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这龙螈又不是我们家养的,不把我们当成人牲吃掉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又怎么会听我们的话乖乖的带我们走出这个密道呢?土耗子你没有蒙我们吧?”

拉克申的话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眼看着这家伙和刘子铭又要唇枪舌战一番的时候,原本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待着的冬天却突然把手放到了刘子铭和拉克申二人的肩上,悄声对我们说了句:“来了!”

我们几人都一头雾水,没明白这家伙说的是什么。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耳边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吹着气。这里只有一群大老爷们,也没听说谁有这个特殊的爱好,而且现在我们几人所站的位置都隔着几步的距离,即便是想要那么亲昵的吹气也无法操作成功……一想到这里,我的汗毛顿时就立了起来,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渗出了冷汗。

“你们快看!”

不等我将自己的恐怖遭遇说出来,扎西就怪叫了一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们惊恐的发现原本灰白色空无一物的地上居然凭空多出了无数的血脚印。更恐怖的是那些血脚印并不是站定不动的,而是在不断地朝我们这边蔓延,似乎有一群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流着血朝我们一步步走过来。

“我滴个姥姥,土耗子你快管管!”拉克申吓得差点没把短刀扔到地上。

虽然这家伙胆子不小,但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却是怕得要命。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和刘子铭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了,一个劲的拉着刘子铭往前顶,看那意思绝对是把刘子铭当成了辟邪的神兽。

“滚滚滚,老子又不是龙螈你拉我干嘛!这种怪事老子也是第一次见!”

刘子铭也被吓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不过相比拉克申他还是要镇定许多的,他在一个劲大骂拉克申的同时还不忘将自己手中糯米朱砂之类的东西给扔了出去。不过他这一套虽然看着像那么回事,但那些血脚印却很不给他面子,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朝我们蔓延。

“俺的亲娘哎,这谁能管管!”

冯教授被吓得家乡话都出来了,我们在刚才的退散过程中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青铜油灯能够照到的边缘,眼看着那些血脚印就要走到我们面前了,冯教授岂能不急?

刘子铭包里的吃饭的家伙也被他扔的差不多了,那些传说中能够辟邪的器物在这一刻都像是进了水的炮仗,连个屁都没崩出来。冯教授的身后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就在我们看着这些啥都不怕的血脚印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站在最前面几乎已经和那些血脚印面对面的冬天突然动了。他猛地扬手,单手持着那把大叉子对准眼前劈了出去。

“啪嗒”

我不知道冬天那一叉子有没有劈到那些我们看不见的不速之客,但他这一下子却是结结实实的劈在了一只突然从旁边蹿出的尺许长的龙螈身上。这次冬天没有把那只龙螈当场劈死,而是以精准的力道和角度将它给横着给劈了过来,稳稳地落到了我的身边。

这只龙螈足有我的胳膊那么长,一口尖牙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渗人。而比起这个,更让我无语的是此刻这只龙螈居然还没死,虽然冬天那一叉子将龙螈身子的一侧豁开了一条大口子,但那条伤口对其而言似乎并不致命。龙螈落地以后一刻也没有消停,不断地翻过来滚过去,鲜血飙的满地都是。

冬天接连出手,对着不同的方向再次劈出了几下。

四条龙螈都被他以同样的方式劈到了我们的面前,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些突兀出现的血脚印似乎很是惧怕这些龙螈的血,凡是撒了龙螈血的地方,那些血脚印都会停滞不前,直至消失不见。

“以龙螈的血来震慑这些亡魂,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刘子铭纹着太阳的那只眼**了几下,好像有些懊悔。

看着那几只龙螈掉落的方向和间距,以及那些正在快速消失的血脚印,我突然意识到第一只龙螈是被冬天刻意劈到我这里来的,难不成,我这里也有什么猫腻?

我僵硬的转过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果不其然,一双正在逐渐变淡的血脚印几乎紧贴在我的身子后面。我闭上眼,想象那双血脚印上面如果站着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应该可以做到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就像之前我感觉到的那样。

“高,实在是高,我们团的神枪手我都没这么佩服过!少爷这一手当真是神乎其技呀!”

拉克申看了一眼还在不断翻滚着的几条龙螈,冲冷冰冰的冬天竖起了大拇指。受惊不轻的冯教授这时候也如梦方醒,他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刘子铭:“这位少爷是什么来路?能开地眼就已经了不得了,再加上这么好的身手……洛阳的耗子窝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谁说他是洛阳的耗子了?这位爷的来路,恐怕赵二爷也不清楚!”

“你说的可是天子街上的赵老二?”冯教授诧异的看了刘子铭一眼。

“北邙一带还有哪个姓赵的敢自称是赵二爷?没看出来教授您也是行家呀,我们二爷洗手这么多年,知道他老本行的人可是不多了!”

冯教授惨然一笑:“真没想到,刘先生原来是赵二爷的人。”

刘子铭不置可否,冯教授也没有追问,他望着冬天那雷打不动站在我们前面的身影,自言自语的喃喃:“连赵二爷都不知道底细的人,的确是让人看不透啊!”

这时候冬天走过来了,他的眼睛冒着绿光,看着格外渗人。

“龙螈不见了!”

“不见了是好事啊,我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拉克申兴奋的喊了一声,拉着我们就要动身,可没走几步,之前那奇怪的吟唱声就再次出现了。

“又来了,这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教授不自觉的着向了冬天,显然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有些精分的家伙当成我们的主心骨了。

“快捂上耳朵,听到任何东西都不要相信!”

“捂耳朵?”我们都有些似懂非懂,冬天这话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听得我们后背发凉。不过刚刚我们见识过了这家伙的能耐,因此也不敢造次,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冬天掏出了拳头大小的一块黑色燃料,比刘子铭前几次掏出的燃料加在一起都要多。

不过这家伙不是刘子铭,他没有任何的抱怨,也没有任何心疼那奇特燃料的意思,面无表情的将那一大团燃料扔进了青铜油灯里。

灯台里的火焰猛地向上窜了几分,那股奇异的香气也随之蔓延到了整个密道之中。

密道里明亮多了,我能清楚地看到冬天的嘴巴一直在动,他好像在大声的呼喊着什么,但奇怪的是我却听不见他说的话,哪怕是一句。突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声,她轻轻声的哼唱着,声音极其诡异,极其阴郁,有点像是我曾经看过的一个美国电影里女主难产将死时的呻吟。

我想立刻摆脱那梦魇一般的那声音,但那诡异的声音却像是有魔力一般,把我整个心神都吸引了过去。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一片枯叶,在重力的作用下不知不觉沉进了这黑色汪洋一般的哼唱声里。

密道里突然暗了下来,回归到了最初时候那近乎空无的状态,但突然,这混沌一般的空无中突然多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双的眼睛,不是冬天泛着绿光的地眼,而是一双诡异的,似乎带有某种更加诡异魔力的巨大眼睛。那双巨眼所注视的,似乎不仅仅是我这具身体,而是我所有的一举一动。包括我的未来和过去,善良与黑暗……什么都不落下,一切都像是一本说明书一般展现在了那双眼睛前面,让他毫无保留的窥视。

那种感觉很痛苦,就像是鬼压床一般,明明很恐怖很抗拒,但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反抗,只能任凭那双能够看穿一切的魔眼将我一丝一缕的剖析。

就在我被这诡异的吟唱声所召唤出的魔眼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的鼻尖上突然传来了一丝冰凉。

那冰凉之感传来的瞬间,原本在我四周吟唱着的鬼魅之音猛地戛然而止,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也就在此时,一丝久违的火光突破了重重迷障,摇曳着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啊,醒了醒了!眼睛睁开了!谢谢少爷!”

拉克申冲着我憨笑,又朝身旁道谢。他的边上是冬天那张漠然的脸,此刻他的食指还停留在我的鼻尖上,看样子刚才是他救醒了我。

我伸手拨开了冬天冷冰冰的手指,这人的体温冰凉的吓人,虽然这个季节的昆仑山下不会很热,但这人的体温比外界的温度却还要低。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够从那个古怪的情境下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