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往事悠悠叹,一过三十年

岁月回转回一方土地,洁白的天,赤色的土,耳畔传来阵阵马蹄轰鸣,远远的就看见遮天蔽日的沙尘中数不尽的黑色旌旗,而骑兵队伍前边正是一群急速而来、张牙舞爪的狼群。

林风骑在一匹盗夜骊的背上,问向前方的安飞道:“将军,这骨狼何物?”

安飞嘴角一撇,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道:“你且知为何这南蛮方圆数千公里竟是个赤红色的?”

林风思索一番,瞠目结舌,枯哑着嗓子道:“莫非就因这狼?不会吧——”

“为何不会?”安飞骑跨在特勒骠上,略带嗤笑道:“群狼可噬虎!更别论这数不清数目的狼海!悍不畏死,血流漂杵!”

林风张大嘴巴,难以言语,一会儿才道:“这——”

安飞看了眼那滚滚沙尘中的狼群,咧嘴一笑,略带自嘲之意,道:“那满朝的大臣整日思索的都是些勾心斗角,权谋诡计之事,又怎会知道这遥远南疆的安定是用无数将士的性命保住的!又怎会知道这南边的苋红的土地是无数尸骨填就的!他们——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名利地位,我等生死他们何顾!哈哈哈——”他突然朗声笑起,那笑声中满是豪迈却又有着不为人知的凄凉,只听怒喝一声后,他厉声嘶吼道:“杀——”

林风不待思索,心中的话复杂难言,却又堵在嘴边难以说出,他只是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望着那滚滚沙尘中将士远去的身影,怒喝一声:“杀!”

安飞言,挑翻一匹冲过来的落单骨狼大笑,枪指迅速倒退的土地,“去岁还少年,今朝发已斑。冶火吹烧三千里,再无秋风告家还。尤来梦里长相问,野草枯蓬埋干骨。赤土红日燃霞光,古来唯见黄沙田。烽火不息战无时,白马呜嚎问天悲。乌鸢向来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马革何时裹尸还,往往沉睡钟鼎间!杀——”就在安飞歌唱之时,狼群也逐渐逼近,四周的骨狼也越来越多,林风连忙将向他扑来的两匹狼扫了下去,接着问:“将军你还未说这骨狼究竟何物?”

“想知道?”

“嗯!”

安飞跃马疾驰而出,四周骑兵犹如黑压压的跟了过来,犹如乌云般朝着狼群的方向涌去,只听风中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随我冲杀!杀出来!老子就告诉你!”

“疯子!”林风摇着脑袋哀叹一声,却又怒喝而起,道:“怕你做甚!”

战场上响起了的号角声不断的在半空回**,一队队身穿玄黑铠甲的重骑兵,犹如黑色的铁流策马飞驰在这片战场上,卷起一道道滚滚尘烟!

“杀!”只见骑兵铁流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冲入了骨狼群中,转眼间就将狼群分割成了两半,留下一地碎骨断骸,就冲向了一旁的山坡,然后又疾驰而下冲杀而入!

然而被冲散的狼群,此刻却已做好了几分准备,就见黑色铁流宛若被白色海洋吞噬一般,虽然有着无数骨狼被践踏在马蹄之下,但是更多的骑兵,却被飞身扑来的骨狼咬住身体,厮拽下了马背!就见一名骑兵被骨狼咬住脑袋,这名骑兵没来得及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最后一句话,整个脑袋便如同被被撕裂的布匹“嘶”的一声,被狼扯了下来,而头颅则被那狼一口咬碎,血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在半空中飞溅,而他的尸身则被随后而来骑兵流践踏成了肉糜!

“吼!”被新鲜血肉刺激的狼群,更加兴奋,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此刻的骑兵队伍就如同惊涛骇浪里的小船,好像随时就会粉身碎骨!

杀啊!”林风发出了一声怒吼,将撕咬他左臂的那匹狼摔了下去,而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左臂肩膀上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他用右手将四周的狼群扫开趁机将左臂紧紧绑在自己身侧,接着用右手持枪而战!可是,狼群被鲜血刺激的更加兴奋,逐渐越来越多的狼向林风扑来,形成一个白色的圈!

“呼……”林风有些脱力了,本来就有伤的手臂此刻更是血流成河,即便是另一只无伤的手臂也已然脱力,身体还不时传来眩晕的讯号,这无一不使他难以作战!

无奈之下,林风只得将枪扔出刺穿几头飞身扑来的骨狼,拔出长剑,胡乱劈砍,以求护住自身!

突然,有一匹狼猛地跃起,突破了林风的剑围,张开大口,露出被鲜血染红的利齿,向他喉咙咬来!

林风大惊,慌忙将身子往后一缩,避过了致命一击,却被这狼从心口处生生咬下一块肉下去!

此刻,林风嘴唇已然发白,脸上已无血色,额头更是盗出许多汗珠,也不知是惊的,还是痛的!

最不妙的是,林风的剑慢了,即便他咬着牙拼力厮杀,却终究防不住这些愈加疯狂的骨狼,渐渐的有着越来越多的狼突破了他的剑光,狠狠的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即便他凭着本能躲过了一次次的致命的伤害,可是却也留下了一道道深见白骨的创伤,逐渐林风的血好像淌净了,他也快要脱力了,眼前一片黑暗,闪过这一生到此时的每一幕,他知道他要死了!

马背之上,林风发出了一声怒吼,手中的剑舞得更急,更戾!一道道剑光,将四周的狼群劈开,突然,他猛地将自己的左臂斩下,甩到狼群之中,然后急急策马而出,看着身后争抢自己血肉的狼群,林风不由发出一声苦笑,“马儿,马儿……”话还未说完他就昏迷在马背之上,将一切交给了这一匹战马与命运!

突然,前边出现了一道光亮,马儿知道那就是希望,它嘶吼一声,跑得更加迅猛,可是四周的狼却不想这到嘴的猎物跑掉,纷纷往马背上扑去,马儿一边跑着一边闪躲,实在躲不开的也用脖子将狼扫下,不让它们伤害林风一下。

可是终究它还是敌不过这群狼,越来越多的狼挂在它的背上,突然骨海中传来一声怒吼,一柄巨锤将这些狼纷纷扫落,砸成骨粉,就见姬莫英宛若上古战神,手持两柄瓮金锤,一丈以内无人敢入!他一路护着马儿将林风送出了这方战场!

等光照亮了马儿的眼睛的时候,它看着在身后堵住那群骨狼的小将士,就知道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它缓缓的将背弓下,让林风可以平缓的落到地上,而它就跌倒到另一旁,昏死过去!

不久,安飞带着骑兵就将这群骨狼屠戮干净,只留下一片堆成千丈高的血肉狼山,当他们来到那位小将士身前的时候,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位正面已经变成骷髅,除了脸部和器官以外血肉都已被吞噬一空的,甚至都能看见他的心脏在白骨之中跳动,而这位将士却依旧傲然屹立着,只等他看见安飞来到他面前之时,才露出了一抹微笑,直直的向后倒去,却被一名卫青抱住,清然安放于地上,他往前走去,看见了跌在土中的马儿与林风。

该怎么形容这一幕呢?惨烈!还是悲壮!亦或毛骨悚然?!就见林风左胸前有一个窟窿,索性未伤到心脏,而他的脊梁右侧早已露出了森森白骨,只剩筋骨将其连接!

马儿已经死了,它的四肢,腹部,头颅早已被狼群啃食一空,就连背部也丢失无数血肉,其实就剩下了一副骷髅架子,而它仅剩的马唇却是笑着的!

安飞也不知道这匹马究竟是如何将林风送了出来,而这该是怎样的忠义与坚毅!

见此,安飞不由赞叹道“好一对兄弟!好一匹忠马!”摆摆手吩咐道“忠义汉子,定要马革裹尸,不能死于荒野!至于这匹忠马就地埋了吧,立个碑,与中郎将同级!碑记:良驹忠义乌骓”

“是!”

接着,安飞指了指林风道“把他也带着,让鬼手好生照顾着,这些伤空青还是治得好的!带回去!”

“诺!”

“走吧,唉”

随着一声锣响,骑兵消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身后的千丈骨山和无数血肉,阐述着刚才发生的惨烈战争!

最后,漆黑的夜只剩风中传来一声叹息:

古来征战几人还,

马革裹尸也两难。

但愿江山无兵戈,

青山樵渚老夫眠。

“所以这又是哪里,这骨狼又是何物,那林风又是谁!”李不随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问道。

“你且稍候可否?”应老也不耐烦的说道:“那是帝国的边疆,有着无数狼群,那骨狼就是牙齿暴长的狼!至于林风是你父亲的化名,到此参军罢了!”

“所以,你就是在此遇见了他,他遇见了我母亲?”

“是极——三十年了,唉——物是人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