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原来是离别

当上课铃声照常响起,季宇、陈封、许吟和安若在不同的班级上着不同的课,却干着同样的事——闷头大睡。

那些年的大学,无聊的课程里,总有几个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同学被老师无情地叫醒,然后倒头继续睡。

当天下课,四个人便把沈默闻“绑架”到了学校旁边的公园里,大家轮番上阵,叙述着这场“革命”。

最后,在陈封臭不要脸地软磨硬泡下,沈默闻同意了他们的方案,由于时间紧迫,临时找不到和沈默闻一起表演的演员,所以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几个人为了沈默闻的“革命”也就英勇就义了。

五个人排练到深夜,沈默闻、陈封和季宇干脆睡在了公园,而安若和许吟选择了翻墙回宿舍睡。

悲催的是大学里,总会有几个夜不归宿的人被宿管阿姨逮个正着,然后便是一顿长如史诗的批评教育。

早上,和妈妈一起在公园里晨练的小女孩天真地说着。

“妈妈,这里有流浪汉,我们要不要给他们一点钱啊?”

陈封听到动静,掀开盖在自己头上的报纸,睁开迷离的双眼,生无可恋地看着小女孩把一元钱放在了自己旁边。

沈默闻买了早餐回来,刚好撞见这一幕,陈封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看看人家小姑娘多善良,想我一个上市公司家的少爷,居然陪着你这个混蛋一起睡大街,你赔我个女朋友。”

沈默闻笑了,接住陈封砸过来的报纸团,将早餐递给了他,“谢了。”

“现在知道本少爷好了。”

陈封毫无形象地啃着早餐,是真的饿了。

“谢谢你这么努力的帮我。”

“呦呵,那你必须介绍个美女给我了,慰藉一下我的努力。”

两人相视一笑,男生间的默契感十足。

笑归笑,陈封还是认真道:“其实,你最该谢的是小胖墩,剧本表面上是我们一起想的,其实都是她的心血。”

沈默闻陷入沉默。

“喂,姓沈的,每次一说到点上,你就沉默,喜欢就表白啊!”

沈默闻转移话题道:“这次剧本很好,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说服我妈妈。”

“那安若呢?”

“再过两天就放暑假了,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估计下个学期我就在北影了。”

“安若呢?”

“大一和你们相处的一年,挺开心……”

“沈默闻,我问你安若呢?”

“帮我照顾她一下,谢谢。”

“切,要照顾自己照顾,我就想不通了,你到底是真喜欢她,还是假喜欢她?”

睡在不远处另一张长椅上的季宇被吵醒了,埋怨道:“陈封你大清早吵什么?这么大嗓门。”

陈封没好气道:“没吵什么,起来,吃饭。”

那一年,沈默闻有他的顾虑,他自己选择的未来风险太大。如果他选择去北影,选择离开,怎么可以再带走安若的感情?

或许说,他没有勇气,更没有自信,他不知道说出来之后,安若会不会答应他,会不会答应一场异地的感情,他担心自己给不了安若想要的未来。

夏天的热浪还没有结束,整个南方闷热得让人窒息,而青春本就挥洒着汗水的味道,阳光是青春不可缺少的调味料,一切都将继续。

晚会如期进行,异常顺利,五个青春正好的人用一腔热血换来沈妈妈的眼泪和对儿子的理解。

多年后,他们回想起来,只记得那天晚上大家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完全不记得了谁踩了谁的脚,谁抓伤了谁的手,只知道鞋子黑了,衣服汗透了,沈妈妈和沈默闻抱在一起,画面很温馨。

剩下的就是,沈默闻离开南方去北京的那天早上,安若迟到了。

机场。

季宇抱了一下沈默闻,有些伤感,“兄弟,要不要走得这么急?”

“没办法,还有几天全国的大学都要放假了,我要赶去北影去办转学手续,下个学期直接过去上课。”

陈封双手插兜,一副限量版墨镜,高挑的身材,上档次的衣服,让他在人群中永远抢镜,嫌弃道:“我可不抱你,你又不是女的。”

嘴上说着,两个人还是拥抱在了一起,男人也口是心非。

许吟一脚踩在陈封的鞋上,“心口不一的家伙。”

“我新买的鞋……小胖墩呢?”

“校报社有一些事情,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还在路上。”

“不是吧,飞机都快起飞了,这小胖墩那么肥,飞的过来吗?”

许吟瞪了陈封一样,这个人的嘴怎么能这么贱呢?

沈默闻牵强地笑了笑,目光始终不愿意离开过机场入口,“没关系,又不是见不到了,时间不早了,我先登机了。”

许吟有点小着急,“不等安若了吗?”

“不等了,有缘再见。”

沈默闻转身的瞬间,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见到那个人,心不会说谎。原来,骄傲如他,也会有向上帝祈祷的时候,也会有认输的时候,他想见她。

七年,从初中到高中,青涩的笑,走廊里的擦肩而过,前后桌的你争我吵。她喜欢穿简约的笔记本,喜欢上历史课,喜欢把课本摆放整齐,喜欢站在窗边看雨……

他记得很清楚,说好不动情,他却动了心。

“对不起,我来晚了。”

也许,丘比特听见了沈默闻的祈祷,安若的声音让他惊喜地回头,女孩儿气喘吁吁地拿着准备的离别礼物走上前。

“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摔坏了你最喜欢的钢笔,我昨天买到一支……”

砰,礼物掉到了地上,时间似乎停留在沈默闻抱住她的那一瞬间。

有些心跳声穿过漫长的盛夏,掩盖了蝉声,从高中走到大学,途径了他们的青春。

时光啊,请再等一等,我还没来得及说爱她。

“……买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在那个怀抱里,安若记起那个高中的后桌总喜欢用笔缠住她的头发,记起那个高中的男孩儿总会把垃圾踢到她脚下,记起那个开朗的沈默闻总习惯捉弄她。

我们该怎么回到那个初见,把曾经的青涩上演?

我们该怎么说出口,那些盛夏踏过漫长的绿荫路,只为了与你擦肩?

“安若,再见。”

“沈默闻,再见。”

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