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记忆的肢解(2)

第十七章 记忆的肢解(2)

照片情景大致相同,年轻的王庆年和阿兰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腿上揽坐着一个小姑娘。两张,两个孩子。都是三四岁的样子,非常相象。

??我久久的,久久的盯着。

??其中一张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幼年的我,她脖子上,跟我一样有清晰的蝴蝶胎记。我坐下来,失去了触觉,身子被掏空了,许多片断在我脑海中如被闪电照亮,一闪一闪,凌乱出现,没有逻辑也无法衔接。

??一会是年轻的阿兰万般疼惜的搂着小小的我,一会是她拿着木棍叉腰站在床前,我躲在床下瑟瑟发抖,一个片断是王庆年黑夜里跑到我床前狰狞的笑,一个片断是他将一堆的糖果塞满我的口袋。

??我堵上耳朵,一阵阵的头痛。

??我拿着这张照片,鬼使神差的走出屋子,轻轻走到他们的门前。里面在吵架,压低的声音,清晰而琐碎。

“谁让你把她领回家?我们只当不认识她最好。”是阿兰的声音。

“回来的路上看到她站在原来的家门口,一糊涂就领回来了。”

??“我刚才出去看了看,怕她夜里做什么事情。”阿兰说。

??“她能做什么?她说是回来感谢的。”

??“鬼话,当年你那样对她,她会感谢?”

??“我比你强,你动不动就打她。”

??“你呢?你拿烟头烫她。”

??“你有一次打她眼睛淤血。”

??“她一渴了,你就给她酒喝,不然他爸爸也不会连杀你的心都有。”

??“她那时小,都不记得,她家人最后也说了大家不要再提。”

??“小声点小声点。”

“不怕,她刚才被我吓到了,哪里还敢出来。”

“她来之后多多就死掉了,我完全是受了刺激。”

??“她不是那么倔,我不会那么容易发火。”??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表明自己还算无辜,这具有极强攻击力的表述,一字一句都变成凶器和拳头,我仿佛看到自己体内的淤伤,紫黑紫黑,无法消散。

原来这就是我的童年。照片在我手中变得粉碎。

??第二天,我若无其事的起床,梳洗,给贝贝冲奶粉,甚至还给他们扫了院子。是的,若无其事。一切都已经过去,无证人无证据,我还能怎样?

??我说我要离开,他们互相看一眼,每根神经都放松下来。阿兰跑去好远的小商店给贝贝买来饼干和牛奶布丁,王庆年露出一个长辈的眼神,剥开包装放她手上。

??贝贝亦很乖巧,接过来,对王庆年说:“谢谢!”他们笑了,脸上的皱纹变成一朵灿烂的大菊花,贝贝接着说:“去死!”

??菊花僵在了脸上,从未见过如此难看的表情。

??她又对阿兰说:“等着!”

??“小妖怪,你生的是妖怪,你俩快走,快点走……”

??阿兰下逐客令了呢。

??我抱着贝贝离开了那个家,门在我们身后很响很重的关上,是一种暗语:一刀两断。

??我看着贝贝,有些想笑,她左歪头右歪头,无比认真执著的舔着牛奶布丁,全然不在乎什么妖怪的称呼。

??我脚步轻轻,七拐八拐,走出村庄,来到一个路口,我站在那里等公交。太阳照的街道白花花的。

远远跑来一个人。是王庆年。

??他近了,我真正看清他的脸,是了,这张脸带给我的又岂止是童年的恶梦?他有些喘,也许真的老了,说:“多多,不是,默之,我想……”

??贝贝不等他说完,盯住他说:“退后。”

??我呵斥贝贝:“不要闹。”

??王庆年看着贝贝,后退了两步,又想说话,贝贝又说:“退后。”他如同着了魔,看看身后,没车,又退后两步,他站到了机动车行驶道上。他说:“我想……”

??一辆汽车,呼啸着,奔过来,风驰电掣,我欲伸手拉他一把,但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一声闷响,他身体腾空,飞出好远。

??是一辆白色的宝马,没有车牌号码,略微一停,加速向前驶去,杳无踪影。街上没有多余的人,我惊在那里,远处呆立着的,还有正在追赶王庆年的阿兰。

??我跑过去,将趴在地上的王庆年翻过身来,他只是太阳穴上有个小黑洞,一点点血流出来,脸蜡黄,没有血色,表情却安祥,微微翘起的唇角,睡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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