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孰是钱塘剑中龙

杜轩此后这段时日,都在**安心养伤。

他想到货房一事,也是苦笑地摇摇头,货房的那帮蠢货,便将自己打得这般惨,倘若真的对上这“钱塘剑圣”洪桐,自己又有几分胜算?

真不好说。

为了能快速治好杜轩的刀伤,徐用也是专门派人到苏州,寻访寒山寺的老僧们,求那佛门治伤灵药,效果自是很好。

“倘若江杜两家剑法也无法与这洪桐匹敌,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直到约战期限的前一晚,杜轩才爬起来,提剑到大院打算练剑。

一到大院,便发现徐雪莺正静静地坐在那儿。

“你也太不上心了……伤怎么样了?”徐雪莺半开玩笑道。

“没有大碍了。怎么了?”

“这十日,每天晚上我都在这里,等你来练剑,你却到这最后一晚才来。”

杜轩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白天不练剑?”

“白天我在竹林抚琴。”徐雪莺站起身,“你若练剑,定会来竹林吧,可我却没见到你来……”

“我为什么要到竹林?”杜轩哈哈笑道。

“你再多嘴!”徐雪莺瞪了杜轩一眼。

杜轩干笑一声,“好好好……我得练剑啦。”

“我等你,是想教教你徐家剑法。”徐雪莺认真道。

杜轩有些不解,“这徐家剑法你徐家人学便是了,怎么,还怕我输?”

“这洪桐的确是个强者,弟弟已算是杭州顶尖剑手,却仍然不敌这洪桐,我只想你能保险一些,毕竟这是当着全杭州人的面。你先看看罢!”徐雪莺说罢,便径自拔剑起舞。

“第一式,‘山寺桃花’!”

“第二式,‘雪夜归人’!”

“第三式,‘断肠云雨’!”

……

“第三十四式,‘二月枫亭’!”

“第三十五式,‘沉舟侧畔’!”

“第三十六式,‘千杯忘忧’!”

徐雪莺一口气便将徐家三十六式剑法统统使出,收剑后,不断轻喘,可见其用心。

杜轩本无意习这徐家剑法,但看着徐雪莺的舞剑,心下也记得了几招,只觉徐家剑法相较起南宫家、熊家、江家和杜家剑法等,显得更为秀气儒雅,确有江南柔和之美。

“你再看看我的!”杜轩抽剑出鞘,秋霜剑在月色下,散发出阵阵寒气。

杜轩要将江家剑法和杜家剑家连贯使出。

月夜下,一道潇洒的身影在大院里剑舞清辉。

昏暗的回廊里,一人却在轻喃,“莺儿,你敢随他出生入死,这下竟又以家传徐家剑法私教于他,看来,你是笃定了啊……”

十日期限,终是来临。

杭州城,城西客栈。

客栈门前,已是搭起了一方竹台,竹台的周围围满了群众,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嘿……这洪少爷又要摆擂台,却不知这次是谁来挑战?”

“听说呐,是一个中原来的无名小辈。”

“这小子也忒大胆,上一回徐冰麟徐少爷打擂,也要约定个三局两胜,这小子竟要一局定输赢,真是好魄力。”

“依我看呐,这中原来的小伙子敢这般大口气,许是有些本事,这中原卧虎藏龙,四大剑家更是名声在外。”

“咦,这小子怎么可能是四大剑家的人。”

……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只见洪桐骑着高头大马,向人群冲撞而来,吓得人们纷纷闪避。

“这洪少爷来了啊……那个挑战的小子,似乎叫杜轩吧,怎的还不来?”

杜轩身穿徐家提供的崭新锦衣,倒也显得神采奕奕,他没有骑马,只是在徐家家丁的簇拥下,走向那方竹台。

见到这人头涌涌的场面,杜轩也是一番苦笑,这一战若是输了,就当真丢大脸了啊,既丢了自己的脸,又毁了徐家之名,这洪桐还会有借口再提那无理要求。

任杜轩心性不错,也是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而且,平日相斗,打不过还可以跑,但在擂台上,却是无法逃跑,要不被对手打倒,要不便主动投降。

“就是他呀?”

“看起来,倒也是位少年英雄……”

杜轩缓缓走上那竹台,向早已在台上耀武扬威的洪桐微微行了个礼,而洪桐却是兀自不顾。

杜轩也没想过要洪桐还礼,要这心高气傲之人正眼看自己,便要狠狠地将其打败。目光扫过台下之人,除徐雪莺、徐冰麟之外,杜轩还看到韩慈清、韩兴、姜问、云帷和龙骥的身影。

杭州七绝圣,此日全部到齐!

而擂台上的,正是其中一圣,“钱塘剑圣”洪桐!

台下忽然人声大噪,顺着那**的方向望去,原是两家家主到来。

只见徐家家主徐用一袭褐衣,腰佩长剑,举止沉稳,面色凝重,而洪家家主洪越则身着红色华衣,腰间配有一把长刀,全刀暗金色,刀柄处雕有蛇头,蛇头高高立起,伸出舌芯,凶恶异常,刀鞘蛇身环绕,雕琢细腻,鳞片分明。

洪家宝刀,金蛇刀!

这洪家,刀剑兼修,在杭州锋芒毕露,洪家家主当年更是以一式“金蛇狂舞”挑战各路好手,名震杭州!

两家家主皆是到场,人们的眼神更为期待。

洪桐轻蔑一笑,“臭小子,出招吧!”只见洪桐抽剑出鞘,向前大踏一步,飞身跃起,提剑直直刺向杜轩的眉心。

杜轩微微吃了一惊,这洪桐,一下手便是杀手,倘若要闪避,其剑尖只须稍稍一偏,自己的左眼或是右眼便要被刺瞎,倘若要抬剑相挡,敌剑只须微微上抬,仅拖延这一刻,长剑便可洞穿额头。

杜轩向后小跳两步,洪桐一早知道杜轩要向后退去,当下身形着地,向前又向杜轩刷刷两剑,分别刺向其小腹和喉头。

杜轩手腕一转,一式“隐月逐霜”快速刺出,“嗤嗤”两声,剑尖相碰两次,这番相碰,杜轩能感到这洪桐的内力不凡,但相比起云鹤子、南宫礼来说,还是稍逊一筹。

洪桐见一招不得手,当下剑尖轻颤,长剑朝直打进,杜轩正要举剑相迎,可洪桐将剑送到中途,忽然转而上挑。杜轩心里一紧,将头微微后仰,而手中的剑却片刻不停歇,丹田提气,当下自洪桐身前横去,剑身用上了内劲,竟如同活物般,似曲又直,时弯而伸,灵活自如,宛若银蛇,又有蛟龙之姿。人们见状,皆是一片叫好。

洪桐有些诧异,当下腰身后屈,以左脚尖为轴,向剑势相反方向转去,躲开这一击,剑身向下一拉,又要划向杜轩。

杜轩倘若不避,自鼻尖到腰间,自上而下要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杜轩的确没有避,洪桐之剑自上而下,而杜轩则反其道而行之,手中长剑自下而上,将洪桐的剑用力拨开。

洪桐不愿再拖延时间,心道这杜轩的确难缠,多次使出杀招都被他化险为夷,这显然是一个经历过好几番生死之战的剑士。

想到这里,洪桐的手中的剑招忽然变得极为险恶狠辣,疾风暴雨般向杜轩周身要害笼罩而去。杜轩举剑飞快防御。

人们见台上登时戾气大作,不禁诧然,徐雪莺也看得冷汗直冒,担心至极。

只见两人的身影在台上不断交错,发出铮铮相碰声,不知拆解了多少回合。

但见洪桐邪魅的身法围着杜轩团团转,时而东刺一剑,西挑一下,杜轩则稳扎稳打,将那攻势应付得游刃有余。

然而,洪桐的攻势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常常在一个部位便噌噌连刺好几剑,剑身在日光的照耀下,极为刺眼,杜轩不禁眼睛一眨,洪桐终于终于瞅准了这一个时机,往杜轩的左肩送了一剑。

幸而位置较偏,没有刺中心脏。

人们顿时一片哗声,徐雪莺也是不禁捂嘴惊叫。

这一招得手,洪桐得意一笑,“你毕竟太差,啧啧啧……”

杜轩看看伤口,刺得不深,坦然轻笑道:“只要死不了,便不算什么。”当下划剑抢攻。

洪桐招架一番后,便又向杜轩的腹部刺去。

他要一剑一剑地折磨杜轩。

杜轩哈哈一笑,见洪桐向自己的腹部刺来,却是不避不挡,当下长剑向洪桐喉头刺去。

洪桐大惊,这杜轩,想要以命搏命!

然而,自己刺向杜轩腹部,未必致死,而杜轩刺向自己喉头,自己却是必死无疑!

这当然划不来。

洪桐赶忙回剑,将那剑拨开,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被杜轩此举吓得不轻。

台下的龙骥也是不禁惊呼出声,“江家剑法,‘十年生死’!”

江家剑法,“十年生死”,典型的以命搏命剑招。

龙骥由于与徐用站得较近,这一句话也传进了徐雪莺和徐用的耳朵里,徐用不由得对杜轩的身世越发好奇起来。

杜轩趁洪桐惊魂未定,便展开一番暴风骤雨的进攻。

众人一见攻守之势逆转,又是一片喝彩。

洪桐的手法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料不到眼前这无名小卒的战斗经验竟然如此丰富。

杜轩剑尖向前突去,划起几个大圆弧,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云鹤子的那一式剑招,虽然没有道家内功催动,但那一招一式,连绵不绝,威慑力已是极够,况且此招与那杜家剑法中的“白日昭昭”相似,模仿起来自然是不难。

剑势连绵不绝,似乎毫无破绽,气势汹汹地向洪桐打去,顷刻间便笼罩了洪桐周身要害。

洪桐脱身不得,唯有硬抗,抬剑向杜轩挡去。

哪知杜轩这一剑已经挤尽了他身上所修炼的全部内劲,加上这剑势一环套一环,威力自是非同小可,洪桐虽也用上内劲,但却缺乏剑势,没有威能,反倒显得畏畏缩缩,“哐当”一声,洪桐长剑脱手。

杜轩眼见长剑便要将洪桐刺穿,但剑势已出,收不回来,心下一急,一记扫堂腿将洪桐扫倒在地,长剑刺了个空。

众人都道杜轩竭力避免下杀手,而洪桐却怒火中烧,只当这是杜轩对他的羞辱,可是,胜负已定。

杜轩赢了,洪桐灰头土脸,无话可说。

这一战之后,杜轩之名必定响彻杭州。

洪越在台下一气,手中竟掏出了一枚飞镖,向杜轩打去。

“洪老儿,你……”徐用大惊失色。

杜轩击败洪桐后,一直防备着台下的一举一动,见这飞镖打来,随手一拨,便将其拨走。

众人立即嘘声一片,有人还不住叫骂。

“洪家打擂失败,暗箭伤人!”

“卑鄙无耻!”

“以后我的生意给徐家,不给你洪家!”

……

洪越适才也是头脑发热的冲动之举,如今后悔不已,当下心虚得打紧,招呼了台上的洪桐一声后,便匆匆离去。

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洪家灰溜溜地离去,杭州百姓都十分激动兴奋,纷纷高呼:“‘钱塘剑圣’易主!杜轩杜少侠是杭州真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