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和潘巧云的较量
自从石秀进了杨雄的家门,就是非不断。先是石秀发现潘巧云与人通奸,告知了杨雄。随后,潘巧云又在杨雄前告了石秀一状,说石秀调戏了她。杨雄一怒之下赶走了石秀,石秀却不甘心,杀了头陀和海阇黎以证清白。杀人之后,石秀找到杨雄,他要把杨雄头上那顶绿汪汪的帽子指给他看。
石秀将头陀和海和尚的衣服给杨雄看,杨雄看了,心头火起,便道:兄弟休怪。我今夜碎割了这贱人,出这口恶气。石秀笑道:你又来了。你既是公门中勾当的人,如何不知法度?你又不曾拿得他真奸,如何杀得人?倘或是兄弟胡说时,却不错杀了人。又道:此间东门外有一座翠屏山,好生僻静。哥哥到明日,把那妇人赚将出来,就带了迎儿同到山上。小弟先在那里等候着,当头对面,把这是非都对的明白了,哥哥那时写与一纸休书,弃了这妇人,却不是正着?
杨雄和石秀的这一段对话很有些意思,杨雄恶狠狠地要碎害割了潘巧云,石秀没有说过一句要杀潘巧云的话,只说问清真相,休了她。但事实上真正想杀潘巧云的是石秀,杨雄并不想杀潘巧云。
杨雄话虽然说的狠,是无奈何,男人的脸面挂不住,这并不代表着他真的想杀她,或者真的就会去杀她。我们普通的人也会有愤怒的时候,你恼怒时可能也会说出狠话:我非杀了他不可。可是你真的会杀他吗?也许三分钟过后,你就已经改变了主意。所以人嘴里说出的话不见得就是心里话,更不见得就能变成事实,倘若人说的话都能落实了,那这个世界将会很可怕。
石秀才是真的要杀潘巧云,但他没有说一句要杀她的话。这也不奇怪,人家的老婆关他什么事呀,他本来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说杀潘巧云的话,他没有资格。他更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目的,否则,便达不到目的了。
杨雄刚撂下狠话,石秀就说:你又来了……‘你又来了’这一句用得真好,说明杨雄前面已经说过一次类似的话了,他说过狠话,但是也变过卦,反而听了潘巧云的话将石秀赶了出来。所以,这一次石秀不信他了。他也不能再给潘巧云机会,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他就一败涂地了。石秀要当面对质,也只有当面对质才能达到杀潘巧云的目的。
第二天在翠屏山上,两下如约而至了。杨雄对巧云说:你前日对我说道:叔叔多遍把言语调戏你,又将手摸你胸前,问你有孕也无。今日这里无人,你两个对的明白。巧云说:哎呀,过了的事,只顾说什么?她说‘过了的事’是指发生过的事,发生了什么呢?是石秀调戏了潘巧云,还是潘巧云诬陷了石秀?紧接着,石秀睁着眼来道:嫂嫂,你怎么说?这须不是闲话,正要哥哥面前对个明白。巧云说:叔叔,你没事自把髻儿提做什么?这句话的意思更奇怪了,仿佛在说:你自己做的事,你还老提它做什么?仿佛石秀真的调戏过她。这时候,石秀便从包裹里取出海阇黎和头陀的衣裳来。本来一直在说他和潘巧云的事,他突然来了这么一着,意在证明潘巧云和海和尚**的事实,试问潘巧云与海和尚**就能证明他石秀没有调戏潘巧云吗?好象是两码事耶,根本没有逻辑上的关系。石秀此举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做贼心虚似的。
潘巧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时候石秀飕地掣出腰刀,便与杨雄说道:此事只问迎儿便知端的。迎儿见拿出了刀怕杀她,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她以为只要她交待了,就可免灾,结果还是难逃一死。
潘巧云见迎儿已招,无奈也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可是交待的结果还是要被杀掉,真不如不交待。令人疑惑的是,潘巧云在临死之前求饶时,她没有向手持利刃准备杀她的杨雄求饶,却向石秀求告:叔叔,劝一劝。这也不合常理呀,她为什么不求杨雄而求石秀呢?难道是她也看出来想杀她的是石秀不是杨雄,可是毕竟杨雄手里拿着刀准备杀她。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她替石秀遮掩了什么?比方说石秀真的调戏了她,而她替他瞒过了,所以她觉得石秀有必要还她个人情,饶她一命。
在这危急关头,假若石秀饶过了潘巧云,他们三个还能和以前一样和平相处吗?那是不可想象的事。石秀要冒的险是:潘巧云很可能还会反戈一击,她要击倒他也是能够的,因为杨雄的反复无常已有前车之鉴,更何况石秀已经犯了杀人的罪,所以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以石秀的精明,他在杀那两个和尚时已经做好了打算。所以潘巧云是低估了石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