3的课程?”钟未一转念,“不对,陈迷人,你不是对机器人感兴趣,你是要有钱的捧个钱场吧?”

Bingo!

紧接着,二人同时要开口,却被老师打断了。

“陈迷人,我就差点明这道题必考了!”老师对陈迷人也是恨铁不成钢。

钟未挺身而出:“Sorry。”

那可是钟未的面子啊,老师随手卖一个。

至于陈迷人和钟未的初吻,也就是陈迷人的初吻,水到渠成地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那晚,钟未结束了家教都九点了。他随便填了肚子,回到中北大学都快十一点了。在距离寝室楼还有四五百米的地方,道路两边的建筑在拆迁,围了挡板,仿佛罪恶的温床。

只见挡板后一道黑影闪过,钟未飞速行驶的自行车车头一拧,轱辘压在半块砖头上,失去了重心,连人带车一歪。

惊魂甫定,钟未只见陈迷人站在不远处,在憋笑。

他的样子有没有这么好笑?

她憋笑憋到脸又大了一圈好吗?

不能输!

钟未腿一撑,仍跨坐在自行车上,耍帅地对陈迷人勾了勾手指。

陈迷人哒哒地跑过去:“没事吧?”

“你在这儿干嘛?”

“还能干嘛,接你啊。”

他脱口而出:“我又不怕黑。”

“谁说你怕黑了?想接你,就来接你了啊。”她话锋一转,“钟未,你的胆小除了怕虫子、怕黑,还有什么?”

“我还……”他悬崖勒马,“我说我不怕黑!”

在此,有一句后话不得不提。

纸是包不住火的。没多久,陈迷人就发现钟未怕的东西未免也……也太多了吧?恐怖片免谈?不会游泳?连去个野生动物园都怕被吃掉?好在,钟未发现他的胆小虽然有一点点有损他在陈迷人心目中的伟岸,但一次次承包了她的笑点。

哎,也算有失有得吧!

再说回到那晚。

其实,那晚月黑风不高。

其实,钟未满心欢喜陈迷人来接他。她说她想接他,那不就约等于想他吗?又约等于一日不见,不,六小时不见,如隔三秋。

钟未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牵着陈迷人的手,四五百米的距离,恨不得走一步退两步,到了寝室楼楼下了还要再坐一坐。

天井处倒是没人,但蚊子成群结队。

陈迷人的铁砂掌一下下掴在自己的脖子上、胳膊上、腿上,还有一下差点儿扇钟未一个嘴巴。

她的多动症令他眼花缭乱。

于是,他吻了她。

一开始,他只是一扭头,在她嘴角轻轻地一啄。

她一愣:“啊,喵喵说的没错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一脸黑线:什么鬼?服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