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等到了后院,乍一看到眼前的情形,登时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他们的王大人“绵劲中蓄,气沉丹田”,双手捧着一大桶黄澄澄,老远就能闻到恶臭味的大粪水,一口接一口地喝个不停。
几人只看了一眼,便再也忍不住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胃肠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趴在地上大吐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王天恩一行终于上路,车声辚辚,沿途留下一股奇怪的气味。在他们身后,那两间茅草屋里,虽然四处弥漫着恶心的酸臭味,但马小天和花溪奴依旧笑得愉悦而且欢畅。
两人笑声未息,又有一人大笑着推门进来,边笑边说道:“一个小鬼一个钦犯,看你们做的好事!”
进门之人正是笑面鬼,马小天一见是他,高兴地迎上前去,竖起大拇指,说道:“笑面鬼老兄,这出戏也有你的一份大功劳!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房子准备好的?真是好极了!”
笑面鬼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找到这户人家,拿出五十两银子,告诉他们,只要在一柱香的时间里看不到他们,这银子就是他们的了。这户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生怕我反悔,连滚带爬的,一转眼时间就连人影都找不着了,哈哈,这会子恐怕早已在几十里之外了……咦,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
花溪奴听他称自己为“小兄弟”,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马小天忙解释道:“这位花溪奴姑娘,她是……她是百药门掌门的高足。”
花溪奴一听,咦了一声,侧了脸问道:“原来你早知道我是百药门的!”
马小天嘻嘻笑道:“我是后来才想到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身上穿的那件黑色长衣,与百药门弟子所着不同的只是袖子上少了那一条小蛇罢了。
笑面鬼一听“百药门”这几个字,脸色陡然一变,问道:“敢问姑娘,你与百药门岳掌门怎么称呼?”
花溪奴不解地道:“岳寒是我师兄,怎么啦?”
笑面鬼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前伸,眼看着就要动手,马小天忙拦住他,劝道:“且慢!她是我请来的医生,你要是把大夫打跑了,谁来给你兄弟看病?”
笑面鬼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拱了拱手,一脸诚恳地道:“姑娘若是救得了我兄弟的性命,我便再担两桶粪水,赶上去让那狗官尽数喝下去也不妨!”
花溪奴半点也摸不着头脑,跺着脚急道:“你们都在说什么?怎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马小天见再也隐瞒不住,又是摸头又是搓手,吞吞吐吐的,将前因后果拣要紧的说了一遍,笑面鬼在旁边补充了几句,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明白。
花溪奴静静地听着,并不插嘴,偶尔抬头看看马小天跼蹐不安的模样,心里想道:“原来你千方百计地讨我开心,是要我给你兄弟看病来着,我是个苦命的女子,原也不配你来哄……”
如此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两人都说完了,花溪奴才说道:“这是中了水毒芹的缘故,并不难解,咱们这就走吧!”
马小天和笑面鬼见花溪奴话中已有应允之意,俱都大喜,笑面鬼兀自不信,说道:“姑娘,我兄弟中的毒,可是你师兄派人下的手呀!”
花溪奴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淡淡地说道:“毒能害人,也能救人,你们当我和师兄是一样的人吗?”
三人议定了,买了三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向着魑魅居驰去。
马小天想到自己刚从钟山出来之时,孤零零一个人,不知前程如何,现在倒有笑面鬼陪自己回去,最妙的是还有一个小姑娘在自己身旁。花溪奴虽然不怎么说话,连笑容也很少,但只要她静静地听自己说话,偶尔嘴角扬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欢乐喜悦。因此一路上不停地逗她说话,笑面鬼心中牵挂着催命鬼,不,说不定还是想着风流鬼的时候更多些,因此也不怎么开口,多亏有了个马小天,三人同行,一路上倒还颇不寂寞。
紧赶慢赶,这日终于来到离钟山不远的沙漠之中,也就是马小天初遇那个不敢见人之怪老头的地方。离自己家越来越近,笑面鬼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但刚笑了一笑,他脸上的笑容就仿佛凝住了一般,勒住了马,望向远处,眼睛里的恐惧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定是看到了什么令他们惊恐不安的事情。
马小天和花溪奴看着他容色凝寂,悚悚自危的模样,也有些奇怪,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钟山五鬼”感到害怕的,于是都停住了马,顺着他们目光的方向望去。
马小天久居西北,也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不觉脸上变了色,转头看了看花溪奴,这才发现花溪奴也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两人虽没开口,但彼此的眼神其实都在说着同一句话:“天哪!这是什么?”