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冬天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依旧自顾自,用手中那把奇怪的东西在雪地里来回插动,不知道是在探虚实还是在找什么东西。看到这里我们更加疑惑了,这大雪地里还能有什么宝贝不成?

突然,冬天的手一僵,像是探到了什么奇怪的物件。正当我们以为他接下来要停手时,他却猛地发力了。这次他的速度极快,力量极猛,那近两米长的叉子被他一下子插入了大半截。

这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冬天手中的那把叉子开始剧烈地抖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不听使唤。但冬天的手却不为所动,像是两把钳子一样稳稳地钳在叉子的手把上,这样一来那柄叉子即便是在动弹,幅度也不会太大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片刻之后,叉子停止了抖动,冬天也松开了青筋暴起的手。那把不知在雪里遇到了什么古怪的叉子被他拔了出来,这时候我们惊讶的发现那柄原本泛着银白色亮光的叉子上居然沾了不少血迹。

“好了,挖吧,应该是死了。”

冬天的笑容消散了,脸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这一刻的他的确有些像“冬天”,寒冷而凛冽。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拉克申就已经提着工兵铲走了过去,在刚刚冬天拔出了叉子的地方左右开弓刨了起来。

由于这里几乎都是积雪层,很少有土石等硬物存在,所以拉克申挖得很快。

没过几分钟,一具和大猫形似却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被拉克申挖了出来,这具不知名的动物体表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鲜血,大片的雪地被染得鲜红,粘稠的红雪块不断地塌陷下去,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这是猞猁,被剥了皮的猞猁。”

拉克申认出了那具奇怪的尸体,我定睛一看也觉得那只野猫一般动物确是一头猞猁,这一点没有问题,那么这只猞猁的皮去哪里了呢?更让我们难以理解的是这猞猁猩红的皮肉上沾着大片的毛发,却唯独少了那层隔在毛发和血肉之间的皮肤,这种情况实在是匪夷所思。

“哎呀,这个你就错咧!这东西不是被剥了皮子,而是害了龙病。”

对于扎西口中的龙病我很好奇,但正当我想细问之时冯教授却悄悄地跟我使了个眼色,把我拉到了一边:

“扎西这孩子就是太虔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龙病啊,那都是以前的医疗条件不发达,藏族先民们这才把瘟疫、梅毒、伤寒、天花、麻风这些能够在皮肤上表现出病症的疾病统称为“龙病”。”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扎西还在一旁自言自语着:“这就是亵渎了水中的神灵嘛!身上起水泡、长脓疮,破皮掉毛不就是最常见的龙病嘛!”

对于扎西的说法我们实在是不能理解,所以这时候我们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所见来分析。

在如此低的气温下这这猞猁的血还没有凝固,这说明它刚死了没多久,甚至很有可能它是刚刚才被冬天用叉子给插死的。可既然它是刚死的,那它的皮应该在身上才对,难不成这东西在雪地里还能自己蜕皮不成?

众人疑惑之际,拉克申又有发现了。这次是一具冻僵的尸体,不过和那具褪了皮的猞猁一样,这具人尸同样也有大片的皮肤不见了,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一般整个脑袋和脖子都光秃秃的,露出猩红的皮肉,看起来极为可怖。

冯教授受不了这等刺激,转头在一旁嗷嗷嗷的干呕起来,其实别说冯教授,我的胃里也是一阵恶心。所幸我这段时间肚里没什么米水存货,要不然见到这等场景我非把自己的胆汁吐出来不可。

“这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出现之后,我们中还算镇定的只剩拉克申一人了。不过从他那略微狰狞的脸上我也能猜出他是在强忍着恶心,现在这里真正能保持平静的就只有冬天了,这个家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震惊,显得极为从容。

“很显然,这里有莫名的危险。”冬天说的很模棱两可,他从拉克申手里接过了铲子,再次下坑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又一具穿着同样紧身服的人尸被他翻找了出来,这次这具人尸的皮肤消失的更加干净,凡是暴露在紧身服以外的地方全都血淋淋红艳艳,像是遭受了明代著名的剥皮酷刑一般,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这已经是第三具尸体了,一具比一具死状凄惨。可笑的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进入昆仑山,这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一个下马威,几人的内心都沉重到了极点。

拉克申又翻找了一会儿,这次他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尸体,这也让我们略微松了一口气。要是他再找出点什么来,冯教授非得把自己的胆汁给吐出来。

“报警吧,趁着这里还有信号,我去拨110。”

拉克申走向了越野车,那里安装有卫星电话,原本是为应急用的,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望着最先被拉克申从雪堆里刨出来的那具尸体,我好像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惊恐的表情了。任何一个正常人如果目睹了自己的同类,是怎样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想必都不会淡定。

不一会儿拉克申走过来了,他打完了电话,那边说离这里最近的边防警察已经动身了。

“那家伙呢?”拉克申突然问道。

“谁?”我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扎西也惊叫了一声:

“呀,那个人不见了,他是怎么走的?”

这下子我们都反应过来了,急忙伸长了脖子四处寻找,但奇怪的是那个自称是冬天的人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般,就这样在我们身边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附近的雪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这,这个人不会是个鬼吧?”看似彪悍的扎西在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上极为胆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都绿了,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玲似的,说不出的惊恐。

“鬼你个头啊!”拉克气的上去就是一脚,“你现在的样子才吓人呢,给老子滚远点!”

拉克申骂完,又端着枪四处探查了一遍,直到确定那个自称是冬天的人的确就这样消失了之后,这才收起枪愤愤不平的走了过来。

“这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下次一定要逮到他!”

对于拉克申的这个观点我极度赞同,这家伙一出现就搞出了这么多的名堂,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弄得我们原本和谐友爱的小团队现在人心惶惶的,的确是十分的可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和那几个死状凄惨的黑衣人十分雷同,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不过,他为什么能找到那只埋藏在雪地下面的奇怪猞猁呢?还有,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这其中的缘由的确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防止警察来了之后多费口舌,拉克申催促我们上了车。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撂挑子,临行前他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绑了一条四五米长的红色飘带,这样一来即便我们离开了那里,边防警察也能够在飘带的指引下找到那几具匪夷所思的尸体。

“希望他们不要被吓到。”拉克申转动了一下钥匙,引擎声再次轰鸣起来。

“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扎西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含糊不清的诵起了经文,也不知道是在超度那些个死状凄惨的亡魂,还是在为我们这些即将踏入险地的活人祈福。拉克申听着扎西这催命似的祈祷,眉头拧的更紧了,松开手刹的同时他一脚大油门踩了下去。

我们的目的地是昆仑山口,按照拉克申这个速度,用不了半小时应该就能到达那附近。

“风少爷,算我求你了,要不然你回去吧,这一趟我心里真没底。”

大墨镜遮住了拉克申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虽然他一直都在目视前方认真的开车,没有朝我这里看过一眼,但他的担心我却能感同身受。在生死面前,只要是个人就不会没有一点波澜。

“行了,这种废话就留给别人吧。我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念经的,再唠叨小心我踹你下去!”

拉克申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我的玩笑话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的顾虑我明白,这雪山之中有多危险,我也十分清楚。

现在已经临近十一月份了,这个时节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牧民也不敢轻易进山,在他们看来这时候进山跟求死之举无异,昆仑的山神是不容放肆的,它的威严足以让所有人都战栗。

越野车在拉克申的操控下平稳的挺进,不多时后我们来到了昆仑山口。车辆再次熄火,但这次我们都没有下车,而是在车里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地图商讨起了对策。

“拉先生,差不多是这个位置吧?”

冯教授指着花花绿绿地图上的一个红叉,那里是他们之前重点商讨过的一个地方,之前我并没有注意那是什么地形,但此刻我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一道狭隘的裂谷。

“拿不准,车开不了了,下去看看吧。”

拉克申卷起了地图,随手抽了一把工兵铲背在了背上。这家伙自小就有浓重的个人英雄主义倾向,每次我们打架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死死地把我护在身后。现在看来这几年的军旅生涯并没有磨掉他的这一特性,他还是那个我所熟悉的拉克申。

扎西见拉克申去探路了,连忙也抽了两把匕首跟了下去,这下子车里面就只剩下我和冯教授两个病号了,我们深知这时候下去也给那两个壮汉帮不了什么忙,于是索性拿起了望远镜远程观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