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临阵勇先震敌胆 孤鸿遗珠慰知音
司马钰和亓儿小珠一行一起上路。亓儿这次精神好多了,人也活泼了许多。小珠更是兴奋不已,一路上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到了第四天,他们竟然在一个山寨意外的碰到了亓儿父亲一行。原来亓儿自从被凌波神女手下带走后,亓儿父亲考虑了很久,备下礼物,准备求凌波神女让自己先带亓儿去看病求医,看好后再回去。没有想到走到这里,竟然碰到女儿从那儿回来了。亓儿碰到家人,好不欢喜,将自己脱身情况告诉了父亲。亓儿父亲当下就在苗寨摆宴,盛情款待司马钰小珠他们。席间小珠说起当时的惊险,听得亓儿父亲一行咋舌不已。对司马钰自是把酒劝了又劝。司马钰婉辞不了,只好勉强喝了。几次欲待告辞,都被阻止,待得天晚,只好暂时在这个苗寨歇了。
到了晚间,司马钰一时睡不着,就步出村外到了一个山坡上。只见白云横空,月色朦胧,绿树婆娑,远景如幻,近水叮咚,杂花浸香,不禁心旷神怡。司马钰观赏良久,才迈步向村中行去。快走到村中,却听得一丛花树后边,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说道:“壮士留步。”司马钰闻音止步,缓声说道:“不知阁下何人,有何教谕?” 那女声言道:“不知道壮士在江湖上可有喜欢的——女子? ”司马钰猜测不出这个沙哑女声是谁,听了她的话,心里却不由得思忖起来。暗想虽然前几日在凌波神女面前说过自己喜欢亓儿,但这几日相处,亓儿却没有半点表示,不知道她心意到底如何。况纵然她有喜欢自己,但家里怎么办?再说,师父说过自己这几年灾晦重重,前途坎坷。一念至此,忽然想到,此人是否亓儿派来来打探的?若真如此,就索性说绝了吧。亓儿应该有好的未来。司马钰遂曼声说道:“没有。”停了一会,见树丛中没有动静,他刚欲抬步,却听那个声音又问道:“那么有讨厌的吗?”“有。最讨厌那些假仁假义的人了。”这次司马钰却是接口就回答了出来。答过之后,那树丛背后再无声息,司马钰就迈步向寨中行去。
次日吃过早饭,司马钰和亓儿一行告辞话别,分路而行。走不几步,小珠快步赶上司马钰,将一张折叠的纸巾塞入他的手中,笑着说道:“这是亓儿姐姐给你出的题哦,你可要好好答出来哈。”说罢转身而去。司马钰抬眼看了远处的亓儿一眼,却见亓儿依旧是轻纱罩面,不知道什么表情。司马钰将纸塞入怀中,摆了摆手,转身离去。直到翻上了一座山头,他才停了下来,将纸抽出,只见上面写着半阙蝶恋花词:
“ 莫向枕边听阳关,雨朦风清,行人若凝咽。刘伶酒劝君戏言,赤霞氤氲意态憨。”
字里间氤氲着隐约的情意。司马钰看过,呆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望向山下时,只见亓儿一行也离开了那个苗寨,迤逦向另一个山路去了,过了良久,才慢慢隐入到那苍翠的密林中。司马钰又呆坐了半晌,方轻声吟道:
“夜雨十年孤灯寒,吟铗难续,萧瑟风尘跚。此生不敢轻然诺,明月千里寄婵娟。” 吟罢,站起身来,意兴阑珊的向山下行去。
刚走到湖北高阳,司马钰就病倒了。原来是司马钰在苗疆这一个多月,染上了山岚瘴气, 当时不显,到现在才发作起来。这一病倒,司马钰直躺了近月,才恢复过来。这期间,民间传出后金围攻北京的消息,后来又传来陕甘地区农民暴动,杀人如麻,几乎将陕西全部占领的流言。司马钰身在病中,不禁对国事担忧不已,想不到后金势力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朝廷早知后金要出兵的消息,怎么竟然还会弄成这样?又不禁奇怪朝廷这么多官员难道没有一个能够抵住后金的?他却哪里知道,朝廷对于卢象升的奏报根本没有注意呢。待到司马钰病愈赶回家中,司马贤见到儿子瘦削的样子,吃了一惊。司马钰说自己遇到以前的师父给了一个驱蛊的方子,司马贤听了,不禁大喜,说道:“这下好了,你的蛊毒可以去除了,真是老天有眼,保佑我家。”那老婆婆也高兴的在旁边不停的感谢观世音菩萨。
司马贤用了将近十天,才配齐了药物,又用了几天时间将蛊毒驱除干净。然后调理司马钰的身体。村里流言,陕西反贼将山西大部已经占领,河南北部几个县城也被陕西反贼占了,不日就会打到这里,又说这些反贼如何可恶,什么坏事都干,弄的这个豫中的村镇也人心惶惶。司马钰担心卢象升,想去看看,却是老婆婆不让他去,让他在家好好养胖些再说。司马钰无奈,只好暂且在家。
这天,司马钰正在练习师父教的几招,却见二十多里外邻镇常年贩卖布匹的李大叔的一个家人来了,说是李大叔在湖北遇到一个女子,见他是这里的人,就托他给司马钰捎来一封信。说罢,将信从怀里掏出来递与司马钰。司马钰请他在这里吃饭,那个家人婉谢了就告辞走了。
司马钰回到书房,将信拆开,里面却是两封,一封是小珠的,一封是亓儿的。司马钰打开亓儿的看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但却字行错落不齐,好像小孩写的一样。顿时心里起了不详的预感,连忙展卷看去。只见第一张上写着一段词:
“欹窗独坐,恨今生,枉读三万卷。瑶池旧钩,鳞鸿仗,怎奈形骸点检。暗**黑欺,愁煎病浇,天亦无情老。装欢泪眼,更痛殃朋祸亲。 渐疾风暗凄紧,孤瘦雪霜姿,殚竭一舒。 无知无觉,蝉过处,形魂俱化 掊土。叠嶂峰峦,清谷葳蕤呜。 舛命难阻,归去来兮,还将神奇腐朽。”
司马钰匆匆览过,心里惊惧不已,连忙翻看下张: “钰君,曾想幻化为花,得君采撷,捧于君手,从君吟哦,为君舞歌。只是今将凋谢,可得再望知己?再世相逢,君可认出昔往之颜?天寒翠相薄,日暮倚修竹。陆羽尚能烹海,今生何日可期?……”下面接着写了亓儿自己成长中的种种经历,从小到大别人对她一次次的误解,被动担负的别人的沉重情感与责任,算命老人给她的谶语,她的不安,她的惊悸,她的惶惑,她的梦想;她在信中回忆起司马钰和她交往的点点滴滴,以及司马钰给她带来的快乐与满足,只是现在,她要走了,只好在信纸上再来见他最后一面。虽然没有明说,但满纸都印满了亓儿对司马钰深深的眷恋与不舍。看着信,司马钰的眼泪已是不由得流了下来。原来,亓儿只是把自己的情感深深的埋在了心中!又看过了小珠的信,司马钰心中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原来这是亓儿治眼手术前写的,万一出现意外就由小珠转给司马钰。但是不幸的是手术还是出现了意外!亓儿真的去了。司马钰再也忍不住,吞声哭了出来。想不到苗疆一见,竟是永别!
和亓儿交往的点点滴滴,顿时浮现在脑海中。司马钰悲不可抑,一连几天喝了许多酒。一天到了半夜,他依然心情澎湃,心里似有许多话说。不由拿起笔来,挥笔写成下一首长诗。
少岁那知世事艰,凭高远望意如山。
负笈龆年疾沉疴,半生落拓倍折磨。
几度沉沦几不甘,刑天舞戚醉难眠。
学业不成复学道,世上谁见仙逍遥。
夜阑更兼风吹雨,冷暖世情今复知。
唯有亲情不敢却,徘徊几度祁寒月。
良工琴瑟弦难调,呕哑不才音声涩。
时闻先贤筏海上,智珠在握舞灵蛇。
桃花未落声先闻,桃子未实君去了。
空谷难留兰芝音,翼折出世入天门。
若得名花常笑看,芳华长驻四月天。
人间自有痴情者,只羡鸳鸯不慕仙。
千里婵娟难成梦,万般柔情总是空。
人生数载何所惜,愿将残年酬知己。
海上忽传柳毅书,巾绣血染天雨哭。
黛眉轻颦总难画,楚竹修秀出千林。
痴言问花花不语,殷勤子思一何深。
我欲因之梦苍梧,烟波浩淼无觅处。
溪上癯影今何在,倦旅羁客**舟孤。
桂魂冷浸九天碧,蟾华摇落离人秋。
莫道莫若莫相识,武陵无渡归无期。
沧海横流明珠泪,香灰岗黯心犀吟。
天意从来高难测,人情难圆月常缺。
为谁流下清江去,从此萧郎是路人!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钰都沉浸在悲痛中。人也消瘦了许多。 司马贤夫妇看出儿子这几天的异常情况和这封信有关,虽然心怀忧虑,但也不敢明言。十来天中,司马钰悲心难抑,又写了好几首词悼念亓儿:
江城子
亓家娇女字柯可,千人说,尘中荷。廿载风雨,几度惊梦错。殷勤留君君不驻,此一去,可寥落?
奈何桥畔侧首过,不敢语,忍凄恻。暮鼓晨钟,天人永相隔。心犀相知入梦否?明月夜,渡星河。
琵琶仙
星汉迢渺,有谁知,灵乌翩渡双挽?相逢对面不识,难寄素愁笺。怅缱绻, 氲氤痴语,霞映意态娇憨。而今空对,晓珠传书,泪满琅轩。枉知己,诗词唱和,人生那堪离聚几番?欲图丹青难绘,愁对孤夜寒。悔薄情,错语成谶,红尘嫉,年少那堪?一任冷雨敲竹,声声寸断!
壶中天
天涯倦旅,二十载跋涉,清尘未染。
古寺九龙参禅,了却半生缘起。
相逢不识,字断痛肠,青丝谁为系?
天若有情,天怎忍心如此!
离恨泪,心犀血,雁来无语,江上闻哀筝。
烹海陆羽鼎何在?巫山云,夷门雨。
蝉舞孑影,霜寂只竹,幽凉无人省。
婵娟何现,多情应、笑君痴。
这样过了几天,司马钰向父母提出,想上南方去游玩几天。司马贤夫妇担心孩子在家闷出病来,就答应了。原来司马钰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去亓儿坟前祭奠亓儿一番,以慰亓儿对自己的一片情意。见父母答应,就收拾收拾,启程南下。至于卢象升的情况,因听闻朔州已经被反贼占领,卢象升下落不明,就打算祭奠亓儿回来再去打听卢象升的消息。却不知道,由于种种缘故,竟然在苗疆呆了一年多。
且说后金围困北京,当时督师蓟辽的袁崇焕想不到后金会从蒙古绕道来攻击京师,急忙带领一部分兵力来解京师之围。到了京师之后,因带的兵少。不敢主动向后金军队进攻,只是跟在后金军队后面,看着后金军队掳掠烧杀。朝中大臣群情汹涌,齐言袁崇焕通敌。不久,袁崇焕又上书,要求军队进城休息。虽然以前群臣聒噪,崇祯对袁崇焕还有一定的信任,这封上书却成了袁崇焕自己最终的催命符。因为后金突袭京城,袁崇焕可说是防守倏忽,尾敌而不战,也可说是兵少力疲(尾随了十来天),可是要求进城休息,袁崇焕脑子却是大大的灌水了。不战本已经惹起群臣猜忌,现在又要入城,天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要赚开城门吧。何况更有外师不能入京师的明训,否则形同造反,更兼现在非常时期呢?所以虽然袁崇焕的本意是想入城发挥自己的特长——守城诱敌来攻,但却已经失去了崇祯的彻底信任。上书之后,崇祯下旨严斥袁崇焕,命令他向后金进攻。在袁崇焕和后金交战之后,就被下到了大狱中,最终被磔刑(分裂身体)处死。
到了十一月,后金退去,京师解围。原来卢象升闻得京师被围紧急之后,急忙招募了万人民众,拿着各式武器,略加整训,就向京师赶去。赶到不久,后金见各地勤王之师汇集,恐断后路,急忙退去。卢象升的这支队伍也就没有和后金军队打上一仗。当然如果真的打了,估计也根本顶不住后金的军队。毕竟是临时凑的乌合之众。不过,卢象升的这个行为让崇祯大为感动,当即召见卢象升,升职进右参政,命整治大名(今属河北)、广平(今河北永年)、顺德(今河北邢台)三府兵备。并拨白银三万,赏赐所募之兵。卢象升将这些全部分与招募兵勇。众人无比欣喜,感谢皇恩浩**。卢象升因要到大名任职,就让随军主簿杨德先领招募之兵勇回转朔州。哪知过不了几天,朝廷接到山西边报,说朔州被陕西反贼罗汝才攻陷,总兵吴德投敌被杀。现下反贼攻势旺盛,正攻掳山西全境。其时卢象升尚未赴任,闻听此信,就向朝廷上了奏折,说自己曾任朔州,民、地熟悉,愿意领兵回去平叛收复朔州。崇祯见了,大是高兴,就虚封卢象升为山西巡抚,仍领大名三府事。拨银两万,让他自己招募兵卒平叛。因为现在京师兵备不足,所以无法拨给卢象升平叛之兵。崇祯又在偏殿招见卢象升,着实抚慰了一番。
卢象升略作收拾,带着从人赶赴山西。第三天下午,却碰到主簿杨德先一行。原来杨德先领众回去途中,听到朔州失陷之事,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二三百人仍然跟随杨德先未去。杨德先和他们一商议,决定回来找卢象升,让卢象升给拿个主意。卢象升大喜,就让人做了数面大旗,上些“奉旨平叛,招募忠勇”字样。一面继续向山西进发,一面随走随募。走到临近山西境界,却听得前面河北龙泉关已经被叛军占领。卢象升停下队伍,一面派人在附近采购武器粮食药品等军需,一面亲自趁这几天训练队伍。一路下来,加上自己从京师所带的二百官兵,倒也招募了近千余人。
这天傍晚,卢象升率队赶到龙泉关,扎下营寨。到了晚上,卢象升亲自巡夜。主簿杨德先要代替卢象升巡夜,卢象升不允,说明日就要开战,今夜一定要严防反贼偷袭,让兵卒休息好。让杨德先自去休息。杨德先言卢象升身为统帅,更应该休息充足。二人争执了好久,才说好分成前后夜两班。杨德先问明天可有破敌之策,卢象升说无他,唯奋勇可胜。杨德先不禁担忧,卢象升笑言让他准备好军功簿和进城后的庆功宴就行了。
次日吃过早饭,卢象升率领募兵八百人出营。远远望去,对方已经在城下将队伍摆开。足有二三千人。卢象升刚率队接近敌阵,却听到自己左翼一声喊,原来是那二百京师官兵见对方人多,吆喝一声,返身向后边跑去,不战而逃。余下募兵见此,有些也跟着向后边逃去。转眼间,卢象升身边仅剩不到三百人!眼见得形势危急,自己的队伍有溃散的危险。卢象升大怒,转身对众人说道:“这些只是一些流寇,大家共同奋力,我们一定能够战胜他们!杀!”说罢,一拍坐马,向敌阵冲去!
卢象升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挥起一百一十六斤的大刀,转眼间砍倒了十多个贼兵。那些贼兵看到卢象升左翼官兵和以前他们交手的其他官兵一样,不战就逃,正在笑骂,却不防卢象升一马冲来,凶猛异常,队伍一下子乱作一团。
卢象升身旁的这些募兵直到卢象升砍杀了十余个贼兵,才醒过神来,既然卢帅都已经跑去拼命杀敌去了,我们还等什么?纷纷狂吼着向贼兵杀去。那些贼众还没有见过这么勇猛不要命的官军将领,又见这些官兵不要命的冲杀,心胆早寒,稍一接触,就一溃而散。领头的贼众见势不妙,来战卢象升时,被卢象升一刀就劈于马下。这下贼众更是心无斗志,被少于自己数倍的几百官兵撵鸭子一样的追杀。从开战到兵败,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卢象升进了龙泉关,却见关内满目疮痍,正诧异间,几个老者过来,向卢象升马前一跪,就哭诉起来。原来这些贼众占领之后,奸杀掳掠,无所不干。青壮不是被杀,就是拉去充兵。偌大的龙泉关,竟然空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卢象升听了,心中酸楚,连忙安排张贴安民告示,发放粮食,葬殁恤幼。一检点,关内人口十亭竟然去了七亭。
到了第四天,卢象升将受伤将士留在关内,给杨德先留下二百士兵驻守,自己带领六百人,向代州进发。杨德先担忧兵少,劝卢象升再招募些兵来,卢象升言兵不在多而在将。沿途贼众所占关隘,见卢象升来,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偶有一二个贼首和卢象升交锋的,都是战不几合,被卢象升一刀劈死,余众不战而溃。卢象升卢阎王之名,在贼众中人人皆知。卢象升又在降兵中选了一些忠厚之人充入己军,部卒已有千余之众。
代州守将却是罗汝才手下的地坛坛主云中豹吕公然。听报卢象升领兵来攻代州,亲自带了五千人马出城迎敌。走不到三十里,前锋张醇张香主正好碰上卢象升的队伍。卢象升更不客气,拍马舞刀直取对方。交马只一合,将张醇连人带马劈为两截。贼众有很多是从龙泉关和前面府县逃回去的,一见卢象升来了,转身就跑。剩下的贼众机灵点的一看,也转身撒腿就跑。卢象升带领募兵,在后边驱众追杀。如虎入羊群一般。
吕公然在中军,忽然见前军如潮水一般的往后退,一问,才知道卢象升已经将前锋斩杀,正在向这边杀来。他连忙喝止逃兵,却哪里止的住?将中军也冲动了。吕公然大怒,喝令中军将靠近的后退者一律斩杀,一面安排弓箭手,向远处的溃退贼众射去。自己则带着几个亲随,跑向一个高岗,向前面望去。只见远处一个大汉手舞大刀,驱杀贼众,如砍瓜切菜一般。他问身边的亲随,才知那人正是卢象升。吕公然怒火蒸腾,从身边抽出三支箭来,扯得弓圆,一箭射去,射在卢象升肩膀上。哪知卢象升若无其事,仍是奋力拼杀。吕公然冷哼一声,弓如满月,第二支箭射了出去,正射在卢象升坐骑的脖子上。那匹马长嘶一声,噗通跪倒。卢象升跳下马来,继续步行厮杀。吕公然嘿然一笑,将第三支箭搭上,瞄的分明,运足了力气,一箭射去,远远瞧见,正正射在了卢象升的前额!吕公然不禁哈哈大笑,扭头得意的对身边的亲随说道:“人言卢象升是卢阎王,今天却是被我将他送到阎王那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