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外部会议
虚拟影像投射技术异常成熟的如今，开会并不一定像传统会议，必须在特定地点聚到一起才能达成面谈效果。只是出于保密性和传统，商业集团和行政单位大多延续着这种方式。如果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无法到场，人员在会议地点以外参与会议的通讯条件，也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
沈君和段佳佳出了购物中心后，向路边一台协防交通的机器人问询了下，找到了离他两最近的治安巡逻岗哨亭。在那里，和市局进行联系，提出了自己马上要参加会议的需求。
没多久，市局从周围调派了一辆无人驾驶的警车，来到他们面前。
认证身份后，沈君驾驶着车辆，和段佳佳一起行驶到了稍显安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通讯指令输入，认证编码F33DR1，身份，人工智能处行动科科长沈君，人工智能处技术科科员段佳佳。会议号码S092—2,请等待外部会议申请人对此编码进行反馈。’警车之中，响起了清晰的电子声音，为两人做着会议的接入准备：“验证成功，S092—2外部会议参与人员身份正确，已经接通。为保证安全，请驾驶人注意周围路况，将车辆靠边熄火。如果需要继续驾驶，请转入自动驾驶。”
检测到车子已经是熄火停放状态，原本还是透明的车前窗，在细微的嚓嚓声中，变成了一面显示屏幕。上面，秦处长正在人智局的会议室里，和雷老，陈飞及另外两三名科员讲着什么。看到会议桌上亮起的信号灯，他在桌面屏幕上划了几下。
“多亏反问者不省心，调查权刚刚下来了。”他向会议桌边上两名陌生人摊了下手：“这两位同志，关于阿特留斯2的任何情报和资料，都要抄送一份给他们。”
秦处长简单的将上面派来监察动态的两人和沈君，段佳佳做了介绍，然后直奔主题：“你们那边打听到什么？”
“拿到了阿特留斯公司的量子端码器，打听到了‘黑蛇计划’，还有计划的负责人李用昌博士……”沈君汇报的同时，敏锐的察觉到，其他科员都在用会议桌的显示屏幕记录，而两名陌生人却采用的是纸和笔的形式。他们明显不是机器人，却表现的和机械差不了多少。面无表情，不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单纯的做着笔记。不仅如此，连记录时的动作，看起来都整齐划一。
‘不是警察，部队的人吧？’沈君心里暗想。
“很好，这个情报提供者的东西很准确。”听完沈君汇报，老人满意的点点头，视线也停留在那两名一丝不苟的部队人士身上：“其实，上面也查到了七年前引起销毁事件的‘黑蛇计划’。大概情况我们也了解到，和你说的差不多。关键，就在黑蛇计划的认知架构项目组，以及负责人李用昌博士。”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鉴于反问者的影响，再加上事情有关战场机器阿特留斯2，这一次在调查方面，不仅调查权还了回来，上面也给了我们很多资源。而现在，你们又得到了阿特留斯公司这一项目的端码器，很好。”
“我和老雷，还有石处长提前开了个碰头会，一致认为反问者这次是要搞大的。他没和以前一样预告做什么，但现在的状况……”秦处长手一挥：“不管他准备做什么，顺着这条线直接出击，掌握主动。”
正说着，为会议做着辅助工作的人工智能处员已经调出了李用昌博士的资料，它伸出纤细的机械手指，将资料界面传送到了投影仪上，不断放大。与会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这名‘黑蛇计划’认知架构组负责人的简介。
华东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学士、硕士、哲学及计算机双博士。32年留校任教，33年破格晋升副教授，机器学习与数据挖掘研究所副所长，‘国家创新2050’委员会委员……
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其貌不扬的年青人，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稚嫩的学生气。他穿着件白色格子衬衣，没有任何突出的特色，看上去，属于混在人群中也绝不会被谁多看上一眼的普通类型。但就是这样一个30不到的年青人，却洋洋洒洒的挂着让人望而生却的学术头衔。
“2036年，出于同样的研究理念，在阿特留斯总裁劝说下离开学校，进入阿特留斯公司负责独立项目。”秦处长并没有抬头看投影仪上那些网上资料，他不知何时架起了老花镜，眯缝着双眼看着手上的资料：“这个独立项目应该就是‘黑蛇计划’的认知架构组，到此为止，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但接下来……”
老人稍稍低了低头，视线透过鼻梁上搭着的老花镜镜架，扫视着与会的所有人：“黑蛇计划项目的所有成员中，只有这位李用昌博士独立负责人工智能的认知架构，参与过灵感算法，所以在七年前销毁事件里，全程配合国际专家组的调查工作。”
“他是认知这块的负责人，对阿特留斯2的操控无疑最熟悉。而全程配合，也意味着，他有可能接触到七年前残留下来的战场辅助机器人。”
“有可能就是那时候，获得了现在这台自称获得意识，其实是被他用来实现某种目的的阿特留斯2。”段佳佳拿起量子端码器，晃了晃：“不管怎样，我们去阿特留斯公司那获取资料，确定这点。”
“阿特留斯公司每年都在为高层人员缴纳大笔商业保险费用，其中就有李用昌的名字。”雷老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调阅着资料，说出心中疑惑：“只不过，很奇怪，近几年都查询不到嫌疑人的消费记录和活动情况。”
“出国了吗？”
“近几年的航班和国际高铁记录也没有，最靠前一次，是六年从墨尔本归国。”陈飞做了回答。
“也有可能他一直待在公司里。现在这些大集团，有医院，有住宿，有学校，除了能源外，基本自身就是个完整的社会系统。这点，要细查。”雷老停了停：“交通，缴费，通话，医疗，总会在什么地方留有记录。”
“国栋。”秦处长扬起头，看向桌边一个寸头科员：“两天时间，辛苦下，你和兵成，赵敬分分工。直接去社保，公路和通讯公司查原始资料和记录，他们应该有纸质文件。”
“沈静，老雷。李用昌的人际关系，特别是他的老师，学生，同事这类拥有同等学识和技术的人员，这几年的状况和行踪，尽量要摸清楚。有值得注意的，就转告国栋。”
“陈飞，佳佳。”老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以进驻观察的名义，你们做下准备，去阿特留斯公司，把最详尽的黑蛇计划资料弄到手。同样，发现李用昌之外要注意的其他人，第一时间转告国栋。”
似乎是因为能和阿特留斯公司的信息安保比比技术，段佳佳用她那高分贝声音，兴奋的应了声：“恩！特别是神经网络元认知架构组这块的情况！只要我用端码器进入系统，藏再深也要挖出来！”
“陈飞！到时给我打好掩护，别拖我后腿啊！”段佳佳职位比陈飞低，但对这个性格缄默的主管说起话来，女孩却没有丝毫顾忌。
“啊……你两看着办吧。调查的协助文件，我在下午就给你们全弄好，特事特办，不用担心文件和流程方面的问题。”秦处长用茶水清了清口：“就这样。时间不多，有问题就提。”
在国栋和沈静问询了几个关于核实信息方面的问题后，再没有人提出其他疑问。秦处长摆摆手，示意散会。
就在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个在会上一直一言不发的人，问了出来：“等等，我呢？”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警车驾驶座上一头雾水的沈君：“我没有安排？”
“没有。”秦处长坐在办公椅内，吹着杯子里的茶叶，头也没抬：“你腿伤没好，待命吧。”
“你这不是开玩笑……”话音未落，沈君的手机上，突然发过来一条短信。那是秦处长的信息，要他切换到骨传递的通讯方式。
“刚才监察的人在，我不太好当面安排这件事，免得上面多想。”会议的画面已经中断，警车的车前窗从显示屏状态，又恢复了原本的透明玻璃。但老人的声音，却依然透过耳垂下的小芯片，清晰的在沈君耳朵里响起：“我人工智能处的行动科长，怎么可能没有安排。”
“沈君啊……”老人的声音，非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的语气：“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处长，你……”惊讶替代了疑惑，沈君很快意识到了秦处长的用意：“你相信我那个梦？”
“梦？什么……啊，你说你那个拿枪指着人的梦。我怎么会相信那种玩意，我老头子相信的只有证据。”秦处笑了笑：“军方对汇德那晚，卫星连接的调查结果下来了。”
“这件刻有STONE的机器人，就是七年前那批阿特留斯2当中一个？”不等老人说完，沈君认为自己得出了答案：“那两位是部队的人？”
“不国安的。目前评估，STONE在汇德的行为是和恐怖活动无关，不过还是密切关注我们的调查。情况不对，随时都有可能从我们手里拿过去。不管怎样，调查权好歹回来了。我联系了当初为你做评估的那名心理医生，地址发给你，马上就动身。”
“去试试，掉不了二两肉。搞错了，无非浪费我一个行动科长一到两天调查时间。如果搞对了，那些神神道道的心理专家真让你想起什么了呢？反问者做了最后预告，弄不好……”
老人笑了起来：“此STONE乃彼STONE，就这家伙以审问者为目标来看，最后要玩的花样指不定还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