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有周书记在你不必害怕

晶花村的人都知道徐大吉有钱,前几年倒腾水泥厂赚了一大笔,正当他寻思别的出路的时候,那时村里来了一个茶叶商,要把工厂建在这里,徐大吉索性就把工厂盘了过来,做代加工的生意,靠着茶叶商的渠道,赚得越来越多。

徐大吉却一点都不满足现状,手里有几个钱就谋划着做点别的生意,直到欲望驱使着他把主意打到了村委会身上。

今年换届选举的时候,徐大吉力保何华远,当然他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自己儿子推进村委会,最后也是做足了工作,打点这个,又打点那个,才让徐二龙顺顺当当的当上了村委会的副主任。

虽然村民和村委会的人对这件事怨声载道,可谁都抵挡不住徐大吉送来的“封口费”的**,毕竟谁都不富裕,有钱才能过好日子,谁又会跟钱过不去?

按正常程序,这几天正应该是新晋名单的公示期,可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周清晖,还没进村就搅黄了徐家和何家的婚事。何华远和徐大吉都觉得此事不能过多的向周清晖透露,免得再节外生枝,于是和胡海波一起瞒了下来,直到昨天公示期的最后天过了,这才放心。

一过公示期徐二龙就迫不及待的走街串巷,四出炫耀自己的身份,当然他最想在周清晖面前好好展示一番,一想到周清晖惊讶的脸庞,他就忍不住的得意。

陈姻姻解释之后周清晖这才明白了事情的过程。

“如果没有这出事,姻姻姐说不定就能竞选上。”李小兵为陈姻姻打抱不平。

“你别在周书记面前乱说,就算没有徐二龙,我也不可能竞选上。”

“我说的是实话,周书记,姻姻姐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

“你还——”

“我知道了,小兵,”周清晖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争吵,转头看向了陈姻姻,“陈会计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

李小兵的话容易让人产生歧义,陈姻姻连忙解释:“周书记,我绝对没有故意在您面前提这件事情——”

“陈会计,你就别解释了,你担心什么,有周书记在你不必害怕,我们大家伙心里可和明镜似的。”李小兵忍不住摇头。

如今新书记来了,通过周清晖对何徐两家的婚事态度,以及雨天救人的事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个倔主,年纪轻轻的愣头青。

平日里被何华远和徐大吉打压的村委会工作人员,有怨不敢言,早就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李小兵就是其中一个,他知道陈姻姻和徐家素来的恶缘,正好在这个时候把她推出去。他们说的越多,火点得就越大。

陈姻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李小兵平日里不言不语,今天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她思考了几秒,向前一步,说道:“周书记,我的确是担心,徐大吉在村里本来就有势力,如今徐二龙又进了村委会,您以后开展工作任务恐怕会会越来越艰难。”

这一点周清晖也想到了,他思量了一番说道:“看来要想修桥修路开大会是行不通了,既然人不来,那我们就一家一户上门宣传。”

“上门?!”

村委会的人没想到周清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个个心里别提有多不情愿了,可是在他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收敛起惊讶的神色。

“对,就是上门,我们只有做好群众的工作,才能开展现在的任务,有义务为群众们普及住在下坡的危险,特别是结合晶花村这里的气候,我看就先从住在下坡的那几户人家开始吧。”

周清晖接着吩咐道:“小兵,你把那几户人家的资料整理好给我,顺便跟我讲讲他们家里的情况。”

李小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周清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扭头问陈姻姻,“对了,何晓花这两天怎么样?”

“晓花她这两天一直住在我家,我看她比前两天的状态好多了,白天叫她跟着小娃去学校里,在那儿还能帮刘老师干干活。”

“咱们这儿还有小学?在什么地方?”

“就在上坡旁边的半山腰上。”

周清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学校里有几个老师?”

“就只有刘老师一个上课的老师,周书记您还没见过刘老师吧,他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外来人,改天你可以去见见他。”

徐二龙三人组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悄悄地扶着远处的墙壁,偷听陈姻姻和周清晖的对话。

徐二龙喜出望外,“我说怎么找不着晓花,原来她去学校了。”

一旁的吴青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停的催着,“龙哥,咱现在干什么去,去县城喝酒,还是……”

“喝喝喝,就知道喝,我看你这个木头脑袋就是喝傻了!”

吴青祥摸着别徐二龙敲打的脑袋,委屈巴拉的问着:“那咱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去学校!”

*****

周清晖带人撤下大会的布置,一行人回到了村委会。

李小兵见他这边一离开,就鬼鬼祟祟的躲到了一颗大树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何叔,人都走了,周书记的大会一个人都没来。”

电话那头的何华远点了点头,他拿着手机走到门口,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坐在老屋里的李阿公,面带微笑的和李阿公示意,然后转身走到院子里,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了,你继续给我留意周清晖的举动。”

“晓得,周书记接下来应该回到下坡挨家挨户的上门宣传,我猜他肯定第一个想要说服李阿公。”

“我晓得了。”

“还有一件事,怪得很,周书记跟我要了咱们村宅基地的资料,修路就修路,怎么还看宅基地登记记录?”

何华远思忖了一下,说道:“你继续盯着。”

“晓得,何叔,我——”

“行了,我还有事,挂了。”

说完何华远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李小兵说话的机会。

李小兵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攥起拳头,狠狠的拍在了身旁的大树上,他可不情愿做夹在何村长和周书记之间的炮灰。

何华远挂了电话,重新走进了屋里。李阿公双手搭在拐杖上,眼睛半睁半闭着。

“阿公,村里的事情太多,久等喽,咱们刚才还没说完呢。”

李阿公睁开眼睛看他,一双沧桑的眼睛,少了些青年让人越陷越深,他细细的打量着何华远。不管是胡海波、何华远还是徐大吉,这些孩子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谁是什么样的秉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然对与何华远的来意一目了然。

何华远见李阿公不说话,唤他一声阿公。

李阿公缓缓抬起头,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刁难那个年轻人作甚?”

“我们不是刁难他,只是上头本来就不想让那娃娃留下来,这么做也是在帮他喽。”

“我不懂你们这些道理,那娃娃救了我是事实。”

“阿公,我敬重您,您是明事理的,只要您按照我刚刚说得做,准是没错。”何华远看了一眼李阿公,“阿公,我的话都说完了。”

阿公闭眼不语,以何华远对李阿公的了解,李阿公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他识相地说道:“我不打扰了,阿公,改日再来看您。”

说着何华远慢慢的退出了房间,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李阿公,然后才离开。

何华远走后,李阿公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凝视着院子里的那颗香樟树,风一吹,那繁茂的枝桠在风中舞动,飘动着的浮叶像极了撒欢的孩子。

每当这时候,李阿公心里总会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这辈子都沉浸在苦涩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