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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朝望着孙氏的尸身。

她胸口的皮肤满是皱纹,头发花白,额头上刻着苍老的岁月。

孙愉以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她是我的母亲。”他说。

陈明朝抓起孙愉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孙愉脉息微弱,那股原先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力量饱受伤害,正在以低回的声音叫嚣着痛苦。

“你饮雄黄以驱蛇,”他说,“然而,蛇是你的一部分。”

“没那么复杂。”孙愉答,“有时候,比起行走的枯骨和对岁月无知无觉的母亲,我宁可看到幻象。”

天亮了。

太阳自东方升起,刹那,天空中布满朝霞。镇子中一片倾颓,瓦砾尽成焦土。

陈明朝到郊外埋葬孙氏。孙愉在孙氏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你恨不恨我?”陈明朝问。

“谢谢你来。”孙愉回答。

他走在陈明朝前面,背着药篓,脚边是奇花异草。他低下头,嗅着药草的芬芳,沿着泥土将它们小心取出,放进篓中。二十年前,一个男人站在这里,将早已开启的封印化成一柄弯刀。他看着这个黑影幢幢的镇子和背后环形的月亮,他清楚自己是否打开封印不会有任何改变。

枯竭是故乡的宿命,他做什么也无法更改这样的结果。

孙愉按着腹部倒在草边,唇边溢出大口鲜血,鲜血渗透了土地。

陈明朝席地而坐,扶正孙愉的身体,他催发内力,注入孙愉的经脉,汗水从额间渗出,这不过使他们双方都感到莫大的折磨。

“没用的。”孙愉轻声说。

“集中。”陈明朝道。

“我不是人。”

“我管你是不是人!”

陈明朝怒吼:“我这辈子一事无成,起码让我救你一次,只要运气好,我们没一个会死!集中!”

孙愉闭上眼睛,清晨的风从他耳畔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