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骨兽大军压境

齐魂山朝曲献身

失去了端弗的影踪之后,壬图勃然大怒,宿零自然难辞其咎。因未能将端弗魔能彻底邪化,未达到丘之要求,壬图亦不敢返回齐涸格淌。如今,端弗逃脱,若是教丘知道,那他与宿零皆难逃一死。

宿零颤颤巍跪地,语无伦次,道:“我……我……我一定能找到端弗……一定能找到,别……别杀我……”

壬图面无表情,道:“我杀你又有何用?”随后他不再说话,却是坐在血骨兽残骸做成的椅子上,望着齐涸格淌的方向,自言自语:“如今端弗逃脱,无法回去交差,丘若知晓,必死无疑。你若是想要生还,就同我一道,将端弗重新抓来。”

“可,可是他如今魔能已经恢复,我们已经非他对手……”

“放心,只要能引他入血骨海,由得血骨兽和他相争,将他体内魔能邪化,那便足矣。但如今就怕他知晓血骨海秘密,不肯前来。”

“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将他诱来!”

但即便如此,二人仍旧各怀鬼胎。端弗魔能宿零早有耳闻,如今若是正面较量怕是胜算微乎其微。但此番逃脱之后,宿零揣测端弗也定是有高人相助,想再诱使他来到血骨海难上加难。若是此番不能将端弗引入血骨海,又从此失去他的踪迹,那回到齐涸格淌等待的便是死亡的厄运。丘兽痴心永生不灭,如今宿零壬图二人办事不力,怕是难逃一死。而此刻,即便壬图嘴上说着无妨,但心中也定有诡计。宿零因而盘算着要逃离此处,如是,到时丘怪责起来,也早已无法寻到他。

壬图偷眼看了一眼宿零,似是看穿他的心思,但他决计不予拆穿,只是说道:“我且将这些血骨兽打发出去寻端弗,先寻得他的影踪再做打算。”宿零低声回道:“领命。”

血骨海此刻风平浪静。血骨兽接到壬图的命令之后情绪亢奋,但又似乎并不愿意离开血骨海,离开这食肉相残的罪恶。排头几只体型硕大的血骨兽伸吐着长舌,巨大的脚掌踩到血骨海中,又激起千层浪。但这并不能难倒壬图,他从腰间取下一块兽骨,唤曰血骨兀,朝着那几只闹事的血骨兽扔去,顷刻之间,那几只血骨兽便被肢解成无数碎片。所有躁动的试图抗命的血骨兽瞬间安静了下来,朝着壬图规定的方向奔去。

血骨兽日夜思变,奈何受制于血骨兀,不敢轻易反抗。但这血骨兽就如同悚凌兽般,在时机成熟的那一刻,定会将曾经控制它们的恶人吞噬,以此换取属于自己的自由与无法无天!

在血骨兽先后往不同方向去之后,宿零便主动请缨,要往寻端弗。壬图点头默许,道:“你千万要回来。”仅此短短一句,再无其他。宿零心中惶恐不安,额上渗出黑色汗液,但他仍故作镇定,道:“遵命。”

此刻端弗藏身在齐魂山脉中,朝曲忽然全身抽搐,而后又归于正常。泠挽关切道:“你怎么了?”朝曲面色惨白,道:“想来是这一劫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壬图可能马上就要找到此处来了。”

端弗扶住朝曲,道:“那又何惧?本王使出一招天刍乾门阵,任它如何厉害,也要败下阵来!”

朝曲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这壬图指挥有血骨兽无数,若你施法同他相抗,则将吸入血骨兽邪性,便是你赢得此战,魔能也将被彻底邪化。到时候莫说是你自己,就是十五衡令联手,也难以救你。你将变为魔域内再无敌手的恶兽,那于休但卡洱,是灭顶之灾啊!若是如此,这寻真大业又有谁人来完成!你若成恶魔,那休但卡洱便再无宁日了!”

泠挽焦急不安,一同搀着朝曲坐下,问道:“若是如此,那朝曲衡令可有应对之策?我们若是不能够施法,那岂不是都要困于此处?”

“也并非完全如此,刍后,你可记得原落衡令曾交由你一颗容瓦宝石,现如今便是它能够带你二人离开此地,去往下一个衡令处。这齐魂山脉之下是一片火海唤作郸火道,这四本希卢将护你二人在此道中安然无恙,容瓦宝石将引你等去往正途。切记,入了郸火道,万不能施展法术。若然,前功尽弃。切记!切记!”

“那朝曲衡令你怎么办?”泠挽问道。

“刍后放心,朝曲自有打算。”

说话间,齐魂山外无数血骨兽聚集。即便齐魂山隐入地平线下,但血骨兽四处闻嗅,竟嗅到了异样,对着齐魂山隐去的位置大声嘶叫。壬图听到血骨兽的叫嚷声慌忙赶至,又下令血骨兽对着那处看不见齐魂山的空地喷吐黑色血液。

齐魂山外的响动已经传到了山内,朝曲左右手交叉在空中画出两个圆,又将圆铺展于地上,说道:“刍王、刍后,快请进入!谨记朝曲之言,由希卢护你等过郸火道,万勿施展法术!切记!切记!”

但端弗和泠挽并未急着离开,而是问道:“那你如何脱身?”

朝曲故作轻松,道:“区区血骨兽还奈何不了我,你们且先走,我说过我自有打算。”

齐魂山外动静愈大,朝曲恐山脉荫蔽支撑不了太久,慌忙喊道:“快走!”这一声叫喊将端弗与泠挽送进了郸火道中。而这声叫喊之后,齐魂山的荫蔽层也彻底被攻破,齐魂山赫然立于血骨兽的面前。朝曲知道事有不妙,但见到端弗泠挽已经成功进入郸火道中,又不免长舒一口气,坦然出山。

壬图见到朝曲出山之时,倒着实是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齐魂山被发现之后,朝曲他们至少要藏身在山内,待齐魂山抵挡不住进攻之后他们才会出现。而如今,他未想到,仅仅只是荫蔽层被攻破,朝曲竟就走了出来。但他是怀疑其中有诈的。至少端弗如果藏身其中,那么对他的性命足够构成威胁。

他于是对宿零说道:“你上前去探他虚实。”但宿零趁他不注意时早就已经逃离。宿零知道壬图手段,知道急切无法逃离,因而他又逃回到血骨海中。血骨兽尽数往齐魂山聚集,此刻血骨海反倒成了安全之地。他深吸一口气便一头扎入血骨海中。但血骨海海底还盘旋着一头怪异的血骨兽。这血骨兽几乎从未浮出海面,体型硕大无比,张开的口足以吞下一座宫殿。这头血骨兽口中牙齿密布,每颗牙齿就如一根粗壮的梁柱,末端又极其锋利。它游动起来的时候,整个血骨海便翻起惊涛骇浪。宿零这才意识到,这头血骨兽应该便是血骨兽的兽王。可他意识到这点时,却为时已晚。血骨兽王正朝他疯狂袭来,他拼命划动,在远处消失成海水一般。血骨兽王又逐渐地往海底沉去。

这头血骨兽与岸上的血骨兽截然不同。尽管它体型庞大吓人,但似乎并不嗜好血腥,乃至于追击宿零的过程都并非咄咄相逼。而最后宿零化成海水似乎都是它有意促成,只为宿零能尽快逃离。但此刻宿零并不想思考如此之多,他向上迅速移动。

自从违抗壬图之令逃跑之后,宿零便已无路可退。血骨海底藏有秘密,他历来便知道。但是这血骨海中常年有血骨兽出没,他根本不敢靠近。如今天时地利,壬图将血骨兽尽数调走,正好给了他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方才在海底撞见血骨兽王,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可是方才那兽王温顺之容倒也是真切。他决计铤而走险再入海底。

而此刻,壬图即便知道宿零已经逃脱,但对于他而言,抓获端弗才是更为重要之事。他向西望去,心中暗暗说道:“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样能够将你抓获。如今且先等我抓了端弗再来解决你!”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当中就一座齐魂山,而周遭数以亿计的血骨兽密布咆哮。空中尽是黑雾弥漫,呛鼻的味道近乎要使人窒息。壬图由一众血骨兽护道近前一步,喝道:“你是何人?”

朝曲不答他的话,只是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又从何处来。你若是来寻刍王刍后,恕我无可奉告。”

“我早料到你会如此嘴硬!但你可看到你现在处境?此处哪怕是一只血骨兽都要教你应对艰难。况且这是数以亿计血骨兽集聚,只要我一声令下,顷刻之间,便能将你这座山脉夷为平地!到时候看你如何藏匿端弗!”

纵然壬图出言不逊,又多有恐吓,但朝曲依旧从容淡然,道:“毁我齐魂山又何须劳驾你?”他说话之时背后齐魂山一步步倒塌,塌倒在地之时上扬滚滚烟尘。而他的肉身,在这场倒塌中,也徐徐灰飞烟灭。壬图冲上前去,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交出端弗!”

可是,他的面前,只有齐魂山倒去的滚滚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