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怎么着,挖还是不挖?”

刘子铭把地上的钢管一节一节的拧了下来,放回到了他的包里。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问我们的,毕竟这里是他凭本事找到的,要想开挖的话我们也没啥能够拿得出手的理由来阻止他和冬天,除非是以政府和人民的名义。但现在就我们这灰头土脸的形象,代表政府和人民好像也不太恰当。

扎西如闻天书,晕晕乎乎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而我和拉克申则是沉思了起来。

“挖!”

拉克申噗的一下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重重的说出了那个字。

我不知道冯教授他们有没有忘记马春生之前给我们形容的场景,但我没忘,我清楚地记得他说山洞的出口附近有一口大泉,他就是饶过了那口大泉眼逃回原先的山缝的,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一切都和马春生说的有很大的出入。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们找错了地方的话,那必然就是马春生在说谎。

虽然我对这件事总是不放心,但鉴于拉克申冯教授他们都没有主动提起,所以我也就没有说出来。从拉克申之前的态度来来看,他应该是记得这一点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只嚷嚷着要找不冻泉。至于他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入这座墓葬,我只能解释为我和他之间的心照不宣,我们都想看看刘子铭所说的那一切古怪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这地下的墓葬里,是不是真的存在着一口能够产出兰金的不冻泉。

打盗洞是每一个土耗子必修的功课,判断一个土耗子到底是老耗子还是新上跳板的耗子,只需要看一看他打盗洞的本事便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和之前的手法相似,刘子铭在刚才挖出了银泥的前后左右各下了三四铲,不过这次没有之前砸的那么深,只是试探性的下铲。随着铲洞的一个个增多,刘子铭也在凭借自己的经验快速的掌握着地下那一层我们无法看见的夯土层的大致形貌。

十来下之后,刘子铭放弃了探铲,拿起一把工兵铲在地上划了起来。他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大致轮廓,然后叫我们往下挖。

表层的土壤里没有太多的毒性物质,不需要太怎么注意,所以就由我和拉克申、扎西我们三个门外汉负责挖开。越往下挖,石灰特有的碱性气味就越重,大片的白色夯土层开始出现。等到我们挖到三米左右深的时候,刘子铭亲自下地换我们,他一手探铲一手工兵铲来回调换,边挖边敲定四周,以防竖井垮塌。他一个人挖洞的速度顶的上我们三个,没一会儿又斜着打下去了一米。这时候他停了下来,一个椭球形的砖拱结构墓墙已经隐约可见。

“居然直接探到了墓墙的外壁,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冯教授用手电照着那条斜打下去的竖井,不由得啧啧称奇:“我以前也跟着文物局的朋友去看过盗洞,无论古今,那些盗洞大多都是平行着墓室挖一条竖井下去,然后再横着挖通墓室进入里面的,那样做虽然费力但胜在实用。像刘先生这样能凭借探铲就能精准的判断出墓室所在,然后从夯土顶层斜着打盗洞直接挖到地宫的,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冯教授惊叹的同时,刘子铭已经从下面爬了上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竖井下面的石灰废土已经被他清理了个干净,从上面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拱形砖墙砌出砖缝,我和刘子铭冷冰冰三个相对而言比较瘦的人一起下到了坑底,拉克申他们则是留在了外面等我们的消息。

刘子铭掏出小刀在砖缝中撬了一下,一层银白色的泥状物便出现在了刀尖上。他叫我们往后点,然后拿出大头锤和探铲来回敲打,几十下后他便凭着听声辨位的功夫找到了一处墓墙的薄弱环节所在。

接下来的事情本来应该挺简单,只要刘子铭拿铲子当凿子使,一锤子砸下去就能凿透这堵只能挡鬼却无法挡贼的兰金封墙。但不巧的是冬天这时候却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扯住了刘子铭已经高高抡起的锤子。

“不能凿,这后面是水。”

冷冰冰的左眼猛地闪出了一道绿色的光亮,像是猫狗一般诡异,我知道他这是动用了透地眼来探查。

“不应该啊,我刚才砸的时候听着声音是实心的,有水的话声音应该晃**才对。”刘子铭眯了眯那只纹着太阳的眼睛,再次敲击了一遍,他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很有信心。

“有,兰金勾缝的后面好像放置着某种盛水的器具,看不太清但应该有水。”冬天眼中的绿芒散去了,他的话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刘子铭耸了耸肩,“听少爷的,既然你说有,那就按有水来处理。我去挖个斜槽导水,免得遇到石灰烧死我们。”

“还得用油盖一遍。”冬天扣了一小块兰金握在手里,目光坚定道:“以防万一。”

“得嘞!”

刘子铭爬了上去,找了两小瓶之前就准备好的花生油和一块塑料布扔了下来,然后又在原先打好的盗洞边上斜着掏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深坑,拿破布均匀的蘸着油刷了一遍,将**在外的那层生石灰包了一层油,并将那块塑料布铺在了上面。

按照他俩的说法,这兰金泥封最怕的就是遇到石灰水,石灰遇水放出热量并形成碱性溶液,这对兰金而言是致命的东西,兰金泥最怕的就是碱性溶液的腐蚀,要是带有热量的碱性溶液滴在兰金勾缝上面的话,这座圆拱形墓墙中间的兰金勾缝便会随着石灰水掉落,失去原有的作用。

如果没了兰金泥,这一面圆拱形墓墙的每一块方砖之间便没了互相支撑的作用力,顷刻间就会坍塌,到时候我们三个被乱石埋在下面几乎是肯定的,甚至里面的墓室也有可能会因这个而整体垮掉。

这是一种极其少见,但却极其精妙的防盗手段。要想进入这座墓葬,必须认识兰金泥和生石灰并熟悉其特性,然后还得有相应的手段和经验来应付,上述这些缺一不可,要是有所遗漏则必然会被垮塌下来的大块砖石砸死在外面,成为墓主人的陪葬。

做好了防备工作以后,刘子铭重选了一个角度把探铲砸了进去,果然,他的探铲一进入砖墙,立刻就有一股水顺着探铲渗了出来,等他拔下探铲的时候,一股筷子粗细的水流从铲洞里流了出来。

“厉害厉害,冬天少爷的眼睛果然不是白给的,刘爷我服你!”

冬天对刘子铭伸出的大拇指视而不见,因为这时候他已经摘下了那个圆框黑边的眼镜,变得跟他的名字一样冰冷。

刘子铭吃了一个闭门羹,无奈的笑了笑,看样子他已经习惯了冬天的这种精分。

良久,凿孔中终于停止了往外流水,那水虽然不是很多,但若是放任其流到生石灰上却也足够溶解掉那些离得近的兰金勾缝,那样的话绝对要坏大事。古人对于墓葬机关的掌握显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是刘子铭这只土耗子也叹为观止。

我们三个一同开动,各自拿着手中的工兵铲,探铲,大叉子连插带撬。不一会儿就将那个凿孔周围的砖块全给卸了下来,在拱璧上做出了一个直通墓室的盗洞。

在挖洞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墙后面被刘子铭一探铲凿破的细长陶罐。像这样的陶罐四周还有好几个,无一例外都放置在兰金勾缝的后面,每个陶罐的罐口都嵌着一块薄薄的光环玉片,可以用来凝结墓室里的水汽并收集到罐中。用这种方法集水异常精妙,可以无限循环,不怕罐子里的水汽蒸发。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我想到的,而是刘子铭告诉我的。

我见盗洞挖好了这两人却没有立刻进去的打算,不知为何突然间心痒了起来。

以前姥爷跟我讲过许多有关盗墓的奇闻诡事,所以对于这种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想实践一下了,但无奈我是个正派的人,不想着靠这种违法的事捞偏门,所以也就只能把这个小小的愿望给搁置在心底。

不过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这次我们来找潜龙工程能遇上刘子铭这只土耗子也当真是奇遇。虽然我们进入这座墓葬是为了找那口不冻泉而非盗墓,不过总的来说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我也算是实现了一回寻墓探险的心愿。一想到这里,我就更急了,黑洞洞的墓室在我眼中也不再可怕,恨不得立刻迈脚进去看个究竟。

不过不等我发表意见,刘子铭和冬天两人就一前一后把我拖了过去,推到了竖井的上面。

刘子铭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从冬天的手里接过了那盏青铜油灯。不过这次他没有往里面扔那种黑色的燃料,也没有让冬天往油灯里面滴血,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根普通的白蜡烛点燃,连同灯台一起推到了墓洞的入口处。

“小瓢把子先别急,这时候得先走走墓里面的阴邪废气,过会儿湿气走完了刘爷我亲自带你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