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变女汗子
高姐、杜姐见江晚霞一脸不解的表情，相视一笑，高姐说：“小霞，吃方便面没什么稀奇，咱们这个工作就是这样，经常中午要加班，根本没有时间吃饭，只能备点方便面。”
“对呀，有时候是这样的，加班根本来不及吃饭，就泡面最快了，对了，你还可以备点火腿肠什么的……”杜姐补充道。
“工地不会忙到连饭都吃不上吧？”江晚霞几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是不是听错了。
“也不至于不让吃饭，不过忙的时候，吃饭是个问题呢，你还是听我们的也备点吧。”高姐看江晚霞如此担心，忙又安慰道。
“对呀，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去买一箱方便面。”杜姐点点头道。
虽然江晚霞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如此看来，还远远不够。
吃完回到工地，户一凤问江晚霞中午吃饭的事，江晚霞大概说了下，特意加重了“方便面”这三个字。
户一凤神色黯然地道：“她们说的对，不过，我已经买了一箱，你暂时不用买了，吃我的就行。”
江晚霞心里一顿感激，却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在她看来，大恩不言谢。
北京的天黑的真早，五点左右天就全黑了，还好工地有大灯照着。户一凤怕江晚霞带的钱不够，坚持要江晚霞跟她们一起吃，吃完泡面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会，结果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床也没有，被子还打包着呢，都没有打开。
机长浩过来号召大家下楼抬床板子，机长浩总说江晚霞小，还非得让江晚霞叫他叔叔，结果后来就真成了江晚霞叔叔了。机长浩就一直叫江晚霞丫头。
大家便忍不住一顿诉苦：“上了一天班，宿舍还没给安排好？”
“宿舍里空****的，连个床都没有，还叫宿舍？”
“这个工地太忙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都不够，还让我们加班。”……
机长浩安慰大家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都挺不容易的！”说着指他刚抱来的三两个简易木凳子，道：“这还是我努力和总包项目部协商出来的结果，要不然这个时间点，项目部早已经下班了，库房门都开不了，就只能睡地上了，不过，知道我们女同志多，特别不容易。就叫值班人员打开库房，我们自己组织人员抬床板床架。”
于是大家只好都来到一楼的库房，看到这偌大的床板、床架。江晚霞都傻眼了。
可是大家都一对一地双双抬着床板上二楼的宿舍了，后来就剩下小卢和江晚霞了，机长浩说：“小卢，你和丫头抬吧。”
“啊？”小卢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晚霞说，“就她？能抬动吗？还不如我一个人扛呢！”
机长浩厉声道：“小卢，你可别瞎来！这可全是台阶，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那好吧。”小卢不情愿的去拿床架子。
“那个铁架子更重！”机长浩说，“丫头是女孩子，根本抬不动，就找薄的床板抬吧，反正这里就你们两个最小，大家都不会怪你们的！大家都干活呢，你们两个悠着点，别伤着。”说完就又抬着床板走了。
小卢一边翻床板一边叹气：“遇上你，我真是倒大霉了，我……，哎！”说着说着，翻出一块比较薄的床板，江晚霞赶紧过去帮忙，小卢冲她摆手：“不用！根本不用你。”
江晚霞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重活，不过，看小卢翻床板的样子，应该也是没干过什么重活的，急道：“伤着你怎么办啊？”
“别……”小卢一摆手，“你可别过来，若是伤着你了，大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一个女孩子。”
江晚霞打从心里来，也不想抬这床板，小卢这话刚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可转念一想：“大家都一块接一块地抬，机长浩也主动抬，刚到这个新集体，若是自己不抬，大家会不会觉得自己搞特殊了？毕竟大家都挺累的。若是来的第一天就让大家心里有了芥蒂，那以后该如何相处？恐怕连凤姨和晓姨都得难做了……”
江晚霞想到此，忙道：“大家都在这儿忙着呢！哪有功夫说你呢！我还是帮忙搭把手吧！总比你一个人弄的强……”
可小卢就是不让江晚霞帮忙，直到把那块床板完全翻出来，才让江晚霞跟他一块儿抬。
这床板对于瘦弱的江晚霞来说，又厚又大又重，江晚霞使出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来，感觉冷汗直冒，浑身直哆嗦……
“你行不行啊？”小卢嘟囔道，“你说你长得那么漂亮，嘴又那么会说，还写得一手好字，上哪儿还找不到一份事做，非得要跑来开电梯，这下吃苦了吧！”江晚霞只是不吭声，使劲咬牙抬着，试探着迈步子。
机长浩刚好看到这一幕，鼓励说：“丫头好样的！我还真小看你了！丫头，加油！”
“没问题！”于是江晚霞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走两步就抬不动了，只好放下歇一会，看着别人都来来回回抬了好几块了，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江晚霞只好咬咬牙又抬起来上台阶，额头上的刘海全被汗水浸湿了，满脸通红，走了几步台阶，抬着的床板感觉又要掉了，江晚霞只好将床板紧紧靠在自己的腰上，小卢发现抬着的床板怎么往后退了，回头一看，看见江晚霞气喘吁吁的模样，急道：“快放下！抬不动就不要逞强嘛！我真是服了你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小孩能不能抬得一块床板到宿舍呀？”
“小孩就是小孩啊。”有同事的声音飘了过来，于是传来一阵逗笑声。
虽然只是调侃小孩子的话，在此刻，听起来却觉得分外扎心。
小卢觉得挺难为情，他那一米七几的个子，却一筹莫展的在江晚霞前面叹气……
直到整个宿舍20架标准高低床全部支好了，江晚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磨破皮出血了，而且不止一处，看起来血迹斑斑，动了动手指，只觉得钻心的疼，都说“十指连心”，这回确切的体会到了，真的是又疼又累……江晚霞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抬了几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和小卢这组是抬的最少的了。
户一凤见江晚霞手挂彩了，非得要带她去买药，还好机长浩工具箱里有创可贴，江晚霞拿过来，直接贴上就完事了。
床铺收拾完，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由于江晚霞还没有被子，所以只能和户一凤睡在一起，户一凤反复看着她的手，心疼不已，问：“霞，累不累？”江晚霞怕凤姨担心，忙说：“没事儿，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用太担心！”
没想到凤姨的眼泪居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伤感的说：“我们家阿昌和你是一年生的，想想阿昌，再看看你，我心里都难受，要是你妈妈不病的话，你现在多幸福……”江晚霞再也没有说话，只能紧紧闭着眼睛，生怕自己一开口，一睁眼眼泪就会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