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6）

且说杨英来到了桐风客栈，向掌柜的描述了一番韩士成的相貌装扮，询问他的客房，掌柜的认的杨英是苏家的夫人，便让店小二领着杨英去了。

到了韩士成的房门口，店小二便走开了，杨英上前敲门，房门打开，一个年轻妇人出现在杨英面前，她小心地打量了杨英一番，问道：“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杨英看她第一眼便觉眼前一亮，但见她一身青衫，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秀似芝兰，倒像是个大户人家饱读诗书的小姐，心中暗想：“这位想必就是南宫可妹妹了，早听爹爹说南宫师叔和师婶楚清秋是当年江湖上公认的金童玉女，这位妹妹也真可说是美如天仙了。”

想到这里，蓦地心里又生出一番古怪想法，她今天见韩士成其貌不扬，武功也很稀松，又是一贫如洗，除了心地诚恳善良之外，似乎再无是处，比不得南宫可是大侠之女，又有如此惊人的美貌，她便好奇韩士成和南宫可的婚姻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受长辈的安排，因此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要和南宫可开个玩笑。

杨英道：“请问妹妹可是复姓南宫？”南宫可有些惊讶地道：“正是，夫人贵姓？”杨英笑道：“我姓什么不重要，妹妹，你看这把剑可是你丈夫的东西吗？”一旁的秋落将剑递上，南宫可接过一看，忙道：“这确实是我丈夫的宝剑，它……它怎么会在夫人这里，我丈夫他没事吧！”

杨英道：“你丈夫好端端的，哪有什么事？我来呀是为按照约定给你送银子来的，今天你丈夫在街上卖剑，我丈夫看中了，便要买下，可你丈夫却偏要我们把钱送到你这里来，说什么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收下，他说他不能来见你，不然这剑就没法卖给我们了，真是奇怪。”

杨英知道这剑是南宫师叔留给南宫可的遗物，十分贵重，便决定用这剑编了个谎话。

南宫可听罢脸色大变，颤声道：“我丈夫他把剑卖了，他……他怎么会把剑卖了，这是爹给他剑，他怎么会卖了！”南宫可忽然想起，今天早上丈夫早早地出了门，也没有跟她打声招呼，她正好奇这件事，因此听了杨英的话，立刻就相信了，况且她见韩士成不肯回来，而是委托买家杨英将钱送来，自是怕她不肯轻易收钱，也不好再见她，故而先躲一躲。他这么想，倒让杨英的谎话无可挑剔，南宫可认定了丈夫已经将剑卖掉，将清骨剑抱得更紧。

杨英不理会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冷冷地道：“好了，话已经告诉你了，快把剑还我，给了钱我可就要走了。”南宫可见杨英伸手来夺，忙向后退去，说道：“夫人，我求求你了，不要拿走这把剑，银子我们不要了。”杨英故意把眼睛一瞪，说道：“这位妹妹，说好了的事情，你说变就变，那怎么行！我家老爷看中了这把宝剑，是一定要买去的，你这时候变卦，叫我如何给我家老爷交代？”

南宫可哀求道：“夫人，不如你带我去见老爷一面，老爷既是爱剑之人，定是一位重义气的君子，他若知道此剑来历，知道我们的难处，必不会为难我们的。”杨英喝道：“我好话说尽，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快把剑拿来！”南宫可只是将剑抱得更紧，摇头道：“这剑我丈夫视若性命，若不是为了我，也不致出此下策将剑卖了，小妹求夫人了！”

杨英见她如此执着，处处为韩士成着想，心中暗暗赞叹，登时不敢再逼迫她，但又不便在此时说明自己真正的来意，便转换了柔和的语气劝道：“妹妹，我听你丈夫说你已有了身孕，剑再宝贵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你和你的孩子重要呢？我看你丈夫已是走投无路，你不妨收了这银钱，先养好身子再说。”

顿了顿，她又凑上前来悄声道：“妹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可也是实话，他们男人的话不能全信，这剑虽然是你父亲传给你丈夫的，可在他心里，或许这东西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南宫可听到这里忽然将头一昂，说道：“夫人此言差矣！即使全天下的男子都会骗人，士成也绝不会骗我们，我相信他！在旁人眼中，这剑不过是一件冷冰冰的铁器，可是它在一个剑客手中便如同他的灵魂一般，没了剑的剑客，与死人没有两样，我丈夫虽不是什么本领高强的大侠，但他却是位真正的侠客，此剑又是我父亲亲手传授与他，对他意义非凡，若不是因为我，他绝不会卖剑的，都是我拖累了他，夫人若执意要拿走此剑，等下就请从小妹的尸体上割下一缕头发，还望夫人发发慈悲，看在我那未出世的可怜的孩子份上，将头发交给我丈夫，就说我南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我背信弃义，这条性命我宁可不要！”说罢“唰”地一声抽出宝剑，回肘便向颈中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