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梵德坎普公学

高中毕业那个暑假,柳蒲苇陪着小姨回到了小姨的老家,那是宁波的一个小乡村,外婆就是从这个小乡村走出来的。柳蒲苇和小姨都很喜欢这里纯天然原生态的居住环境,眼睛所及之处都是青山绿树,有小河有水库有湖泊,夜晚可以躺在庭院里看星星,白日可以躲在老屋里吹穿堂风。

这里没有的,是大都市的熙熙攘攘,车马喧嚣,尔虞我诈,你争我抢。蒲苇喜欢小姨的一个原因就是小姨和她心灵相通,二人性格最相似,虽然父母也很爱她,给她最好的,但是很可惜父母属于踏实活着的人,而她和小姨属于半只脚飘在空中的文艺的人。

到了英国之后,柳蒲苇住进了梵德家的白房子,白房子是一处小别墅,通体雪白,有个小院子,连栅栏和门都是白色的。三间最好的房间在二楼,贾丝柏,纳兰和梵德三人住着,她和柳诗书住在了白房子的一楼。

平日里她负责煮饭洗衣,柳诗书负责打扫卫生,梵德真的免去了二人的学费,比起高昂的学费,生活费真的不算什么,而且梵德并没有收她们房租,平日里的生活费,三个男生都会每人负责一个季度,剩下的一个季度两个女生平摊,真的已经超级照顾她们了。

所以柳蒲苇下课之后的每顿饭都会用心做到最好,洗衣服也特别仔细,而且三个男生习惯也都特别好,从没有往家里带过任何女生。金氏一族,纳兰世家还有梵德坎普家族的根都在英国,沪都只不过是其中一处产业罢了。

伦敦和沪都都是国际化大都市,人们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其实关系疏离。每个人都力争不要给别人带去困扰,在大都市交朋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柳蒲苇自带了四个朋友。

柳蒲苇喜欢英国,因为英国可以说是现代文明的开创者,工业革命,妇女运动,女巫,吸血鬼,五月花号,一切都是那么先锋派,超级神秘,就连现在的超级强国美国,百年前只不过是英国的流放地而已。

柳蒲苇非常想探寻,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国家可以有这么大的力量,难道真的有上帝,有天启,所以才会孕育这么多科学家,文学家吗?她打算有机会去拜访那一幢幢历史悠久的教堂,古堡,庄园,尽可能搞清楚这一个问题。

如果说伦敦和沪都的不同,那大概就是人口比率低了很多,伦敦更加的空旷。还有天气,伦敦真的比较多雨,但是柳蒲苇从小长大的沪都也有漫长的梅雨季节,所以适应起来并没多大难度,更何况梵德的白房子里有壁炉,这是她超级爱的一点。

寒冷的冬季,柳蒲苇经常围着壁炉烤火,有时丢几个红薯进去烤,她甚至觉得有壁炉不能浪费,下次该买只鸭子,尝试做明炉烤鸭,或者叫花鸡也不错。

身为女权运动的发源地,伦敦带给柳蒲苇很大的思想碰撞。在国内,大部分的论调是,女孩子嘛,找个有钱老公嫁了就可以了,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做得好不如嫁得好,总之一切以嫁个好老公为最高目标。

而伦敦不是这样,梵德坎普公学的一个女教授带给柳蒲苇的冲击最大。因为她居然是个残疾人,一只脚居然是不便行走的,人也是上了年纪,而且还很胖,超级严厉。

在国内,这样的女性恐怕找不到工作,而在这,她居然可以当一所大学的教授,凭自己的学识说话,一切加在女性身上的标签都被这个叫拜尼的教授撕的差不多了。柳蒲苇觉得伦敦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她的认知慢慢被打开了一道道口子,新的世界慢慢从那些被撕开的口子里进来。

这位拜尼教授年轻的时候,通过Teaching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教授英语为第二语言)项目,去过很多不同国家教学,甚至包括非洲。拜尼教授说起追她的男人,那是排成队,有部落酋长的儿子,她还拒绝了人家。如果在国内,有个有老又残疾的女人敢这么说,肯定没人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柳蒲苇却很相信。

还有一位菲律宾籍的教授,大家关于他的话题也超多的,因为大家一开始都以为他是女的,因为丰满的胸部,没想到,有一次有个学生看到他居然从男厕所出来,瞬间学校的舆论沸腾了。但大家仔细回忆,却发现,尼亚教授并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性别,所以最后不了了之。还有帅气的黑人男助教,以前是NBA的篮球运动员,竟然也来梵德坎普公学执教,而且还是双学位,还会弹钢琴。

柳蒲苇觉得梵德坎普公学真是太帅气了,就跟丝柏兰德一样,它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和规矩,而一般人很难猜到到底是怎样一套逻辑和规矩。就像沪都一样,伦敦的文化融合也很明显,梵德坎普公学的校园里还是可以见到很多黑头发的亚洲面孔。柳蒲苇想,多元文化必定是梵德坎普公学的一个招生标准,或者说招师标准。

日本,韩国,俄罗斯,泰国,马来西亚的同学柳蒲苇在丝柏兰德已经见多了。但班里居然有一个阿尔及利亚的穿着长袍,带着面巾的穆斯林女生,只吃清真食品,喝薄荷甜茶,每天晚上要跪在地毯上对着阿拉真神祈祷,柳蒲苇觉得梵德坎普公学真是无敌了。

报纸杂志上,艾玛沃森在大力倡导He For She平权运动,柳蒲苇才想起哈利波特就是英国的,霍格沃滋这个虚构出来的魔法城堡也在英国。她想去J.K.罗琳曾经写稿的咖啡馆朝圣,找一个下雨的,天色昏沉的傍晚想来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