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玉炉点雪成结义,鬼魅人怪再现身

奕一见,酒意早已消散,吃了一惊,欲要挣脱开,那人怪力气大,四只手死死扣住,奕挣脱不得。好你个人怪!奕破口大骂着。两只头已在奕肩上摸索,裂开厉牙的嘴,想要找个最软最有血肉的地方咬下去。奕想,自己下山,未寻得故里,岂能就这般死去,想着便对自己的**魔剑叫了一声,那剑从剑鞘飞出,“砰”一声将一个头颅砍下来,这地上的头颅“呀!”的一声刺破夜空,沉睡的人都被惊醒了,以为外面人怪又吃了人。

那女的见自己丈夫的头落在地,撕心裂肺地大叫,四脚凌乱地朝奕跑过来,四只手气愤地在自己胸口捶打,忽然一跃而起,向奕扑来,奕一个轻功飞起,人怪落了空,复有腾空而跃,奕见这怪如此执着,自己逃脱不开,便一个北斗星芒掌击过去,打在眼前这独首四手四脚的女怪身上,身上顿时如爆竹燃烧,噼噼啪啪响着,火光闪闪。这人怪倒是见机行事,见现在一头遗落,便又是一跃,腾空而去不见。

奕四顾没见,只听从夜空中传来一声声凄楚的哭声,哭声中又听到一女子吼道:“杀死我夫君!等我养好伤再来吸你血!扒你皮!抽你筋!吃你肉!啃你骨!”说完,哭声止住,唯有风呜呜地吹。奕想自己再这般行游,不知还会遇到什么,便左右找个人家,可是自己如何敲门,都不开门。奕提起地上的那颗头颅, 直见毛发多得厉害,挑在剑上,大摇大摆往骨色生香酒馆去。敲门也是无人应,便找了大门边上的横梁处,宽阔又避风,顺便把剑插在门边上,自己混混睡去。

次日天明,街上又多了人,人们往来。酒保也起来开馆门,抬头一望,只见一毛发蓬松的人脸咧着嘴,露出犬牙,吓得酒保大叫:“死人啦!死人啦!”酒馆内外的人,街上的行人都来看个究竟,看官知道这男人怪头颅是何模样?只道是:

蓬头垢面,须发接连,毛色黑里透红,

呲牙咧嘴,粒粒犬牙,稠口水滴滴落。

奕被吵醒,拔出剑,人头落地,跳下来,众人也吓了一跳,酒保大惊道:“大侠可是昨晚遇到人怪了?这人头是那人怪的?”奕点点头,酒保瞧了瞧这人头,过去踢了一脚,这人头却睁开眼睛,咧开嘴,在地上滑着大喊要吃人,众人见了没有不躲开的。只听一人道:“快拿沸水烫它,不要让他接触地面,这样他会活过来。”酒保知道意思,便进去端沸水。只见人群中来了一个着绫罗绸缎的人,众人见了齐齐拜道:“见过公孙大人!”这公孙大人约莫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一派游侠气概,来了便对弈拱手道:“在下公孙世杰,见过大侠!大侠如此英勇!今日砍下这人怪一只头来,乃是我公孙城百姓之福分!”

“在下奕!”

众人听了也是齐齐夸赞“奕大侠!奕好汉!”一番,只见这头颅在四处逃窜,酒保端来一盆沸水,将上一泼,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咿呀声,那头颅烫的毛发都脱落,只是迷糊成一坨血肉。众人过来便是乱踩,一条狗狂奔而来,将这肉叼了吃去。

公孙大人将奕请进骨色生香酒馆,以好酒菜招待,奕有些饿,也不推辞,便吃起来。不一会儿,只见一风度翩翩,手摇旋风扇,一看便是前日街上狩猎的什么公孙炎,奕见了倒是一惊,想必是冤家路窄。这公孙炎倒是听说奕将人怪的一颗头砍下,对弈先前的怨怒早已消了一半,不过碍于面子,便不说话。只是公孙大人说道:“此乃小儿公孙炎,顽皮不懂事,还望好汉海涵。”奕笑道:“贵公子,风流倜傥,乃是人之俊杰。”奕这样客气一道,公孙炎倒是心里得意了一番。只听公孙大人道:“要是我大儿子在,比他有出息。只可惜几年前为大战人怪,死了。”说着便流下泪来,众人忙着劝,公孙大人微微收住泪道:“可如今大侠伤了这人怪,这人怪岂能罢休?养好伤,也必是回来吃人。它还有一精怪为朋友,可是个若隐若现的鬼魅,必是请他出山来降你的。”

“这人怪还有同党?”奕问道。

公孙大人笑道道:“看来大侠还是处世未深,不知这麒麟人间有三害,蜘蛛人,人怪,和鬼魅,如今听闻蜘蛛人已被仙人弟子所降服,只是传闻这人怪和鬼魅,我等怕人怪再次协同鬼魅而来,只求大侠好人做打底,将那人怪杀了去,我公孙全城人民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公孙大人说着,便准备叩谢,奕岂能收如此大礼,忙让公孙大人止住。笑道:“这蜘蛛人也并非那般可怕!只是如今我惹怒了这人怪,自然是要除个干净再离开这里也不迟。”公孙大人听了,才知是那位降住蜘蛛人的大侠,来不及高兴,忙叫酒保将最上等的房间收拾好,准备给奕大侠住。公孙炎听了,暗自在心里对奕佩服。

“方才大侠说贵名叫奕,不只是何贵姓?”公孙大人问道。

奕笑道:“本人从小在武当,不知有过姓,只是叫奕罢了。”

公孙大人听了道:“咱麒麟人间只名无姓者,非帝王家莫属。”

奕笑道:“我只是下山来寻故里,并不知什么帝王家,百姓家。这几日我便降了那人怪,再走不迟。”

公孙大人高兴道:“好汉放心,除了那人怪,我必会竭力为大侠左右打探,让大侠风光回故里。”

奕拜谢,公孙大人与他寒暄了一会儿才离开。

话说公孙炎一直在父亲公孙大人与奕身边听,也不吱声,方才知晓了奕的英勇事迹,便敬佩起来,回到公孙府,思来想去,又要回去,想结交侠义知士。想来空手去又不是,带上些东西又不知奕之喜好,如今是大雪天,冷的很,于是带上一玉炉,叫小厮准备些炭火,上等香料,便驾车去了骨色生香酒馆。

奕早已褪去上衣,光着膀子,**着胸腹,坐在铺有金纹百花锦缎的塌上,擦拭着手中的剑。这房间的门半掩,公孙炎便走了进去,奕见有人进来,有些羞涩,只见是公孙大人爱子,才笑道:“公子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公孙炎笑道:“那日我公孙炎玩性冲了脑子,不知大侠英勇盖世,今日特此来请罪!”奕听罢,岂不高兴,拉拢着公孙炎入座,公孙炎早已叫酒保准备好酒好菜,与奕举杯畅饮一番。

公孙炎将那鼎玉炉叫人抬进来,奕只见那玉炉色如绿汁凝结,形似一轮天月,里面烧了炭,焚了香,整个屋子暖如暮春,香如花池,迷迭暗涌,妙不可言。

酒过三巡,公孙炎忽然诗兴大发,便抚弄这手中旋风扇,好歌一曲:

风雪良辰,夜炉清香,巧笑满金城。

摧衣推枕,雪肌酥化,莺歌**秋痕。

奕听了笑道:“你这小子这般大胆,居然唱起**词艳曲来了。”

公孙炎笑道:“大侠有所不知,帝都合欢里,乃是人间天堂,各路绝色女子千姿百态,我爱都爱不过来。”

奕听罢只是一笑,心里忽然福满一闪,便知自己如此庸俗而堕于情色,只是公孙炎久经风月,家底富裕,自然寻花问柳,不问情真。

公孙炎倒是话锋一转道:“我虽是个整日无所事事者,却也喜欢结交大侠这般英杰人物,我愿与大侠结交为友,不知大侠是否肯赏脸?”奕一听,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没个兄弟姐妹,倒是十分愿意,俩人相见恨晚,这夜都喝得有些迷醉,一人便躺在**,一人躺在塌上,夜半过后,玉炉内火渐弱,人们早就防御着齐齐睡在颛顼神像边。只是奕和公孙炎却不知是几时,俩人喝得都有些过了头。夜半寒气逼人,炉火沉寂,这娇生惯养的公孙炎倒是醒了,见桌前烛光摇曳,四处环视,发现奕又躺在**,心想奕的酒量也不过如此。

公孙炎有些口渴,迈着沉重的步伐挪到桌边坐下来,到了一口茶水就喝,忽然感觉窗外闪过一物,公孙炎以为是幻觉,以为自己头痛所致,继续喝了一口茶,窗外又是闪过一物,形似烛灯下的蜘蛛,公孙炎有些惧怕起来,只听见外面“咕噜噜”的鸟叫声一起,便听到这只鸟被什么物体吃了去,咀嚼声清晰可闻,鸟羽瑟瑟被扒掉,鸟肉嘶啦一声,很是血腥。公孙炎已经猜着是人怪来了,忙去催促奕醒来。

奕醒来,和公孙炎来至窗前,公孙炎早已两腿哆嗦,带着哭腔道:“我还不曾娶妻,我不想死!”奕倒是笑了一番,不一会儿,只见是外面树影婆娑,树枝欲折。“不好!”奕大叫一声,只见窗外黑影过来,破窗而入,只见这黑影若影若现,这黑影要压住奕,奕一个闪躲,只是公孙炎被冲破的窗户所拍倒在地,这黑影便压住公孙炎来,公孙炎拼命求救。奕仗剑便是一刺,这一刺还是对付不得这鬼魅,奕又是一个北斗星芒功打过去,这鬼魅重击,摔倒在地,鬼魅呜呜咽咽地骑在公孙炎身上撒欢,眼看着公孙炎就要被压得不能动弹了,奕慌忙过去拖起地上呼呼喘气的公孙炎就要逃走,忽然被四只手将两人捆住,不是别的,正是那人怪,如今失去丈夫头颅,四手,四脚依然灵活,看来这人怪是养好了伤准备背水一战了。

那人怪想起丈夫,呜呜哭了一场,转而厉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就一剑刺杀我夫君。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百年前颛顼嫌弃我们,如今你们也不容我们!”奕挣扎道:“这公孙城百姓与你们也是无冤无仇,你们却残害性命,伤天害理,必是一死!”说着便仗剑而出,这剑在空中找准位置,一个飞来,也是不偏不倚刺在这人怪眉心,人怪的手渐渐松开了,口吐黑水,但还是断断续续说道:“我们逃离人间,隐山百年,终是逃不过一死。今日死在大侠刀下,也好了却这万人唾弃的情愫,只求大侠将我与夫君合葬一起。若有缘,必回相报。”说完便瘫在地上,不得动弹。那边黑影见了,识时务,便一溜烟逃逸。

楼下众人也都上来,扶起地上吓软的公孙炎,又将人怪捆起来,以防复活。奕对大家道了一声:“恶鬼不除,必有后患!”便逃出窗外追赶鬼魅。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