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四章 回宫

白天宇把萧子仞拥在腋下,萧子仞双臂环抱白天宇,二人紧紧依偎,茫茫白雪中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前行,萧冠良一手抱润儿一手抓着白天宇衣衫防止走散,黑咕隆咚的山间雪地,走散了是件很危险的事。

萧子仞心里堆积无数她想对白天宇说的话,此刻竟一句想不起来,便这样什么也不说,紧紧抱着他,她心里巨大的空洞也满了,白天宇也一句不说,心一会儿柔成水,一会儿硬成冰,他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萧子仞不该这么跟他走,他好像犯错一样心里不安,但抱她在怀中的感觉多好,如果能撇开一切,可以和她长相厮守,他宁愿付出一切。

萧冠良感到又黑又静,有点可怕,好像只有他在黑夜中行走,他抓住的不是白天宇而是魔鬼的衣服,他壮胆似地问道:“咱们要往哪走?”

白天宇不确定地说:“走到哪是哪吧。”

听到白天宇的声音,萧冠良心里才踏实。他目光一直向四周打量,企图找到一点光亮,哪怕很遥远很微弱也好,他见到前方似乎一瞬间凭空出现一点火光,起初他以为是眼花了,此时白天宇说道:“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得到证实,萧冠良喜道:“是灯光!”

萧冠良刚说完,又亮起几盏灯光,萧冠良兴奋地放手松开白天宇的衣服,白天宇不知什么原因叫了一声“仞儿”,萧子仞答应一声,白天宇的不安更重了。

就在一瞬间,同时亮起十几盏灯光,然后飞快的陆续亮起其他的灯光,星星点点,不知道离他们是远是近,此时萧冠良也迷惑了,自语道:“怎么回事?”

白天宇小声道:“小心有诈。”

话音刚落,他们眼前突然亮起一盏灯笼,近在眼前,灯笼正照在萧子仞脸上,把萧子仞苍白的脸映的通红,萧子仞尖声大叫,白天宇赶忙察看灯笼后是否有人,但身旁有人闷哼一声随后有东西倒地的声音,他意识到是萧冠良遭遇不测,但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他不得不松开萧子仞做出反抗,两手抓住从他身后伸出的手臂,手臂很细,但力气很大,白天宇脑中浮现凌霄宫的画面,他松开一只手去抓身旁的萧子仞,却摸了一片空,此时,他脑中有一个很模糊的意识:凌霄宫出尔反尔。思维渐渐无力,头脑昏沉,善于用药的凌霄宫用了使人昏迷的药粉,这是白天宇最后的意识。

车声琳琳,一直响,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响了许久,不知何时,又变寂静了,不知道是真没声音了还是自己睡着了,再有思想的时候,他感到头总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开始轻微疼痛,随着时间流逝,疼痛感加重,最终车声戛然停止,他一头撞在另一个地方,这一次痛感更加明显。

白天宇感到自己坐在车里,应该是马车,车子停止,他身体不能自如控制,摔倒了。他尝试睁眼,费力地睁开一点,感到微弱的光亮,面前突然变得刺眼,有人开门进来,把他身体扶起,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喝水吗?”

白天宇半睁双眼,嗓子发出“嗯”的一声,然后就有一个水袋放到他嘴边,他配合地小口小口喝着,水顺着嗓子滑下去,像有魔力一样,滑到哪哪里就有知觉,不然像只有思想没有身体的怪物,喝完水,他觉得手脚发麻,酸痛难忍,他呻吟两声,睁开眼,见到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女子,正跪在他面前手中拿一只水袋,他没见过这女子,但看面相和打扮,一定是凌霄宫的人了。

白天宇费力地说道:“我要见钟大使。”

那女子没有回应转身出了马车,白天宇等钟鄂木过来见自己,但直到车子再次行驶,钟鄂木依然没露面。

如同上次进凌霄宫一样,整个路途白天宇处于一种昏迷半醒的状态,他数不清路途走了几天,总之一切隐秘而且井然有序,且直到最后进了凌霄宫,白天宇始终未能见到钟鄂木和萧子仞。

他最后一次醒来,发觉正躺在一张温软的**,他立即浑身惊了一下,身体弹跳般坐起来,坐起来后才发现,身上有了力气,他下床走动,四肢完全恢复,再抬头,认出这间屋子,是他和软玉共睡了几个月的卧房。

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换成之前在凌霄宫穿的衣服,他快速穿了鞋子和外衣冲出屋子,门外几名侍女见他冲出屋子都在喊他,白天宇转身急急忙忙地喊道:“软玉呢?”

几名侍女像没听见一样,其中一名说道:“公子安心在这住下,上边吩咐,公子不得随意走动。”

答非所问,白天宇又急又怒,道:“我问你软玉呢?”

那几名侍女全部低头,当作没听见。白天宇走到刚才说到那侍女身边,他知道她是软玉的贴身侍女,白天宇对她大声喊道:“我问你软玉呢?”

那侍女被白天宇的声音吓到了,她极少听到白天宇如此大声说话,看来他真生气了。

那侍女低头道:“公子勿念,软玉姐姐安好无恙。”

白天宇知道,如果宫中给宫女下了什么命令,她们死也遵守,所以不管自己如何逼迫,不让她们说的她们一定不说。白天宇干脆放弃,重新跑回屋里,里里外外,楼上楼下,平日软玉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也一一找过了,没有软玉的影子。

找到软玉阁最顶楼的天台上,白天宇才敢肯定,凌霄宫一定对软玉做了什么手脚。他感到头脑一阵发晕,走到边缘处扶着栏杆,他向楼下看去,软玉阁门口并列站着两排手持长剑的宫女,一个个在寒风中肃穆站立,是了,刚才那侍女说了,上边吩咐,他不能随意走动,看来是真的,她们在搞什么鬼?

白天宇扶着栏杆再看别的地方,围着栏杆转了一圈,周围的尸王府、天医楼以及操练宫女的校场几乎一览无遗,但凌霄宫封闭很严,宫墙又高,又有其他建筑或小山丘等遮挡看不清楚,他知道凌霄宫一定发生着很大的变化,他被蒙在谷里,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真相,只瞒着他一个人,而他又不能从知道事情的人的嘴里问出哪怕一点真实的事情,他就是颗任人调遣的棋子,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一步步,全被算计好了。

白天宇胸口中的恶气越来越甚,他使劲捶了一拳栏杆,转身下了楼梯,经过厅堂,拿起桌上一个茶碗,突然在桌上猛砸,茶碗碎裂,瓷器碎裂的清脆的声音惊到在屋中的侍女,白天宇目无一物来到正门口。

正门口果然列着两队形象严肃的宫女,白天宇站在两队宫女中间,朗声道:“我要见钟大使。”

队伍没有反应,看都不看白天宇一眼。

白天宇高举一只手臂,撸起袖子露出手腕,另一手拿着碎裂的茶碗片放到露出的手腕上,道:“如果我死在这,你们统统要死,我再说一遍,我要见钟大使。”说完,白天宇毫不留情地在手腕上划了下来,不一会儿,血从手腕上滴下。

站在最前边的两名宫女惊住了,其中一个快步跑出队伍,从队伍中间跑走了。

白天宇扔掉带血的瓷片,用完好的手握住被割的伤口,他就站在这静静等着。过了不久,钟鄂木果然来了,跑去通风报信的宫女跟在身后。

白天宇站在队伍这一边,望着队伍另一边快步走来的钟鄂木,他的脸不由得变得更加阴郁冰冷。而钟鄂木脸上则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得意,旁人看不出来,只有白天宇能感受到一种嘲笑和讽刺的意味。

钟鄂木走到离白天宇两丈处的地方,看着白天宇带血的袖子,道:“连女人都不耻的事情你都能干的出来!”

白天宇开口问道:“萧子仞呢?”他说这话把自己惊了一下,他本来打算要问软玉的。

钟鄂木目光有异,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白天宇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冲上前大声道:“出宫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钟鄂木极淡定地说道:“有什么我没做到的,我们屋里说。”

没说完,钟鄂木率先走进屋里,白天宇跟进去,钟鄂木还没站定,开口说道:“答应你的我哪样没做到?”

白天宇冲上前怒问:“你说过不会跟踪我。”说完,白天宇一把揪住钟鄂木的衣襟,钟鄂木如此反复无常不守信用,白天宇已经不拿她当个女人看待。

钟鄂木道:“你如今是凌霄宫的大恩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答应你不会跟踪你,那你答应了我什么?你做到了吗?”

白天宇咬牙道:“别跟我强词夺理,这不是理由。”

白天宇使劲往后推,钟鄂木踉跄退后好几步,白天宇问:“萧冠良呢,你把他杀了?”

钟鄂木站稳后答道:“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我没杀他。”

白天宇想想,只要萧冠良不死,不放弃寻找红岩泉水,他最大的心愿就能完成,所以,就像钟鄂木说的,她跟踪他不道义,他也不是完全照她的意思来的,钟鄂木没有中途出面阻止和杀了萧冠良对钟鄂木来讲已经施恩了,即便这样,白天宇仍然栽在钟鄂木手里了。

白天宇道:“萧子仞在哪里,我要见她。”

“如果有必要会让你见的。”

“我已经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钟鄂木道:“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别再拿死吓唬人,别人信以为真,我不会。萧姑娘是宫主的亲生女儿,你担心她纯属多此一举,她在这里,比待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

白天宇知道他不用担心萧子仞的安危,但还有和生死安危同等重要的事,如果凌霄宫的人一股脑把所有事情告诉萧子仞,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她万分痛恶和害怕的凌霄宫的宫主,也许会崩溃,于是说道:“我知道她在你们手里很安全,但我告诉你,你转告宫主,千万别一次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她,更先别告诉她她亲生母亲是凌霄宫的宫主,你转告宫主,宫主如果真心为女儿好,就照我说的做。”

钟鄂木道:“我会转告。”说完,钟鄂木面无表情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